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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袁珙说的是真是假,百官都是在官场中打了几十年滚的人,即使内心有所怀疑,只会闷在肚里,绝不会说出口。在此场合,不仅不能站出来反驳袁珙,即使减口无语也不行,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向朱棣敬酒,恭贺“皇上”应天承运。朱棣心里最清楚,前些日子他已跟袁珙他们几个亲信商量过迁都的事,只是因为当时没找到令人信服的好理由,所以才压了下来,袁珙趁此时机提出,可说是“深合孤意”,尤其见百官无人提出异议,心里更加高兴。一时君臣互敬,歌舞重起,场中气氛十分热闹,谁还管袁珙的八卦灵不灵,所说究竟有几分是真。然而,时隔不久,后宫太监来报,徐皇后刚产一公主,宫内百花绽放,而且每朵蔷薇皆色分七彩,蔚成奇观,正与小公主排行应和。这一下,朱棣刚饮下的几十杯琼酿,再次化作冷汗消散,暗忖“国师所言并非机变之辞,难道真有什么上苍神灵?这……”他内心激动难抑,正不知该说什么好,百官已纷纷自动跪在丹墀,齐声高呼“吾皇应天承运,万岁!万岁!万万岁!”从铿镪的语句中可以听出,字字发自内心,充满无限的崇敬和祝福,朱棣不由畅然仰天大笑,随后对百官说道:“众聊平身。走,随朕回宫赏花去。”话落在持卫的护持下率先而行,百官在后紧跟…… 待百官离宫,时间已近黎明,朱棣似乎兴致未尽,将袁珙和道衍招到上书房,落坐后,对袁珙说道:“国师数术真准,这一回,他们不得不服了。明天一上朝,我就下旨扩修大都和元故宫,在勘与和规划上,两位还得多操些心。再有就是在起用新人上,两位可有所考虑?”在此,他的言辞和行为极为随便,与在百官面前截然不同。 “圣上……”袁珙本有话想告诉朱棣,大概是不忍心扫他的兴,所以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与一旁的道衍交换了一下眼色,有些不甚负荷地长长叹出一口气。 直到这时,朱棣才注意到袁珙和道貌岸然衍的表情,前者忧心重重,后者愁眉不展,凭他的聪明,不难联想到奇异天兆,脸上的喜色亦随之慢慢敛去,略微沉呤后抬头问道:“国师,莫非今晚天兆主凶? 先前所奏皆为机变之语?“ 既然朱棣已经问出,袁珙只得实话实说:“臣先前所奏皆实。只是此星锋芒贯宇,色带肃煞,当为应劫而来,今后怕是西北多事,武林多事。具体如何,臣目前也推算不出,只隐约感到应与天劫有关,圣上、微臣等及举国百姓皆在数中。” “我的天!”朱棣一惊而起,冷汗顺额而下,在房中来回踱了几趟后,突然止步转身问道衍:“圣僧,可有破解之法?”当朱棣起身踱步时,道衍与袁珙亦离坐站起。此时道衍见问,先合掌念声“阿弥佗佛”,随后才具体回答所问:“就贫僧所知,天劫只能渡而不能破解,只能以人心顺应天心,按国师先前所奏,趋吉避凶,尽人事而听天命!” “唔……” ※※※ 几度秋风几度春雨,七年后,四川成都。 五月十五,城外青羊宫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朝圣的香客、赶神会的市民与争着咨货的小贩混杂在一起,还愿的鞭炮声、叫卖的吆喝声、唱神戏的鼓乐声和卖艺滩上的铜锣声此起彼伏应和喧嚣,有的人感到热闹兴奋,有的人却觉得不甚忍受。 一乘小轿在一位管家打拌的中年人和四名健仆的护卫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停在宫前,轿帘掀起,走出一个七岁左右粉堆玉琢的男童,一双黑钻般的明眸向四下一溜,因见到处都是人,眉头一皱,对正在嘱咐轿夫的中年人说道:“富叔,咱们快点进去吧,吵死啦。”在一派蜀腔川语中,他的标准官话听来极为顺耳。官话,市井子弟即使有的会说,但平时也不敢用,以免招来乡里诽议。当然,行经此地的游商和江湖人一般也都会说官话,但是入乡随俗,多数人平时也跟着哼哈本地蜀语,不然要是对方听不懂,岂非自找麻烦。所以,在本地,只有富商和官宦人家平时才用官活,也只有他们的子弟才敢在大厅广众之下公开说官话,久而久之说官话也成了他们的身份标志。 小家伙的官话字正腔圆,中年人的官话说得也不赖:“公子别急,今天人太多,小心挤着。大顺,我在前面开道,你们四个注意护着左右,别让人靠近三公子。”后面一句是对四个健仆说的,话落转身领先而行。不知他用了什么功夫,所到之处,堵在前面的人不知不觉让开一条窄道,五个大人护着一个小孩以比常人快两倍的速度穿过人流步入前殿大门。正在主持香客法事的知客法师玄清,一看到中年人,立即带着四名小道童挤了过来:“张总管,听说布政使大人已升迁南京,不久就要到任,你怎么会有空到这来?”行进中拂尘搭肩合什为礼。看情形,两个人是熟识,中年人是即将赴京任职的四川布政使张叔恒府中的管家张富。 “道长的消息到挺灵通,正因为我家大人将要升迁南京,所以夫人才让我护着三公子来还愿。由于时间紧,没有先行通知,只好麻烦你给排一下了。”张富抱拳回了一礼,横跨一步,让出掩在身后的男童。 “好说,好……咦?”玄清法师本来客套地应着张富,当他看到小家伙时,先是一愣,随后两眼大睁,诧然问道:“这是三公子?没搞错吧?”在他的印象中,具有神童之称的张府三公子,大大的脑袋,瘦瘦的身材、满脸的病容,眼中总带有一抹抹不去的疲色,与眼前生龙活虎的小家伙完全是两个人。小家伙看到玄清疑神疑鬼的表情,从眼底透出一丝顽皮,大模大样地对玄清唱个诺,“学生正是张天宏,排行第三,大法师怎么不认得了?”话落又冲玄清眨眨眼,好象在埋怨玄清不够意思,竟然认不出自己来。 “哦……”看到小家伙顽皮的神情,玄清被逗得差点没笑出声,强妒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恭喜公子康复。但愿神童别变顽童,不然张总管可有罪受了。”说着把眼光转向一旁的张富,似乎在问他的感受。 “不至于,不至于。”张富连声为小家伙辨解,“对了,法师,法事结束,我家三公子还要亲自向宫主辞行,你也给安排一下。” 当小家伙还愿时,玄清抽空问张富:“小公子去年自己找的那位老先生,目前可还在府上?” “你是问欧阳老夫子,当然在。”张富顺口回答,接着补充道:“要说此老可真不简单,即使是状元出身的布政使大人,对其也十分佩服。先前请的五位先生,每位不到半年就让三公子掏空了,只好辞馆走人,累得布政使不得不亲自教他。如今这位儒、释、道三教精义并传,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及奇门数术通有教授,甚至连金鼎文和甲骨文也在传教之列,也幸亏有他,不然经这一年多的时间,怕是连布政使也没得教了。” 想起先前的事,玄清好奇地问:“对了,听宫主道兄讲,小公子百脉先天自通,加上过目不忘,本应是万世难寻的练武奇才,可不知为什么,偏个体弱多病,你传的佛门正宗内功心法不灵,宫主道兄传他的道家正宗内功心法也不见效,如今到底是怎么康复的?” “这事我也很糊涂。只知道这半年多来他药不吃,功不练,每天都跟老夫子泡在一起学那些千奇百怪的功课,反而出乎意料地自己一天天好了起来,让人怎么也弄不明白。”张富皱眉回答,看到小家伙已上完香,接着对玄清道:“咱们去见你宫主师兄吧,三公子说是有些东西要交给他。” 一行人见到宫主玄明时,小家伙从怀中掏出一本绢册恭敬呈上:“天宏即将随父东行,这是一本《上清真言》,本用金鼎文刻在庭中的香炉上,学生释出奉上,以谢仙长多年爱护、教导。” “《上清真言》?”玄明一惊而起急忙接过绢册,翻开看了两页后重又合上抱在胸前,待心情略微平静后才向众人解释道:“此书为老君离宫前所著,本与道德经齐名,为我道家不传之秘,据历代宫主传言已被始皇帝焚毁,不想竟刻在香炉上,朝夕相对而不识。道德一经所载为醒世之说,此书所记为修习道法神功之学,我青羊宫本为道祖修真之所,为道家正宗,只因遗失此书而逐渐没落,心法功诀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托天宏之富重获此书,不出二十年,青羊宫必将以道法神功重振声威。天宏,贫道代全宫道侣谢谢你。”话落以其一门之长,竟合什向年仅七岁的小天宏行了个礼。“仙长太客气了。”小家伙有板有眼地回了一礼,“如果没有仙长的关爱,天宏无缘进入此院,无缘见到香炉,无缘得识欧阳老夫子,那样也就无法替仙长译出上清真言了。说来说去,全是仙长善有善报,学生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确如小天宏所言,他因身体不好,年年要来宫中进香拜神求健康,去年更中进香时晕倒堂上,这才被玄明抱入自己的静室休息。他醒来后到庭中散步,无意间发现铜香炉上所刻花纹似乎由极小的古字拼成,可他自己又看不明白。恰逢宫主的诗琴好友欧阳老夫子经过,看到瘦骨零丁的小家伙围着香炉转为转去,过来一问才知是在研究花纹上的古字,细看下认出是金鼎文,于是顺口念了几句。不料小家伙竟能凭老夫子念出的几句推究后面的词句,一时惊为奇才,细问得知是有神童之称的张府三公子,老少两人相谈甚欢,小家伙大着胆邀请老夫子到府上任教,老人竟也爽快答应。其结果,老夫子找到了举世难寻的良材美质得以教之,小家伙不仅找到了学负五车的名师而且病体得以康复,玄明宫主也因之找回了遗失的绝学,一切都只能归于天意。然而,天意又是什么呢? ※※※ 十天后,四川云阳码头。 由于长江航道一过涪都重庆,江面渐窄,水流湍急,两岸全是高山危崖,巍巍然摩天遏云。舟行其中,江流一线,江天一线,猿声凄厉,行人落胆,控船极其不易。加上这几天春雨连绵,江面浊浪近丈,而且前面不远就是瞿塘峡,船工们斗胆也不敢夜航。因而,所有下行的船只,皆在码头停泊暂歇,大大小小足有五六十条,把云阳码头挤得满满当当。大家都在等待天明雨晴,尔后再闯举世闻名的三峡。 在形形色色高高低低的民船左侧,沿江岸一字泊着五艘中型官船。大概是嫌码头之上过于拥挤、噪杂,五艘官船的停泊处与民船相距有五十丈,严格说已经超出了码头范围。 更鼓敲过头更,码头上的船只灯火稀疏,船工与乘客多已安歇。只有五艘官依然烛光通明,仍有婢仆和随船兵丁不时在船面上走动,为明天的航行而忙活。 在一片涛声、脚步声和婢仆低声的交谈声中,夹杂着阵阵清亮的童稚读书声。声音来自中间那艘官船的主舱,字正腔圆,守节合律,听起来十分悦耳。 从船的左侧舷窗往舱里看,靠里摆着一张硬木方桌,上面散放着一套精瓷茶具和几本线装书籍,两支儿臂粗的腊烛,照得舱内亮如白昼。 桌旁一张硬木靠背太师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色绣花长衫,年四十许的中年儒生,除了略带书卷气,可说是一表人才。儒生左手捧着一本线装书,右手轻拥着倚在膝旁的一个七、八岁的稚龄男孩,目光随小家伙的背诵迅速扫过书面字列。 再看小家伙,正是十天前曾出现在青羊官的张天宏,一张清秀而讨人喜爱的小脸竟有七分与儒生相像,两只黑钻般的眼珠不时闪现出颖悟的灵光。凭长象,不用说舱内准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俩,长者必然是上京赴任的张叔恒,看情景,为父者正在考校儿子的文章功课。 这时小家伙正在背诵《左传》上的一段,不时用眼角偷偷查看父亲的脸色,不停启合的嘴角,挂着七分自信、三分顽皮的笑意。背着背着,小家伙嘴角笑意中的顽皮渐渐转浓,蓦地停止背诵,似乎是忘了下面的内容。可等到父亲诧异地转脸看他时,小家伙却又象放连珠炮似地一口气把剩下的内容背完了。 “顽皮,该打!”父亲假嗔地用右手在小家伙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爱怜地轻声感叹道:“宏儿,真难为你,只看一遍,又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今天的功课就到这里儿,快把桌上的书收拾好,然后回舱休息,明天天亮,咱们还要看三峡。” “爸,明天要是还下雨怎么办?” “别担心,如果明天还下雨,咱们就在这多住一天,反正距圣旨规定到任的时限还有些日子,爸爸说什么也得让你们兄弟姐妹五个好好看看三峡,不然以后再找机会可难了。”他与夫人结缡十六载,至今膝下已有三子二女。长子天祥今年十四岁,长女素华十二岁,次子天麒九岁,三子就是眼前的天宏,今年七岁,次女素瑶本月刚满四岁。目前夫人又有身孕,还不知怀的是龙是凤。 “爸真好!”小家伙说着站直,动手收拾桌上的书籍。“对了,爸,到了南京,咱们是自己住,还是和外公他们住在一起?” “怎么,你不愿和外公住在一起?”张叔恒诧然反问。 “不是的。”小家伙着急地为自己辨解:“外公和外婆最痛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他们。就因为他们太喜欢我,一步也舍不得让我离开,所以有点担心到时没时间跟老夫子学习了。” “噢,别但心,咱们是自己单住。”张叔恒顺口安慰儿子,思绪却飞向千里外的南京。他祖籍山东威海,洪武十九年状元出身,先任翰林学士,后外放山西巡按。永乐元年升任山西布政司副使,五年之后调任四川布政司正使,而今竟又从四川调任南京,由原来的正三品晋升为从二品。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所以能屡获圣宠,安步青云,除平时克勤职守、政声极佳,还有两个鲜为人知的暗在原因。一是在靖难战乱期间,他在山西任上暗中帮了当时的燕王朱棣——如今的永乐天子不少的兵马粮秣;二是他的夫人是当朝左相王宗宪的三小姐,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次朝臣变更,岳父王宗宪卸任,而他又补了上来,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家用人可以考虑权力和利益分配的连续与平衡,自己在行事上却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亲戚可以走,但绝不可住在一起…… “爸,您在想什么?”看到父亲脸色阴晴不定,小天宏在旁发问。 “没什么,走,我送你回后舱睡觉。” 在返回的路上,张叔恒与正在舱面上巡视的张富相遇。 “大人,咱们似乎已被江湖人盯上了。您看是否通知云阳县派些人手?” “江湖人?”张叔恒闻言心里一惊,不由皱起双眉,“下官平日与他们并无来往,更没得罪过他们,盯我干什么?”略顿后又自以为是地说道:“下官虽然官居布政使,可家中却找不出几件值钱的东西来。 再说这码头靠近云阳县城,谁敢在这里胡闹,抓住就是一等重罪。我想他们大概是路过好奇,你通知孙指挥让大家小心些也就是了。“眼看张富面带忧色转身去找随行亲兵领队孙指挥,张叔恒不在意地轻轻摇摇头,推开舱门走了进去。张叔恒说话时忘了非常重要的一点,站在自己对面的管家张富,就来自于江湖。 张富本名飞鸿,为当代少林寺主持慧清大师的俗家弟子。少年时游侠江湖,凭着一身精湛的武艺和一支银霜宝剑打遍大江南北少有对手,专与那些黑道宵小和土霸豪强作对,不到两年即闯出一个“银剑金鹰”的侠号。其人中年时,一次访友行经四川成都,遭仇家买通官府栽赃陷害,被抓进大牢监押候审。 要说州府大牢,本来困不住他,不想仇家就怕他情急越狱,遂又买通狱卒在饭菜中下了散功毒药,使他一身超俗的功力几乎全废,无奈何,只有在大牢中等死,一蹲就是六年。 这也怪他自己,在住店和过堂时,全都报的是临时起的假名,至使知交好友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的银剑金鹰,竟然会变成狱中的待死之囚,都还以为他已归隐泉林纳福自乐呢。不过老天总算是长眼,就在他被判死罪只等秋后问斩时,赶巧旧官被罢免。张叔恒接掌四川布政使,复审旧案时发现他的冤情进而平反释放。也正因如此,银剑金鹰感恩图报,利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回河南故乡安顿好家小,重新返回成都张府,自请为仆以酬救命之恩。张叔恒见他执意至诚,遂约期十年,暂留府上充任总管,协助夫人管束府里的十几名男仆,并抽空教长子天祥和次子天麒一些强身功夫。从此,银剑金鹰假名张福,在张府中住了下来,。 用了张富这位管家,张叔恒也就与江湖有了联系,更何况平时办案,难免要沾上是非恩怨,可他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更不知江湖人行事是很少顾忌王法。他没有采纳张富的建议,几乎使自己一家以及随行人员全部葬身江底,成为长江鱼鳖口中的美味佳肴。 ※※※ 更深夜静,涛声依稀,人在梦乡。 漆黑的江岸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啸,如同有人用刀尖使劲剐割磁器表面,入耳令人心血沸腾,说不出的难受、恶心。幸好时间不长,舱外响起管家张富的喝声:“这是奉旨上任的官船,何人鬼嚎,是不是吃饱撑着了?”声如古钟,岸边的啸声被压了下去。 黑暗中,一个公鸭嗓子接过话茬:“姓张的,我真佩服你,竟然没做缩头乌龟,此时还敢强自出头! 你睁开狗眼看清楚,是咱们兄弟五个替六弟报仇索命来了!“话落岸上点燃五六具火把,映照出并排站着的五名身着黑色紧身轻装的壮汉。居中之人年近五十,马脸黄须秃眉,两臂过膝,手提一对赤铜流星锤;左侧之人白面鼠须豆眼,腰侧悬剑;靠外之人身材矮胖肥头肥脑,手持精钢霸王鞭;右侧之人左脸有道紫色伤巴,手中攥着一对铁胆;外侧之人年近四十,黑脸狼眼,背插窄锋单刀。五人身后,成半弧形站着二十几名手持火把和刀剑的黑衣人,看势当是前五人的从属。 看清岸上为首五人的象貌、兵刃,张福心中暗自叫苦。对这五人,他虽是首次见面,但却早有耳闻,看情形应是飞星索魂刘荣、毒剑招魂申平、魔掌黑心项中权,铁鞭追命杨贵才、笑里藏刀程瑞,这五人与当年被他除去的花丛狂蜂伊中虎合称汉中六霸,仗持武功横行汉中,烧杀抢虏凶名极盛。他自忖若是单打独斗,五人全不是对手,要是群殴,自己最多只能接住其中三人,过去他打不过还可以走,如今却怕连累张叔恒一家,想来想去,只有先上岸把对头拖住,等官船离开后,自己再想法脱身。 据此盘算,张福低声对走出舱门查看情况的张叔恒及亲兵领队孙指挥道:“是老奴旧日的几个对头前来寻仇,与大人无关,请速回舱暂避。孙指挥,我一上岸,你们立即将船撑进码头,千万要保护好大人一家,决不能让对方上船行凶,一切拜托了。”看到孙指挥点头应允,张福转对岸上大声道:“原来是汉中几位当家的。不错,当年正是我杀了你们的老六,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好汉作事好汉当,此事与张大人一家无关。你们先后退十步,让我上岸拚个你死我活……” “姓张的,别再睁着眼睛作好梦了!”打断张福的是站在中间的大霸刘荣,听声音正是刚才接话公鸭嗓子:“你已是泥菩萨过河,竟然还想保全狗官一家。当年我五个暗中跟你到成都,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到狱中去等死,不想竟让这狗官坏了咱们的好事,白白地花了几万两银子不说,还白等了五年多。在成都咱们拿你们没办法,可这江边就不同了,咱们正好连本带利一起算,船上的一个也别想活,老子这就来收账!”说落,暗中打个手势,五霸同时纵身跃起凌空向船上扑来。 张富闻言,总算明白了当年是谁陷害自己,心中又气又恨,不等五人踏上船头,抢先迎上,提足十成功力挥臂发掌迎击。“轰”的一声气爆,位于中间的刘荣和申平被震回岸上,张福也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三步。其余三霸趁机登船,一拥而上攻向张福。张福挺身迎击,一招三式分取三名对手。四个人一出手就是狠招,都想早些把对手摆平。被拦回岸上的刘荣和申平,稍事调息压『xiati』内翻腾的气血,重新跃身蹬船,与一拥而上的十多名护船亲兵展开混战。 看到这边动上了手,岸上的十几名黑衣大汉亦不甘寂寞,挥动手中兵刃,分别扑向其余四艘官船。 一时之间,五艘官船上刀光剑影,兵器的碰撞的金铁交呜声和婢仆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张福与对方三人缠斗五十多招后,四个人全都用上了各自的兵刃。张富原来用的银霜剑在当年入狱时已经丢失,此时用的是一把银色缅钢软剑,是他在张府任管家后,张叔恒替他从官库中挑的。对方魔掌黑心项中权用的是一对冰铁判官笔,铁鞭追命杨贵才用的是一条玄铁钢鞭,笑里藏刀程瑞用的是一把短锋霜月刀。 双方四人虽然尽出绝招,拚死缠斗,却刚好打成平手,一时半会彼此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另一边的打斗截然不同,亲兵虽然人多势众,使的又是枪矛等长兵器,但身手和功力却无法与刘荣和申平相提并论。十几个照面下来,一连伤了七、八个,幸好多数伤势不重,训练有素加上职责所在,缓过气后仍然上前缠斗不已。 这边船上众人只顾撕杀拼命,谁也没注意那十几名黑衣大汉冲上其余四条船后,相继已没了声息,其余四条官船正逐渐在安静下来。 激斗中,毒剑招魂申平不耐久缠,左手出掌击退当面缠斗的两名亲兵,右手挥臂拔开从侧面刺到的三支长枪,就势拔出自己腰中的佩剑。银光一闪,耳听“叮叮”几声金呜,申平一连削落四支枪头,手中剑顺势一推一抹卸下了左前方亲兵的右臂,随即又刺倒另外两名。就在其他亲兵心生怯念动作稍缓的一瞬,移步闪身冲出包围扑向站在舱门一侧的张叔恒。就在这时,舱门中猛然窜出一个小黑影,一头把申平撞个趔趄。“狗贼,休想伤我爹!” 申平寻声急看,竟是一个七、八岁的稚龄男孩,话落又不知死活地再次向自己撞来。看清人,申平的嘴都气歪了,喝声“找死!”右腿飞撩,一脚把跃身扑到的小家伙踢落江心,浪花一卷,无影无踪。 这边申平一冲出亲兵包围,那边张富便已发现,心知情况不妙,发掌击偏攻到身前的一鞭双笔,剑使达摩九式中的绝招一点佛心,径取随后攻来的笑里藏刀程瑞。看到张富突然情急拼命,不顾后背空门专攻自己,程瑞心中一惊,手中刀招发瑞雪满天护住前胸,脚下错步向旁急闪。他的刀招不可谓不密,闪避不可谓不快,可是仍未躲过张富势在必得的一招,但觉右肩一凉,随即疼痛钻心,手中霜月刀“当啷”一声堕落舱面。 张富手中剑刺中程瑞右肩的同时,背后也挨了铁鞭追命杨贵才一纪重掌。他忍痛借势前冲,想脱身去救那边的张叔恒。不料没冲几步,又被大霸刘荣拦住,三霸项中权和四霸杨贵才两人随后追到,三人重新将张富围住,再想突围谈何容易。 张富虽然未能脱身,却拉走了大霸刘荣。这时申平刚刚将天宏踢落江中,这一耽搁,原先围攻刘荣的孙指挥和剩下的七名带伤亲兵,又围上了申平。 申平又气又恨,手中剑连演绝招痛下杀手,围攻的八人没支持几招又伤了三个,孙指挥左腿中剑踣倒在地。申平乘势脱身,再次扑向木立舱面的张叔恒,一名亲兵上前拦阻,被一剑斩成两截,鲜血喷溅染红了舱面。 看到天宏被踢落江中,张叔恒急怒攻心呆然木立,这时被亲兵怒喷的鲜血惊醒。喊声“本官跟你拚了!”赤手扑向申平。申平虽不把张叔恒当回事,却不愿让对方的血溅到自己身上,侧身让过拼命冲至的张叔恒,狞笑着反腕挥剑刺出。 就在张叔恒命垂一线之时,随着一声“住手!”的怒喝,空中飞来一道身影,凌空先向申平点出一指,随后转指依次点向其余四霸。在来人脚踏舱面的同时,五人纷纷身形不受控制地歪倒在舱面上。来人向舱面上扫了一眼,顾不上与张叔恒打招呼,立即俯身救助受伤的亲兵,张富见情赶紧过去帮着给受伤的亲兵止血裹伤。 张叔恒惊魂稍定,注目来人才发现竟是随行的府上西席欧阳老夫子。看到他与张富两人忙着救人,随即也走过去帮忙。躲在舱内不取露面的婢仆下人,听到舱面上已安静下来,相继战兢兢地走出,找药的找药,烧水的烧水,救人的救人,不久后,天祥、天麒兄弟俩带着其它四条船上的十几名亲兵过来一起帮忙。 大家都在忙,连已有六月身孕的夫人也带着大小姐素华走出后舱帮忙。看看自己已插不上手,夫人扶着素华走到刚刚直起腰来的张叔恒身边,满目关怀地轻声问:“老爷,你没伤着哪吧?可真吓死人了。” “还好!……”张叔恒抹把汗,发现问话的是自己的爱妻,伸手将人扶住,不安地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要是动了胎气可不得了。素华,快扶你母亲回舱休息。我没事,忙完这边,我就到后舱去看你们。” 夫人止住长女素华,一边四处打量,一边不在意地说道:“看你急的,我哪有那么娇气,你没事我就放心……咦?怎么不见宏儿,小家伙躲哪去了……喂,你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刚才忙着救人,张叔恒一时忘了三子天宏的事,这时经夫人提起,不由心痛如刀搅脸色惨变,身形摇摇不稳,不是夫人扶着,非倒下不可。张富从旁看见,急忙抢过来帮着把他扶稳,右掌按住后心缓缓运功输入一缕真气。 真气入体,张叔恒精神略振,含泪对自己夫人哽咽道:“夫人,对不起,宏儿他……为了救我,被他们踢、踢到江里去……夫人,夫人……”夫人有孕在身本就体弱,乍闻爱子遇害,怎么受得了,当即晕了过去。张叔恒及时伸臂抱住爱妻,连声疾呼同,急捏人中…… 呼声惊动了老夫子,过来见情从一只玉瓶倒出两粒丹丸,递给张叔恒让他给夫人服下后,又招来四名仆妇帮他将夫人送回后舱休息。待得众人离开,老夫子向张富问明情况后,一双老眼亦自噙泪,连连叹息不已。张叔恒转回,老夫子迎上轻声劝慰道:“大人不要过于悲哀,据老朽平日观察,宏儿并非夭折短命之象,只是童年多灾多难而已。请先回舱内休息,等天亮我和张福往下游找找看,说不定小家伙已被别人救起,就算一时找不到,将来也总还有见面的时候。” 张叔恒闻言,猛省只顾伤心爱子落江不明下落,无意中怠慢了救命的绝世高人。遂即强压悲痛,转身对欧阳老人道:“叔恒有眼如盲,竟然不识老先生为仙侠一流人物。下官这厢给您老人家赔礼,敬谢救命大恩,老恩公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下跪向老人行大礼。 欧阳老人上前一步托住正要下跪的张叔恒,急声道:“老夫草野闲人,怎敢当大人下跪。老夫身为府上西席,救援来迟,至使大人受惊,宏儿下落不明。此时心中正自惭愧,怎敢再当大人恩公之称,岂不愧煞草民!如果大人看得起老夫痴长几岁,不防结个忘年之交,称一声老哥也就是了,不然老夫只好辞馆自去!” 张叔恒闻言,心知世外高人不可免强,随即也就抛开俗礼儒节,抱拳对老人道:“老哥哥既然难奈俗礼,叔恒只好从命。但也请老哥哥把‘大人’两字去掉,这样咱们才彼此两不吃亏。”这番应答,正好投对老先生的胃口,“好,咱们从此一言为定,今后我就占先称你一声老弟。其它话咱们一会再说,先安排好善后的事要紧。” 人多好办事,不一会舱面已清理干净。查点人手,这条船上的十八名亲兵,六死七重伤,其余全都带彩,如果没有老夫子救治,七名重伤员的一个也活不了。分在其它四条船上的十二名亲兵,只有两人负了轻伤,随行的婢仆到是无一伤亡,只受了些惊吓而已。 ※※※ 等安顿完毕,天色已将近四更,张叔恒重新回到前舱,与欧阳老人和张福商量处理五霸一伙和天明后寻找天宏的事。 原来事发时欧阳老人不在船上。入夜后,他独自离船进山访友不着,回程途中才发现船上出了事,因知主船上有银剑金鹰这个高手和领队武官,所以先解救其余四艘船。不想就这么一耽搁,主船上已死伤十几名亲兵,连自己心爱的弟子也被踢落江心。等到老人家赶到以惊天指点住五霸,一切已无法挽回了。 听老人说出惊天指之名,张福内心猛然一跳,霍地站起身来,抱拳问老人:“请问老人家,可是单名一个云字?”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释然道:“我到忘了你出自少林。不错,老朽正是欧阳云,逸峰本是我的字。 你师父是哪位?如今只有少林寺的几个老和尚和当朝朱家的人,才知道我单名一个云字。“ 一听自己猜对,张福不禁喜出望外,恭敬地答道:“晚辈是当今少林掌门慧清大师的门下,您老的名讳是下山前,师祖悟贤大师告诉我的,命我遇到前辈时代他问安。” “噢,原来是他。难怪。”欧阳老人释然,转对一旁的张叔恒,“我当年行道江湖时,搏得一个‘九州飞云’的虚名,少林悟字辈的几位大师皆为当年好友,距今已有三十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他们还都记着我。” 张叔恒再不了解武林,对少林寺悟字辈高僧多少有些耳闻,所以尽管老人把自己说得很平凡,但他仍能感觉出老人在武林中的崇高地位,尊敬之意油然而生。想起下落不明的三子天宏,不由长叹道:“老哥哥能在寒舍驻足执鞭任教,本应是小犬们的奇缘,谁知偏偏宏儿福薄,咳……”说话中眼中已自噙泪。 想到小天宏,老人也被勾起了心事。“老弟错了。不是宏儿福薄,而是老哥我没福教育良材。”说到此也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随后又接着说道:“我本已归隐昆仑准备与草木同朽,不料苦修三十年,仍然难却尘念。尤其近年暗查江湖,表面风平浪静,暗中却波涛汹涌,黑道势力日益嚣张,白道良莠参差形如散砂,不久必有大乱。加上自己年已近百尚无传人,所以为已、为人、为师门,不得已重履尘世。 行经成都时,闻说宏儿聪明过人,相见果然名不虚传,最难得的是他任督两脉先天自通,为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这才决定驻留府上,谁知天机难测,咳……“ “老人家,三公子任督两脉先天自通,按理本应身强体健才对,为何反而多病?而我和玄明道长传他的佛道两门内功心法为何又都不起作用?”一旁的张富提出了久存于心的疑问。 “他智力发展过速至使气血两亏,所以才会体弱多病。”老人思索着说:“至于你们传他的佛道两门内功心法不起作用的事,我开始也不大明白,因为我传他的儒家心法同样也不起作用。后来他自己把三家心法练了个乱七八糟似是而非,按常理本属走火入魔,放在别人身上不死即残,可对他来说不仅无事,而且还自行强健起来。直到这几天我才想出点眉目,那就是儒释道三家心法,功在联穴通脉练精化气,而他先天百脉不修自通,加上年少无精,所以练三家心法根本没用。而他自己现在所练的心法虽然乱七八糟似是而非,却能平衡他体内的气血,自行以盈给亏,所以才会逐渐强壮起来。” 张叔恒虽然不懂武功,但平时多少看过几本医书,还算知道什么是穴脉。尤其老夫子与张富谈论的对象是他的儿子,而老夫子又把道理讲得很通俗,所以他在旁也能听明白。他两次听到老夫子说天宏把三家心法练得乱七八糟似是而非,不由又为下落不明的小天宏多担上一份心:“老哥哥,宏儿自己乱练,将来不会出差子吧?” “我想应该不会。”老夫子谨慎地回答,想了想又感慨道:“天降奇才,总要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遇合之难以意料。就目前天宏自己撞出的心法来说,除非能达到他现在的体质,不然谁也弄不清楚。 可要达到他现在的体质,即使以我的修为,除非能获得奇缘或外助,否则哪怕闭关苦练一甲子也不成。 说实在的,家师当年曾就修道之事请教武当祖师张真人,问到修道最高境界时,张真人的回答就是‘气血平,盈给亏’六个字。这六个字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非有超凡入圣的内力不可,要有那样的内力,不仅要苦修两三甲子,要有最上乘的心法,而且修练中还不能出一点错,不然道没修成,先弄个走火入魔甚至搭上命。有以上不可,全靠苦练得来的一口真气,是能自行平衡气血以盈给亏,将来的情况“的得很认真。他听明白传他的该因遂动怜才之念,决定收宏儿做衣钵传人,而且张老弟位居高官,遂借张府隐身。只可惜这一年来,只传了宏儿打坐调元的正宗基本功,还没来得及正式收徒拜师,传授高深功夫,即发生了今晚的事故。由此看来,即是老夫,也不配做他的师父! 欧阳老人和张福两人的问答,把一个向以博学著称的张叔恒听个莫明其妙,想问又不好问,一会望望这位,一会又看看那位。 张福见情知意,随即告诉张叔恒欧阳老人为百年来的绝顶高手之一,九州飞云的侠名在武林中响彻云天。因九州飞云的侠号过于响亮,所以本名反而不彰,也只有少林寺悟贤等几位高僧才知他复姓欧阳,单名为云,但仍然不知老人字逸峰。老人看上去虽似六十许人,实际已年近百龄,自从三十年前归隐泉林,平时尘世间难得一现侠踪,而今却不知因何事再次出山,假借张府隐身。 这时欧阳老人已停止沉思,接过话茬:“老朽”说到此处,老人咳声长叹。 听完欧阳老人的一席话,张叔恒与张福亦喜亦忧,所喜者,能够结识欧阳老人这种绝世高人;所忧者,武林大劫即将来临,不知有多少人因之而亡。尤其张叔恒,由于爱子生死下落不明,心中更是郁闷。 不料,欧阳老人接着又道:“张老弟,我刚才细想,今晚这场祸事,明面上看似乎是一般的江湖寻仇殴斗,细想则不然。江湖人最忌招惹官府,想汉中五霸虽为一方豪强,但天胆也不敢谋劫你这朝廷三品大员。其罪轻判需发配边关,重判殊灭九族,而彼等竟然敢下手,其背后势必有官高位尊之人撑腰。 你今后需格外谨慎小心,尤其要注意朝中动态,以免被卷入是非之中难以自拔!现舱外天已渐明,我与张福即去寻访宏儿。我们离开上岸后,你即令开船,所擒人犯,可交云阳县拷问审理,你们速至巴东等我和张福的消息。“老人说完,与张福出舱上岸,展开轻功往下游搜寻,等张叔恒跟出舱,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此后十几天,欧阳老人与张福寻遍了下游百多里,甚至由张叔恒请动奉节、巴东两县派人相助,查遍沿岸的各个角落,可宏儿却杳如黄鹤,正所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皇命所限时间将至,故而一行人只好忍痛发船赶往南京…… 第二章江底洞天 再说被二霸踢落江心的宏儿,幸亏欧阳老人已帮他打下了内功根底,虽然挨了申平一脚,但伤的并不很重。 落江后,小家伙被一个大浪打入江底,连灌了十几口水,被呛得头昏脑胀。开始还有神智,想浮上江面,不料紧接着又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江底旋涡,旋动的激流把他仅剩的一点神智也给甩飞了。 等他醒过来,只觉头痛脑胀,四肢酸软,身下寒冷如冰,巨大的波涛声震耳欲聋。小家伙慢慢地睁开双眼,寻声侧望,原来身旁是一条地底暗河的转弯处,水面宽约三丈,激流汹涌,涛声如雷。看到水,小家伙顿觉口渴难忍,于是挣扎着慢慢爬到水边,伸出双手捧起一捧低头喝了一口。 河水入口,只觉一股清凉直沁心脾。小家伙干脆将脸埋入水中大口痛饮,头脑随之清醒许多,身上也有了少许力气。他支撑着坐起,转身细细地打量着周围环境。 只见自己存身之处,是一个冰冷潮湿,宽约十丈的天然岩洞。洞壁上怪石嶙峋,洞顶吊满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洞顶的左上方,有一个三尺大小的缺口,透进一束微弱的天光。洞底高低不平的岩石上,长满五颜六色,不知其名的彩色蘑菇,中间是一个不知深有几许的水潭,水面上冷雾漂渺,寒气逼人。小家伙一边打量一边暗想:“这是哪里?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爸和妈呢?怎么全都不管宏儿了?” 想到这,猛然回忆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以为父母双亲人全已被贼人杀害,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他毕竟不同一般的孩子,哭着哭着,突然用衣袖一抹鼻涕眼泪,恨恨发誓道:“爸、妈,你们在天之灵不远,孩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说完后,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噌” 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沿着洞壁四处走动,想寻找出困之路。 不知是老天专门和他作对,还是有意要磨炼他的意志,找遍全洞,除透入天光的洞顶天窗和地底暗河,再无缝隙可以脱身。即使是洞顶天窗,从下往上看,高不知有几百丈,而且直上直下,以他现在的身手,根本无法攀登。使他更觉不安的是,处此绝地,拿什么来裹腹?想到吃,更觉肌肠辘辘,而且此时洞内已暗了下来,没奈何,只好练老夫子教给他的那点调息功夫,以便抗饥御寒…… 如此没过两天,小家伙已憔悴不堪。这天实在难忍饥饿,遂不顾一切从地上抓起一把磨菇塞入口中试嚼,只觉说不出的香润可口,随又抓起几把大吃起来。 时隔不久,小家伙突觉一股灸热的火流,从自己体内丹田升起,瞬即遍布全身,每一条肌肉都像是要被烤熟,每一个细胞都象是变成了焦炭,浑身的肌肉收缩又膨胀,内腑欲裂,澈骨的疼痛令他无法忍受。他实在受不了,本能地躺在地上挣扎,不知不觉中“扑通”一声水响,竟然碰巧滚进山洞中央的水潭。刹时间从体外传入千百股冷流,迅速与体内乱窜的火流综合,令他浑身舒泰,气机充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直到再无热感,小家伙这才慢慢爬出水潭,就地盘坐又练起功来。这一练,只感到气随意走,势如洪流,浑身上下三百六十大穴和十四条经脉,无穴不至,无脉不通,水火即济,六合归一…… 其实,洞中的潭水本名玄阴寒泉,绕潭而生的彩色蘑菇名为烈阳石菇,前者集天地至阴而出,后者集天地至阳而成,两者一阴一阳,相生相克。玄阴寒泉之侧必出烈阳石茹,烈阳石菇必傍玄阴寒泉而生,人畜若单食烈阳石菇,必然内火自焚而死,若单饮玄阳寒泉之水,必然血脉冻结而毙。要是烈阳石菇与玄阴寒泉两物同时服用,不仅无害,而且常人可以百病不生,延年益寿,练武人可凭添二十年功力。这一切,宏儿如何能够知道?醒来后,只知已不再觉得饥饿,并且能够保持数日,这在他已认为是天大的奇遇了,总算是在万般不幸中看到了一点希望。 于是,小家伙渴饮寒泉,饥餐石菇,平时除了打坐练功,便在脑中复习以往所学,再不就把老夫子所传的一套调息心法,配合洞中暗河波涛的涨落节律,自行发挥,随意创造,好在洞内石菇随取随长,到不愁没有吃的。不知不觉已是九月中秋。这天洞内暗河的水流比起往常大了许多,有不少金色小鱼顺流冲上岸,在石面上蹦跳不已。小家伙练功醒来看见,一下子抓了四、五十条。小家伙开始还只是好玩,正巧腹内又感饥饿,顺手把一条金色小鱼放进口内试着品嚼,但觉味道鲜美,与平日嚼贯了的石菇大不相同。待得十几条下肚,体内自生一股阳和之气,顺脉直上头顶百汇,然后缓缓降于睛明与四白两穴,一阵奇痒过后,双眼竟能明查秋毫,洞澈暗河激流。 等到宏儿发现有异,手中剩下的已经没几条了。急忙注目凝神观察,小鱼竟是独目双尾,顶上还长有一个小小的肉角。记得哪一本古书上曾有所记载,好象叫做什么金蛟鱼,食之能够百毒不侵,明目清神。想到此,小家伙将剩下的也一把送进口中,一边细细地嚼,一边意犹未尽地向河内搜索起来。 “嘿!真还有不少呢,这一下可又被我找到另一种好吃的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也不想想,要不是赶上今天水大,金蛟鱼又怎会自己跳上岸,被他吃下肚里,从而获得洞澈激流与百毒不侵的能力? 此后,小家伙平日又多了一件事情可做,那就是在暗河浅水区,捕捉金蛟鱼。 ※※※ 从洞顶天窗落下的树叶看,这已是宏儿被困洞中的第三个秋天了。这一年多来,小家伙每一次打坐练功,一坐就是七八天,顶门上紫气翻腾,在头顶一尺左右结成厚厚的一片,如云似雾,愈来愈浓。 这一天,他头顶上的紫气先是缓慢盘旋,随后渐渐地分成五股,和着暗河中波涛的节律,不住上下翻动腾转。与此同时,小家伙盘坐的身躯,随之慢慢向上升起,直至悬空三尺方才停止,最后就这样悬空坐着,直到他收功时才降下恢复原状。 对于练功时产生的异象,小家伙自己一点不知。若是被其他武林人物看见,不被吓坏才怪。因为那正是内功练至五气朝元,六合归一,内结金丹的极境时的景象。如此小的年龄即有如此造诣,寻常武林人别说是看见,就连听也没听过。 也难怪,小家伙先天任督两脉不练自通。自从被困绝地,三年来不断饮食玄阴寒泉、烈阳石菇和金蛟鱼诸般灵药,此时已有上千年的功力。幸亏欧阳老人当初只传了他正宗打坐调元的基本功,要是连轻功拳剑一起传给他,恐怕他早已脱因而出了!即使如此,一套武林中人人皆知的调元基本功,也让他自行发挥,练成了绝世内功。这一天小家伙入定醒来,感到腹内又有些空虚,随即站起身往暗河边走去,看样子想与往日一样,捉几条金蛟鱼解馋裹腹。 不料,暗河中的鱼群,早已被他捉精了,一见人影,全都躲到深水处去了,小家伙站在浅水处等了半天,连一片鱼鳞也没抓到。心烦之余,嘴里反复地念叨着“好鱼儿,快过来,让我抓住解解馋!好鱼儿,快过来……” 念着念着,小家伙渐渐住了声,因为他看到有一条小鱼正向浅水区游来,就在他作势准备出手捕抓时,小鱼似乎感到了危险,突然调头向深水区窜去。 宏儿一看就急了,喊声“那里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在他抓住小鱼的同时,本身也被卷入了深水激流,一下子冲出几十丈远。 对黑暗和死亡的恐怖,激发了宏儿潜在的巨大体能,在下意识的挣扎中,双手十指竟然毫不费力地插入坚硬的石壁,一层如云似雾的紫气,包围在他的四周,将冰冷的河水排出三尺开外。 紫气缭绕中,宏儿惊魂略定,看着三尺外绕身而过的激流,弄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见他两只漆黑的大眼珠转着转着猛然一定,想起神话故事中不怕水火的“紫云宝衣”,“对!我身上一定穿着神仙的紫云宝衣!”可是低头往身上一看,当年落江时随身穿的一身衣裤,此时早已经短小破旧得不成个样子,哪里像什么“宝衣”,简直连乞丐装都不如。 “管它呢,反正神仙的东西,凡人是看不见的!”小家伙心里自圆其说,转眼朝双手抓住的石壁看去,发现自己的十指全都深陷石中,“哈!运气真好,正巧抓住十个小洞,不然真不知要被激流冲到那里去了。”想到这,小嘴一咧,“嘿嘿……”地笑了起来。 可是他刚笑了几声,却又突然停住了,“不对,天下那有这么巧的事?十个小洞即便与自己的手形一样,其深度一定也不会恰好与十指长短完全相同……,唔,一定是神仙给自己穿上紫云宝衣的同时,做法使自己的十根指头能够穿山!对不对,试一试就知道了。” 宏儿心里想着,双手十指已从石壁中拨了出来。他这一拨,不仅身体没了依托,而且连身上的“紫云宝衣”也不见了,当即又被激流冲出了十几丈……等到小家伙重新开始挣扎时,神奇的“紫云宝衣”再次出现,双手十指再次插入坚硬的石壁。这一次可看清了,“原来‘紫云宝衣’和‘穿山指’要在挣扎拚命时才会出现,而且好象是从所练的功夫中变出来的。”随即一边在心里捕捉刚才挣扎时的感觉,一边拔出右手五指重新向石壁上插去,一点不错,指到石陷,象豆腐作的。 小家伙一时玩得高兴,转手比着向对面石壁上插去,只听“嘟”的一声,对面四五丈远的石壁上,象变魔术一样同时出现了五个深深的小洞,惊得他自己也半天发呆。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喜,“老夫子教的功夫真管用,不仅能变‘紫云宝衣’,而且还能变出‘穿山指’,这一下我可有办法出山洞了!” 其实,欧阳老夫子教给他的,只是一套极其普通的调元功夫,根本没有什么威力可言。这三年他所练的,完全是自己发挥创造出来的功夫,别人根本连听也没有听过。至于他的“紫云宝衣”和“穿山指”,虽然可归入护身罡气和指功之类,可即使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罡气最强也只能在身外一尺护体,指力顶多射出三丈。欧阳老夫子此时要是听了他所练的内功心法,看到他运出的罡气和指力,不被难倒吓坏才怪! 可是此时的宏儿全然不知这些,更不知凶险害怕,心中想到脱困,立即把自己左手五指也拔出了石壁,仗着有“紫云宝衣”护身,任赁激流冲漂而去。 ※※※ 大约漂流了小半个时辰,但觉水势猛然缓了下来,睁眼看时,一弯皓月正悬挂在头顶天空,满天的繁星冲着他一个劲的眨巴眼睛,晚风吹来,使人说不出的清爽舒服。小家伙别提有多高兴,这一切他已有三年多没看到过了。他翻过身,开始打量四周环境。这一打量,刚才的高兴劲一下全都没了,小脸上满是说不尽的苦。 原来,此处四周全被万丈绝壁包围着,中间是一个十几亩大的小湖,岸边长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和不知名果树,而宏儿自己正好漂浮在小湖的水面上。一切都好象是过去所住山洞的一个翻板放大,只是天地宽了几千倍,多了一些花草果木而已。此时的小家伙别提有多丧气,没精打睬地就近游上岸,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开始打坐调息,想等天明后再想办法。 其实,宏儿现在所处身的绝谷,本是我国四川有名的天井,地处奉节东北的崇山峻岭,谷内方圆近七十多亩,呈椭圆形,也不知是自然地陷而成,还是被天外陨星撞击所留,反正又是一处不见人迹的天然绝地。难怪当年欧阳老夫子和张福在下游百里之内找不到他的踪迹,原来被地底暗河送进了远离江岸的天然绝谷,凭老夫子和张福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有此结果。 几天后的中午,正在定中的宏儿,突然被一阵喧闹声惊醒,睁眼一看,顿被眼前的奇景吓了一大跳,自己此时竟被五个怪物围在了中间。前面临湖,卧着一只七尺圆经,只长了三只脚的金色蟾蜍;在他的左前方,盘着一条水缸粗细,长有六丈的墨绿色长角怪蛇;右前方站着一头龙首狮身,毛色火赤的巨兽;左后方立着一只雕头蛇尾,高约一丈的篮色蝙蝠;右后方蹲着一只火眼金睛,通体雪白的小猿。看样子,这五个怪物皆有所图,各有所忌,谁也不敢单独向前,谁也不愿单独离去,对峙已经不只一天半日了,只要宏儿一动,便立即齐声怒吼,跃然欲扑。 看清形势,小家伙心中不由暗恨,“好啊,你们这五个怪物,竟然把三少爷当成点心了,看少爷怎么对付你们!”随即默念“穿山指”心法,运足功力向五个怪物乱抓一气,虽然打得五个怪物乱吼乱躲,但却不见一点伤痕,仍旧围定宏儿不放。 有时五个怪物被宏儿打急了,不顾一切地同时扑上,但总是被宏儿的“紫云宝衣”弹振回去,而宏儿自己也被反振得很不好受。就这样,一人五怪,彼此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五个怪物,古书上全有记载,分别为三足金蟾、独角墨蛟、狮身山魈、蛇尾蝠龙、金晴神猿。藏身此处的五个,可以说是绝世仅有,全是已活了一千多年的通灵怪物,偏巧五者互有所忌,故而才能共同存活下来。前几天五个怪物发现具有千年以上功力的宏儿,冒然闯进了它们的领地,皆想吸取宏儿的精血自强,却又全都无法抵御其它四者的联合攻击,故而六七天来彼此相持不下,反到便宜了宏儿,免去了一场杀身之祸。等到宏儿收功醒来后,虽然他的功力比五个怪物中的任意一者都强,但也无法同时与五者对抗。于是谷中的形势,从五怪彼此间的对峙,转而又变成了宏儿一人,与五只怪物的相持。 不知不觉,太阳早已坠入西边的群山,夜幕悄然收去满天的彩霞,放出一轮明月与无数的星星。 “月亮怎么就变圆了?这山谷真有些怪怪的。”宏儿心里嘀咕着,偷眼向五个怪物望去,五个怪家伙竟然全在闭目养神。“这五个怪东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睡着了?这下我可以冲出去找吃的、喝的了!”他的左脚刚刚抬起,还没踏落实地,五个怪物的五双怪眼,一下子全都睁了开来,那幽幽的目光,照得四周一下子亮了许多。宏儿见情连忙收回脚,自我解嘲地轻声说:“你们还都没睡呀? 我再等等,等你们全都睡着后再走不迟。“ 当月亮升到正头顶的时候,五个怪物不仅没有睡着,反而来了精神。一个个相继站起身来,退到距离宏儿十五六丈远的地方重新停住,分别从口中吐出一个与自身颜色相同的亮球,冲着月亮一起一落地表演起来。 “这五个怪物,怎么和传说中的狐仙一样会练内丹?怪不得一个个全都不渴不饿呢,原来能吸收日精月华。你们能行,难道小爷就不行?唔……让我来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嘿!有了!平时练功和发‘紫云宝衣’,都是由里向外,我把顺序倒过来,不就变成了由外向里了吗?对!就这么试试看,说不定真能餐霞饮露呢。”要是被其他武林中人得知他此时的想法,打死他们也不敢去试一试。要知逆练内功,稍不留意即出大错,轻者功力全废,重者经脉淤塞、神经错乱、走火入魔,那滋味比死还可怕。 可是小家伙不知者不惧,说干就干,当即也不管四周五个怪物的存在,盘腿坐下就练,开始还有些不熟,后来越练越顺。 随着他体内真气的旋转运行,四周的花草空气,开始慢慢向里倾斜、旋动、集中,逐步形成一个巨大的涡流,不仅将五只怪物的内丹全卷了进来,而且把方圆三十丈内所有花草树木的精气吸了个精光,等到小家伙被五个怪物的哀嚎声惊醒,周围的一切早已不成样子了。 看着四周生机尽失的花草树木,以及正在对已颤栗哀嚎的五只怪物,小家伙心里虽然极为得意,但却也多少有一丝不忍。随即对着五个怪物说道:“你们现在尝到我的厉害了吧?白天要不那么凶,何至没了内丹?弄得我现在经脉也胀得不怎么舒服。先别哭闹,让我再试试,看能不能把内丹还给你们。” 五个怪物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全都趴在地上,安伏不动了。小家伙重新盘腿坐下,开始按“紫云宝衣”的顺序练功,可是练了半天,除了“紫云宝衣”从原来的三尺距离,突然扩展到一丈距离以外,始终不见五颗内丹的踪影,体内经脉胀裂的感觉更是一点没减。 小家伙心中也暗自着急起来,“怎么搞的嘛?全都藏到那里去了?让我再换个方法试上一试,就不相信找不出你们几个来!”一面心里发狠,一面凝神内视,把正逆两种心法同时运了起来。开始时,还觉得两股对流的气血相互冲突十分难受,可后来却变得彼此交融悖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气海丹田凝结成一颗紫金色的内丹后,又惭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宏儿”,飞快地爬升到脑海紫府不见了踪影。 他的脑中随之闪现出一幅淡淡的山水,几丝云虹,成簇的鲜花,还有一股清清的山泉。恍惚之间,山泉在不断地上涨,渐渐淹没了打坐之处,淹没了头顶。突然间脑海中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紫府霍然洞开,失踪的“小宏儿”正自盘坐其中。额下天目穴一阵突突急跳,一束幽光从内射出,周围的一切尽映脑海,毫芒可辨。小家伙惊喜万状,大叫一声,冲天跃起三十多丈,反而又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宏儿此次练功,实际已结成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极品紫金内丹,并且直接化成了本命元婴,由此打开了道家所说的“天目”,达到佛家“天通”的境界。他的天目穴中所发出的幽光,其实就是本命神光,此时此刻在他面前,万物已无大小远近之别,他即可以化光而去,亦能慢若和风而行。只是他目前功力尚浅,还不知道该如何运用自己的神通,仅仅被能“不睁眼”而看见东西的奇景陶醉了,觉得非常的有趣好玩,一心想着像对那“紫云宝衣”、“穿山指”和“龙卷风”一样,给这新练成的功夫起个好名字。 “常听人说高明的小偷,能隔着衣服看到别人口袋里的金银珠宝,我这新功夫也差不多,干脆就叫它‘贼眼’吧。”这下可好,道家的“天目”,佛家的“天通”,在他这里却变成了“贼眼”。小家伙慢慢平静下来,看到满眼哀怨,仍然趴伏在地的五只怪物,心里为无法退还内丹很是过意不去,随即轻叹一声道:“你们的五颗内丹是找不到了,只要你们五个听话,我以后一定想办法补偿你们。” 五个怪物好象真的听懂了他的意思,纷纷站起身,一起向小湖左岸的悬崖底下走去,大约行了约十几丈,却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宏儿,情状似有所待。尤其是那只小白猿,不时对着宏儿手舞足蹈地乱比划,只逗得宏儿笑个不住,看它的样子似乎很着急。看了好半天,宏儿总算有点明白,“你们几个是叫我一起去,有事求我帮忙是不是?要对就点头,不对就摇头。”让他猜着了,五个怪物竟然全都点头不已。 ※※※ 等到宏儿跟随五个怪物,穿过一片不知名的果树林来到万丈悬崖的底下时,不禁心里连叫了几声“怪事!”。只见古藤盘结的悬崖根上,不知何年何月,被什么人开了一个宽有丈二,高约两丈的大山洞,洞口上方还刻了四个二尺见方的阳纹篆字,细辨时却为紫府密洞四字。洞口往里三尺处,不知被谁吊了一把八寸长金鞘小剑,远远看去,剑把晶莹透明,焕发出耀眼的奇光。悬剑下的地面上按八卦方位,连鞘插着八把通体墨绿的短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此时,洞内正不断冒出团团紫色云雾,带着一股似兰非兰的香气,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五个怪物看到宏儿站住不动,随即齐吼一声,抬腿向洞口慢慢逼近,一步、两步、三步……,看情形它们非常顾忌那把吊在洞口的小剑,每一举步,全都十分的小心谨慎。就在五个怪物进到距洞口约三丈处时,小剑突发龙吟,跳出三寸,大有自动飞出斩杀之势。直吓得五个怪物连连后退,一直退出了十五、六丈外,方才一起转过头来,对着宏儿哀嚎,似乎乞求帮助。 看清五个怪物的情形,宏儿心里真还有些疑虑,可是一者他已答应五个怪物,对方虽非人类,但也不愿对彼辈背信食诺,二者他心里也非常好奇,希望能探出个究竟所以。于是,小家伙也不管自己是否能够对付,便一面暗自提神小心戒备,一面大着胆子往前走去。当他走近洞口,悬吊着的小剑毫无动静,随即仗胆伸手摘下,将整个剑身拨出。好剑!剑身出鞘,只觉寒流扑面,晶芒射目,剑身透明似若无物,剑尖上闪烁着三尺晶芒,不住闪缩吞吐。 宏儿心知是前古神物,只略微一看,立即纳还鞘中,细看剑柄,隐约透出“开天”两个甲骨文字。 剑鞘似金非金,上面刻满了小米粒大小的甲骨文,仔细辩认时,原来是一篇上古奇文《驭剑开天》。不等宏儿细读,身后已传来五个怪物焦急的吼声。小家伙闻声知意,随即把小剑挂回原处,跨过插在地上的八支短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沿洞向里探去。 往里大约走了三十多步,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座宽大的洞府,除了靠入口的一面是华冈岩,其余三面全是光洁如玉的五彩石壁,洞顶中央倒悬着一支几近透明的巨大白色钟乳,与五彩石壁交相辉映,反射出道道彩虹,蔚为壮观。在钟乳下端地面上,相应涌起一个桌面大的石座,色如淡朱,形状奇特,象是一朵上涌的红云,要将下垂的钟乳托住,两者上下相距恰为三尺。红云中部下凹九寸,由中央透明钟乳滴落的乳泉,恰好盛满,正中间长着一株枝色碧绿,形似珊瑚,高约两尺的古怪植物,上面结了百十颗葡萄大小的紫金色果实,不断放出淡淡的紫雾和诱人的香气。 绕过钟乳,里面还有一个套洞,大小与前洞相仿,只是洞壁和洞顶一色的洁白,靠里是一张石案,案旁石椅石凳之属应有尽有。右侧靠壁,一字排列着九口高约五尺的青铜古鼎,左侧石壁上凿刻有五个书柜,上面摆满了各色石匣和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左右角各还开有一条一人多高的小洞道,不知是通往何处去的。 宏儿走到石桌跟前,打开上面摆着的一个玉匣,从中拿出一本横装绢书,封面上写着“大唐李靖留赠有缘”八个大字。打开看时,内中大意是说:此谷名为天灵鬼谷,原为战国时一代奇才鬼谷子隐修的地方,后被李靖偶然发现辟做修真之所。谷中的果树,名为长青碧桃,开花、结果、成熟各需三十年,服食熟桃,能换肤驻颜,补气益神,培养本命元婴。谷中的金蟾、墨蛟、山魈、蝠龙和神猿五个怪物,各自已有七、八百年的道行,因其潜隐谷中无害人群,故而没有除去。洞口所悬短剑,名为开天神剑。 原是洪荒时的一块万载寒玉,经千万年地火精英压缩锻炼而成形,又历万劫后方才出土现世,被盘古得到后又加内丹真火练制成剑,与壁地仙斧同留于尘世间。剑鞘由离火金精制成,上刻驭剑之法,习之小成可于百丈之外毙敌,大成时可于千百里之外取敌之首,得者切忌肆意杀戮,有违天和,必遭惨报。 洞口地面所插八剑,由先贤鬼谷子采北极之寒铁,以南方地火锻炼制成,名为太乙戮魂八剑,各有剑法刻于鞘上,鬼谷子用此八剑在洞口处布下天灵戮魂阵,若有妖邪和心术不正之人强闯入洞,必遭八剑追魂戮命。外洞中,由透明钟乳滴落的泉水,为武林人梦寐难求的灵泉石乳,饮之可脱胎换骨,去尽杂质浊气。石座中央所生植物,名叫九天紫晶果树,为人间百药之最,五百年开花,八百年结果,一千二百年方成熟。成熟时,树上结有果实一百零八颗,并且有紫雾香气散出,必须及时采下,拌灵泉石乳用玉器保存,不然三月后自行脱落隐没。人兽服食熟果,不仅可抵百年苦修之功,培育结成紫金内丹,而且还可使灵智大开,骨格变软伸缩自如,实为千百年难得一现的绝世灵药。内洞右…… 就在宏儿强自按住心中的狂喜,准备接着往下看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吼声,心知是五个怪物在催他,只好暂时放下绢书,拿起玉闸的盒盖回到外洞。 小家伙摘下十颗晶果,将盒盖舀满乳泉,走出洞外约十五、六丈处站住,对着见势口发欢啸,大步抢围过来的五只怪物说道:“你们谁也别抢,成一排站好,我每位分给你们两颗,谁不听话,谁就没份!” 话音还没落,五个怪物已忙不迭地站成了一排,一个个伏首帖耳,张口以待,小家伙随即一人发了两颗,再分别倒些乳泉送下。 眼见五只怪物服药后纷纷紧闭双目,先是浑身瑟瑟抖动,然后或盘或卧,静伏不动,身上散发出腥气臭味,令有闻之欲呕。小家伙知是仙果灵泉已发挥效力,便转身返回后洞,拿起绢书继续往下看去。 ……洞右靠壁九口古鼎,为周武王灭商后,收集天下兵刃熔化铸成。每口鼎上刻有一部上古奇书,右数依次为《河图洛书》、《广成灵符》、《轩辕真解》、《神农密录》、《后羿宝典》、《禹王神步》、《商汤连山》以及《文王易经》、《太公兵法》。洞左石橱上的匣子内,放的是李靖游侠时,所收集的天下各种奇书,瓶罐内存的是济世用的各种灵药和奇毒,名称与用法皆刻瓶上。右壁角的小山洞,是进出谷的秘密通道,左壁角的小山洞可通住灵药谷,为李靖平时练功休息的地方。 绢书至此,已翻过了一小半,再往后看,全是李靖修练九部上古奇书的心得笔录。随即将书放下,沿左侧小洞往灵药谷探去。所谓灵药谷,地势与鬼谷相差无几,宽广约有十亩地大小,谷内长满了李靖移植来的各种名贵草药。谷顶上空长年被云雾遮盖着,一条银链似的瀑布,由右侧石壁半腰倒挂而下,注入了壁根深潭之内。 谷内靠里的石壁上,开有两间石室。左边的石室内,单只放置了一口玉鼎,想是李靖制丹炼药用的。 右边石室内有玉石制成的床凳桌椅,以及日用器具。在壁角上并排放着三个红宝酒瓮,皆以篆体刻着秦宫密酿字样,也不知李靖当年的从何处找来的。小家伙上前略一摇动,一瓮已空,一瓮半满,另一瓮还未开封,随即找出一个玉碗,扛起红玉空瓮跑回前洞,先舀起石乳装了大半瓮,随后将晶果留下十颗自用,其余摘下放入瓮内封好,藏入灵药谷瀑布后保存。 诸事做完,宏儿又走出前洞看了看五只怪物,见它们依旧毫无动静,随即重新返回洞中,将留下的十颗晶果就着石乳,一一放入口中服下。果然是天才地宝,入口即化,清香直沁心脾,甘烈立透泥丸紫府,醇然更胜千年佳酿,小家伙但觉醉意上涌,立即跑回后谷石室,调息吸收药力。 醒来时已是第三天的清晨,但觉神清气朗,行步时飘然欲飞,体重之感全无。走出前洞,五个怪物早已醒了过来,羽毛鳞甲焕然一新,浑身上下再也无一丝腥臭之气,眼中凶狠之光尽失,一个个趴伏在地,似乎在等待宏儿的命令。小家伙一见,已明其意,当下大声说道:“我今后就是你们五个的主人,必须绝对听话,不然严惩不殆。我要在此住一段时间,你们要把咱们的家看好,没事绝不许打扰我!” 原来,小家伙还不知自己一身功夫已经惊世骇俗,故而决心留此几年,学会并练好开天剑鞘和周鼎上的各种神功密法,然后再出山为父母及亲人报仇。于是,小家伙等五个怪物退去后,转身独自走进后洞,依次细看鼎上所铭内容。 第一口鼎上,刻的是《河图浴书》,说的是先天自然理数、天地万物的由来,以及山川地理变化的道理,只需看懂弄明即可,并没有什么功夫可练。第二口鼎上刻的是《轩辕真解》,内容上段,说的是人类与草木鸟兽间的联系,下段说的是人及鸟兽的经脉穴道,以及它们各自的作用和彼此间的关联,基本上也是看明记清即可。第三口鼎上刻的是《广成灵符》,内容分阴符和阳符两篇,前者说的是集精制练内腹金丹,培育灵胎和收放元婴的原理与方法步骤;后者说的是制练法器及行功作法的方法步骤。小家伙自觉其内容不仅可以实练,而且与他自己所练成的“贼眼”极为接近,练成后也非常好玩,因此暗中决定先练此鼎上的功夫。第四口鼎上,刻的是《神农密录》,其内容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说的是人体内的阴阳五行之理,第二部分说的是人体疾病的辨识、诊断与针治方法,第三部分说的是百草及百毒的性能,以及各种治病药物的制练方法。第五口鼎上,铭刻的是《后羿宝典》,记录着射日心经、射日心法两种武功,以及射日神箭的制练方法。至于第六口和第七口鼎上,分别记录着《禹王神步》和《商汤连山》,前者为至高的轻功步法,后者为奇门循甲之学。第八和第九口鼎上,分别记录着《文王易经》及《太公兵法》,一者用于推算凶吉和预测未知之事,一者用于排兵布阵及攻城略地。 总计九鼎,唯第三、第五、和第六所刻之学,可以立即着手练习,第四、第七、第八可稍后演练,其余三者,只需记清弄明即可。至于开天剑鞘上的驭剑之功,又可说是集九鼎之大成,实为诸般技艺之冠,只有等贯通九鼎所刻之后,方可实练。 从此,小家伙独自在谷中住了下来,平日除了练功,或翻阅洞内藏书,或出洞逗弄五个怪物玩耍,再不就到后谷侍弄药草,一住就是四年,而究竟练到了何种境地,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第三章见怪不怪 这一天宏儿正在石宝习练内功,猛然察觉谷外似乎有人的脚步声,于是收功走出洞外。只见他双腿一登,竟然直冲云霄,半空中横向跨出五、六步,人已站到崖顶一棵巨松的横枝上,颤巍巍地随松枝上下摆动。 他寻声向南眺望,对面山腰的密林中,一个和尚同一个花子,正在向峰顶攀登,看上去两人已老的不能再老,一路上攀行,一路东张西望,好象在寻找什么东西。小家伙从落江至今,已有七年没见同类,看到时自然产生一种亲切熟悉之感,腰身一扭,化作一道虚影射向对面山峰,却不立即现身见面,反而缀在后面,偷看两人行动。要说小家伙到是很想现身与两人攀谈,无奈他身上除了一块兽皮遮在腰间,其余部分完全裸露,实在不好意思让人看到,故而才有跟踪之举。 走在前面的老花子,突然转身发话:“喂,我说‘顶光光’,昨天晚上,你可是真看准了?这一片咱们已经找过了好几座山,怎么却没见一处象是藏宝物的地方,累得我出了这一身的臭汗。”老花子说着,解开衣襟,找块青石坐了下来,抓过腰后系着的朱色酒葫芦,“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半支狗腿,一口肉,一口酒地吃喝起来。 看到老花子的赖象,老和尚也走到一棵大树跟前,一边脱『xiashen』上的僧袍,一边毫不输口地回敬了几句:“你这‘吃白饭’,就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也该信得过你那些徒孙,要不就怪你自己贪杯喝醉了。 你看看,我出的汗比你还多呢。“说话中老和尚顺手把脱下的僧袍挂在树枝上,转身盘腿席地坐下,也拿过身后带着的水囊和干粮,开始祭奠五脏庙。老花子吃喝得差不多了,用衣袖一抹嘴,站起身来向峰顶和四周打量了一阵,想起刚才的话茬,“可也是,这一年多来,确实有不少的人,晚上看到这附近山中剑气冲霄,此事也早已轰传江湖,可多少人寻找,却怎么又没有一点线索?‘顶光光’,一会咱们查完这座峰,再到江对面的峰上去看看,要真让魔仔子们把什么神兵利器得去,咱们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你吃好了没……咦?你挂在树枝上的袍子呢?” “别又想开我的玩笑,几十年来,我可领教多了,这套早就不灵……喂?你又搞什么鬼名堂?快还给……,真不是你干的?这又怎么会?”老和尚开始还以为又是老伙计与他开玩笑,可一看老花子脸色变白,神情紧张,随即也急忙提起全身的功力,一面戒备,一面留心察看四周动静。 查了半天,除了清风树木,就连鸟儿也不见一只,四处静得真有些渗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心跳越来越快,大有不胜负荷之感。 “喂,‘顶光光’,不是你自己弄鬼吓唬我吧?从身边偷走你的东西,当今武林谁能办到?唔,别是此处有什么鬼怪,跑出来捉弄咱们?”老花子轻声说着,情不自禁地转头向周围看了看。 “唔,真还说不定!老衲礼佛数十年,真不敢说没有鬼神,而且三十多年前,确实亲眼见过一条蛇怪,要不是当时跑的快,恐怕早已裹了蛇腹。究竟是不是人,让我激他一下试试,鬼怪多半不懂,可人却在乎。”老和尚轻声说完,立即高声呵道:“是谁在和老衲开玩笑,有本事就出来,不然可别怪老衲骂难听的了。” 片刻后,见仍无动静,正准备接着骂难听的,老花却抢先开了口,“那个魔崽子干的好事,有种的与你花子爷爷面对面地试试看,再不出来,我可要骂你的十八代祖宗了!” 这一回可真有效,树林内传出一个稚嫩的嗓音,“赶快住口,衣服是我借来的,小气死了。”随后,从二十丈外的树林中,踢哩蹋啦地走出了一个“小怪物”来,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为老不尊,一点风度也没有!” 说是“怪物”,一点也不过分。四尺多高的身上,套着一件长有四尺半的宽大灰色僧袍,腰间虽用一段山藤系着,可还有一尺多长拖在地面上。往上看,一张似嗔还喜的小脸上,剑眉星目,玉面朱唇,别提有多招人喜欢。从半敞的胸膛和沉稳的跨步中,露出结实雄健的身材,白玉似的肌肤闪闪生光,一层隐隐的光华在内流转,与常人大是不同。不用说,出来的这位,正是在两人身后跟来的宏儿。他先在暗中偷听两人说话,后来见老和尚脱下长袍挂在树枝上,心中一动,便乘坐在对面的老花子不注意时,暗以虚空接引之功将衣服摄了过去。看到两人吃惊和紧张的样子,小家伙暗中差点没有笑破肚皮,他可不知自己所为对两个人震动有多大,还暗怪两人大惊小怪,舍不得一件破衣裳。等后来听了老花子的话,一者怕连累祖先,二者怪老花子骂他“魔崽子”,因此出声答话,从林中走了出来。 走到老花子和老和尚的跟前,小家伙见两人紧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以为不肯放过自己,随即双手叉腰,小嘴一撇,“衣服是我借来穿的,等以后买了新的还给你们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小题大作,开口就骂人,这大年纪,一点风度也没有。我现在已经出来了,你们看着办好了!”真不愧是天纵奇才,一开口就连用了“偷梁换柱,先发制人”两招,先把“偷”说成是“借”,然后又反将两人一军,“还能把我吃了不成!”要说这老花子与老和尚,全非等闲人物。前者为现任丐帮帮主的师父,本名叫邓公义,江湖尊称九洲侠丐;后者为少林寺现任掌门的师伯,佛号法明,江湖人称中岳笑佛。两人同是与欧阳老夫子齐名的绝顶高手,小时同乡近邻,大时交好义重,如今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开始还以为碰上了厉害对头,宏儿出来后,又被他满身的灵气和怪异的着装给惊呆了。直到小家伙走到面前开口发话,两人方才发现失态,也暗叹世间竟然有这样的良才美质,若非亲自碰见,说给谁也不会相信。不由全都动了怜才之念,皆想把小家伙收作自己的衣钵传人。 此时两人不仅全没听清宏儿刚才的话,甚至把先前发生的怪事也忘了个一干二净。彼此对看一眼,同时从目光中读出了对方的心意,不由得同时着急起来。究竟还是老花子嘴快一些,抢到了先机:“是我把他引出来的!” 老和尚毫不退让:“他已穿上了老衲的衣服!” 老花子再出奇招:“他的装束自然属丐帮弟子!” 老和尚立即回敬:“他的气质天生就是佛门传人!” “他是我的!老花子这回绝不退让!” “他是我的!老和尚今天绝不让人!” …… 两人只顾争吵,也不问问旁边站着的宏儿是否愿意。这也难怪,以他们两人的地位和声望,平日多少后辈俊才跪求半天,还得两人看你顺眼时,才能传个一招半式,要说有人不愿做他们的衣钵传人,那除非是遇见了鬼。然而,他们今天虽然没有遇见鬼,但却碰上了比鬼还古怪精灵的宏儿,看来两个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难免要在阴沟里翻回船了! 宏儿站在两人的旁边,早已弄明白了两个人的意思,先还觉得好玩,后来心中暗自一动,“他们两人的武功似乎很厉害,何不借他们验证一下自己的功夫?对,就这么办!”真该打,要是让老花子与老和尚知道了他的顽皮想法,不气得吹胡子瞪眼才怪。“喂,两个老前辈,你们是不是都想收我做徒弟?” “对啊,小娃娃,你愿意跟我还是跟他?”老花子抢先回答,以争取宏儿的好感。 “我也拿不准到底跟谁好……”眼看到两人全都神情紧张地等着自己宣判,宏儿不由心中得意,“嗯……,这样吧,你们两个比一比,先看看谁的武功厉害。” 两人闻言先是一喜,可立刻又把眉头皱成了大疙瘩。 “老和尚与老花子,彼此比了足有六十年,谁也打不过谁。”这一次,却是老和尚抢先答上了话,真可谓“寸土必争”。 “那你们的武功都不怎么样了,要不为什么比了六十多年都没比不出个结果来?”一听宏儿说他们的武功不行,两人全都愤愤不平,可彼此对望一眼后,却又同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老花子脑筋转得快些,“小娃娃,你可不能小看咱们两个,如今的少林掌门是他的师侄,丐帮帮主是我的徒弟,这六十年来江湖上已没有能打过咱们的人了,最多是个平手。今天咱们两人看上了你,你不选他就得选我,再不就同时做咱们两个的徒弟,你家住在那里?我们去和你父母说,不怕他们不同意。象你这样的良材美质,要是白白糟蹋了实在让人可惜!” 一见软的对宏儿不怎么管用,老花子迫不得已,又搬出了硬的。可无论他是软是硬,全都难不住古怪精灵的宏儿。“我家住在不远处的天灵谷,这两天大人全都进城买东西去了,就剩我一个人看家,带你们去了也没用。再者我虽然能感觉到你们不是坏人,可自小没出过远门,也不知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好在我从大人那里也学过些功夫,你们可以一边在这等两天,一边把自己拿手的功夫使几套让我看看,要是真比我家的强,我就做你们的徒弟,不然就只能做个忘年之交了。” 小家伙这一番说词,真可谓鬼话连篇,可僧俗两个老人却全都深信不疑,一来他小小年纪,除非家住附近,不然怎会一个人跑到这深山老林来;二来但凡住在山里的人家,全都会些对付猛兽的功夫,否则一天也住不下去。 尤其被他亦褒亦贬地说得两人心里又喜又气,实在不怎么舒服,可确实真象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说的话,心里一气,也就没有认真推敲,只想使些什么功夫,早些令这未来的徒弟服气。 两人对望一眼,相互已有默契,“还是先由我老花子献丑吧!”说话中,老花子已走出十几步外,使出了一套丐帮擒拿绝艺寻风百幻手。 随着老花子腾、闪、扣、拿、打五诀的展开,三丈内草木无风自动,虎虎气劲震撼山林。转眼间一百零八式已经使完,收式后定睛一看,小家伙满脸惊奇,老花子心中不免暗自得意,“小娃娃,够不够资格当你师父?” 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没把老花子气死。 “不就是抓蛇的玩艺吗?这一套我早就会了,不信我这就练给你看。”小家伙说完,真个在原地把一百零八式寻风百幻手从头到尾使了一遍,除了不见内劲,一招一式一点不错,唬得老花子不住嘴地直喊“怪事,怪事!” 看到老花子出师不利,老和尚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自己多了一分希望,忧的是看来小娃娃并不简单。随即走入场中,把少林绝艺百步神拳使了出来。随着老和尚错身移步,双拳大开大阖,气势雄浑磅礴,拳劲所指,六丈内的草木枝折叶飞…… “小施主,是否还过得去?”先见老花子因发问不当碰了一鼻子灰,老和尚使完后,问的客气多了,可谁想仍然在劫难逃。 “嗯,你怎么把我叔叔们平时打柴的功夫使出来了?这个我也早就会了,你看。”小家伙说完后,又真的使了个一式不差,这一下老和尚也愣住了。 此后,一俗一僧又相继次第交替使出了飞燕无影脚、罗汉十八腿、打狗棍法、达摩剑法四套武功,无奈这些功夫均属小家伙“已会”之列。 就在老花子又使出降龙十八掌时,老和尚无意扭头,看到宏儿两眼直盯着场中,不由心中猛然一动,“别是小娃娃具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然自己和老花子两个老江湖今天可就栽惨了。”当即用传声入密的功夫,暗告老花子在演示招招时,偷偷做些手脚。 果然不出所料,小家伙竟然连错招“也会”,这下,两人总算是“明白”了。但也不当面说破,随即由老和尚走进场中,即不使拳脚,也不使刀剑和轻功,反而把最难练的达摩罡气使了出来,再由老花子捡起一块西瓜大的石块,验试威力。 只听“砰”的一声,大石块被弹出了三丈多远,滚地裂成几块。至此,两人仍是一言不发地站着,两双眼睛紧盯着站在一旁已绉起双眉的宏儿,内心暗自得意,“看你这个小滑头,怎么过此关?” 一见老和尚使出罡气功夫,小家伙便知已无法继续掩藏了。尤其先前两人所演功夫,虽然招式精妙,但威力却比他自己的差远了,到不如干脆由自己演练,让他们两人评判!于是小家伙说声“你们看我的,” 便把自己的“紫云宝衣”使了出来。 可了不得,地面上十五丈内的花草,以他为中心,全部成辐射形向外倒去,空气似乎一下子凝住了。 原来站在十几步外的老和尚和老花子,只觉重如泰山的压力迎面而来,被逼得一退再退,直到二十丈外方才勉强站住,地面上留下了两道尺深的脚印。 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太令人胆寒!两人此时不仅全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被震惊得几乎没了思维,只在下意识的支配下,盯着宏儿不住的摇头,摇头。 小家伙一见两人盯着自己,站那里不住地摇头,还以为说这套功夫不行,“那么这一种呢?”随着话声又使出了一招似瓜非瓜,似指非指的“穿山指”,就听“轰”的一声,竟又把对面二十丈内的三十几棵古树,“指”了个“碎尸万段”,一塌糊涂。 回头看,老花子与老和尚不仅头摇得更快,而且脸色难看,就连嘴也撇起来了。这下小家伙可真急了,一发狠,把刚刚学有小成的驭剑术也使了出来。 就见他伸手从怀内掏出一把近乎透明的小剑,挥臂一甩呵声“去”,一道晶芒脱手飞出,疾射百丈外的峰顶,绕顶三匝后又随一声“退!”的呵令重新飞回。此时,方见立在峰顶上的十几棵古松一一碎裂倒地,在峰壑间激荡起一阵滚雷般的轰鸣。 宏儿正自得意学有所成,没有白废功夫,身后却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急忙转身查看,不禁被眼前的惨景弄糊涂了,老花子与老和尚全都口溢鲜血,倒地不起。 其实,早在宏儿施展“紫云宝衣”时,两人即已身受重伤,只缘当时受惊过甚,以至未能及时运功自疗,尔后又连连受惊,至使体内气血汹涌走火入魔倒地难起。 “怎么一下子全都病倒了?看来还不轻。”小家伙心里嘀咕着,走上前一边为两人把脉,一边使出“贼眼”察看内腑,不一刻,已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让我先给你们补一下,然后再去找药。”小家伙边说边把两人扶坐起来,双掌分按两人头顶的“百汇”,立即运出“龙卷风”,吸取四十丈内树木的精气灌入两人体内,等气血平定真元充沛后这才收功。“你们先自己练,我去找些药来。”声落已不见了身影…… “老花子,你怎么样了?我怎么感到功力好象突然增加了一倍还多?”老和尚猛然睁开紧闲着的双眼,冲着坐在旁边的老花子问。 “我也一样,你小声点,别让‘小妖怪’听到了。咱们今天可算是栽到家了,就连老命都差点没有赔上,不想办法找回来些,将来还怎么混。 你看周围四十丈内的树木,简直象是旱了三年似的,这就是我们功力增加的原因,你说‘小妖怪’有多厉害?咱们俩暂时先装着,看样子好处还在后面呢,别作声,他快回来了。“…… 还不到二十息的时间,两人只感身边空气徵徵一震,耳中已传来宏儿的声音,“你们两个‘老滑头’,还不快些张开嘴,让我把大成丹和灵泉石乳喂下去,不然我可要拿回去了。” 两人一听大成丹和灵泉石乳,那顾再装,忙不迭地把嘴张开。宏儿依言一人喂了一颗大成丹和半碗灵泉石乳,“噗哧”一笑说道:“你们说的话,全都被我听见了,灵药和石乳算是我的补偿。可你们俩为老不尊,在背地里叫我‘小妖怪’,我也就老大不敬,叫你们‘老狡猾’,今后别想再占我的便易! 你们两个赶快练功,咱们明天早晨再见。“说到最后一个字,他人已飞出四十丈外去了…… 等到两人坐功醒来,时间果然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但觉气清神朗,功力何止增加了三倍,相对一叹,“阿弥陀佛!常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一点不假,从此老衲再不敢小看天下之仕。” “可不是,你我枉自做了六十年的‘绝世’高手,而今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绝世’,跟‘小妖怪’一比,简直连狗屁也不是。自从当年打通任督两脉,内力一直徘徊不前,要不是碰上了‘小妖怪’,真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练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如今转日即得,真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两人说完站起身,因四周不见宏儿的身影,便各自走动活动手脚。在练轻功时,老花子顺手捞回了两只山鸡,回来后一边烤花子鸡,一边等候宏儿。 真不愧是当代丐帮帮主的师父,烤鸡的身手,果然不同凡俗,香气直飘十里之外。就在两只山鸡已有七、八成熟,老花子伸手准备拿下剥开上些佐料细烤时,架上的两只山鸡,连带穿鸡的树枝突然一个大翻身,凌空向峰顶飞去。 老花子风情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想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冲峰顶喊道:“‘小妖怪’,赶快出来,鸡还缺道手续,等我弄好后再请你吃。” 随着一阵“嘻嘻”的笑声,两人眼前一花,宏儿已站在面前,一边将手中提着的两只山鸡送还给老花子,一边笑着道:“你可不准骗我,不然今天的好处没你的份。”说完,蹲在火边,细看老花子烤鸡,不时还用舌头舔舔嘴唇。 坐在旁边无事可做的老和尚,一看宏儿仍是昨天的那身打扮,转身抓过身后带着的小包裹,找出一件半长衫,伸手递了过去,“‘小妖怪’,一会把这件换上,那件袍子太长了,穿着不像样子。” 就在这时,老花子也把烤好的山鸡递了过来,小家伙一手接鸡,一手接衫,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挂满了笑,“你们还算会做生意,知道我不会赖账,看我又给你们带来什么了。”随即一口咬住鸡,从怀里掏出了两颗已熟透了的长青碧桃。 两人惊喜地接了过去,三口两口就送在了肚里,就地打坐练功吸收。小家伙拿下咬着的鸡,“真没风度,猪八戒吃人参果!”嘴里嘀咕着,把半长衫放在身旁,坐下来慢慢撕着鸡肉,细细地品尝,等待两人醒来……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僧俗两人先后醒来,小家伙也刚好把两只山鸡吃完,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咱们再做笔生意吧。我拿一本《大悲神禅》,换你们藏在裹腿里的两本册子怎么样?” 一听“大悲神禅”四字,老和尚霍地站了起来,看那神情,立刻就要弯腰解裹腿,可惜却被老花子给拉住了。“这怎么能行,你要用一本换我们两本,不是太占便易了吗?除非你再加上一本,不然我们不换。” 小家伙一看老花子的赖象与老和尚的急象,脑筋一转计上心头,“真是‘老狡猾’,你先说说两本书的名子,也让我听一听,想想看值不值得加码。我这本可是佛门宝典,你们的要是两本破书,我还不换呢!”这番话,不但说得老和尚更加急形于色,而且老花子也皱起了眉头,暗恨自己弄巧成拙,无法下台。 皆因两人十多年前游东昆仑时,偶然在一古洞中发现了一具坐毙的骷髅架,手中紧紧地抓着两本羊皮册子,打开看时,全是蝌蚪似的甲骨文。两人虽然不识,但却知道必非无用之物,故而将骷髅掩埋后,一人分了一本带在身上,准备将来找到认识这种蝌蚪字的人再译出来,可一找就是十多年。 今天碰上宏儿,一问两本书的书名,正好抓住了他们的痛处,幸亏老花子脑筋快,取出羊皮册子,故做大方地随手扔给宏儿,“你自己看吧,怕是连字也不认识。” 老和尚不甘人后,也把自己的一本扔给了宏儿,一者想难难宏儿,二者怕宏儿不拿《大悲神禅》与他交换。 宏儿伸手接过,虽然不解两个“老狡猾”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大方,但见两本册子已经到手,不管如何,先看看再说。原来老和尚收藏的一本是《嗤尤天魔经》,老花子的一本是《神蛊仙符经》,皆为紫府密洞藏书中所没有,心中极为高兴。 “你们两个换不换,这是《大悲神祥》,给你们也验下货。”宏儿随手掏出一本绢册,扔给了老和尚。 老花子在旁一看,不由着急地喊了起来,“我的一本呢?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一本,不然咱们没完!” 只听小家伙“嘻嘻”一笑,“早就知道你最难缠,这是一本《霸王神功》,你看怎么样?”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绢册,扔给了闻声迎向前来的老花子。 老花子接过打开看时,原来是秦末项羽所著,后被唐初李元霸所得,李元霸死后又由唐王李世民赐给了李靖。内分霸王神力,霸主神鞭和霸王神兵三篇,前者是内功,中者是鞭法,后者为排兵布阵之法。 老和尚所得《大悲神禅》,为燃灯古佛所传,后由大唐高僧三藏法师带回中原,内分大悲神功,大悲禅唱,大悲神掌和大悲杖法四篇,皆为佛家不传之密。 至此,三人可说皆大欢喜,分别将书收藏后,宏儿对山下望了望,突然皱眉说道:“山下有十几个人,正向这里走来,看样子是找你们的,咱们见面之事请两位守密,以后咱们江湖上再聚吧。”说完只听“嗖”的一声,已经不见了小家伙的踪影,两人想问他姓名都来不及,只能彼此相对嗟叹。 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果然有十四名丐帮的三代弟子寻来,见面后全说一无所获。老花子及老和尚也不说破,率领众人下山回到奉节城内,嘱咐众人传讯少林掌门和丐帮帮主,今后密切注意江湖动态。而僧俗两人却相携觅地习练刚得的两本秘籍上的武功,等他们一年后练成出山时,百变神魔之名,早已轰传江湖,如日中天。 宏儿回到天灵鬼谷的内洞后,便将新换回的两本册子掏出看了起来。紫府洞内虽然藏书甚丰,可早在半年前就被他看遍了,而且其中大部分可以背出,这半年来已无书可读。象他现在十四五岁的年龄,本就是人生中求知欲最强的时候,何况小家伙聪颖过人,具有过目不忘之能,没有书看,实在比什么都难受。 也正因如此,当他运“贼眼”察看两人伤势,发现两人裹腿中藏有书籍时,便决定弄到手看一看。 可老和尚与老花子全不是坏人,既不能抢,也不好偷,最后被他想出用换的方法弄了回来,总算是得偿心愿。 《嗤尤天魔经》,为远古魔枭嗤尤所蓍,后不知被何人发现誊于羊皮,装钉成册。内分天魔心法、剑法、棍法和掌法、步法、幻影法、阵法等七篇,其中大部与宏儿往日所学大相径庭,只天魔心法与宏儿所创“龙卷风”极为相似。 至于《神蛊仙符经》,亦为嗤尤所留,内容以养蛊驱蛊和巫术为主,再有就是降伏和役使鸟兽的方法,其中除巫术可与宏儿所练《广成灵符》贯通外,其余的部分皆大反人性常情,极为邪门。 最近一段时间,宏儿因练《广成灵符》大有所成,并在以神演卦中发现父母亲人尚在人间,只因他功力尚浅不能确知究竟,故而已准备出山寻亲。 可如今意外获得两本奇书,但觉其中尽是末曾学过的东西,使出来极为好玩有趣,所以暂先将出山寻亲的计划推后,准备等将新的学会并与旧的贯通后再说。 这一决定,不仅使他在谷中多住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一出江湖,便赢得了一个百变神魔的名号,这可是他此时所完全没有想到的。 两个多月后,宏儿以新参悟的太虚天魔阵,将整个天灵鬼谷封闭,嘱令五只怪物一边修练,一边看守家门。而他自己,却带了开天神剑和戮魂八剑中的坎、离、震、兑四剑,以及李靖留下的几种灵药和作药引用的几颗明珠,与两个装满晶果、石乳的玉瓶用一块兽皮包好背着,一无所知地孤身踏上了寻亲之路,步入了激流暗涌,险恶无比的茫茫江湖…… 正是由于他的介入,江湖形势由暗转明,杀劫纷起血流成河。 第四章波折迭起 六月的太阳,尤如火网一样笼罩着大地,好象要将所有的生物全部烧焦似的。 六月六日的中午,在长江北岸奉节通往巫山的盘山路上,行人多已躲进树林中乘凉去了,甚至连鸟儿都热得没了啼叫的兴趣。空气象是凝住了,一丝风影都没有。 然而,世上偏偏就有不怕热的人。 也不知是从何处钻出来的一个穷小子,竟头顶烈日,大踏步沿路向东而行。 头上一顶不知从那里捡来的破斗笠,身上一件八分新的灰布半长衫盖过了双膝,一个灰布小包裹被兼做腰带横系腰间,脚底下是堆树皮加上绊纽制成的怪鞋,手中持着一根黄竹打狗棒,除此之外,再无别物。可是这一身看起来要多窝囊有多窝囊的装束,一配上他那十四、五岁的身材年龄,毫无汗迹、色如冠玉似的秀脸,以及额头下的那双清似秋水、明若朗星的大眼睛,却又使人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俊逸洒脱和古怪精灵。他就是刚刚离开天灵鬼谷,准备远至南京寻访亲人的宏儿──张天宏。 由于道路不熟,得经常找人问路,再说他也想顺便观赏沿路风光,所以舍去绝世轻功不用,反而与常人一般步行赶路。尽管烈日如火,可对他却不起一点作用。 在他身后约两里的距离上,正有一小队人马也在顶着烈日向东赶路。开路的是三位身着蓝绸轻装,腰佩长剑的骑马大汉,身后十几步是三辆轻型马车,分别由三名布衣老者驾驭。由于车上绣帷全已放下,故而不知内坐何人,但从空气中飘浮的芝香兰气判断,多半是女眷。车后,有三位与前者服饰相同的佩剑骑马壮汉护持跟随。一行人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别有目的,反正并不急于赶路,随意放马缓行,速度略微比宏儿快一些。 前行的宏儿,可不管身后跟着何人,只顾赶他自己的路。除了原来府中的婢仆及老夫子,他所认识的人极为有限,除了汉中六霸,他更不知天底下何人与自己有仇,因而无惧无畏,大胆前行。 转过一个山口,前面不远处山路从中一分为二,一向东南,一向东北。叉口旁边有一座歇脚凉亭,内中坐着三个怪模怪样的乘凉人。一个是腰中悬剑,手拿佛尘的瘦高个老年道士;另一个是四旬左右的带发头陀,身旁亭柱上靠着一根铁打的禅杖;第三个则是三十出头,面目俊秀、手摇折扇的文装秀士。 三人正好分属儒、释、道,从他们不时低声交谈看,似乎是一伙。亭后小树林内,有三位老年农夫、十几个樵夫,或依或躺地歇脚乘凉,看装束当是住在附近的山民。 宏儿一转出山口,便被亭中三人紧紧地盯住了,三双阴沉的怪眼,不停地在他浑身上下搜寻着。随着他一步步的迈进,眼神不停地变化着,先是警惕、随后变成惊奇,再后转为犹豫,最后竟变成了不屑。 三人不在意地彼此相互对看一眼,重又低声交谈起来。 宏儿早就看出坐在亭中的三人绝非善良之辈,本不想招惹理睬,无奈不知该往那条路上走,稍一犹豫,转而步下大道直向凉亭走来。不等他进亭,三人已再次转头盯住了他,尤其是坐在中间的老道,那一双隐泛精光的眼睛,简直和毒蛇没有两样,若是被胆小的朋友看见,非被吓跑不可。 老道一面上下打量,一面撇嘴不屑地说道:“小辈,你可是要向我们问路?”声音沙哑阴沉,就象是刚死了老娘似的。不等宏儿回答,老道接着又以一副教导后辈的口吻说道:“不用废话,道爷绝不会猜错的。道爷左边这位是五台山无戒大师,右边这位是崆峒派银扇秀士邓子亮,他们全是江湖上有名的一流高手。道爷我是茅山静虚,现掌巫山云雾观。你这小辈虽然一身的穷象,满脸都是不服气,可骨架到还长得不错。你也不用再往前走了,再走照样还是混不出样来。先进亭坐一会,等我们办完事后跟着走,三五年后保你吃香的喝竦的,没人敢欺负,说不定还能成个一流高手。一会这里将有一场热闹,你坐着看,长些见识。”老道自顾自地说完,不问宏儿是否答应,便自扭头向山口望去。 静虚老道的确没说假话。他师父是与欧阳老夫子齐名的宇内四妖仙中的茅山太玄妖道,其他太真、太乙和太素三个妖道,全是他的师叔。从静虚出道,凭着一身不俗的武功和法术,在同辈中少逢对手。 即使遇到武功比他高的敌手,因无法克制他的妖法,所以亦拿他无可奈何。侠义道中,虽然也有前辈高手,一者顾忌他的四个师门长辈难缠,二者这妖道本身除了贪财以外,平时除非别人惹着他,一般来说很少出手,罪恶不彰,故而也不愿多事找他的麻烦。特别是近三十年来,前辈高手多数已归隐泉林、觅地潜修,这妖道更是肆意横行,目无余子。此次要不是银扇秀士奉上千两黄金和八十颗珍珠,休想请他下山一步。 再说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两个,前者为五台派掌门悟静大师的师弟,法名本是悟戒,因不守寺规被逐出山门,改名无戒横行江湖,吃、喝、嫖、赌百恶不戒。后者为崆峒派长老玄德道长的俗家弟子,别看他长得文质彬彬,可一出道即混迹黑道无恶不作,尤其好色如命,被他祸害的良家妇女数不胜数。这两人虽然比静虚老道低一辈,可也全是黑道上的一流高手,一同寄身下游的黑道帮会黑龙会,无戒头陀为巫山分舵舵主,银扇秀士为会内刑堂副堂主。 宏儿听完静虚老道的一番说,虽然心里十分不满,但却好奇想看看一会到底有什么热闹,因而暂先忍耐不发,走进亭内坐下乘凉。“邓小辈,你们的消息准不准,点子怎么还不见踪影,要是过了午时还不到,我可要打道回山了。”老道似已不耐久等,给银扇秀士出了一道难题。 “前辈千万别急,请再耐心等一等,我们的消息绝不会出错。此次要不是对方极为棘手,怕我们几个罩不住让对方漏网逃脱,我们绝不会惊动您老人家。一会动手,我们几个做晚辈先上去打头阵,等罩不住时您再出手,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溜走一人,不然就出大麻烦了。” 此时银扇秀士明知老道在摆威风,可就是不敢得罪,只能耐心劝慰。 “你们会主从什么人手里又接下了这笔买卖?总是神神秘秘的,你们两个的口风到是挺紧,是不是担心道爷将来抢了你们的买卖?七年前从云阳大牢中救出汉中六霸五个浑就没说,这次又不说,要不是看在黄金和珍珠的情份上,道爷真想甩手走人。”老道说着说着,似乎真的来了气。“老前辈您千万多包函,晚辈确实不知是谁出的钱,就连我们会主听口气似乎也不太清楚。我们会主本来就够神秘的了,可还有比他更神秘的,说来真难让人相信。可晚辈天胆也不敢骗您,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邓子亮连忙解释,就差没给老道作揖下跪了。 “唔,竟然会有这种事?……也真说不定,若是连你们会主也摸不清对方的来历,弄不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从朱元璋搞了个锦衣尉,本来就乱的江湖一下子变得更让人摸不透了,如果是官家人插手江湖,那么天下的杀劫可就不远了。”老道似乎感触到了什么。 “要真如前辈所说,那可就太可怕了!”坐在一旁的无戒头陀被静虚老道一番话,说得大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今天可真要小心些才好。” “怕什么,有道爷在,天塌下来也顶得住。你们赶快准备,点子已经来了。” 宏儿随声望去,见车队转出山口,正向凉亭这边驶来。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同发一声厉啸,随后提杖挥扇飞身跃出凉亭迎了上去。与此同时,原先在林中乘凉的三位老者和十几名焦夫,纷纷从暗中取出刀剑兵刃,分成两拔扑向车队。 来人似乎已有准备,人马车辆不见一点惊慌,直到双方近至六丈,车马方才站住。但见香帷飘闪,眼睛一花,地面上已纷纷显现出六个婀娜多姿的少女,三前三后向众人迎了过去。 前排中间的一位,一身淡紫衫裙,左边的一位一身黛绿,右边的一位一身天蓝。三位少女全用与衣色相同的绸带挽住一头青丝,顶上立着象征未婚少女的三丫髻。年龄全在十四、五岁之间,全都美的叫人目眩,简直就象是三朵初开的蔷薇。后排三名少女,身份似乎要低一些。一色的淡绿色紧身轻装,用同色的绸巾裹着一头秀发。每人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娇美如花的脸上一派严肃,樱桃小口紧抿着。看样子多半是前面三位的随身丫环。 六名少女一现身,三名赶车的灰衣老者与六名骑马的锦衣大汉也都各自取出了自己的兵器。六名锦衣大汉拔出长剑对上了左面的十几名樵夫;三名赶车的灰衣老人从腰中解下蟒鞭对上了右面的三位黑衣老人。这下可好,真应了“兵对兵、将对将”的老话,看来双方彼此实力相当,准定有一声好戏可看了。 看清对方的阵势,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心知对方已有准备,仗着有老道在后坐阵,到也并不怯阵。尤其是银扇秀士邓子亮,一见六名少女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早连自己的生辰八字全忘了。“唰”地一声打开手中的银骨折扇,装腔作势道:“人都说南天三凤个个貌美如花,真是闻名不如眼见,一见更胜传闻。本人真是三生有幸得睹芳颜,邓子亮这厢有礼了。”说完还真拱手一揖。 可惜对方没人买账,中间的紫衣少女跨前半步,脸若寒霜娇声斥道:“原来是你这个淫贼,少在这装腔作势,有话快说,别耽误我们姐妹为世除害的时间。” 一席话虽然莺声燕语,极为好听,可把银扇秀士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实在没法下台,再也顾不得假装斯文了。挥手合上折扇,银扇秀士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紫凤司徒玉瑛,你先不用狂,你和绿凤许如黛、蓝凤周越琳三个今天一个也别想跑。要是识相就乖乖地跟着我们走,不识相一会擒住你们先乐一阵,然后再抱着你们走,不怕……” 银扇秀士本还想继续往下信口开河,可他说得实在太难听,让六个心高气傲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随着一声“狗贼住口!”的娇呵,左首的绿凤许如黛已拔剑冲了出去,招发飞星逐月直取对面的银扇秀士。 银扇秀士会家不忙,移身让过剑势,满脸邪笑又发秽言秽语:“小丫头,看你如此性急,本秀士就先来陪你乐上一乐。”嘴里说着,手中挥扇向绿凤前胸点去,一出手就是下流招式,由此可见他平时的为人。主脑这边一动手,左右两边对峙的双方人员相继出手打在一起,一时间但见刀光剑影,拳闪鞭飞,还真看不出谁强谁弱。就在这时,无戒头陀也挥动禅杖冲了过来,与拔剑迎出的蓝凤周越琳交上了手。 此时场上双方高手,分成三拔打在一起。中间一拔,绿凤和蓝凤二女,分别对银扇秀士和无戒头陀两人。要凭艺业二女本可与对方战成平手,却因对方出招下流,口中污言秽词不绝,把两个小丫头激得心浮气燥,招式渐乱,五十多招后便相继落在下风。左面一拔,三位使长鞭的灰衣老者,对三名使判官笔的黑衣老人。使笔的被三条长鞭围在中间穷于应付,可怪的是使鞭的三人似乎有所顾忌,只在外围挥鞭逼攻,却不逼近制敌。一时之间,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看来他们要有一阵子好斗了。右面一拔,六名锦衣大汉对十几名樵夫,前者虽然身手不凡,剑沉势猛,并且排出六合剑阵抗击对方群殴。无奈对方也全是高手,而且刀剑暗器一拥而上,全然不把武林规矩放在眼里,因而淅渐地也被对方逼在下风。 看清场上形势,紫凤司徒玉瑛稍一思索,心中已有计较,只见她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三位少女说道:“小诗、小琴、小竹,你们三个快去帮助剑庄六猛,以大三才阵先把右面的一拔收拾掉,然后再回头帮姚叔他们!” 小诗三人闻令而动,拔剑加入右侧战圈,当即冲破对方的包围,与剑庄六猛会合后,迅速布成了三个小三才剑阵,三阵相互掩护,交叉搏杀,没有几个回合,对方已被伤了四人。 紫凤司徒王瑛见情心安,拔剑出鞘,娇呵一声“狗贼看剑!”招发电闪星飞,向场中的银扇秀士刺了过去。银扇秀士闻言知警,侧身挥扇接招。刚刚躲过紫凤的剑招,绿凤的利剑又从旁边刺到,左支右绌,手忙脚乱。要说双方个人艺业本相差无几,一对一他勉强占点上风,二对一他准输无赢。 紫凤、绿凤两人双剑,将邓子亮逼得退向无戒头陀。三凤三剑合譬后,剑势威力一下子增加了三倍有余,杀得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两人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看那情景,两人最多还能支持个二十几招。 这边双方拉开阵势打斗,那连看得宏儿眉飞色舞,内心连呼“过瘾”。并不时思忖这招要是自己该如何应,那式要给自己该如何破,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随着紫凤加入,场上形势急转直下,黑龙会的人手先后陷入困境,老道可坐不住了:“这几个妇道小辈,还真有一套,看来道爷不出手是不行了。” 老道自语着站起,拔剑提气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震得场中众人顾不得打斗,纷纷退后掩耳不迭,几名功力不足的樵夫只得坐下来运功相抗。妖道笑声刚停,又以千里传音之法对场中呵道:“小辈们,你们不要张狂,静虚道爷这就来收拾你们!”说完跃身出亭。他大概是有意要卖弄一下自己的功夫,所以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偏要腾身跃起五、六丈高,紧接着提气弓身,连做十几个前滚翻,凌空直向斗场中翻去,身手确是不同凡响。 然而,也不知老道是年老气虚,还是手脚抽筋,再不就是前滚翻做得太猛转昏了头,途中本应用雁落平沙之式双腿着地借力,然后重新弹起凌空。可这老道却是老臀先着地,就听“砰”的一声,震得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在他狂笑时,场中双方已经停手分开。特别是南天三凤三女,一听老道自报静虚之名,心中已自吃惊。等看到老道轻功可跃高五、六丈,自认今天难过此关。可谁想会出现眼前的怪事? 一见老道突然摔落尘埃,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不由大吃一惊,两人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一看并未受伤,随即也安下了一颗心。无戒头陀不知轻重,发话埋怨道:“前辈年事已高,怎好凌空连续前翻,就是我们年轻人也难免血冲头顶,手脚抽筋,以后千万要注……”没等他说完,已被老道怒声打断:“你放屁,道爷不是抽筋,是有人暗算!”说完后还不住回头四处打量。 原来,就在老道将要落地时,突然觉得一股劲风射中了自己后腰的命门穴,致使内息中断出了一个大洋相。奇怪的是,在他身后,除了亭中的宏儿,此时再无一人,要说宏儿暗算他,甭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不相信。因为一者从宏儿身上看不出一点会武功的样子,二者伤人于三十丈外的指功别说是见过,连听也没听人说过。老道似乎也知难以自圆其说,狐凝地伸手向背后命门穴摸去,这一摸,但觉浑身一阵酸麻,几乎再次坐倒。自身的感觉告诉他确实中了暗算,一张老脸随之惨变,一语不发扭头就走。 无戒头陀和银扇秀士一看老道的神态,心知今日行动已经无望,留下来绝对没好事。两人连场面话也顾不得交待,带着帮内随从,急步追上老道匆匆而去。 一看老道一帮人溜了,宏儿也不愿招是惹非,当下走出凉亭,沿右手一条山路走了下去。在他想来,只要沿着长江岸边向东走,不怕最后走不到南京,即使路不好走,凭他的绝世轻功也不在乎。 一切变化,把留在当地的南天三凤一群人看了个莫明其妙,感到简直不可思议。本以为己方难逃大劫,可对方强援到后却匆匆收场而去,实在太令人费解。 “瑛姐,究竟是怎么一会事啊?我简直都让他们闹糊涂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年龄最小的蓝凤周越琳,首先提出了疑问。 “不会吧?我看似乎是静虚老道出了毛病,凭他的功力和妖术,只要上前出手,合咱们三人之力也不一定是对手,非全军覆没不可,那还用再玩什么阴谋。看情形,他们今天是准备擒住咱们三姐妹当人质,以便要挟咱们的师门和长辈施展什么阴谋到是真的。”不愧为三凤之首,紫凤司徒玉瑛一句话,已把内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三姐妹中最性急的绿凤许如黛,可不愿多费脑筋,一见贼众全都溜得没了影,心中早已感到不耐。 在旁急声发话道:“在这里乱猜能有什么用,刚才最后一名‘小贼’是向巫山城方向溜跑的,咱们快些追上去,抓住一审不就全明白了。” 小丫头说的虽然简单,但也在理,紫凤当下吩咐众人在后跟上,自己带着绿凤和蓝凤,沿路向宏儿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原来她们竟把宏儿当成是老道一伙的“小贼”,这误会可闹大了。 南天三凤这三个小丫头的出身来历,可全都不那么简单。紫凤司徒玉瑛,出身于向有武林第一堡之称的九宫山神剑堡,为少堡主绝剑司徒潜山的唯一掌珠,老堡主神剑司徒鹏飞的唯一孙女。绿凤许如黛,为庐山飞云山庄庄主,电剑许云扬的掌珠;蓝凤周越琳为黄山听涛小筑的主人,狂剑周世哲的千金。绝剑、电剑和狂剑,被江湖人尊称为南天三剑,三人不仅交称莫逆,而且彼此间还沾亲。电剑的长妹嫁给了绝剑,二妹嫁给了狂剑。因而绿凤与紫凤和蓝凤是姑表姐妹,蓝凤与紫凤是姨表姐妹。也正因有此关系,三凤三女自小形影不离,同得三家武功不传之秘。而今出道虽仅一年,却已名动江湖,红透了半边天。 此次三凤奉老庄主神剑之命,前来奉节探察剑气冲霄之迷。她们奉节城停留两个多月一无所获,却意外发现有人暗中跟踪窥探,气氛有些不对。当下一面传讯剑庄派人接应,一面暗自小心戒备。直到今天早晨,得悉南天三剑亲自带人来接,并且已到达巫山城,三个丫头这才起程相迎,不想还是出了事,要不是她们“运气好”,后果实在不堪没想。虽然幸免于难,可以三凤的年龄心性,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当下三人运足轻功追捕“小贼”,一追二追总不见踪影,却在巫山县城与前来接应的南天三剑一群碰上了头。随即两路人马汇合在一起住了下来,一面飞函邀请附近好友找黑龙帮讨还公道,一面派人四出打探消息,以便对敌时能知已知彼。 且说宏儿离开凉亭后,刚走出三里多路,便发现三凤三女随后追来,因为不愿多事,所以闪身躲进路边树林中藏了起来。眼看一行人马追了过去,他正准备出林重新上路,突然发现从身后群山中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声音。小家伙反正也不着急赶路,于是纵身登山,往声音来处搜了过去。 他一连翻过了三道山梁,这才寻到声音的来处。声音来自一条云遮雾罩,深不知有几许的山沟,滚雷似的轰呜与儿啼般的怪叫声此起彼伏,透云传出。 宏儿艺高胆大,提足功力轻轻向沟内飘落,一直降下约有百十丈深,双脚方才踏上实地。沟内怪石嶙峋触目惊心,腐味刺鼻闻之欲呕。 走过十几丈远的大块峥嵘怪石,前面现出一个不大的小山坳。山坳中,一位身穿青色道袍,头顶光秃不生一发的红脸老人,左手使剑右手用掌,与两只身长一丈,其色青黑,形如蝎子的巨大怪物拚斗在一起。他先前听到的怪声,正是老人左手发出的掌风震动声,以及怪物负痛的嚎叫声。 “原来如此!”宏儿见情闪身藏回石后,凝眸注视着场中形势的变化,尤其是对老人的一招一式全不放过。 看情形,这一人两怪已拚斗了不短的时间,老人似乎已经有些感到不耐。就见他左手连发数掌,将迎面扑上的那只怪物逼退,右手剑发电射星飞,向侧方的另一只怪物连刺数剑,耳听“铮、铮、铮”连声金呜,那只怪物随之张口痛吼不已。 只可惜宝剑虽利,却仅能在怪物鳞甲上留下数点白痕而无法刺入体内。老人似乎也知此举必然无功,当下腾身向上跃起,运剑刺向怪物的后背。 不料那只怪物看似蠢笨,行动却十分灵活,八只铁爪挥举迅疾,早已闪向一旁,而另一只怪物却又高举着一双斗大的巨螯扑了过来。 平常的蝎,只有十三节,这对奇形怪物却有十八节。蝎尾不向上举反而拖曳在后,尾尖上三只蓝黑色的巨钩不时发出慑人的闪光,一双巨螯伸开两旁足有丈二有余,此时疾冲而至,猛袭红脸老人。 “畜牲该死!”老人怒急大吼,挥臂发掌逼开迎面扑至的巨蝎,挺身纵起三丈,发剑再取怪物后背。 但见这只怪物不躲不闪,不由心中暗喜,全力运剑刺落。 要说蝎背本是致命之处,全凭一只尾钩保护,怪物已经通灵,岂会轻易上当?它那巨尾不向上举,并非不需保护,而是自有所恃,故露破绽引诱老人中计上当,由此可见这只怪物的阴沉狠毒。 然而,这一回老人和怪物全都失算了。就在老人全力将长剑刺入怪物后背的同时,蝎尾突举,闪电似的倒勾而上,三只粗如儿臂的大钩一闪便至,毒液狂喷如雨。 “不好!”老人见情大叫,顾不得拨剑,赶紧转身发掌护身,并借势纵身全力向一旁闪出。尽管他出招迅速,应变得当,可还是被几滴毒液射中了腿部,衣料立腐,毒液迅速向内渗入。 老人先还未觉,落地后又连发数掌,震退了扑近的另一只怪物。正欲乘势追袭,突觉双腿麻木不灵,骨中痛澈心脾,当即坐倒在地,额上大汗如雨,浑身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急,反而倒地昏了过去。 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怒呵,接着强光一闪,又好象听到了两只怪物的惨叫声,随后便静了不来。 不一会,觉得自己被人扶坐起来,继而嘴里不知被塞进了些什么东西,骨中奇痛渐退。老人心知已经得救,赶紧收捡心神,引导内力环游百穴,加速清除身内余毒。 待红脸老人收功醒来,只见自己身边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叫花,虽然脸上长得十分惹人喜欢,可却看不出有什么奇处。再向四周看时,除了两具已被大卸八块的怪物尸体外,再也找不出一个人影。 随即长叹一声,抱拳冲小叫花问道:“请问,是少侠救了老夫?还是另有其他高人?” 不用说,这小叫花就是宏儿。是他在老人中毒倒地身陷绝境时,施展以神驭剑杀死了两只怪物,并以自家带在身上的灵药救活了红脸老人。 好不容易等红脸老人醒了过来,可见了自己先是一声长叹,随后又提出了大是小看自己的问话,因而小家伙心里极为不快。 你看他小嘴噘得老高,语带不乐地道:“不错,是我杀死了两只怪物,用天灵解毒丹和怪物的血,为你解去了毒,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不成?” 他这最后一问,问得老人一张红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可仍不道谢,反而郑重追问道:“不知少侠以何种武功和利器杀死了两只天蝎?是否能赐告在下?” 宏儿没注意老人在问话中,已将“老夫”改成了“在下”,反到被老人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更为不耐。 “喏,就这么杀的,”咀里说着,随手又驭使开天神剑将死蝎斩成了十六块,“信不信由你了,我可不愿再和你罗嗦。”说完也不看老人吃惊的神态,转身向两只死蝎的尸体走去。 他刚刚迈出两步,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老奴叩拜主人!”急忙转身,红脸老人已跪在地上,正冲他连连叩首不止。只惊得他急忙上前掺扶,连呼“老人家千万不可如此,快请起来。”可任凭被他扶上天,老人除了面现惊容,跪着的姿式始终不变。 最后逼得宏儿实在没法,只得对他说道:“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只要不是害人,我一定答应你。 再不起来,我可失礼自个先走了!“ 老人似乎真怕宏儿自个离去,当下站起身来,说出了一番让宏儿哭笑不得的话来。原来老人姓郑名远山,天生赤脸秃顶,十岁时家乡闹了一场瘟疫,父母双亲相继去世,他成了没人爱的孤儿。村里父老不仅不照顾他,反而硬说是被他克死了自己的双亲,一顿乱棍把他从家乡赶了出来,从此四处乞讨。由于他天生异象,所以到那都被人当成怪物,受尽了世人的欺压凌辱。后来他被一位玄门异士带至东昆仑山的栖云峰,收入门墙传了他一身绝世武功。他十九岁出道江湖,但凡有人耻笑,非将其人整治得半死不活方才罢手,不久即闯出了一个三相邪神的尊号。 三十年前他已归隐,但近期因听说奉节山区内将有神剑出土,故而下山探查究竟,不想神剑未得,却在长江巫峡中发现了一条已成气候的青蛟,每逢月圆时出来兴风作浪,危害过往船只。三相邪神一来想夺得青蛟内丹助长功力,二来想顺便为过往船只除去祸害,故而在上月出蛟时赶往巫峡斗蛟。不料那畜牲皮甲极为坚硬,平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它,而且喷出的丹雾毒性极强,使人无法近身。想起当年行道时,曾发现这条山沟中藏有两只天蝎,其体内蝎珠可解青蛟丹毒。当下潜往九宫山神剑堡,趁老庄主练功时将镇庄的太阿宝剑盗了出来,急忙赶到此处杀蝎取珠。要不是宏儿恰好路过,他几乎连老命也赔上了。 “当年出道时曾发过毒誓,此生若受人救命之恩,必然要奉恩人为主,自己为仆,若恩人不准,当自杀以还救命之恩,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主人今天若是不肯收留老奴,那就是逼老奴一死相报了!” 听完红脸老人的自述,宏儿心里可犯开了难,但觉于情于理,答应收留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正感左右为难,猛然想起自家爹爹收留张福的故事,当下眉头一展:“要我答应不难,但有三个条件,你若同意,咱们从此定交,不然就各走各的路。第一条是咱们限定时间为三十年,三十年俗称一世,一世过后你就不算违誓了。 第二条是今后有我在跟前时,小事你可自主,而大事必须同我商量,不得我的允许,那怕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擅自行动。第三条是我不在跟前时,遇事虽可机断处置,但必须依情理而行,再不可象过去一样任性而为,更不能随便杀人。你想想是否同意?“ 老人开始听他说“答应不难”,脸上不由一喜,可又听还有“三个条件”,脸上立即又变成了一片苦色,等到听完三个条件后,脸上再无犹豫。当下恭声说道:“老奴完全同意,请主人吩咐行止。” 一听又是“老奴”,又是“主人”,小家伙觉得很是刺耳,只见他眉头一皱一展,心中已自有了计较:“你既尊我为主,那就先听我第一道令谕,自今天开始,你可称我公子,我称你为邪老,不然又奴又主的实在不好听。” “老……,老邪遵命!”两人都感到这新的称呼十分有趣,不由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邪老,刚才你可是说过这两只怪物叫天蝎?” “回公子,正是洪荒遗种天蝎。” “唔,我记得这东西浑身尽是宝,尤其是蝎脑,其功效不下于青蛟的内丹呢。” “公子这话可真?这可是江湖上无人知晓的秘密。” “我是从一册上古奇书上看到的,想来不会有假,咱们快过去,要等蝎脑凉透了,你可就没法喝了。” 两人将两只天蝎的上半截搬到一起,宏儿用剑劈开,果然得到两碗微温的蝎脑。小家伙全让老邪喝了下去,并且还多喂了他一颗晶果和小半口石乳。 看他坐下运功吸收药力,宏儿自己也不闲着,运剑将两只天蝎的尾骨一节节劈开,捡出三十六颗鸽卵大的乳白色蝎珠,随后又挖出四只拳大的蝎目,从中又剥出四颗蓝光四射的宝珠,用一节蝎肠与三十六颗尾珠一起包好,暂先放在一旁。 小家伙看看老邪运功还得有段时间,转身把两只天蝎的尾钩一一拨了下来,先以蝎血泡软,然后运功做成六支长短不一的剑坯,再用开天神剑削出锋刃后,复用天蝎胆汁淋浇使之变硬,最后才坐不来运出三味真火锻炼剑魂。 锻炼剑魂,其实就是运功将天地精气灌注剑身,使之孕有灵性,与使剑人气机相合,如运臂使指,意到剑到。等他大功告成时,恰好老邪也已收功醒来,时间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老邪一睁眼,看到宏儿跟前摆着六支长短不一,色呈暗紫,锈疥斑剥的无鞘“旧剑”,心中感到非常的奇怪。面带疑惑问道:“公子从何处找来这六把废剑?如果要用它们,让我先给你磨一磨,看是否还能派上用场,不然只好进城买几把了。” “你一开口就把我一夜的辛苦全给说没了,为了你说的这几把‘旧剑’,我从昨天下午一直忙到今天早晨,你看是否有用?”小家伙说完顺手抓起一把长剑,运功轻轻一抖,耳中突闻一声龙呤,剑身上的锈疥纷纷脱落堕地,一片刺眼的蓝光爆射而出,剑尖前五尺多长的剑芒闪烁吞吐不已。 眼前的奇迹,把老邪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住口的连呼“好剑,好剑!”眼中一片羡慕:“公子从何处找到的?那五把可是全一样?” “这宝贝到那里能找得到,是我用天蝎的六支尾钩赶工炼制的,虽然不如我的开天神剑,可你盗来的太阿宝剑却还比不上它们呢,不信,你可拿天蝎的鳞甲和对面的石壁试一试,只是还没来得及做剑鞘。” 说着话,随手把其它五把剑的锈疥一一抖落,山沟里蓝光闪射,瑞彩缤纷。 老邪真个拿着六把剑到蝎尸跟前一一试过,果如宏儿所说,不用运力即可透甲而入,切割随意。而且拔出时不沾点滴血迹,而太阿剑在运足功力时,也只能在甲上留下白痕而无法刺透。老邪见情也不再用石壁试了,转身对宏儿恭敬地说道:“公子真是神人,老邪今后唯公子之言是听!”说完将六剑放回宏儿跟前,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 “不必如此,我只是从一些古书上看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和道理,对人世间的一切可就差多了,今后仰仗之处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当没嘴葫芦,那我可就惨了。” 说话间,宏儿在六剑的剑柄上,一一运指功点出一个小洞,找出六颗蝎珠分别嵌入,再运真火镶好。 弄好后,对蹲在一旁观看的老邪道:“这六把剑还有一个奇处,剑身内有无数肉眼难见的细孔直通剑尖,只需稍运内力即可射出剑气伤人于无形。 我再在剑柄上嵌入一颗蝎珠,若遇有人使毒,可集其毒从剑尖射出反制其人。那把太阿剑早晚要还给人家的,这把长剑就送给你留着用吧。“宏儿说完,捡起一把蝎钩长剑,拨出开天剑在一侧刻出上”上九“两个篆字后,转手递给了老邪。 随后又在其它五剑上,分别刻下“九五”、“九四”、“九三”以及“九二”和“初九”字样,算是按八卦中的阳爻为六剑起了剑名。 一旁的老邪手捧蓝光闪烁的上九剑,看着满身稚气未脱的宏儿,被他天真无邪、坦率真挚的行为和话语深深打动了。情不自禁中,两行老泪顺腮而下,恰好被宏儿抬头看见,奇怪地问:“邪老,好好的你怎么哭开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此时的老邪,可顾不得难为情了,挥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抱拳冲宏儿真诚地说:“公子之恩,我老邪粉身难报,请公子收回三十年之约,让我永生跟随身侧。” “哦,这又有什么,大家活在同一个世上,本就要互相帮助,互相关怀的,难道还要……,咦?你的脸怎么变了颜色啦?” 老邪本在细心品味宏儿说出的人生至理,却突然被他的惊问吓了一跳。奇怪的是他不摸脸却先摸头顶,随后竟然高兴得象小孩一样跳了起来,“我的脸色变啦!我长头发啦!我与正常人一样了!……”。 从他那高兴的样子,不难看出过去因生象异于常人,给他精神上带来的痛苦有多深。 等他重新平静下来,呆呆地望了宏儿一会,这才慢慢开口解释:“当年我进师门时,师父说我的秃顶和红脸,是我母亲怀我时,误将含有火毒的火参,当成是人参煮服所致。除非能寻到具有脱胎换骨功效的灵药,否则体内先天带着的火毒永远无法清除。先时不知公子给我吃下了什么灵药?不仅一身功力猛然增加了几倍,就连先天带着的火毒也全部清除干净,使我终于恢复了正常。” “噢,那是一颗九天紫晶果和小半瓶灵泉石乳,当时只想帮你增加功力,不料却歪打正着,看来都是天意,你也不要太在意。咱们收拾一下,我先在壁上开个洞,你选出一百二十块天蝎鳞甲留下打剑鞘用,其余的与蝎螯一起藏入洞中,等将来用得着时再回来取。” 说完,两人分工干活,不一会功夫已将诸事办妥,当下运足轻功纵出山沟,找到大路后改用常速步行,顺路赶往巫山县城。 第五章敌友难分 一老一少赶到巫山县城时,天色已是掌灯时分。因为此处地当要冲,上下过往的船只全得在此处过夜,补充粮食饮水,所以县城虽然不大,市面上到还热闹繁荣。 两人从西门进城,找到老邪进山前寄宿的云梦客栈。还没进门,店小二已经迎了出来:“老客官您可回来了,昨天未见您老回房,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今天要再不见您老回来,明天老板非得报官不可,这下子一切都好了,我这就给您取茶去!” “你先别走,再给我家公子开间上房。然后叫四样小菜和两壶陈年杏花春,外加五个馒头和半斤熟牛肉,送到房中来,一切要快!”老邪说着,随手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交到小二手中:“这是定金,多余的先存在柜上,等我们走时再一起算。” 看到小二往柜台走去,老邪将宏儿请到自己前晚住过的房间:“公子请稍等,先洗把脸,等一会吃点东西后再洗个澡。我去看看房间给您开在那。”说完替宏儿打好洗脸水,取出毛巾和肥皂后走了出去。 宏儿洗完脸,老邪恰好转回,一面换水自己洗脸,一面对宏儿说道:“公子的房间与这间隔着两个门,里面到还干净,一会咱们过去看看。”他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店小二已过来相请,说是饭菜都已准备好了,请示老邪把饭开在那里。“就开在我家公子房里吧。” 老邪说完,陪同宏儿来到新开的房间,看着小二将酒和饭菜摆好,掏出一块十两多重的银锭递给小二:“再烦你到街上给我家公子买两身象样的衣服和鞋帽,然后提两桶洗澡水来,衣服鞋帽要挑最好的。” “您二位慢用,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接过银两,走出房间时返身将门带好,匆匆往前院走去。 屋内老邪将灯挑得亮些,然后将宏儿让到桌旁,为宏儿和自己的杯中斟满酒,两人随即一边慢慢吃喝,一边细述家常。宏儿就机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和遭遇,捡重要的告诉了老邪,最后道:“我准备和你先除了巫峡中的青蛟,然后沿江到南京先打听一下父母的去向,找到父母后再出来找仇人算帐。你看怎么样?” “行,就按公子说的。明天我在城里四处打听一下,今天进城后见到不少武林人物,不知是冲青蛟来的还是另有目的。再有就是一会我找店家要来笔墨,请公子把剑鞘的式样和尺寸画下来,明天好找人赶做……。” 两人正说着,一阵脚步声直对此房行来,随着“买回衣服来了”的招呼,店小二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大包衣服放在了床上:“我为公子挑了四套衣服和几件饰物,也为您老挑了一套,客官请看是否如意,不行我再换去。”说着打开包裹,将衣服一件件展了开来。 两人走近看时,除了一身蓝绸文士装外,其余四套全是土布制的乡下人装束,不过大小到还合身,做工也还过得去。 “这就是最好的?”老邪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现成的就是这样的。那套丝绸的还是对门杨秀才托人从下江买的料子,因为做得不合身,让店家赔,这才让我拿回来。要不行,只好等明天到店里量体订做。”小二委屈地说。“邪老,我到是挺喜欢这短打扮的土布乡下装,穿起来既简单又利落,比穿文士装方便多了。这身文士装的料子还不错,让他们改小点,等见我父母时再穿好了。”宏儿在深山里住了七年多,平时很少穿衣,反觉得越随便越好。 “好吧,你就照公子说的去办,另外再给我多买一套青色的衣裤,外加一块包裹和两顶斗笠,剩下的银子你留着买酒喝。对啦,你到账房那找几张纸和笔墨来,我家公子一会要用。”老邪边说边整理衣物。 店小二一听剩下的银子赏给他,别提心里有多高兴,算一算最少还能剩下三两多,比他三个月的工钱还多。于是他腰弯得更低,腿脚跑得更勤快。转眼的功夫,他不仅找来了纸笔,而且连洗澡的水和盆也全送了过来,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上街买东西去了。 等小二重新推开房门,宏儿和老邪两人已吃完饭,洗过澡,换上了新买来的衣服,正在桌前设计剑鞘图样。小进门就是一愣,两人怎么全变了? 此时老邪一身淡蓝色土布衣裤,脚下一双同色的软底布鞋,一张久经风霜的脸庞隐泛红光。前晚还光秃秃的头顶如今却长出一层半寸长的黑发,整个人似乎一下子比过去年轻了三十岁。 再看旁边的宏儿,一身浅色的青布衣裤,中间拦腰系着一条同色的布带,衬出一副细腰宽臂的雄健身材,脚上一双多耳麻鞋,隐约透出里面穿着的白色布袜。白里透红的小脸上,长眉入鬓,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唇如涂红,要多俊有多俊。一头漆黑光亮的长发,在头顶随意挽了一个道士结,然后自然披散在脑后,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超尘脱俗的高华气质。 宏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当下停笔发话道:“小二哥,可是东西买回来了?” “噢,噢,买回来了,全买回来了。”清醒过来的小二语无轮次地答着话,忙不迭地把手中衣服和斗笠送了过来,“公子,您长得真英俊,我这一辈了都没见过象您这样气质和人品的客人。” “别说你才二十来岁,窝在这小地方。就是老夫活了八十多岁、游遍天下,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也还是第一次碰上公子这样的人物呢!你快些把屋里重新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公子要休息了。”老邪接过衣物的同时,顺便也接过了话茬。“我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只不过在山里住得时间长一些,多沾了些自然的野气罢了。邪老,你看这图样和尺寸行吗?”宏儿被两人夸得不好意思,赶紧扭转话题。 老邪可不管宏儿是否好意思,接过图纸,边看边说:“在山里住又能怎么样,我老邪在山里住了三十多年,可还不是老样子?常言说的好,‘胸有诗书气自华’,而公子你的胸中又岂只是诗书,自然与常人下相同了。公子,是否可在剑鞘尾端,再加一个扣环?这样背剑和袖中藏剑时好固定些。” “好极了,我这就加上去,这可就显出你的经验了,我就想不到它。” 宏儿已图纸改好,两人又检查了一遍,随后各自回房安歇。这一夜宏儿睡得好不舒服,他已有七年多没如此睡过。第二天清晨起床,老邪照顾宏儿吃过早饭,让他自行四处游玩,他自己带了一应物品,找铁匠铺订制剑鞘,打探消息。 宏儿自己在城内转了一阵,因不耐过往行人总是盯着他看,因而略一打听,独自出城往江边的楚王台走去。 沿路车水马龙,极为热闹,仕子淑女洛驿不绝,而且有不少是携剑带刀的江湖人,想来都是去楚王台游玩的。 这楚王台为巫山城外的一处风景名胜,名虽为台,其实为园,依山傍江而建,占地约有百十亩。园内临江建有一座三层大酒楼,既能打理餐饮,又可凭窗观赏江景,是园内游客必至之所。 楼两侧,建有不少亭台长廊,廊内设有卖茶的滩点,可供游人歇脚品茶,尝些本地风味小吃。园内四处遍植花草果木,姹紫嫣红香气袭人,再配上那飘来荡去的晨雾幕云,使人大有身临仙境之感。 园外山顶建有楚王词和神女庙,可供游人上香顶礼,而大部分人却是来许愿求子和求婚姻的,具说灵验得很。宏儿走进楚王台,见园内游人忒多拥挤不甚,随即自己找了一处茶滩坐下,要了一杯云梦茶,一边细品一边观赏园景。清茶入口,甘甜香润,似乎炎热的天气亦清凉不少。 他这里正自悠闲自得,身后却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谈话声,“……武老若能出手帮这个忙,敝会定然奉上千两白银相酬。” 暗自回头,竟是路上凉亭中见过一面的银扇秀士邓子亮。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身材高大、象貌凶狠的绿衣人。看情形,银扇秀士正在拉拢绿衣人干什么勾当。 绿衣人似乎有些犹豫难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四兄弟向来行动一致,这件事我还得问问老大才能决定,只是这酬劳?……” “武老要能说动其他三位前辈一同出手,敝会定然每人奉上黄金二百两,决不食言。几个小丫头已经找到园里来了,前辈要是决定了,可到码头敝会的船上找在下。她们过来了,在下先走一步!” 银扇秀士话刚说完,一旁花丛后已转出南天三凤主仆六位少女,呈扇形向银扇秀士围了过来。 银扇秀士起身,顺手取出折扇,迎向三凤:“上次便宜了你们,这次自动送上门来,看来你们是耐不住了,本秀士这就……” 他的话说到一半,见三凤已被激得心浮神动,顾不上说完下面的轻薄话,立即出招突袭抢制先机,一把银骨折扇直点紫凤前胸。 他聪明,紫凤也不傻,他出招快,紫凤也不慢。当他逼近紫凤身前三尺距离时,银扇已被紫凤的长剑拨出偏门。就听“砰”的一声震耳气爆,斗场中的两人左手已彼此对了一掌。 紫凤站在原地没动,银扇秀士却被震飞出三丈有余,落地后张口惊呼一声“玄阴掌!”也不顾面子,转身就向园外纵去。在他飞跃园墙的瞬间,右手银扇突然射出一股粉雾,伴着“快躲!”的惊呼声落了下去。随即,墙头上现出剑庄六猛六个高大的身躯,竟然有两位是被别人扶着的。为首的赵勇向紫凤报告:“姚老三位已经追下去了,王强和李烈中了蛇涎粉,咱们的解毒药不太对症。” 双方刚才交手,虽然只是一招,而且电闪星射,但双方所表现出的心智和武功,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紫凤先是假装激愤诱使银扇秀士出手抢攻,而暗中早已提足玄阴掌力突行雷霆一击,果然一掌挫敌。 银扇秀士在大意受伤的情况下,不等对方合围即纵身脱逃,一看无人追袭,便猜知墙外必然有人拦阻,故而先行施毒开路,果然伤了王强和李烈两人。双方出招应变,仅有雷光石火似的短暂一瞬,生死只在呼吸之间,一切全靠经验和本能,当真不愧为一流高手。 听完赵勇的报告,紫凤只略微点了点头,转身与其她五女逼向留在原地的绿衣人,挥剑娇呵道:“潜山魔豹,你们大别四魔与银扇秀士是一路货色。他已受伤逃跑,现在轮到你了。你不自己上前动手,还等什么?”说话间长剑前指,畜势待发。 潜山魔豹刚才已见双方动手经过,自思比起银扇秀士强不了多少,此时绝难与三凤对敌。当下推桌站起,仰天一阵狂笑,随后冷然说道:“南天三凤,你们也太狂了,太小看我大别四魔了。你们人多,我们的人也不少,今天你们可说是自投罗网!……大哥你们还不动手!” 潜山魔豹虚张声势,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变高,同时目光转向三凤六女身后,真象是那么回事。就在三凤稍一分神之际,潜山魔豹双手同时发掌出招,不取人,反而扫向茶棚的两根前柱,随着“咔嚓”的断折声,整座茶棚随之突然向前倾倒,“轰”的一下荡起一片丈高的尘土。 在茶棚倾倒时,三凤六人一看形势不妙,急忙向后飞退不迭,深怕弄个蓬头灰脸,早忘了注意魔豹的行踪。等烟尘散开时,那里还有老魔的身影。 “这老魔真不要脸,一招不过就跑了,你们看到他们住那里跑了吗?咦,你们……”紫凤正自愤愤不平地说着,突然发现其她五女的神色有些不对,不由顺着她们的眼光看去。先是一愣,随之心中猛地一阵狂跳,两颊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了一层红晕,暗道“好一个俊俏潇洒的少年郎!” 这时可就显出紫凤这位大姐的与众不同了,虽然同样情动,但却仍能自恃,“小诗你们几个怎么了? 看到老魔往那个方向跑了没有?“ 幸亏有她这声呼呵,使得其她五女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一个个顿时羞不可抑,连脖子全都羞红了。 “唉呀……,小姐,他就是前天逃跑的那个‘小……小贼’!”小诗终于为自己找到了辩解的理由,同时也提醒了绿凤,“没错,瑛姐,就是他,那天我一开始就注意上……。”话已出口,绿凤才感到似乎有点不那么对劲,当着众人的面,让她怎么下得来台,心里一急不要紧,一下子把佩剑拔了出来,“小贼,你换了衣服也没用,看你今天还往那里跑!”不用说,她们几人口中的“小贼”就是宏儿。 在茶棚倒塌的一瞬,宏儿闪身站到棚外的花丛之中,及时躲过了茶棚砸顶之危。看到三凤六女的狼狈象,不由暗骂魔豹滑头,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徽笑。他这一笑可不要紧,竟把正在注视他的五个丫全头给迷住了,要不是紫凤的呼呵声,真不知五女要看多久。他这里正觉尴尬,不想三凤却又找上了他。 虽然知道出了误会,但被众女左一个“小贼”,右一个“小贼”骂得心里很不是味。目前再被绿凤用剑一逼,不由内心也有些不大乐意。 尽管心中有气,可他到底还是个知理之人,当下抱拳一礼,“不知在下何处冒犯了几位姑娘,竟然指呼在下为‘小贼’?” “你别装蒜,前天你与银扇秀士一伙拦截我们,后来看见静虚妖道出了毛病,情况不妙,这才独自溜跑了,不然当场就被我们姐妹抓住了!”绿凤理直气壮,丝毫不肯退让。 “姑娘应当弄明情况再说,那天在下刚好路过,只是恰逢其会而已,确实并非银扇秀士一伙,不然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走,反而独自赶到巫山县来?你们闹误会了。”宏儿听出全是误会,好言解释。 “误会?就算那天是你碰巧遇上了,可今天的事你又怎么说?又是路过恰逢其会?凡是有银扇秀士的地方,你都恰逢其会,这也太巧了吧?你当我们姐妹是三岁孩子一样好骗?”绿凤不饶不让地紧紧逼问。 “今天……,”宏儿本想说今天也是误会,可一想刚才对方已把话全都堵死了,自己说了又能有什么用?三凤能相信吗?当下不由苦笑着说道:“无论我再怎么说,看来姑娘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要怎么样,你们快说,我全接着就是了。” “嘿,看样子还挺不服气,明明没理却还要装出一脸委屈相。黛姐,别跟他客气,先教训他一顿再说,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撒谎骗人!”站在一旁的蓝凤竟然落井下石,真让宏儿哭笑不得。 一听蓝凤帮腔,绿凤许如黛可就更加得意了,手中剑一摆:“看你虽然嘴滑,但还算懂理的份上,本姑娘今天给你公平一搏的机会。赶快取你的兵刃,看到底能接下本姑娘几招。”看她那洋洋自得的样子,好象吃定了宏儿似的。 事已至此,宏儿知道不动手是不行了。只见他伸出右手两指对着丈外的一棵柳树一剪一招,一根柳条已自动飞进了他的掌心。他微微一抖一甩,就听“叮”的一声,十几片柳叶全部钉进了树干,恰好构成一个梅花图形。而他手中的树枝却挺得笔直,“我就用它陪你们几招,你们六个一起上吧!” 宏儿露的这手功夫,可把心高气傲的六个小丫头吓了一大跳,即使是老庄主神剑,未必有眼前“小贼”的这身功力!怎奈羞刀难入,只得纷纷拔出各自的佩剑,准备冒死一拼。 就听紫凤一声娇呵:“休要得意,看剑!”顿时六剑齐发,化成漫天剑影,千万点流星,一齐往站在中间的宏儿身上射去,看来六个丫头真的情急拼命了。然而,宏儿的武功实在太高了,就是再有一百个南天三凤,照样也不是他的对手。因而六人出招虽狠,但却无法伤到他一丝一毫。 好在他看出是误会,根本不想与对方真打,更不想让对方难堪,否则用不了一招半式,对方六人就得阵。只见他在剑网中穿梭游走,似花丛流莺,似戏水游龙,迅疾如闪电,轻飘若晨风,最后只剩下一个淡淡虚影,环绕六女飞转不停。 在宏儿来说不觉怎样,而六女的苦头可就吃大了。先时只顾狠命出招,可后来却欲罢而不能,要发招时看不清“小贼”身影,不发招时四周似乎全有“小贼”向自己扑来,最后简直象是被“小贼”的身影带着舞蹈转圈,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就差没有把眼泪急出来了。 宏儿似乎也发现对方六女的难堪处境,说声“高招已经领教,怒在下不奉陪了!”闪身步出斗常要走就走吧,可他临行前,偏又多事伸手在每个丫头的琼鼻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在六女“唉呀!”的惊呼声中,闪身登上墙头,向山顶的楚王祠奔去。 要说宏儿临行捏鼻之举,并没什么邪意。只缘眼见六女一脸的苦相,不由想起自己的小妹素瑶,不高兴时就是这副嘴脸。因而兴致所至,情不自禁地来了这么一手。 他这里心中坦然,潇洒而去,而六名少女的心里可就满不是一回事。女孩子本就成熟得早,再加几人已在江湖闯了一年多,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所见所知远比宏儿多多了。她们今天一开始先被宏儿的气质风度所迷,不由心跳情动,待认出对方竟然为拦路的“小贼”时,心里不免大感失望,所以要“教训”宏儿。后来再发现“小贼”的功力身手如此之高,合她们六人之力仍然不堪匹敌,几人心里不仅只觉失望和可惜,而且深感悲哀。 也难怪,如此人品,如此身手,不能结友已属不幸,再与之对敌,让这几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么受得了。尤其是被对方临走时在鼻尖上捏了一下,如此“奇耻大辱”,真能把人气疯。但看六女全都不吭一声,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起腾身往宏儿走的方向追去,看她们的神情,正所谓“不报此仇,势不罢休!” 看看只差百十丈即可追上了,偏巧前面是一片不小的树林,就听宏儿“嘻嘻”一笑,随即闪身钻了进去。三凤六女大概是气疯了,赶到林边也不管什么逢林莫入的武林忌讳,竟自飞身直闯而入,四散展开搜寻,可除了獐兔之属,哪有“小贼”的身影。 “这小贼真滑头,琳妹,你站到树顶看看,别让他趁机从林边溜跑了。” 随着紫凤的呼呵,蓝凤跃身登上了树顶,凝神向四周望去,“嘿,他跑到后边那座树林里去了,好象还没有发现咱们追来,咱们悄悄过去,乘其不备捉住他。” 然而,等六人潜至近前,突然跃身冲出时,其人哪里是什么“小贼”,而是银扇秀士这个实实在在的大贼,真让人涕笑皆非。 三凤一看套兔无着反而套住了一只受伤的狼,歪打正着。当下将错就错把银扇秀士围住,紫凤当即挺剑指住对方大声呵道:“银扇秀士,这次看你还往那里跑。赶快取出你的兵刃,再不就束手就缚。看在你已受伤,免去了你的皮肉之苦好了。” 事情要真象紫凤说的一样简单就好了,刚才还神态委靡不振,一脸哭丧相的银扇秀士,怎么一下子突然变得精神起来了?不仅不示弱告饶,反而“嘿嘿”冷笑不止? “南天三凤,你们几个也太狂了,如今要束手就缚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几个丫头。你们现在提气试试,看谁有本事与我动手?你们不上,本秀士可要一亲芳泽了。”说话中,银扇秀士已举步向紫凤逼来。 银扇秀士发出冷笑之时,南天三凤已觉出情况有些不大对头,等他说出“提气试试”,便知对方已在暗中施了毒,于是赶紧闭气屏息。最性急的绿凤当即拔剑往银扇秀士刺去,剑出一半,她自己的人却先倒了下去,随即就听“噗咚”连声,其她五女也全倒了。 银扇秀士一看六女相继毒发倒地,不由心花怒放,满脸邪笑走近紫凤,弯腰伸手想大肆轻薄一番。 就在他右手将要触到紫凤前胸衣扣的时候,眼角突觉寒光一闪,急忙缩手退身、躲避,右臂已被紫凤挥剑划了一道四寸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涌而出。只吓得他又连连退后了十多步,用指点住了伤口四周的穴道。 就在这时,林内传出一阵“哈哈……”的狂笑声,随声走出了静虚妖道和无戒头陀两人。 “邓小辈,你也太心急了。道爷我的神佛醉虽然无色无味,发作后浑身无力,无人能解。但只要不运真力,便不会发作。刚才她假装药发倒地,你没看出,所以吃了点亏。这时再过去保你称心如意,你送给道爷的金子没有白送吧?”老道把话说完,又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银扇秀士闻言,暗恨老道事先不把话说清,让他白白挨了一剑,成心让他难看。可他拿对方没法,只得将信将疑地包好伤口,小心谨慎地重向紫凤走去。 此时的紫凤,果如妖道所说,除了神智清醒,眼睛能动,其余四肢全已不听使唤,想咬舌自尽也不能随意。眼看银扇秀士步步逼近,只有心里干着急,却是没有一点办法。 她的一双秀目不住向四下搜寻,希望能看到自己人突然出现,从狼嘴下救出自己和其她姐妹,然而,此时此地谁又能来救下她们呢? 站在紫凤的身边,盯着姑娘曲线玲珑的娇躯,银扇秀士邓子亮一个劲地往下咽口水,“小丫头,先点住你们六个的穴道,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非整得…… 咦?……“,又有什么不对了? 不对的是姑娘的脸色,本应悲愤欲绝才是,怎么却是奇异神色?尤其那古怪的目光,为何死盯着自己的身后?他心生警兆,闪身躲到一旁,侧身后看,心中先是一懔,随即又怒火上冲。 在他的身后二十几丈远的地方,先时还在大笑的静虚妖道和无戒头陀两人,此时却被一个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的十四、五岁男孩,提住后颈象拖死狗一样拖在地上,步履从容地向自己走来。 银扇秀士可不认为小孩是靠真本事擒住两人的。于是愤然拔扇扭身,扇尖遥指小孩呵问道:“你是谁?用什么方法暗算了静虚道长和无戒头陀?识相的赶快放下两人走路,不然本秀士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话虽说得狠,可小孩却一点不怕,“嘻,嘻,你怎么不认识我了,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前天咱们还见过一面嘛,你怎么就忘了?” 怪,真怪,小孩竟然会变,刚才还皮肤黝黑,鼻歪口斜,转眼变得玉面朱唇,俊秀绝伦。 小孩的脸色在变,银扇秀士的脸色也在变,变得阴晴不定了。“原来是你这小辈,看在前天一面之识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赶快把静虚道长和无戒头陀放了,然后回头走你的路,这里的事情你管不了。” 他心知小孩不好对付,想先骗小孩把人放了,到时凭他们一个超流高手和两个一流高手,不怕小孩飞上天去。 “嘻嘻,看把你着急的,放就放吧,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孩果然“中计”,说着就把静虚老道和无戒头陀两人甩出了一丈多远。 两人空中一个鸽子翻身,双脚稳稳地站到了地上,怒吼一声“小辈纳命!”飞身扑向小孩。随见人影一闪,不知怎地又被小孩抓住了后颈。 “你们两个太淘气,还是让我抓着的好。”老天,竟然把两个高手拼命发招当成了淘气,没得说,除了宏儿,再无别人。 刚才的一幕,银扇秀士及地上躺着的六个少女全都看到了,听到了,不由内心骇然,冷汗如雨。银扇秀士倒吸一口凉气,强做镇定,“小…兄弟,你…怎么说放又不放了?” 此时的宏儿可不愿跟他扯皮,“不要再说废话了,赶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把你挂在树上倒吊三天,也让你尝尝受人摆布的滋味。”随手把手中提着的两人扔到地上,未见他动手点穴,可两人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四只眼珠子不住向银扇秀士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快想办法搭救。 银扇秀士见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似乎又打不过,于是突然转身用银扇比住了紫凤的喉咙,“原来你这小辈竟是三凤一伙的,识象赶快放人就缚,否则不等你过来,我先辣手摧花,让这六个丫头香消玉损,我数十下给你送行。快!一、二、三……”。 “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全都是疯子,先前她们说我是你们的人,找我的麻烦。现在你又说我是她们的人,跟我来这套把戏。简直是岂有此理,你给我滚!” 他最后一个“滚”字出口,真好似半空中突然打了一个霹雳,银扇秀士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怪手凭空抓起,一下子扔出三十多丈,恰好倒挂在一枝树叉上,形同挂尸。 用“紫云宝衣”凭空震飞银扇秀士,宏儿侧首盯上了静虚妖道,“刚才你自吹什么神佛醉,想必解药也在你这了,别跟我说没有,快掏出来,不然我也把你吊三天。”他最后一个“天”字出口,未见有什么动作,可妖道和头陀却全都站了起来,浑身战栗,满脸惊骇。 “你这小……,你已达以神驭物,以意克敌的境界,却来扮猪吃老虎,道……,贫道没带解药,由你看着办好了。”妖道说话时本想用“小辈”和“道爷”的称呼,被宏儿两眼一瞪,吓得立即改了口,可还不老实。 “那你就倒吊着吧!反正本公子今天正好没事,看你到底能挨多久”,说话间,就听静虚妖道“啊” 的一声惊叫,果真离地凌空悬起,似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倒吊在距地约有二十丈的半空中。任凭他口中乱叫,四肢不住挣扎,就是变不了姿式,把一旁站着的无戒头陀看得心惊肉跳,大气也不敢喘,深怕宏儿对他也来上这一手。 望了空中的妖道一会,宏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也不理一旁的头陀,移步走到三凤六女跟前。他本想说几句风凉话,可一看姑娘们满是羞色的玉脸,顿时又觉不忍,抽了抽鼻子,“唔,竟是冰蟾牵机花和蓝棘草作怪,没什么了不起,让我想想有什么东西可以解,好象……” “小……,少侠,请放下贫道,我交解药就是了。”倒悬的静虚,听宏儿说出神佛醉的主要成分,已知绝对难不住这“小辈”,自己何苦白白受罪?因而发话求饶。等到妖道双脚踏上实地,大有两世为人之感,“贫道今天认栽,解药在……” “在拂尘的空心把柄里,我的‘贼眼’早就看见了,什么事能瞒得了我?”宏儿接过他的话茬,抢先说出解药的藏处,看到老道那如见鬼魅,惊骇欲绝的神情,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情不自禁地“嘻嘻” 笑了起来。这算什么,明知解药的藏处,偏要把妖道倒吊半天,不是成心整人嘛?要说小家伙也真够损的。 “你是魔鬼,你会妖术,贫道藏药处别人全不知道,你却能知,你绝不会是人,无量天尊,疾!” 妖道惊绝骇绝,把宏儿当成了鬼怪,要用法术自保脱身,可任凭他把法诀念破了嘴,仍就停在当地寸步未动。 “拿过来吧,我可没兴趣看你表演。”小家伙招手将妖道的拂尘摄了过来,拧开把柄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启开瓶盖闻了闻,“不错,果然是解药,留着以后还可派上不少的用场。”说着倒出六粒芝麻大小的红色药丸,把玉瓶盖好收进自己的怀里,一一扶起六女喂下一颗,顺手又在每人的琼鼻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由于他自七岁时落江,尔后独自一人在山里住了六、七年,从来没听过什么男女世俗礼法,更没人告诉他少女的玉体碰不得,只记得在家时经常以捏鼻子逗小妹撒娇,所以一高兴又故技重演。 在他直身时,突觉三道剑气直冲自己射来,还以为是妖道的同党偷袭自己,不由心中火起,“紫云宝衣”功随意生。就听“砰”的一声震呜,正在驭剑前冲的三道人影连人带剑一起飞了回去,随即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直对震飞的三条人影电射而去。 看来小家伙因三人从背后偷袭而动了真怒,准备用三人祭剑,以便杀一儆百。故而施展以神驭气发出轻易不用的开天神剑,直取被震飞的三道人影。 眼看三人性命难保,突听身后传来“别杀我爹!”的娇呼,宏儿心知有异,当下心动剑转,开天剑擦着三人的脖子又飞出三十多丈转回来隐没在他的手中。 直到这时,被震飞的三人方才摔落在四十丈外的林边草地上,落地就未见起来。从他将人震飞到三人落地,说起来话长,而实际却只是短暂的一瞬,真是险到了极点。 宏儿正自庆幸收剑及时,没有铸错,身后三凤六女已向倒地的三人跑去,随即响起一阵“爹爹”和“老爷”的悲呼,听了让人心酸。 “怎么竟是她们的父亲?这下可搞糟了,看来似乎全受伤了,我得过去看看。”心里想着,宏儿闪身来到近前,只见三人全被震得嘴角溢血,闭气昏了过去。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内腑全都移位?”他自言自语,正想施救,不料随着“恶魔还命来!”的哭喊,三凤六人已向他扑了过来,简直就象村妇拚命,全无一点招式。 宏儿心知六女被悲伤迷了心智,大呵一声“住手,不然他们三人准没救!”这一声还真管用,六位少女果然立即停止围攻,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他,谁也不吭一声,似乎傻了。宏儿顾不上她们,走到三个重伤中年人的身旁,掏出装有晶果和石乳的玉瓶,一人喂下一颗晶果和小半口石乳,运气逼入三人腹内。 随即他又帮三人引气归元后,这才转身检查六女。不看还好,一看内心更觉愧疚。六女仍然呆呆地站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简直就象六座塑象,让人看了实在难过。为了赎罪,他只好又用了六颗紫晶果和一瓶石乳,帮她们将内息导上正途。 他这里诸事做完,返回原处捡起三凤的佩剑,准备为她们归鞘,突然,从两边树林中分别冲出来一帮人。除了前天在路上见过的不说,还有不少的生面孔。双方剑拔弩张地把宏儿夹在中间,看来全把他当成了大仇强敌。 大概双方皆有顾忌,因而只是戒备,谁也不敢发动。尤其是黑龙会一伙,静虚妖道和无戒头陀两人先前曾尝过他的厉害。所以此时虽然增加不少好手,却知没人能够接得下宏儿一招半式,全上也照样是白白送死而已。更何况还有剑庄之人在旁虎视眈眈。 静虚自知今日要擒三凤已是无望,一面让人救下挂在树上的银扇秀士,一面高声对宏儿说道:“小……,今天先让你得意,贫道记下你了,将来咱们总有结算的一天,你等着,我……” 一听妖道在口头上发狠,宏儿心里就不高兴,不等他把话说完,已“哈哈”狂笑起来,“你记下我了嘛?你再仔细看看我是谁?”说话间,原本清秀绝伦的脸上,已迅速起了变化,越变越丑,越变越凶,最后简直比魔鬼还吓人。 不仅如此,他的身体也在变,变得越来越高大,越来越摸糊不清,最后旁人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紫影。高大的紫影映着头顶的红日,反射出千万道紫光,看上去似神似魔,如虚如幻,耳听“嘻嘻”一声轻笑,突然间变得无影无踪。 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四周众人才清醒过来,“天啊,竟然是传说中的天魔幻影!”老道骇然惊呼。 “不,是传说中的金丹神遁!”剑庄一边的姚叔说。 “不管是神是魔,全是非人能敌的功夫。你们今后全离我家公子远一些,否则绝不会再象今天这么便宜了,到时可别怪老夫不告而殊。” 答话的竟然是三象邪神,边说边由林中走出,冷冷地扫了双方人马一眼后,以流光循影傲世轻功,向城内方向一闪即没。 “这老怪物当年行道江湖时已少有对手,归隐三十多年重出江湖,却找了一位如此可怕的主人,我得赶快把情况告诉师父和师叔他们!”妖道自语,也不和黑龙会的人招呼,提起轻功往东南方向逸去。 黑龙会的人一看倚为靠山的妖道不告而别,当下也不敢多留,退入林中四散撒走藏匿,并将情况飞报总会,请示定夺。 剑庄一帮人因南天三剑和三凤九人运功未醒,只得原地戒备守护,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城内住处。 却意外地发现老庄主神剑和九大门派的掌门全已赶到,这才得知巫峡出了青蛟的事。 当绝剑一帮人说起与黑龙会结怨的经过以及遇到宏儿的事,前者众人到是相信不假,可有关宏儿的一切,却是没有一人相信是真。多以为是他们故做惊人之语,以掩自己未能擒获黑龙会众之羞,气得三凤无法,只得把自身功力突然增加几倍的事实做为证明。 当众人发现她们的功力已超过老庄主神剑时,这才将信将疑,甚至有人怀疑她们已先得了青蛟内丹,差点没当场翻脸打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随后几天,全国各地的黑白道帮会首领,几乎全都赶了来,甚至一些隐世奇人,以及在江湖上绝迹几十年的名宿和巨魔也纷纷现踪。就连一些自知无力夺宝的江湖人和官府中人,也都成群结队赶来看热闹、开眼界,真可谓龙蛇混杂,风云聚会。 第六章金龙玉麟 却说宏儿当日离开现场后,因时间尚早,故而又潜回楚王台,细细观赏园内景色。他于不知不觉转到临江的三层大酒楼跟前,便自信步走了进去,准备登楼一观江景,顺便吃午饭。 小家伙也不问问市价行情,一看一层楼已全部坐满,二层的食客也甚多,于是竟自登上三楼。跑堂的小二本想上前拦阻,可一看他虽然衣着普通,但象貌和气质却远非王孙公子可比,因而什么也没说,便自行走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三楼上,临江窗前摆了四张圆桌,除了右手一桌被六名锦衣壮汉和四位华服老者占据,第二桌被一位布装老人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占据,其余两桌全都空着没人。宏儿见这一层不仅人少,而且极为清洁、安静,心里十分高兴,大刺刺地走到第三张桌子坐了下来。 他刚落坐,跑堂小二已把茶水端了过来,顺手递上一份菜单:“请公子点酒点菜。” 宏儿看也不看:“先来上一壶陈年的杏花春,再把你们最拿手的菜上四个,其余一会再说。”等小二跑去传酒菜,宏儿随手端起茶杯走到窗前,一面慢慢品茶,一面观望窗外景色。虽然他早就发现其余两桌客人都在用惊异的眼光偷偷打量自己,因为已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故而全未在意。 他望着滔滔江水,正自神飞意驰,突被身后一阵急促的咳声打断了思路,转身看时却是第二桌老者。那同桌的小男孩正在为他轻轻捶背,嘴里轻唤着“爷爷,爷爷!”而第一桌的十人全已站起身,为首的老人担心地问道:“黄爷,您不要紧吧?”说完端起放在一边的茶杯,双手恭敬呈上。 “没什么,还是老毛病,刚才不知不觉酒喝急了点,喝口茶压一下就好了,你们坐回去吧!”布衣老者说完,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直到这时,宏儿才发现两桌客人原是一伙,而且布衣老者是首领,其余十人虽然穿的好,其实却是从属。不由大为好奇,细对老者端详起来。 老人年五十许,高有七尺的身材可称得上虎背熊腰,略带病容的脸上鼻直口方,宽宽的额头下龙眉凤目,不时闪射出笃智的光芒。 老人似乎察觉到宏儿正在看他,抬眼看了看宏儿,慈祥地一笑,温和地问:“少年人,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他这一问,不仅把另一桌上客人的目光全引了过来,而且把宏儿问得很不好意思。亏得小家伙思路敏捷,随口应道:“刚才听老伯咳嗽,似乎是二十年前因忧虑过重,外加风寒和饮食不调,没能及时医治,才留下此遗症。不知可曾找郎中看过?” 宏儿的应答,直说得老者目光连闪,其余十一人神色激动,全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而布衣老者到还沉得住气,以目光指示众人重新落坐,这才展颜一笑,和声对宏儿说道:“少年人,病因全被你说中了。这二十几年来,天下名医我已全部找遍了,药方也不知开了多少,却没有一付能治好本人的病,更没人能象你一样说出我的病因,至使此病一拖再拖,渐渐加重。你即能识病因,想必也能医治,不知可否一展妙手,为我除此固疾?” “不敢当老伯赞言,在晚虽然读过几本医书,但却从未真个给人治过病,刚才偶然一试,不想竟碰巧言中。观老伯气宇,必非世俗常人,深恐弄巧成拙,故而这治病一事,还请三思才是!”宏儿虽有十成的把握,偏要看看这位气质不凡的老者,是否真能信得过自己这个陌路人。老人略一思索,抬头对宏儿问:“少年人,以你听声辨症之能,必可预知本人此病还能拖多久?如由你医治此病究竟有几成把握?需要多长时间?以何种方法医治?一切但请直言,本人也好做一决断。” “老伯若不立治,最多可拖至明年岁尾。若以在晚所带之药,辅以内力引导,若缓可在三天内治愈,若急可在一个时辰内治愈。至于把握,最少也有七成,若由再晚亲自以内力辅助,还可提高二成以上,只看老伯是否信得过在下,肯不肯冒一次险了。”宏儿据实回答。 布衣老者起身走到窗前,对着长江激流望了一会,这才转身对宏儿一笑说道:“少年人,本人今天就再与命运赌一次,这就请你一展妙手,以最短的时间除去固疾。”转头又对站在身后的十名属下吩咐:“你们不用劝,要相信我决不会看错人的。一会你们替我守好楼口,不许任何外人登上这第三层。”说完重新走回桌前,什么话也不再说,只等宏儿动手治病。 看到老人自若的神态和笃定的目光,宏儿内心不由暗赞一声“好气度!好胆魄!”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玉制成的小瓶,从中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金色丹丸。将药瓶收回时略一沉吟,又把装有九天紫晶果和灵泉石乳的羊脂玉瓶取了出来,端起茶杯倒掉剩茶,然后再倒入一颗晶果和一杯石乳,与药丸一起送至老人眼前。 “请老伯将这两粒补天金丹,以及杯中的九天紫晶果和灵泉石乳一同服下,然后立即敛神调息,用自家心法运功摧化吸收药力。” 在宏儿倒出金丹和晶果石乳时,老者已闻到了那天材地宝的奇特清香,再听宏儿说出三种灵药的名称,不由喜上眉稍,当即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闭上双目开始调息运功。站在旁边的宏儿见情也自收敛心神,左手轻抵老者后背命门,右手按住头顶百汇,逐渐将内力输入老者体内,与老者体内真气汇合后,游走周身百脉。 当两人开始行功时,第一桌上的六名锦衣壮汉已拨出六把奇形短剑守住了楼梯口,而四位华服老人却浑身提功围在宏儿身后,紧盯着宏儿的举动和布衣老者的表情,看来仍然是信不过宏儿,深怕他对布衣老者不利。而小男孩却也紧皱双眉,一会望望老者,一会看看宏儿,似乎为两人担足了心。 就在楼上众人提心吊胆、全神戒备的时候,楼梯口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把守楼梯口的六名锦衣壮汉先是一惊,随后又松了一口气。 但觉满楼一亮,楼梯口已现出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书生,几乎与宏儿一般高矮。那略显瘦弱的身上,穿着一套白缎衣裤,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儒衫,脚上一双银灰色的软底布鞋,头戴一顶同色的文士巾,罩住了满头秀发。一张似若凝脂的脸上,新月眉划着柔和的狐线,凤目中充溢着惊异的神色,扇形的睫毛修长漆黑,偶或掩住那灵魂之窗。挺直美好的琼鼻下,是一张弓形的小嘴,这时半抿半张露出一线银贝似的玉齿。六名锦衣壮汉似乎认识书生,为首的一名迎上前去轻轻对他说了些什么,就见他先是惊讶,后又大不以为然。等他看清宏儿整个人时,明眸却一下子睁大了许多,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象有许多惊奇、迷惑和不解。 遂见他挥手示意锦衣壮汉退回楼口,自己却轻步往布衣老者和宏儿这边走来,与四位华服老者和小男孩点头打过招呼,紧盯着宏儿看个不住,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偶而还点几下头,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运功的两人突起了变化,但见两人浑身冒出团团紫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渐渐将两人的身形包没,一股浓郁而不知所名的清香,迅速弥满了整个楼层。众人皆感慌恐不知所以,正欲有所行动,如云似雾的紫气中突然射出万道紫光,不等众人惊呼出声,猛然间浑身一紧,全被一股无形的罡气紧紧禁锢在当地,别说举手动脚,就连嘴巴也动耽不得,楼内的空气似乎也被凝固了。 在众人惊骇欲绝有心无力中,包围两人的紫气开始上下翻滚,顶端突然现出一个小小的“宏儿”,不住拍手跳跃,显得极为高兴。那小“宏儿”看到众人先是一惊,然后蹦跳过来,在每人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这才笑嘻嘻地跃回原处。 “小宏儿”站在半空,往紫气中看了一会,突然单掌下劈,叫声“开!”,紫气翻腾中猛地串出一只一尺大小的五彩麒麟和一条三尺多长金甲飞龙。“小宏儿”骑上麒麟满楼乱走,而金龙却在紫气上端盘旋飞舞,不肯离开一步。 三楼上龙游麟走正自得意,临江的窗口突然跃现两个黑衣蒙面人,一个挺剑飞身击刺空中金龙,一个扬手打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针形暗器,目标也是空中飞舞的金龙。就听“砰!”的一声震响,两个黑衣蒙面人及其宝剑暗器突然自行粉碎,化成一股白烟涌出窗外。与此同时,金龙似乎受惊,猛然钻入紫气之中,而那“小宏儿”也骑着麒麟窜了回去。随后紫气渐淡渐薄,慢慢现出宏儿及布衣老者,众人但觉空气霍地一震,不仅已能行动,而且先前被憋住的一声“啊!”的惊呼也喊了出来,正感不安,宏儿与布衣老者已相继收功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布衣老人,不仅脸上病容全失,而且露出的肌肤下面光华流转,整个人好象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老人一醒过来,便满脸微笑地紧盯着宏儿,在他浑身上下不住地打量,好象先前从未见过宏儿,又象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边看边不住地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宏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当下恭声问道:“老伯可运气试试,捡查一『xiashen』上的病是不是全好了,看看与已往有何下同?” “全好了!全好了!不仅病全好了,而且内力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就连生死玄关也被你帮助打开了。”老人兴奋地说着,“刚才运功时好象梦见我自己飞起来了,看见你骑了一只麒麟在地上玩耍,而且他们全象木偶一样一动不……咦?强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你也是一动不动地象个木头人。”老者目光扫向众人时,发现站在旁边的少年书生,讶然相询。少年书生在老者醒来时,已经极为激动,如今被老人一问,不由一下子扑入老者怀中,凝脂般的玉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不住口地喃喃说着,“爹,你全好了,全好了,强儿心里多高兴!”说到这里,娇颜上果然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随即想起老者先前的问话,“人家在你们运功治病不久后就来了,却被他发出的气机给禁锢住了。”说着在老者怀里,扭脸冲着宏儿瞪了一眼,小鼻子一皱还“哼” 了一声,而宏儿却报之以一个鬼脸。 看着两人的小儿女之态,布衣老者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都这么大了,还象小孩子一样,不怕让人笑话?” 老人将少年书生扶正站好,转脸对宏儿说道:“刚才只顾谈论治病的事,却忘了彼此介绍了。本人姓黄,字祖成,祖籍安徽,现居北京。这是小儿黄子强,今年十四岁零九个月,你们以后可以多亲近些。” 随手一指那七、八岁的男孩,“这是本人的长孙,小名瞻儿,其余全是随从家人。少年人,可否谈谈你的身世及今后的行止?” “在晚名叫张天宏,过了下个月就是十五,祖籍山东威海。七岁时随父到南京上任,路经三峡,因遇仇人打劫而与父母家人失散,至今已有七年多的时间了。 这次出山,在晚主要是寻访亲人的下落,先准备往南京去看看,既使父母亲不在,我外祖父一家必然还在。总能探得一些消息。“宏儿说话时,祖成老人和黄子强两人情不自禁地目光连闪,他这里话音刚落,老人已接过了话茬:”天宏,咱们可能不算外人。本人托长称你一声世侄,你就叫我一声世伯吧。来,咱们坐下谈。“转首对侍立一旁的为首华服老者吩咐:”齐禄,赶快叫店家重新换三桌酒席,不许任何闲人上来打扰我们!“ 众人重新落坐,祖成老人坐了第二桌的主位,宏儿与子强两人打横,只有七、八岁的瞻儿坐了下首。 四位华服老者,坐了原来宏儿坐的第三桌,六名锦衣壮汉坐了第一桌。 待换菜的小二退下,祖成老人对宏儿问道:“世侄,刚才听你口气,好象令尊是宦门中人,你可将令尊官讳说出。近二十年来,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伯伯认识不少,说不定我们还是熟人呢。即使不识,也可帮你查找令尊的下落。” “禀世伯,家父草字叔恒,七年前由四川布政使调任南京布政使,在上任途中出了事,也不知后来到任没有,一家人到底去了那里。”宏儿说到这里,因见同桌三人眉稍连挑,因而又希冀地问了一句,“世伯与世兄可是认得家父,他老人家现今可好?” 未等祖成老人开口,黄子强已抢先发话:“原来令尊就是张叔恒张大人,爹爹当然熟悉了。张大人在前年已升任吏部尚书,现在一家人住在北京,极得圣宠呢!” 子强说到此处,转首看了祖成老人一眼,双眉一皱又继续说道:“你说是张大人的公子,不知可有什么证据?要知冒认官亲,可是一个不小的大罪名。因为我们只听说张大人膝下有三位公子,而且现在好好地全在府上,我们要帮你认错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看他那着急的样子,似乎很担心宏儿顶上个冒认官亲的罪名,而祖成老人在一旁似乎若有所思,犹豫难决,全未注意黄子强说了些什么。 就在宏儿刚要开口答话时,那边原本坐在第三桌的齐禄走了过来,对黄子强轻声说道:“禀公…… 公子,这位公子所说似乎不假。属下平日与张府总管张福极为斯熟,曾听他说过,张大人七年前于上任途中遇险,有一位聪明绝世的三公子为救张大人被贼人踢落江心不知下落。 那天幸而遇高人相救,全家得以脱险,尔后张福在这附近找了一年多,仍无三公子下落。为此事张大人一家十分伤心,尤其是夫人,更是悲痛欲绝,几乎一病不起,从此府中上下全都闭口不提,以免主人感伤。 现在府上的三公子,就是那一年生的,其实排行应为四公子,而眼前的这位恐怕就是……“这齐禄说着说着,慢慢停声不说了,因为此时不仅宏儿泪流满面,而且他们的”公……公子“也是一样。两眼盯着宏儿,似乎他比宏儿还要伤心,看得齐禄大感莫明其妙,故而住口。 那边宏儿伤感落泪,这边黄子强陪他珠泪暗垂,其余众人望望这位,再瞧瞧那位,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楼上静悄悄的。 还好,祖成老人这时已想完了自己的心事,一看两人神情,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你们两个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过来说给我听听?”他这番话,宏儿听了到没什么,可黄子强却不知怎地把个脸给羞红了。 “回伯伯,宏儿是因刚才听齐禄前辈说起父母十分思念宏儿,故而伤心。至于世兄因何落泪,宏儿一点不知,可能是也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吧。” 一听他这话,那边黄子强的脸色更红了,小嘴一噘,气道:“谁有什么伤心事,还不是因你落泪,看得人家心里也跟着酸酸的,不知怎么也掉下泪来了!”话出口,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味,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要不是“子强”这个名子和一身穿戴,宏儿准会认为他是一个女孩子。 “哈哈……,原来竟是如此,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真是两个小孩子。对啦,贤侄,你外祖父可是已告老闲居的王宗宪王大人?” 老人见宏儿点头承认,又接着说道:“我最近听说他的身体不太好,只怕连今年岁尾都过不去了,看来只有你能治好他了。你先别急,先把目前住的地方告诉我,等三天后伯伯办完事,让强儿陪你一起走趟南京,先去看看你外祖父,然后再一起进京去见你父母。 再有强儿比你小三个月,你们就暂时以兄弟相称,别两人都称世兄,让路人听了笑话。“听宏儿说出城里的住址后,老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紫色龙形玉佩,伸手亲自给宏儿挂在脖子上,藏入衣襟之后叮嘱道:”这是伯伯极其喜欢的紫龙佩,本为一对,另一块已给了强儿,这块今天送给你,要好好保存。今后要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可拿此佩去见当地首官,他们见佩,多少能给你帮上一些忙,你一定要慎重使用。“ 宏儿听说这玉佩如此有用,而且黄子强也有一块,不由用手隔衣摸了摸胸前的玉佩,以探寻的眼光向黄子强的胸前看去,一下子又把子强看了个满脸彤红。 老人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天色已经不早啦,咱们边吃东西边谈,今晚伯伯还有事……,对啦,刚才咱们运功治病时,我在梦中好象觉得有人行刺,那可是真的?” 直到这时,七、八岁的瞻儿才抓住说话的机会,绘声绘色地把所见的一切说出,听得老人自己也奇怪不已,要不是众人异口同声,非当是说神话不可。 时光,在众人融洽的谈笑中,悄然流逝着…… 第七章长江伏蛟 六月十五的夜晚,月亮还没有露头,长江巫峡两侧崖顶的树林内,已藏满了有心杀蛟夺宝的各路英雄好汉,以及由从全国各地赶来开眼界的江湖人。甚至连城内的平民百姓和官僚、商贾,也全赶出城外来看热闹,两岸的人数总和怕已超过五万之数。 然而,尽管人数众多,龙蛇混杂,但却未出现相互打斗和吵闹的情况,即使是生死大仇,此时彼此见面也全能自我克制。因为大家全都清楚,此时谁若首先挑起争端,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轻者被逐出此地,重者性命难保。 尤其是那些有势力的门派和帮会,皆自行划分了势力范围,即使无门无派的人,也都以平日好恶为界,结成不同类型的临时性团伙借以自保。少者七、八人,多者几十人,其中有邪有正,有黑有白,总数不下五、六十个,有的已开始商量就此开帮立派了。 此时在巫山神女峰顶,正有一老一少在轻声交谈。就听老者对年少的说道:“公子,看来这次巫峡闹蛟,成了引发江湖风暴的契机。你遇见过的天南三剑,目前已组成了神剑盟,准备与黑龙会一较高下。 再有就是九大门派,目前已经彻底分裂,少林、武当和丐帮组成了正道盟;昆仑、崆峒和华山三派组成了三山盟;而青城、峨嵋和南岳三派则组成了金鼎盟。另外,长江上的五个黑道帮会,黄河沿岸的三个邪道门派,以及沿海的几股武林势力,也都在筹划组盟,只因领导权的问题还未解决,故而暂时没有亮相。这下子未来江湖的形势,可就更难让人意料和琢磨了!“老者刚说到此,突被峰下的骚动打断了,扭头看时,一轮明月正在挣脱群山的拥抱,腾跃冲上东方的夜空,把璀璨的繁星全比了下去。映着月光,不难看出坐在峰顶的一老一少,正是宏儿和他新收的老仆三象邪神,两人仍旧是前天的那身打扮,只背后多了一个长形包裹而已。 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宏儿轻声对老邪说道:“时间还早着呢,邪老,你可查出什么没有?否则见了爹爹时,可就不好交待了。” “我正想告诉公子,你那位世伯的来头可不小,现在峰下泊着二十多艘水师营的巨型战舰,他们一行就住在最大的战舰上。看情形,也是准备屠蛟夺宝的,看他们摆出的阵势,似乎是势在必得呢。 只不知他们除了弓箭和大炮,是否也有绝世高手和神兵利器?否则怕是要白忙了!“说到这,老邪顿了一下,”公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出手?今天除了你,别人恐怕全对付不了那畜牲。“”到时看情况再说吧。“宏儿略微沉思了一会,方才若有所感到继续说道:”我并不准备杀它,象这种成气候的东西,多少已有了灵性,杀之不祥,若能降伏最好,除非是万不得已。我的天灵鬼谷中,就养了五只差不多的怪物,全有两千多年的道行,现在一边修练,一边看家,全都非常听话的。“ 说到这,宏儿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邪老,咱们也休息一会,吸收一些月华,等会说不定还得咱们出手。”说完,开始对月吐纳。而每当他吸气时,周围的亮度似乎都要减弱一些,等他吐气时才重新恢复原状,只看得老邪惊骇不已,哪还能入定调息。 明月,伴随着宏儿的吐纳,渐渐升高,渐渐升到夜空中央,银色的光芒直照江面,透入黑暗的江底。 就在这时,原本不平静的江流变得更不平静了,江水迅速上涨,江心象开了锅一样,不断向上翻涌。 伴着岸边强行压抑的“啊!”的惊呼,江心出现一条人字浪迹,露出一个比磨盘大一倍的青色巨额,顶端一只金光闪闪,长有五尺的独角,腮鬣如扇,唇鬣如哨,海碗大的巨目神光四射,青色的鳞甲看上去似铁非铁,那凶恶的长像,端的骇人听闻。 青蛟游速极快,摇首幌鬣,不住吐出怒涛般的江水,激起两丈多高的巨浪。青蛟来回反复盘旋,愈转愈急,江心中出现了一个二十丈大小的巨大旋涡,江水壁立,涛声如雷。打从这怪物现身,两岸上的人众大多数已被它的声威气势、宠大的身躯和凶恶的形貌吓得浑身战粟不止,甚至有的晕了过去。既使是有心屠蛟夺宝的武林人,也有不少慑于青蛟的威猛,打消了原有的念头,要是冒险上去,不白送死才怪! 然而,还真有不怕死的。水花倏溅,几声轻微水响,十几个手握兵刃的人影悄然入水向青蛟游了过去。可还未等到他们接近,已被丈高的巨浪拍落江底,其中几名水性好的好不容易重新浮上水面,哪里还敢再往前送死,当下掉头就往回游。 可是,此时想退已来不及了。他们手中的兵刃所闪射的月光,被凶狠的青蛟发现了,突然发出一声牛吼,紧跟着破浪疾冲而至,巨口张处,哪里还有几人的身影。再等巨口一合,突又喷出一根几十丈长的水柱,直对北岸崖壁射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散落如雨,其中还夹杂着清悦的金石交击声。竟是葬身蛟腹的几人所持兵刃,撞上石壁所发。 就在这时,又有几条人影纵落水中,看那身手,确实比前一拔人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凭借不凡的水功竟能躲过青蛟的扑袭和巨浪的撞击,不断向青蛟投掷标枪、暗器。 无奈凶蛟鳞甲坚厚,标枪暗器根本无济于事,反把凶蛟激怒了,再发一声可传数十里的牛吼,掀起淘天巨浪,猛扑水中之人,不时喷射水柱。 这下水中的几人可就不轻松了,既要躲巨浪,又要避青蛟,还要提防水柱的追袭,一时间手忙脚乱,哪里还有余力袭击青蛟,没坚持一刻的功夫,已纷纷败下阵来,从水中潜回岸边。 这时,在距青蛟约百丈的神女峰下,一字停泊的二十几艘水师营战舰上,突然打出了准备起锚的旗号。中间最大一艘战舰的指挥台上,正站着宏儿前天结识的黄祖成老人一行几人。就听老人轻声问道:“齐禄,刚才出手的这几位,你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回皇爷的话,刚才出手的,是长江和黄河上的水道高手,各属不同的帮派,全是江湖上的一流人物。您看,现在各派掌门及帮会首领全都亲自出手了。手提碧玉杖,身穿黄色僧袍的,是少林掌门慧明大师;持玄武金剑,穿红色道袍的,是武当掌门玄同道长;那位使绿竹杖的老花子,是丐帮之主侠义铁丐;……” “九大门派的掌门,朕全认得出,到是那十几名蒙面人,看身手功力并不弱于各派掌门,他们是什么来历?”听这口气,原来老人竟然是当今皇上,明成祖朱棣。怪不得他自称姓黄,原来是与皇字同音,此事要是被宏儿知道了,真不知他该怎么想?“回皇爷的话,从武功上看,使一双金笔的当是金笔帮之主徐自城,使三节银鞭的是龙门帮帮主王梦熊,使铁棍的是飞虎庄庄主李正虎,使双锤的是太行摩天寨寨主孙子良,使铁叉的是太湖帮帮主于得水,使蛇形剑的是奇剑门门主简锋奇,使金刀的是金刀门主金满堂,使窄背刀的是快刀堂堂主陈猛,其他几人,微臣也说不出他们的来历了,想来也是黑道帮会之首。” 这边明成祖与齐禄指认斗蛟之人,而那边早已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之宏,打斗之烈,情势变化之快速,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原来,赶这第三拔出手的,全是各门派的顶尖高手,共计四十多人,而且每人脚下都绑着两块木板,所以能运轻功在水面上穿行,围着青蛟猛攻不已。 青蛟由于与众人拼斗,不时跃离水面,可见全长十二丈,粗逾七人合抱,四足如柱,爪似巨锚,混身上下皆有青色而带金边的尺宽鳞甲护住,腹下灰色间有白条。乍看去牛首、蛇身、鸡足、鱼皮,真象是传闻中的龙。唯一不同的是它只有一角,且仅有骨突而无丫角,所以算不了龙,而称为蛟。 蛟虽非龙,可发起威来仍非众人所能敌。只见它仗着一身刀枪不入的坚甲,张牙舞爪,飞腾扑击,在汹涌的巨浪中捕捉踏波之人。口中吞吐间,水柱横冲直撞,澎湃之声惊天动地。 任凭青蛟凶猛,浊浪淘天,无奈众高手亦狡狯如狐,在波涛中时隐时没,让青蛟抓不到,吞不着,一不留心,还要挨上几下,虽无伤痕,却也有疼痛之感。 激斗了约有小半个时晨,青蛟已大感不耐,随着一声如雷怒吼,口中蓦地吐出一股浓黑的毒雾,直对江面围攻的众高手喷去。雾水相接,水色俱墨,当即漂起了几十条两尺多长、鳞肤呈紫黑色的死鱼。 水中的众高手一见,谁敢再留,全都往岸上逃去。 未等众人全部上岸,黑暗中已走出一红一黑两个古怪老人。前者一身红衣,高额立眉,眼仁血红,鼻胄隆起,尖端下陷,血盆大口直裂至两侧耳根,吡出一列大牙,每一颗皆尖锐无比,像狼齿般白森森令人心悸。腰后插着一把外门兵刃,长有四尺,像三条龙缠在一块,三个龙头外张,六只龙爪在下,形成锐利的倒刺。握把处两条龙尾向后反卷成了护手,一条龙尾后伸,显然也是可致人于死的玩意,这奇形兵刃的名字叫蟠龙离火棒。后者一身黑衣,一头披肩银发,脑袋两头尖,两撇八字突白眉,显得眼眶特别深隐,大眼珠放射着闪闪绿芒,似能透人肺腑。上唇白须浓密,尾端上卷,颚下是卷成团状的短髭,乱七八糟,身材细瘦像条竹杆,高有九尺,外露的肤色紫中泛青,看来其人定是半羌半蒙的血统。他手中提着一根有七节黄白条,金光闪耀,银芒射目的九尺合金杖,名叫百毒虎尾杖,也是一件重家伙。 看清两人形貌,不知是谁,惊骇中脱口而出“烈焰魔君夏候森!”、“百毒神君司马腾!”。闻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皆因两人俱为魔道前辈高手,全已归隐了三十多年,而今在此出现,让人怎能不惊。 在平时,但凡有人直呼两人之名,不死也得脱层皮,可目前两魔却顾不上那么多,只恶毒地扫了众人一眼,便脚踏波涛向青蛟冲去。 原来,两人脚上全都穿了特制的防毒靴,所以不怕毒水浸泡。而且两人的功力也的确比众人高出几筹,因此不用借助木板即可在水面行走,转身移步更灵活,青蛟的毒气根本喷不着。 两个人先以兵刃与青蛟斗了一阵,虽然有几次击中青蛟身躯,可全是白费劲。两人手中所持的杖棍全有六、七十斤,加上注入内力,一击之下,力道大得骇人,大石头也禁受不起。可此时击中青蛟鳞甲如中百炼精钢,甚至有火花迸溅,鳞甲丝毫无损,而两人却被反震得手臂酸麻,虎口几乎被震裂。 一看靠兵刃无法取胜,万不得已,两人只得掏出自家压底的法宝烈焰雷珠和百毒神弹,注入内力,以十燕齐飞的手法连珠对蛟首投去,妄想凭此将其烧死或毒死。 飞射的珠、弹着甲即爆,炸开的烈焰和毒雾立刻将青蛟包围,且风吹不散,水浇不灭,越来越浓,越来越盛。看这情形,两岸观望之人和两个老魔,全都认为青蛟此番必定在劫难逃了。 两个老魔正自得意仰天狂笑,青蛟突发一声怒吼,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但见江面一亮,蛟口中喷出一道碗粗金光,绕身盘旋一周,将烈焰和毒雾一起卷入口中,和着江水直对两人喷回。 瞬间的变化,把两个老魔吓得心胆俱裂,惊叫一声,扭身急闪。可此时烈焰与毒雾已被青蛟内丹融合为一,变成了青黑色的毒焰,随着江水喷出后,化为千万点磷光,将方圆十五丈的江面全部罩住了。 两个老魔躲得够快,可还是沾上了几点毒焰,当即燃烧起来。两人立觉头晕目旋,气血崩散,哪里还顾得上面子,狼狈逃回岸边,急忙取药自救。 两个老魔虽然邪恶,但确实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而且专擅火毒之功,无人可破。看见两人失手,岸上已无人再敢出面上前自讨没趣了。江中的青蛟,却因连胜四拔强敌,不由更形张狂拔扈,搅得水花冲天,浪涌如山,凌空跃起十几丈,然后重新砸向水面,轰然之声,震得地动山摇。 坐在神女峰顶的宏儿和老邪正准备出手,峰下却霍然灯火大盛,一片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中,江面上排出二十几艘战舰,分成三路,顺流而下,对着青蛟冲去。 舰上火光连闪,炮响如雷,青蛟身旁四周腾起数十根水柱,映着灯火、月光,五彩缤纷,极其壮观,把青蛟圈在中间,似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不等水柱完全散落,第二拔炮弹又发,江面水柱重生…… 鼓声、炮声,以及炸起的水柱和横江排列的战舰,看得两岸观众精神大振,而武林人则摩拳擦掌,准备一会抢夺青蛟内丹。 可是,青蛟既不是鸟,也不是鳖。一开始它被鼓声,炮声以及四周腾起的水柱震慑住了,可后来有几发炮弹击中了它,虽然被震得痛入骨髓,可周身鳞甲却毫无伤损,不由胆气顿壮。一声怒吼,猛然摆头腾身,口中喷出一根水柱,将迎面飞来的第三拔炮弹击落,再发一声怒吼,掀起一路的巨浪,猛扑百丈外的舰队。 要说三峡江流湍急,战舰根本无法停留。此时全赖系于两岸盘石的百十根缆绳拖拽,所以才能当流而驻,横江发炮射击。如此一来,战舰在缆绳和江流的正反冲拉下,也变成了无法闪避游动的死舰。 百丈距离,青蛟转眼即已冲至,猛地抬头跃身,两只前爪照定左首战舰船头迎头便抓,曳起一道万斤水柱狂盖而下,猛然压向舰身。就听“轰!”的一声爆响,左路第一艘战舰的船头已被击成碎片,在一片骇极的狂呼声中,迅速下沉,刹时已无影无踪。江面上留下数十名兵卒,在激流中挣扎逃命,转眼已被冲下三十多丈距离。 一见江面几十点人影,青蛟不由食欲大动,也不顾再毁其它船舰,扭头翻躯,反向落江兵丁冲去。 水面上浪花飞溅,波涛壁立,蛟首所至,波开浪裂,眼看落江兵丁已是性命难保。突然从中路第二艘战舰上飞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直冲青蛟追去。这两人竟能凌波一尺,驭气飞射,看情势,两人功力又比先前斗蛟的两魔足足高出了两倍还多,两岸响起一片喝彩声。 在这两人身后,又有四人纵落江面,功力却差多了,双脚上全都绑着两片木板,与各派掌门魁首一般,借势踏波而行,速度比先前两人慢了一倍还多。 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清析地看出,这先二后四下江斗蛟的六人,正是宏儿新结识的黄家父子和齐禄四人。前面已知黄祖成老人就是明成祖朱棣,那么黄子强又会谁?什么身份? 成祖父子未近青蛟,已拔出各自的兵刃。成祖用的是一把青光四射的长剑,而子强却握着一把带有三尺尾芒的碧绿短剑。父子俩同发一声长啸,一如龙呤,一似凤呜,剑发如电直取蛟首。 青蛟在两人发出长啸时,已自注意警惕。此时青绿两道剑光入目,巨首向下一沉,粗大的蛟尾,猛地向水面一拍一扫,激起两道七、八丈高的巨浪,对两人当头压下。 两人见状毫不畏惧,腾身拔起十丈,越过排空巨浪,挥剑向蛟首刺落。青蛟好象很顾忌子强手中带芒短剑,喷出一道水箭先将他连人带剑射偏,巨首一扭一摇,顶上独角迎撞成祖人剑。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独角上留下了一星白痕,成祖借势再次腾起十多丈,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以头下脚上的姿式,运剑向碗大的蛟目刺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子强也运剑飞扑,刺向青蛟的另一只巨目,绿芒吞吐,疾若闪电。 青蛟好不狡猾,一面扬起左爪拍向子强的人和剑,一面喷出一大团毒气,飞射空中的成祖,两招齐发,分取半空中父子两人。 子强挺剑飞刺,若不变招,虽可刺伤青蛟,但自身也难幸免。当即于半空中扭身变招换式,手中短剑翻腕在蛟爪上刺了一个小洞,甲裂血出。而空中的成祖,要想变招已经不易,猛提一口真气,硬将身形横移,躲过毒气,落向青蛟背鳍前端,随手挥剑,又是“铮”的一声,再次无功。 自从两人下江斗蛟,两岸观望之人已全被他们的功力镇住了,更被两人表现出的神勇,以及青蛟的威猛惊得目瞪口呆。直到这时,两岸众人才清醒过来,蓦地爆出一阵雷呜般的欢呼声,战舰上的战鼓也重新响了起来。 站在岸边的烈焰魔君,一边盯着江面的拚斗,一边对身边的百毒神君说道:“‘老毒’,那小的是东昆仑金霞仙子的门下,好象叫什么九天玉女的鬼丫头,可那个半老的又是谁?咱们过去怎么没见过?” “没错,正是那个小丫头。她手中的绿虹剑不愧为仙家之宝,竟然能刺伤蛟爪。‘老烈’,那半老的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看来功力不弱于那小丫头。不过看这情势,就是金霞仙子来了,恐怕也对付不了这只青蛟,今晚所有的人全都白忙……,啊,快看!” 就在这几句话之间,江面上已起了变化,青蛟由于连连受挫,激得凶性大发。突然舍弃两人,反向一旁的齐禄四人猛扑过去,毒气喷涌,江面尽墨。四人中一人躲闪不及,脚面已沾上了毒水,但觉双腿麻木已无法提聚真气,急速向水中沉去。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空中人影一闪,中毒之人已被成祖凌空提起挥臂甩向其余三人,大呵一声“快走!”,转身迎斗疾冲而来的青蛟。 但见蛟口张处,一道碗粗的光华迎面射到,成祖急切间连忙挥剑封架,闪身旁移。人是躲过了,可一把能斩金断玉的宝剑,却被一颗拳大的赤色内丹击得粉碎,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把还握在手中。 此时青蛟内丹又从背后飞射而来,前面青蛟同时破浪冲至,幸亏赶来接应的子强身剑合一飞刺蛟首,把青蛟阻住,成祖得以转身把剑把投向蛟丹,并借势闪过一旁,躲过了这粉身碎骨的一劫。 但是,不等他喘过气来,那边子强已经遇险。 皆因他心急救父,身剑合一飞刺蛟首,不想青蛟猛一低头,绿虹短剑一下子刺中了蛟首的独角,齐根而没。不等他把剑拔出,青蛟负痛猛一摆首,把他一下甩起十几丈高,而且一颗拳大的内丹紧随射到。 成祖见状飞身跃起,大呵一声全力出掌将蛟丹击偏,于半空中接住了正要下坠的子强。此时成祖内息已浊,子强虽刚换了一口气,可蛟丹又回头射至,往下看时,青蛟正张着大嘴等两人坠下。他挥剑再次把蛟丹击偏,却无法控制下坠之势…… 一看两人陷入绝境,两岸观众大哗,齐禄与另一华服老者吓得魂飞魄散,嘶声狂呼。藏身暗中的十几名正道绝顶高手,虽然一起现身纷纷飞扑相救,无奈距离太远,如何赶得上两人下落之势? 眼看两人距离蛟口七丈、五丈、三丈……,仅差一丈即葬身蛟腹,神女峰顶突然射落一道匹练似的白光,照得整个峡谷明若白昼。 青蛟已威风尽失,昂首对空哀叫,浑身战粟,倒退而游。空中两人不仅不再下坠,反而向上冉冉升起。 众人心中不解,随青蛟目光向空中看去,几万颗狂跳的心猛然一窒,随之连呼吸也停住了。 天哪!此时上空悬虚站着一个如虚似幻,若佛若魔,身高近丈的身影。右手握着一把尺长的透明小剑,尖端白芒长约百十丈,吞吐射向空中皓月。左手掌中托着一枚拳大的赤色光球和一把绿芒短剑,正是青蛟的内丹和子强的绿虹。 怪影脚下,紫气如云,盘旋翻腾,形若神佛莲座,头顶上空彩华缤纷,外面却罩了一层淡淡的青光。 若无这层青光,其形也不是如虚似幻,众人必定认为是神佛现身;若无脚下紫云莲座和头顶缤纷的华彩,众人必定认为是妖魔幻形;而他这非神非魔,亦神亦魔的形象,怎能不把众人吓个半死。 即使明成祖这位真龙天子和黄子强,也脸色惨变,内心狂跳不已,无奈欲逃无路,欲挣无力,被无形罡气托着向上缓升,渐渐已与怪影高度相齐。 成祖心中正在焦急,耳中却转来宏儿话声:“世伯、世兄不要惊慌,我是宏儿,请先到舰上稍等,待我降伏青蛟后,自会赶去相见。”说完,运气将父子两人轻飘飘地送回到停在江面的战船上。 发现空中怪影摄去两人,并未杀戮或吞食,反而送回舰上,两岸众人方才喘过一口气。 这时就听怪影发话道:“畜牲,按你伤害无辜,本该处死,姑念你修为不易,只没收你的内丹。我这里赐给你两颗紫晶果和半瓶石乳,今后可去东海中修练正果,绝不可再伤人命,不然我必杀不饶。” 声音虽然不高,两岸五万多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江中青蛟巨首乱点,轻吼三声,随后张开大嘴,似有所待。 半空中突然射下两道曳着一片白芒的紫光,一闪没入蛟口。满峡谷观众才闻一股奇异清香,江中青蛟已三颔其首,复轻吼三声,浪花卷处,没入江中不见踪迹。等众人再抬头时,半空中那里还有怪影。 直到这时,两岸众人方才完全清醒过来,平民百姓以为看见了神仙,全都跪下对空礼拜不已。而武林中人却明白遇见的是真正的绝顶高手,因不知他是正是邪,故而全都魄动心惊,忐忑难安。 江北岸的一处密林中,传出了一个娇媚的声音:“爷爷,空中的怪影,就是我们前几天所遇的‘小贼’变的,那次是白天。我爹他们三人就是被他打伤后又治好的,他可坏了,是个好色之徒。我和两个妹妹将来非找他算账不可,他把我们……” “瑛儿,别胡说,这里人多,有话回去再讲,走!” 听这口音语气,刚才说话的两人,竟是紫凤和神剑祖孙两人。紫凤的话虽被神剑打断,可前半段却被附近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尤其是她的话没说完即被打断,留给众人无限的猜测和瑕想。几经转口和渲染,宏儿成了一个功力绝世,好色如命,不分正邪,随意而为的武林怪物。还有人为他起了一个百变神魔的名号。 从此,无论黑白道高手,全都对他退避三舍。而武林中稍知自爱的女孩子,对他更是小心提防。只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和『dangfu』淫娃,不断地在江湖中到处找他。前者想打败他而一举成名,后者却想将他这个绝世的无敌高手收做裙下不二之臣。 可无论是找他的,还是避他的,全都不知他的去向,简直就象在空气中化了一样,直到…… 当晚四更,巫峡两岸的观众和武林中人全已散去,唯有神女峰下的水师营战舰,仍然泊在原处未动,大概是在等待天明吧。 第三艘战船的前舱里,成祖和子强正在焦急地等待宏儿。看情形,父子俩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难办的事情。尤其是子强,小嘴噘得老高老高,没一刻的功夫,已经走出船舱看了十几趟。 就在两人坐立不安时,桌面上灯光微微一跳,舱中已现出了宏儿的身影。还未等他开口,子强已象小鸟一样飞了过来:“你这鬼东西,怎么现在才来?让我和爹爹等了这半天。快说,你能不能解蛟毒? 阮平已快不行了,人家都快急死了。“ 这一张小嘴,开口就象放连珠炮,把个宏儿轰得晕头转向。亏他聪慧超人,眼珠一转已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从怀中掏出一颗鸽卵大的白色蝎珠,伸手递给子强:“强弟快把这颗天蝎珠给他们,磨些粉未冲酒给伤者服下去,保你一个时晨后全好。” 子强急不可待地一把抓过蝎珠:“哼,这还差不多,要是不灵,看我怎么找你算账。”说完,小鼻子一皱,故做凶狠地瞪了宏儿一眼。可自己却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逗得宏儿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觉得奇怪,“这位世弟怎么和女孩子一样?” 其实,要不是他为人诚实厚道,只要运出“贼眼”一看,即可发现子强不是“世弟”而是“世妹”。 不等子强出舱,齐禄已经走了进来,“公……公子,让属下送过去吧。” 子强正不想离开,伸手把蝎珠交给他,“正好,按我宏哥的话作,有什么情况,赶快过来告诉我们。” 回头瞧见宏儿正瞪着大眼看着自己,不由脸上突然一红,轻声斥道:“贼目鼠眼的偷看什么,还不快说刚才跑到哪去了?让我和爹爹等了这么久。” “还问呢,不是为了回去给你取药,我早就来……” “胡说,我又没病,好好的吃什么药?” “我收了青蛟的内丹,就是准备送你的。要没有灵药相助,就不能全部吸收,而我身上带着的,这几天用得已经差不多了,所以才又跑回去一趟。你看这不是?” 宏儿委屈地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大堆大瓶小罐,最后是一颗拳大的赤色蛟丹,照得满舱一下子亮了许多。 子强万没想到,这位世兄如此关怀自己,不由被他感动得两眼湿润,差点没掉下泪来,情不自禁地握住宏儿双手,面带羞色轻声道:“宏哥,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再也不气你了。” 打从宏儿进舱,明成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满脸微笑地看着两人斗嘴,眼中充满了慈爱之光。这会子看到子强的模样,不由心里感触颇多,“这丫头,从来也没有向我这个老爹认过个错,这回可到好,看来今后可以为她省些心了。”随之情不自禁地“哈哈”笑了起来,子强闻声猛省身后还有老父在坐,娇呼一声“爹爹”,象小鹿一样蹦了过去。 宏儿向成祖行过礼,奉上一只玉匣和一只玉瓶,“黄伯伯,玉匣内放的是烈阳石菇,这瓶内是玄阴寒泉,全是玄门修道人百寻难觅的至宝。今后每天服下一枚石菇及一杯寒泉,坐功三个时晨,六十四天后可结成紫金内丹,对您今后大有好处。”说完将玉匣和玉瓶递了过去。 成祖没想到,宏儿处事竟如此细心周到,并没忘记自己这个“老头子”。当即欣然接过他递上的玉匣和玉瓶,笑着说道:“难得你办事如此细心,谢谢你了。不过,你把这些绝世难寻的好东西全送了我们,将来找到自己的亲人怎么办?” “我还有的是。再说万事皆有缘法,我先遇到伯伯和世弟,虽然是刚刚认识的,可心里总觉得好象早就认识,特别投缘,所以就先紧你们用好了。将来再找到好的,那时留给我父母和亲人就是了,就是找不到,我的天灵谷中还有的是。” 宏儿说到此处,转向依在父亲身旁的子强道:“来,强弟,你快把这三颗九天紫晶果和这瓶灵泉石乳服下,让我看看你的内功,能不能将这颗蛟丹全部吸……,呀,你……你不是世弟?” 宏儿说着说着,已把“贼眼”运了起来,故而突然发现他的“强弟”并非男身,因而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看到宏儿那目瞪口呆,三分尴尬,七分不知所措的怪样,明成祖已知就理,微微一笑说道:“即然你已看出,我也不再瞒你,她实为世伯膝下的第七个女儿,本名应是紫色的紫和蔷薇的蔷。因从小被她师父带上山去学功夫,出师后又经常独自一人在江湖行走,穿男装较方便,故而慢慢成了习惯。你如今已知她是女儿身,可不许欺负她,要教我知道了,凭与你家的关系,到时咱们可没完。” 至此宏儿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子强”象女孩子。原来不是“象”,而是实实在在的女孩子。这下可好,世弟没了,却多了一个世妹。 看了看傍在成祖身边,满脸娇羞,不时用眼偷瞄自己的紫蔷,宏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自我解嘲地笑笑,“世弟变成了世妹,也还不错,只要人没弄错就行,不管是男是女,反正我喜欢的是你。快过来,先把这晶果和石乳服下,让我帮你一把,不然明天就无法去南京了。” 亏得没人告诉他世弟与世妹有什么不同,所以他才能把“喜欢”两字说出口。而朱棣又是一个率性而为,不重世俗理法的皇帝,听了也不觉怎样。只有朱紫蔷一人羞得把小脑袋低垂在胸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她表面虽羞,但内心中却非常高兴。再说她也算得上是江湖女儿,能够拿得起,放得下。当下走上前,接过晶果和石乳服下,将一颗拳大的蛟丹握在两手之中,在宏儿的指导下开始运功吸收药力和丹气。 她这里刚刚入定,即被宏儿用以神役物之功,轻轻摄向舱外江面。只听一阵哗哗水响,江面上慢慢升起一座高有十五丈,方圆二十多丈的透明水台,宏儿与紫蔷宝象壮严地盘坐其上。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凝窒不动,惊得舰上众人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八章忘年之交 第二天清晨,水师营二十几艘战舰载着成祖一行,起锚顺流直放汉阳,然后弃舟换马,取道返回北京。与此同时,江北岸的大道上,正有一辆驷马轻车,在三名骑马老者的护持下,缓缓地向东行进。 薄雾如沙,在晨风的舞弄下,飘荡于田野山林间,丝丝缕缕,留连徘徊;鸟呜若歌,配以隐隐这江涛,时而珠落玉盘,时而涧底流泉,宫商参差,悦耳清心…… 虽然是清晨,可路上的行人却不少,除了商贾和旅客,多数是往回赶的武林中人。大家走得都很急,全想趁天气凉爽多赶些路,唯有轻车一行不紧不慢,不象赶路,到象专程出来游山玩水一样。 正因如此,辆轻车特别引人注意。尤其是武林中人,未免要多看几眼。可是一但他们看清车前开路的三位老者的象貌,那怕是一派之尊,也要面现惊容,匆匆而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皆因三位骑马老者之中,竟然有两位是大内锦衣尉的统领齐禄和阮平,以他们的身份和昨晚所表现出的功力,有谁敢去招惹。尤其是两人身旁的骑马老者,虽然不知其姓名来历,可双眼开阖间透出的精光,却比宝剑还锋利,凡是被目光扫过之人,全都生出一股不寒而粟的感觉。三人身后驾车的,虽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十四、五岁少年,天知道车里又坐的是什么人?想来不是公子王孙,也一定是朝中的显贵高官。无论是哪一者,全都是江湖人所不愿惹的人物,万一惹上了祸,轻者无处安身,重者株连亲属、祸及师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看到路人的脸色神态,赶车少年大感奇怪:“邪老,这些人是怎么了?为什么见了你们人三个,一个个全都扭头就走,好象是碰上什么怪物似的?是不是他们认识你,所以才被吓跑了?” 听口气,这不起眼的少年,又是宏儿装扮的,骑马走在中间的老者是三象邪神,那么车中坐的,不用猜也能知道,一定是当朝的七公主朱紫蔷了。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赶往南京去见宏儿的外公,反而在此游山玩水? “公子,那些人哪里是被我吓跑的,自从服下公子的灵药改变了象貌,要不是自己说出,谁还能认得我是当年的三象邪神?吓跑人的是齐、阮两位老弟,至于他们有什么魔力,能使各派顶尖人物退避三舍,那可就不是我老邪能知道的了。要想弄明白,最好是问问车里的黄小姐,她一定知道其中的秘密。” 老邪一直觉得宏儿结识的“黄伯伯”很神密,凭多年的江湖经验,虽知对方于宏儿无害,可还是弄清楚对方来历好一些,因而乘机点醒宏儿,让他探探对方的来历。 “宏哥,别听邪老胡说,我们那有什么秘密可言。不外因爹爹的生意做得大,认识的高官显贵比较多,平时经常派齐禄和阮平在各府中出入走动,因而可能被江湖人认做是官府中人。江湖人最不愿与官府中的人接近,因而遇见时总是躲得远远的,深怕有什么是非惹到自己的头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对了,宏哥,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梅汤好吗?小兰,快把咱们的梅汤递给我,还有那翠玉夜光杯。” 好个聪明机灵的七公主,简简单单几句话,把自家的身份掩饰得天衣无缝,最后还巧妙地把话题转到一边。不过她也真的亲自倒了一杯梅汤,伸手从帘缝中端到了宏儿的嘴边,“快尝尝,这可是我亲手调制的。” 最难消受美人恩,此时的宏儿,哪里还顾得上想其它事。就着公主玉手,张口轻轻一吸,把杯中的梅汤吸了个一干二净。眨巴两下嘴,觉得甘甜冷烈,心脾为之一清。不由出口赞道:“蔷妹,你做得真好,再给我一杯,以后要是经常能喝到,那该多好!” “只要你爱喝,以后我天天给你做,不怕你喝不够。来,把这杯喝了,我再给你倒一杯。”紫蔷说着,果然又递出了一杯。“这么好喝的东西,就是喝一辈子也喝不够。唔,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喝上一辈子?”他这里一时喝得高兴,口不择言,说者无心,可车厢里的紫蔷却听者有意,心里一羞,怎么好意思再给他倒第三杯? 偏个身边随行的宫女小兰多嘴:“那还不好说,只要公子能娶小姐做妻子,还怕以后没酸梅汤喝。 何况我们小姐人长得美不说,而且心灵手巧,做出来的饭菜,比大内御厨烧的还好,绣出来的东西,比江南织造局的还美。公子要是不快点向老爷求亲,让其他人抢了先,以后可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 “小兰!”紫蔷情急地打断了小兰的话,“你胡说些什么呀,让人听了不笑掉大牙才怪。我的人算是让你丢到家了,都是平时把你惯的,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蔷妹,别怪小兰,她说的可全是大实话,而且你的好处她还没全部说出来呢。”宏儿在旁插言:“唔,我到真得早点准备才好,等见了爹妈后,就请他们找黄伯伯提亲,免得让别人抢跑了。再说小的时候,妈妈总说将来要给我找个又馋又懒的丑媳妇,而且爹爹还在一旁帮腔,别提多气人了。这回我自己先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再想给我找丑媳妇也晚了。” 宏儿前面几句话,说得到满象个大人。可越往后,就越不象样子,简直就象七、八岁小孩说出的话一样。再配上他那认真而自得的语气,把同行的五人全都逗得笑了起来。 当然,五人的笑声又各自不同。前面三个老人是敞怀大笑,车中的小兰是银玲般的脆笑,而紫蔷却是低声的羞笑。五人这边笑个不停,而宏儿却还莫名其妙,弄不清楚大家发笑的原因。想想可能是大家为自己不用娶丑媳妇而高兴,于是也自呜得意地“嘿嘿……”傻笑起来。 要说凭宏儿的聪明和目前的身份地位,本不应出此大笑话。无奈他自从七岁落江后,这七年多的时间,一直未与外界接触过,除了心智和武功外,有关生活常识和社会阅历,仍然停留在过去的水准,并没有多少发展。 试想在那时的七、八岁孩子,最怕的就是大人将来给他们找丑媳妇和傻女婿,而大人们也最爱以此来逗弄自己的孩子,难怪宏儿对此牢记不忘,早谋对策。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就是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从他嘴里竟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而且还十分认真,难怪要忍不住发笑了。众人正在笑个不住,突听宏儿轻呵一声“下来!”,扭头急看,宏儿手中的长鞭已直立如钢,鞭稍上倒吊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小老头。两道白眉足有四寸长,塌鼻突嘴,鼠须黄牙,头顶扎着一个冲天辫,一双小眼正在不知所措地滴溜溜乱转,两只无力下垂的手臂中,垂露出一根五尺多长的细钢丝。 看清小老头的模样,三个老人的表情全都怪怪的,既似惊呀,又似好笑。尤其是老邪,省过神后,还不断对小老头挤眉弄眼地做怪脸。看他得意的样子,简直比三岁小孩穿上新衣裳还高兴,把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恨恨不已。 小老头在半空中与众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一会,一见大家全望着自己不发一言,还以为众人全不认识他。遂把嘴一咧,大嚷大叫开了:“你这小娃娃,我在树上睡得好好的,又没惹着你,干什么把我吊在半空中?还不把我老人家放下来,不然我将来和你没完没了。要知道,我老人家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看在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份上,放下我也就算了,要是等我拿出绝活……” 不等他嚷完,已被老邪哈哈的大笑声给打断了,“老偷儿,你这老辈的神偷,今天也失手了?我家公子可不是你能唬得住的,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看你能不能挣出我家公子的手去。哈哈哈,怎么?不认识我这老朋友了,想想看,我是谁?” “好啊,原来是你这老邪神,难怪找遍了巫山城也不见你的人影,原来化了装找人来整我。你要再不让小娃娃放我下来,今后咱们可没完,简直太真是岂有此理了!”小老头一认出老邪,不由又羞又急,嚷的嗓门更高了。 一听是老邪的朋友,宏儿赶忙把他放了下来。 小老头双脚一着地,精神可就来了,指着老邪的鼻子喝道:“快告诉我这小娃娃是谁?我老人家偷了一辈子没失过手,今天刚一出手就被吊住了,他使得是不是妖法?要不怎么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公子,咱们到林中歇会可好?”老邪不答小老头的话,反而先请示宏儿。一见宏儿点头同意,老邪下马挽住小老头,“走,这条路上人多,咱们到林中去,找块好地方坐下谈,听口气好象你正在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一听老邪问起找他有什么事,小老头也不再闹了,当下随众人将车马驶进林中,找了一块空地停下。车帘掀动,从中走出了布衣荆钗的紫蔷和小兰。小老头猛然一愣,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紫蔷给瞪了回去。正想转身,紫蔷却又轻轻一福,娇声说道:“封前辈,怎么不认识黄紫蔷了,家师还让我问候你呢。” 小老头又是一愣,看她往宏儿那边使眼色,不由心中一动,顺口应道:“贤侄女,谁教你穿了一身乡下衣服,你师父可好?”他的反应到还真快,已知她要在宏儿面前隐满自己的身份。 “她老人家很好。前辈,他俩人是家父属下的齐禄和阮平,这位是我世兄张天宏,至于邪老你早认识了,你们先坐下说话,我和小兰给你们弄茶去。”紫蔷说完,转身带着小兰回车厢找东西去了。不一会,两女已端出一盘温茶和一盘点心来。 众人刚刚坐好,老邪已急不可待地问道:“老偷儿,有什么事,能让你这归隐三十多年的神偷到处找我?” “咳!还不是为了我那最小的孙女慧儿!” 神偷咳声长叹,进一步解释道:“就在上个月,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摸进了玄天教的南京密坛,虽然逃出了一条性命,可却中了奇毒,回来后只说了几句话便昏迷不醒。我带着人去找江南神医萧长青,看过之后,他也只能用药逼住毒性,而无法解去。想起当年听你说过,在巫峡附近发现了两只天蝎,腹内天蝎珠可解百毒,因而背着慧儿跑到神剑山庄,找司徒老儿借他的太阿剑。半路上正好碰着,才知道太阿剑已被你偷了出来,赶来此处要杀蛟夺丹,所以一路结伴追来。谁想你如今换了形貌,在城里找了几天也没找到,昨晚斗蛟也没见你出手。今天正准备往四周找找看,却发现你们一行几人的身上宝气冲天,因而引得技痒。正准备查查是些什么宝物,不想刚刚出手一半,就被这位小老弟给拿住了,简直窝囊透了!老邪,那两只天蝎可还在?把太阿剑先借我用用,使完了再还给司徒老儿,这事我跟他说好了。” 老偷儿一气说到此处,方才喘过一口气来。 “唉!别提了,那两只天蝎早就不在了。喏,这是剑庄的太阿剑,你拿去还给司徒老儿吧,我可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见他。”老邪说着,从包裹中抽出太阿剑,伸手递向老偷儿。 一听说两只天蝎已经不在了,老偷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不住地默念着“不在了,不在了,这可怎么办?慧儿没救了,没救了!”说着一把抓住老邪的左臂:“老邪,你可知道两只天蝎到哪去了? 是不是已经被别人杀了?是谁杀的?你要是知道就快告诉我,慧儿就这么一点希望了。“说到最后,他的话声已带有哭腔。 老邪本想再逗一逗老偷儿,可一见他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遂又不忍心,急忙扶住他好言安慰道:“老偷儿,快别着急,那两只天蝎是被我家公子杀的,不仅得了三十几颗天蝎珠,而且还有不少其它好东西。来,快坐下,遇见我们公子可是你的福气,就是没有天蝎珠,也没有我家公子解不了的毒,治不好的病,而我家公子……” 老偷儿一听天蝎被宏儿杀了,而且还是位医道高手,哪里还坐得下,不等老邪把话全部说完,已急不可待地抱拳对宏儿说道:“这位公子,请怒小老儿刚才有眼无珠,竟然对公子无礼动手。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一救小老儿的孙女,我们今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 “老前辈,快不要说了。给,这就是你要的天蝎珠,您先拿着。” 等老偷儿接过天蝎珠,宏儿这才接着说道:“不知令孙女中的是什么性质的毒,要是百兽及禽虫之毒,只需磨些珠粉,用酒冲下,即可痊愈。如果要是草木金石之毒,此珠功效大减,您最好是能将人背来,让我看一看,如果不方便,我和你走一趟也行。” “很方便,很方便。你们在此稍等,我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老偷儿欣喜若狂,话一出口人已上了树稍,转眼跑了个无影无踪。 众人相对一笑,只好坐下一边品茶休息,一边等老偷儿回来。 宏儿留心听了一会,轻轻一笑对众人说道:“他跑回巫山县城去了,在县衙附近,再细我就听不出来了。”他只是没话找话说出来玩,可旁坐的五人却全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宏哥,巫山县离此最少也有二十五里以上,你真能听那么远,辨那么准吗?”紫蔷首先提出了疑问。 “绝不会错的。这还因为是白天,城里乱,不然我还能瓣得更远更准。唔,他已背着人回来了。咦? 他在城门口不知碰上了什么人,唔……,是那位江南神医,他们两个正在说遇见我们的事。两人一起朝这边来了,不信你们等会看。“ 宏儿这里边听边说,众人简直象在听神话。可不一会的功夫,紫蔷、老邪,以及齐禄和阮平,也先后听出确实来了两个人,不由全以敬佩的目光看着宏儿。 树稍轻微一晃,众人面前已落下老偷儿和一名六十来岁的青衫文士。老偷儿背上背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布衣少女,虽然双眼紧闭,脸色煞白,但眉目却极为靓丽。想见得到,要不是有病在身,姿色不会比天南三凤差。 将少女转抱怀中,老偷儿恭声对宏儿说道:“这就是小老儿的孙女,请公子一展妙手,救救她吧! 哦,看我急的,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江南神医萧老儿,刚才恰好在城门口碰上,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大家见过礼,江南神医向宏儿拱手说道:“听闻公子不仅武功盖世,而且精通医道,因而特来拜会,望公子能不吝赐教,以开在下茅塞。” 宏儿也拱手回了一礼:“不敢当前辈谬赞,晚辈虽然读过几本前辈高贤所著医书,却极少实践。晚辈出山后,正想寻访象前辈一样的高人请教,今日幸得相遇,正好一偿心愿,务请前辈多予指点才是。” 两人只顾相互客气,站在一旁的老偷儿,可等得不耐烦了:“你们两个此时先别客气,等治好小老儿的孙女,再相互切搓药经不迟。” “好吧,我就献丑了。” 宏儿说完,只对着老偷儿怀中的少女看了一会,只见他点头自语道:“原来如此!”随即提起右手,对着少女印堂一照,全手顿时变得洁白如玉,几近透明,只有掌心一点赤红,瞬间变成紫金色。 众人正在不解,突然听他口中轻呵一声“开!”,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个闷雷,少女双眉之间,悠然冒出一股黑气,随风飘散。但听“嘤咛”一声,少女已睁开了眼睛,突见旁边站着许多人,全都拿眼睛盯着自己,羞得赶快又把眼睛闭上了,双颊上迅速升起两片病态的绯红,樱桃小嘴一张,轻唤了一声“爷爷,你在哪?” “慧儿,慧儿,你好了吗?爷爷抱着你呢,你可让爷爷担心死了。”老偷儿说着,两行老泪已顺腮滚下,滴在少女脸上,他实在太高兴,太激动了,以至情难自己。 发现爷爷哭了,慧儿大觉奇怪,娇声问道:“爷爷,你怎么哭了?”说着重新睁开双眼,一边用手给老偷儿擦泪,一边不住向四周打量。 “爷爷,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让慧儿起来找他算帐。”说着就要挣扎下地。她也不想想,要是她爷爷也被别人欺负了,凭她又能怎么样?一看就是个冒失的淘气鬼。 “还问呢,除了你以外,谁还能让你爷爷掉眼泪?要不是你大意中了人家的道,一个来月昏迷不醒,爷爷怎会把你背到这里来?若非遇见公子相救,你不知要昏迷到什么时候呢。”老人一边唠叨着,一边轻轻把慧儿放下。 “唉,我的力气怎么全没了?”慧儿双脚沾地时突然一软,要不是老偷儿在旁扶着,非得摔倒不可。 “怎么没了,又不是爷爷偷了。你昏迷了一个来月,要不是每天用参汤喂你,恐怕早就给饿死了。 说话时也不想想,总这么冒失,总也长不大,还不赶快谢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老偷儿埋怨着,猛然省起只顾自己祖孙说话,反到忘了谢谢宏儿。 “前辈千万不要客气,救助封姑娘本是应该的,咱们大家还是坐下来说吧!”宏儿赶紧接过了话茬,随即招呼众人重新坐下。其实大家刚才全被老偷儿和慧儿所表露的祖孙亲情,给深深地感染了,故而谁也不愿打扰他们。这时看已告一段落,方才纷纷向老偷儿祝贺,然后重新席地落坐。 慧儿靠着老偷儿的肩膀,睁着一双大眼,从头到脚把宏儿仔细打量了几遍,这才娇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虽然长得一般,本领到还不错,心也挺好的。尤其你穿的虽是乡下衣服,浑身却宝气冲天,身上一定带了不少的宝物,还有那位姐姐和那位老伯。” 小丫头说着指了一下紫蔷和老邪,“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就不偷你们的了。不过以后遇见我家的其他人,那可就难说了。”小姑娘顺口而言,三句话不离本行,加上她那娇憨认真之态,把大家全给逗乐了。 “慧儿快别说了,今天连爷爷也栽在公子手上了,不过这下到因祸得福,反而救了你一条命。”老偷儿赶紧用话止住慧儿,转头对着宏儿问道:“对了,公子,慧儿的毒可是全好了?还需要吃些什么药吗?” 直到这时,江南神医才插上话:“是啊,公子给我们说说慧儿中的是什么毒?得的是什么病症?公子怎么不用切脉和针药,就把慧儿救醒了?”此老满腹疑窦,一开口就提了一大堆的问题。 “封姑娘是先中了阴山幻魂草之毒,随后又中了裂魂巫术,故而毒症不显,巫法潜藏。整体可称为巫毒妖术,幸亏萧前辈以灵药遏止了毒势的发展,不然封姑娘早没命了。 刚才我以正阳大法,破了封姑娘所中巫术和肌肤内的草毒,故而能使她清醒过来,不过由于中毒时间过久,部分毒质已渗入骨髓,还得以灵药洗筋伐髓才能免去后患。 至于晚辈诊病之法,说来与封前辈祖孙探察宝物的功夫差不多,只是在功力所及的范围,能透视一切而已。用以察看病人,可直接看到体内的肌体血脉,找出病源,所以不用把脉和闻问即可知道病情。 “寥寥几句话,已把问题回答得一清二楚。 他却不知,周围的众人听了这番话后,心中的滋味可是大不相同。三位姑娘一听他能透视衣物,不由全把粉脸羞得彤红。尤其是紫蔷,想起昨晚被他认出女身之事,原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谁知竟是……“简直把人羞死!”而其余五位老人,则惊于宏儿的功力,达到了浩如沧海,深不可测的地步,特别是神偷和神医感觉更甚。 “请问公子,阴山幻魂草可产于阴山?而巫毒是否也在百毒之列?除了解除其巫术外,是否还有其它方法?”神医不耻下问地向宏儿请教。 “回前辈,巫毒不属常规百毒而属奇门百毒,但亦可用针药医治,不过治法也与一般治病疗毒不同。” 宏儿略顿又道:“其实就人而言,逢劫遇难,中邪着魔皆可谓之生病,皆可列入百病范畴进行诊治。而天地之变,五行之生肖,精血神气之虚实,妖邪鬼怪之作祟,以及百毒和污秽,尽可致人于病。故而就医而言,上者可从天象地势查人之生死气数,中者可从五行生肖查知人之旦夕祸福,下者可从动静吐纳查知人之精血虚实,此三者谓大乘。小乘中上者可由症查因,中者可从脉象查知病理,下者可从症状查出病情,若不及此,皆属未入流。针药之效,全在用者,用者大则大,用者小则小,乱用者反而为害。” 宏儿的一翻长篇大论,听得江南神医似懂非懂,而其他几人,更是雾中观花,感到十分的玄奥难解。 “以公子之言,莫非学医亦要精通数术与道法,以及星象卜算和奇门之术等诸般技艺,方可达大成之境界?”神医略经思考,若有所得。 “前辈所言正是。” 宏儿随即进一步为众人解释:“万物皆归于道,万法皆源于道。医卜星象、工商乐艺、文武『zhengzhi』,业虽不同,道法却彼此相通。执大道,在文,落笔气势磅礴,行云流水;在武,令发气吞山河,势如破竹;在『zhengzhi』,举措百业俱兴,万民安居乐业。就医道与武功而言,大道若通,行医可诊病于症发之先,百草万物无不可为药,动静声光无不可为针;练武者可使本命与天命合一,日月山河之精气皆可为我所用,草木万物皆可役使制敌。如封前辈的偷技,可见藏于九地之宝,虽隔铁石亦可随意取之。总而言之,百业至极通大道,大道通时万法通!”说到此处,宏儿取茶自饮,让大家自己去思索品味。 经宏儿这一解释,不仅江南神医明白了,而且其他人也茅塞顿开,觉得浑身上下气清神明,心智武功于无形间提高了不少,正所谓闻君一席话,胜练十年功。 大人们多在领悟宏儿刚才所说的道理,可年龄最小的慧儿,却不愿过多地伤费脑筋:“公子,刚才你说出了偷功和医道的极境,能不能演示一下,也让我们大家一开眼界?” 宏儿本想推辞,可一看在坐的众人全都把期望的目光投向自己,当下微微一笑:“好吧,反正要给你清除残留骨内之毒,我就再现一次丑了。”说着向身后略一招手,众人只见二十丈外的车厢绣帘一抖,从中飞出一只四寸见方的紫檀木盒,就象有人托着一样,慢慢飘落在众人之间的空地上。耳中只听宏儿说声“出来吧!”但觉眼前绿光一闪,宏儿手中已多了一只玉杯。 “小姐,他把咱们的翠玉夜光杯偷来了,檀木盒的锁还锁着呢!”小兰的话声刚落,就听一声轻微的锁簧声,寸大的金锁自动跳开落在地上,一只无形的手,已把盒盖打了开来,盒内仅剩衬玉杯的锦垫。 “天啊,你这哪算是偷技,简直是在变魔术嘛!”慧儿惊得喊了起来。“公子,求你千万别干我们这一行,不然天下的宝贝非全被你偷光不可,我和爷爷非得饿死!”慧儿天真的话语,把大家全逗笑了。 “宏哥,这翠玉夜光杯可是能疗毒?”紫蔷笑着问。 “此杯虽有解毒的功能,但我用它主要是为了盛药,你看……”宏儿说着,左手执杯,右手运掌,对着四周的花草树木照去,众人但见与他杯掌所对的方向上,三十丈内的花草树木尽向这边倾倒过来。 如此环绕一周后,宏儿左手夜光杯中已蓄满了粉红色的药汁,右手掌心凝结了一颗鸽卵大小、色呈碧绿、几近透明的药丸。 “此汁名为百花露,由百花灵气所凝成,专解各种草木之毒;此绿色丹丸名为百草魂,为百草精气所聚,功能补神益气强精洗髓,增加二十年的功力。封前辈,请给封姑娘服下吧。”宏儿说着,抬臂把手中的汁丸递向神偷。 “老朽枉自被人叫了几十年的神医,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医道,终于见到了山外山,天外天!公子,只有你才真正称得上一个神字。”神医说到此略微一顿,“公子,可否应允老夫象老邪一样,追随身侧,多得些教益?” “小老儿也算上一个。”神偷也不甘落后。 “公子,我们两人准备回去请准‘黄’爷后,也追随公子。”齐、阮两人也加了进来。 “诸位前辈千万不可如此。若真看得起宏儿,可彼此结成忘年之交,如若不然,就请从此别过。” 看四人均已点头应允,宏儿心中甚喜,从怀中掏出一支大玉瓶:“既然大家都同意,我这里每人送上一颗九天紫晶果和一杯灵泉石乳,做为小弟与诸位兄长的定交礼吧。”说着,将众人杯中的残茶倒掉,一人分了一颗晶果和一杯石乳,就连小兰和慧儿两人亦不例外,他这种以诚待人,不分尊卑的做法,使大家极为感动。 看到众人开始调息吸收药力,宏儿对老邪说道:“邪老,他们大约得等到明天中午,方能全部醒来。 你留此处为大家护法,我再布一座太乙奇门阵助你。乘这段时间,我和蔷妹先往云雨观走一趟,查出汉中五霸的去处,将来也好找他们算帐。“ 随即见他站起身来,绕着众人所坐之处,左右前后走了一圈,堆了几堆石块,插了十几根树技,最后又走回中间,将茶杯按八卦方位摆好,看得老邪和紫蔷两人莫明其妙。 “宏哥,这些东西管用吗?”紫蔷嘴里问,抬脚向宏儿走来,左脚刚一落地,不仅眼前不见了宏儿和众人,而且景物也全变了。变得怪石林立,古木参天,日光晦暗,混混沌沌,吓得她连忙退了回来,还好,眼前的一切总算恢复了原状。“咦?宏哥,我刚才看到的可是幻景?” “幻景?你看看邪老,就知是真是假了。”宏儿指着她的左后方说,“邪老刚才比你多走了几步,找不到原来站的地方。以他的功力,本能一纵十几丈,此时此刻,却只能跃出一尺来远,而且难以脱出那一丈范围。这还是他心中未存杀机,不然他可就惨了。”说着,已走上前去,伸手把老邪和紫蔷拉到了阵心。 “公子,此阵好厉害,我刚才跑了有好几百里路,而实际却在原地打转。要不是你拉我出来,真还不知要跑到什么时候。”老邪想起刚才所见景物,心有余悸地说。 “此阵按周天太乙神数而设,只要把太乙心法学会,即可畅行无阻,今后除可练成太乙奇门大法,亦可布设此阵御敌。你们注意记,……”随即将心法传给二人,等两人记熟练会后,这才与紫蔷出阵而去。 原来,昨晚宏儿帮助紫蔷吸收蛟丹后,从齐禄口中得知当年自己落江后的一些情形,以及仇家的姓名。想起前几天在凉亭中听静虚妖道所露口风,因此决定就近往朝阳峰云雨观走一遭,找妖道问明汉中五霸的去向,以便将来找他们算账。 紫蔷因已暴露了女儿身份,所以又带上了侍女小兰,以便路上帮助照料宏儿食住。成祖虽然已知宏儿有三象邪神为仆,仍不放心,深怕有什么意外。临行前,又指派齐禄和阮平两人暗带密旨,扮成仆人模样护侍随行…… 第九章巫山风雨 天下闻名的巫山十二峰,沿江连锦数十里,山连山,峰接峰,山山葱郁,峰峰峻峭,重重叠叠,参差交错。其势本应阻断长江之激流,无奈偏偏神女多情,于最后关头留下了一线生机,使得湍急的江水历尽艰辛曲折,咆哮东去…… 二十多年前,出身茅山的静虚妖道,以其强取豪夺得来的十几万不义之财,在朝阳峰上修建了一座三进院的云雨道观。随后又自封为观主,招来三十几位江湖败类作门徒,以妖法愚骗山民俗夫,借机收敛钱财。 平日妖道表面主持法事祭典,道貌岸然,暗中却养娼蓄妓,花天酒地,无法无天。他与附近的黑道帮会和绿林匪彼此徒相勾结,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只要有人肯出钱,什么坏事都敢做。近二十年来,在妖道的主持下,观中的香火到是极盛,先后加修了两座跨院和一座后院。本还想在半山再加修一座凉亭,并将上山的路铺上石板,却因资金不足,而被耽搁下来。 这次黑龙会出资黄金千两,明珠八十颗,请老道下山帮助擒拿南天三凤,正好抓住了他的痒处。本来以为能手到擒来,不想半路里杀出个宏儿,三凤未抓到不说,还让他连栽了两个跟头。 想起他师父和三位师叔,这几天正好在云雨观落脚,于是急忙赶回观中,想请几位师门长辈出面,为他找回面子。不想四妖仙竟是为青蛟而来,虽答应他帮忙,却要等屠蛟夺宝之后,不得已,只好先忍下一口气。昨天晚上,妖道跟随四妖仙藏在岸边的树林内,开始还想出手,可后来却被青蛟威猛的气势吓住了。 等到最后宏儿出手降伏青蛟,并从紫凤的口中得知现身空中,似神若魔的怪影即是他的对头,四妖仙警告他,千万不可再惹此人,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到时即使四妖仙一起出手,恐怕也救不了他。 妖道听后,心里极不是滋味,也暗觉寒心。没精打彩地随四妖仙回到观中,一面招集手下研究防犯之策,一面准备三天后,随四妖仙回茅山本院躲上一阵,等风声过去后再回来重操旧业。然而,常言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不去找宏儿,可宏儿却找上了他。 当天傍晚,妖道正在第二进大殿中打坐,突被一阵怪异的声音惊醒。声音虽然不高,却能震憾人的心神。开始时若有若无,如虚似幻,随后渐真渐强,与山岗松涛声相和,如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射向观内,震得门抖窗战,砖瓦自行崩裂。 静虚心知有利害对头找上门,仗着后院有四妖仙坐阵到也不惧。带着三位亲信门徒,走到院中高声问道:“何方高人来找贫道的麻烦,有话出来咱们当面讲,别尽躲在暗中捣鬼,不然可别怪我骂难听的了。” “嘻嘻,别骂,别骂,是你家公子来了。” 一听这声音,妖道只觉头皮发麻,双腿发软,此处要不是他的窝,非得转身开溜不可。因为他已辨出,这正是使他连续两次受挫,心里又恨又怕的小魔头──宏儿的声音。 还未等他想好该怎么办,眼前一花,三丈外已现出了宏儿和紫蔷的身形,简直就象魔鬼现形,正望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呢。看他那副得意扬扬的那怪样子,真象是一只刚抓住兔子的小狐狸,正准备大肆块朵。此时的妖道如见鬼魅,大脑一片空白,魂都吓飞了。 看到妖道的鬼样子,宏儿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但仍然不肯轻易放过他:“咦?你瞪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还不赶快请我们进去,把最好的茶叶泡上两杯,让我们好好品尝品尝,不然,你可就有罪受了。”听到宏儿的话,老道总算魂儿归了窍。可还没有等他想出该如何应对,站在身边的三位门徒,已同呵一声“小辈找死!”拔出佩剑冲了出去,三道剑光全都刺向宏儿,想拦都拦不住了。 原来,老道的三位门徒,虽然开始亦为宏儿的声势和身法所慑,可后来看清来人不过是两个毛孩子,除了长得俊秀外,再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全都为开始时的心悸大感不值。 这也难怪,一来老道回来后,没好意思将自己受挫丢脸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知宏儿有什么利害;二来他们三人立身在静虚身后,看不到老道的神色,还以为自己的师父不屑答理来人;三来仗着四妖仙此时正好留在观中,凭什么人也得买四位师祖们帐。 因而,三人一听来人对师父出口不逊,当下都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心,于是乎不约而同,也不请示老道,拔剑冲出直取宏儿…… 一见三位门徒出手,老道心知大事不妙,不管几人的死活,一声鬼啸,蓦地风生八步,黑气旋动,不向前,反向后,闪入大殿之中,带得灯火乱摇,转眼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老道的三位门徒,听到师父的啸声,还以为师父要出手给他们助阵,不由冲得更疾更急,人人皆想抢先得手。就在他们冲到宏儿身前约六尺距离的时候,突听旁边的紫蔷一声娇叱,眼前绿光一闪,但觉手中忽地一轻,头顶一凉,地面上已传来三声清脆的金石撞击声。 三人定睛看时,地面上凭空多了三条剑叶,而自己手中只握着一个光秃秃的剑柄。再用手一摸头顶,老天爷,原来头顶上的发髻已不知飞到那里去了,要是对方的剑再低上两寸,三人那里还有命在?想到可怕处,三人不禁心惊胆寒,手脚发软,浑身乱战。 “宏哥,你怎么让老道逃走了?”紫蔷这才发现老道不见了。 “四周已布下了玄天九宫阵,方圆十里易进难出,老道要想逃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他有地道能通三十里以外,不然那怕他藏在地下十丈深,我也照样能把他找出来。”“那你一定知道他现在躲到那里去?” “他刚才借助妖法跑到后面去了,好象是要搬救兵,很可能是他的师门长辈。 走,咱们到里面找他们去,看他们还有些什么鬼名堂,也好多长些见识。“”妖道的师门长辈是江湖四妖仙,要真有他们四个藏在里面,咱们还真得小心一些才好。记得下山时师父告诉我,要是遇上四妖仙,凭我的功夫和绿虹剑,最多只能够自保脱身,而无法破他们的妖法。“ “怕什么,先见识一下再说。要是真的象传说中那么厉害,打不过咱们还可以跑,我要是跑起来,恐怕还真没有几人能追得上。咦,你快提足内功护身,他们到先找来了。” 宏儿话落,观后涌起一片黑雾,迅速弥散开来,遮住了满天的星光和月辉。黑雾中,鬼啸刺耳,绿火满天,紫蔷的眼中,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奇形狰狞怪物,挟风雷而至。三个灯笼似的巨眼绿焰喷射,巨口一张,惨绿色的火流破空降临,腥臭味中人欲呕,眨眼间便向自己头上罩了过来。 即知对方会用邪术驱使鬼物,紫蔷心中并不惊恐,冷叱一声,身剑合一,快似奔雷,直对绿焰刺去,一下子便没入了怪物的体内…… 罡风激荡,黑雾翻腾,数道黑虹交叉旋舞,迸射出满天的雷电,金铁交击,铿锵声震耳,耳听紫蔷又是一声冷咤,绿色剑芒暴射,满天绿火流光一泄而散,风雷倏敛,怪物无踪。 绿芒飞退两丈,重新现出了紫蔷的身形,恰好退回到宏儿身边,樱唇微张喘息稍急,鬓角挂着几点汗珠。 对面,大殿门前,背光站着四个黑影。四支宝剑光华闪烁,周围飘落一阵阵黑雾,似乎四个仗剑人,全是腾云驾雾而来。定『xiashen』形而云雾仍在,充满了阴森的鬼气。“小姑娘,你是东昆仑金霞仙子门下。很了不起,竟能抗住我们四人同施的乾坤大法,但你绝对抗不住裂元大法。看在你师门的面上,我们不与你计较。请退后,让你身边的小辈出来,我们要看看他凭什么这么狂,竟然敢打上门来欺人?” 不知对面哪一位发话,声音苍老阴沉,好似来自九幽地域,一开口便道破了紫蔷的师门来历。 紫蔷闻声,心知对方说的不错,刚才自己确实已尽了全力。听口气,似乎裂元大法要比乾坤大法还厉害,恐怕也是真的。尽管她心中仍然有些不服,却也不敢轻易造次尝试,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宏儿。 打从紫蔷动手,宏儿一直在留心观察对方,此时心里又不知在想什么事,竟然有些出神。对方四人久等不见他回话,还以为他内心惧怕,故而更形张狂,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小辈,你可是已经骇怕了,不出手也行,向祖师爷每人叩上三个响头,说不定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大发慈悲,能饶过你一条小命。” 这回宏儿可听清了,虽然对方口出不逊,可他却并未放在心上,对身边的紫蔷说道:“原来你虽然元婴已成,但却还不会使用,因而一身功力仅能发挥出四成。等我以后传你使用之法,不仅可以破他们的乾坤大法,而且比之高十倍的裂元大法也照样能破。你先退后休息一会,看我整他们一顿再说,免得他们将来遇上别人时,白白地送了老命。” 说至此处,宏儿转对殿前的四个黑影说道:“你们四人的功力和法术都还算过得去,尤其难得的是已练成了内丹,虽然质地不纯,但也说得过去了。这样吧,我空手陪你们练练功夫,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鬼名堂。” 什么话?四个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在他口中竟然变成了“过得去”,尤其是最后几句,简直象师父教训徒弟。四人听完后,鼻子都给气歪了,但内心中也暗自惊震,因为宏儿确实看穿了他们的功力,这可是他们近四十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可要说宏儿真的能破他们的裂元大法,四人却又说什么也不相信。 四人当下不再多言,将一身功力和法术提至极境,黑雾激荡,鬼啸刺耳,四把宝剑的尖端晶芒吞吐,四个黑色身影渐渐扭曲隐没在烟雾中。外人的眼中,此时场中幻化出四尊三、四丈高的金甲巨灵神,巨灵之爪随剑芒前伸,眨眼之间同时向宏儿集中,破风的尖厉锐啸惊心动魄。 就在剑芒、爪影及体的瞬间,宏儿身躯亦由实转虚,化成一个淡淡的紫金色的虚影,随后任凭四剑穿影而过,在紫蔷的悲呼声中,又被巨灵之爪四分五裂,分成十几块崩散开来。 然而,不等紫蔷冒死冲近,不等四妖仙的得意狂笑发出声来,怪事出现了,散落场中的十几块残躯,竟又自动飞聚到一起,重新合而为一,“嘻,嘻,再来,再来!”不是宏儿的声音还能是谁? 正要扑近的紫蔷,见情目瞪口呆地站住了,凝脂般的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樱桃小嘴半张着,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身在局中的四妖仙,见情惊绝骇绝,但却不象紫蔷一样傻站着。剑芒爪影闪动,再次将宏儿的身影四分五裂,且比上次更碎更多。随后四人又掌发雷电、口吐烈焰,连续击向宏儿散碎在地的碎块、残肢。 这次宏儿散碎的身形,竟然不再重新聚合,反而是每一个碎块,各自变化成一个宏儿,纷纷在那里拍手跳跃,同声高兴地叫道:“这次不错,还有更好的吗?赶快全搬出来。裂元大法,灭元大法和毁元大法,三位一体,别傻站着,快将毁元大法使出来,让我再渡一劫玩玩。” “老天,分身渡劫,元神演形,五五化身!” 四妖仙闻言省过神来,同声惊呼,神色如狂,不攻宏儿,反而跃身腾空,看样子是自知不敌准备脱身开溜。就听宏儿一声怒叱:“想溜,没门!”最后一个“门”字出口的同时,已逃出二十多丈的四道黑影,一下子全被无形的罡气禁锢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进退不得。 宏儿的呵声,总算使紫蔷清醒过来了,望着二十几个宏儿的化身,弄不清哪一个是真,该对哪一个身影说话才好。小姑娘觉得十分好玩,当即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娇笑着喊道:“宏哥,你怎么变成这么多了,赶快变回来吧,不然我不知该跟哪一个你说话啦。嘻嘻,真好玩极了,你将来得把这一招教给我。” “这叫做分身渡劫大法,是修道人用来渡天劫的最高心法之一,只有在修成元婴出体的情况下,才能练这门功夫。以你目前的功力,只需告诉你法门,即能分成三个,尔后每历一劫,便可增加一倍,而功力也随之增加。” 说话间,宏儿的二十几个身影已自行走到一起,重新合聚为一。只见他伸手对半空中的四个黑影一招,喝一声“回来!”刹时间不仅云开雾散,露出了满天的星光,而且悬在半空中的四个黑影,也一一落回了原处。 这一回,紫蔷看清了四个黑衣人的身形象貌。所谓四妖仙,原来是三男一女四个老年道士。一色的灰色绸衫,象貌到也中看,真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四人身左悬挂着已归了鞘的宝剑,右侧吊着一个老大的黑色乾坤袋。四人满脸的惊恐,满眼的不知所措,骇异地望着场中的宏儿,不知他要怎样对付自己。 “哼,你们玩到半截就想跑,这算什么,赶快把最好的拿出来保命,不然我可要把你们对付我的方法,用出来对付你们了,看看你们四个是否也经得住。再不,你们就试试我的天心正法,看看能不能让你们形神俱灭?”宏儿说完,扬手向左侧的偏殿一照,但见紫光闪射,整座偏殿随即灰飞烟灭,随风四散,而半空中却无故响起一阵滚滚的殷雷,震得四周地动山摇。 耳听宏儿说出“天心正法”之名,再看他施展出神功威力,四妖仙的神色,一下子暗了许多,脸上一片死灰,相互对视一眼,长叹一声,仍旧眼望宏儿不言不语。 宏儿见对方不答理自己的话茬,反而摆出一副甘心受死的样子,不免心中有气:“你们以为甘心受死就没事了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反正刚才你们也打过我了,我从现在开始数十下,你们如果还不出手,还不把好的东西拿出来,我就把你们倒吊起来。我开始数了,一、二、三、四……” 随着宏儿叫出一个个数字,四人的神色越来越惨,紫蔷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不忍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她正想为四妖仙说情,却被别人抢了先,“公子,请看在老邪的面上,放过他们四人吧。” 随着话声,从暗影中走出了三象邪神郑老邪,边走边补充道:“他们与我同列邪门人物,几十年来交情还算不错,而且他们的底子我也清楚得很。当初他们师父仅传下裂元大法,即不知下落,刚才所用的灭元大法,是他们近三十年才摸索出来的,而毁元大法根本还没沾上边,你让他们怎么能拿得出来。 他们四人虽然好恶不分,率性而为,尤其喜欢以妖法愚弄凡夫俗子,却没有什么大恶。特别是近四十年来,一直闭关潜修,最近才开关出来,不想竟撞上了你,千万请看在老邪的面上,放过他们这一回吧。“”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怎么不早说,这下我可没得耍了。“宏儿自语般地应着老邪的话,遂又向四妖仙说道:”既然不会毁元大法,怎么也不早些说出来?白白地耽误了时间,还让我把一座好好的偏殿给弄没了,这算什么?“宏儿说完,还把双手一摆,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看得紫蔷在一旁”咯咯“ 地笑了起来。 打从老邪一现身,四妖仙就知今晚的这场大难算是免除了,再看对面宏儿的怪象,完全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要不是敌对状态还没解除,非得也跟着紫蔷笑出声来。尽管如此,态度上已经没有一点敌意了。 老邪强忍住笑,“我的公子,他们全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你让他们怎么说得出口,而且是你找上门来,还把人家的偏殿给拆了,他们又怎么能放得下面子,下得了台?” “这嘛复杂?”老邪的话,听得宏儿直皱眉头,望望站在旁边抿嘴而笑的紫蔷,“蔷妹,你说该怎么办?” “唔,他们虽然性格古怪,但确实并无大恶。除了袒护门下外,偶尔高兴,还会行些小善。具体该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好了。”紫蔷对宏儿向她征求意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说明宏儿心中有她,而且没把她当外人。不过她也懂得维护宏儿,还是让他自己拿主意。 “邪老,你看该怎么办?”宏儿又问老邪。 老邪可不象紫蔷想得那么多:“公子,静虚放跑了你的仇人,等一会你可以直接找他讨公道,先前四个老怪向你攻了不少招,而你后来也整了他们,两下正好拉平。至于毁了人家偏殿的事,你看着补偿他们些什么就是了。” 世上那有这么算帐的?老邪分明想让宏儿给四妖仙些好处,宏儿对此到是心知肚明,碍于老邪的情面,也不说破,只在心里盘算,给些什么补偿才能恰当…… 事情发展至此,可说已大出四妖仙的意料之外。回想刚才,简直象做了一场恶梦。此时四人再也不好意思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了。 当下由太玄出头,立掌向宏儿打个问讯说道:“无量天尊!只要少侠不过于难为劣徒,不计较贫道四人刚才的冒犯,贫道等已经心满意足了,怎敢再贪图少侠的补偿?郑老邪与贫道等交情不恶,故而出言偏袒,请少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大家不打不相识,今后可交个朋友,可否一起进屋喝上一杯淡茶,让贫道等一尽地主之宜?” 老道话落,宏儿已展颜笑道:“能够说出这番话,说明你是一个懂理的人。只要懂理,就不会坏到哪里去。我看这样吧,我把毁元大法传给你们算做补偿。 不过,你们绝不能仗之为恶,否则我绝放不过你们四人。另外,我再传你们培胎、养胎和出婴的简便方法,以及我刚才用过的那个分身渡劫大法。蔷妹和邪老一起学,以我的推算不久江湖大劫将起,你们全在劫数之中,能否渡过此关,全看你们平日的修为和功力了。“想到未来劫数,不知有多少人在劫难逃,小家伙不由长叹一声。 四妖仙先前,还仅仅慑服于宏儿绝世的功力修为,而此时此刻,已被他不记人过,以德报怨,悲天悯人的博大胸怀彻底地折服了。想起自己师兄妹平日的为人处事,以及爱徒的所做所为,不由得羞愧交加,悔恨不已。尤其是太玄,大呵一声:“逆徒,还不赶快出来向少侠赔罪,难道还要为师请你出来吗?” 话音未落,殿门里面已走出了静虚妖道,低头走到宏儿跟前,就要下跪谢罪。可他此时又怎能跪得下去,早被宏儿发出的罡气阻住了。 “道长请莫多礼,当年你只是因为贪财而被人利用,所以才从狱中救出了汉中五霸,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此次登门,只是想打听一下他们的去处和落脚点,以便今后再找他们算账。” “仙侠不记旧恶,静虚感激万分。当年之事,是由黑龙会的银扇秀士出面,以千两黄金请我出面从巴东狱中救出汉中五霸的。当时听说他们要往陕南太白山投奔神力天王李铁雄,如今不知是否还在那里。 不过事后回想,好象他们也是受人指使。 尤其是救出他们之后,官府并未着力追查此事,由此看来,主使人必然在官府中极有势力,不然绝难使此事由大化小不了了之。今后仙侠追查时,千万请多留心。“老道一来感激宏儿宽宏大量,二来暗恨银扇秀士拖他下水惹来是非,故而将自己所知,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听完老道的一番话,宏儿真恨不得立即赶往太白山,抓住汉中五霸,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冷静地想一想,他还是应当先赶往南京,给外祖父治病要紧。 宏儿当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对静虚说道:“谢谢道长的消息和忠告,也请莫要再以仙侠或少侠相称,如果愿交我这个朋友,称我一声公子也就是了。”遂转对众人,“咱们进屋里坐,让我把两种功法传给大家,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众人闻言,全都精神振奋,在四妖仙的引导下,一同走入大殿之中,聆记神功心法,就地学习演练,并由宏儿在旁亲自指点、纠正,直忙到第二天上午。 眼见众人已踏上正途,宏儿这才同紫蔷和老邪与众人告别。临行前,太玄趁宏儿撤消玄天九宫阵之机,还传了紫蔷不少护身的小法术,并送了她两只施法用的乾坤袋,把她高兴得了不得。 三人刚走不久,神剑一行却又找上门来,随行的竟然有老一辈的少林和武当的掌门人──慧剑法本上人和仙剑天虚真人。此二人与神剑司徒老庄主并称惊世三剑,如今不知因何聚到了一起。 看清对方阵势,太玄到也不惧,领着三个师弟妹迎出大门。双方见礼毕,太玄抢先发话道:“众位要是因逆徒之事,上门来找我们讨公道,贫道已罚他面壁十年,闭关反省,并就教徒不严,向司徒老儿道歉。众位如觉不够,请划下道来,我们四兄妹接着就是。 你们惊世三剑虽然名震武林,可四妖仙到也不怕,咱们三剑对四仙,已不是第一次碰面了,大不了再打上几千招,恐怕仍然是一个不了之局。再说逆徒虽有诸多不是,但也是受别人利用,真正祸首是下江的黑龙会,逆徒不过贪财收了他们的千两黄金,因而搅进了这场是非中,究竟如何,你们直说好了。 “太玄的一番话,听得神剑一行大觉惊诧、奇怪。以四妖仙的性格和为人,怎么会如此好说话?众人彼此对望一眼,由神剑出头发话道:”我等确为令徒静虚参预谋劫小孙一事而来,既然四位已秉公处理,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事情就此了结。 另外打听一下,四位可否知道,当日在场出手伤了犬子三人的那位少年的去向?昨天有人看到他同一少女向这一方向来了,敝友神偷和江南神医,曾往这条路上找他,一天多来却没了下落!“”你如果问的是张公子和黄姑娘,他们已经来过了。正是因为受他们的影响,我们今天才会这么好说话,如果神医和神偷真碰上了他,多半不会出什么事。你们如果要为后辈出头找他,我劝你们立即回头,不然哪怕你们的实力增加十倍,到时也一定会灰头土脸。“ 老道说的是实话,可却有人不爱听,不愿相信。 “听道友的话,似乎是吃了那小辈的亏?可本真人却不相信他真有那么厉害。常言道邪不胜正,有机会碰上,我到真要试试他的道行有多高,能不能接下贫道十招。”天虚真人阴沉地接过了话茬,一开口便刺伤了四妖仙的自尊,而且狂妄地认为宏儿难以接下他十招。 正邪有别,势不两立,两拔人平时就彼此对立,极不融恰,此时天虚老道又出口不逊,听得四妖仙极为不快,当下全都变了脸色。 “不错,咱们四人确实栽在张公子手里了,但却栽得心服口服,因为他的功力法术全比我们高出千百倍。你如不服气,尽管去找他试一试,咱们四人拭目以待,到时看谁接不下十招。只怕到时即使由你师祖张三峰亲自出场,其结果也是一样的,照样也下不了台。你们如果没其它的事,恕咱们四兄妹不奉陪了,祝诸位好运!” 太玄说完,转身带着自己的人回到观中,把神剑一行晾在了大门外,如何下得了台? 尤其是见过宏儿的人,皆知太玄所言全是事实。无奈天虚和法本两人因事耽搁,直到今天上午方才赶到,一听别人说邪派中又出了一位绝世高手,以往的成见,已使两人心中大为不快。特别是天虚,听众人把宏儿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心里更是嫉才妒能,暗自想找机会教训宏儿。 正因如此,两人遇见神剑司徒老庄主,一听他说要到云雨观找静虚和宏儿,便自动同行跟了来。不料却因四妖仙的心境极佳,秉公处置静虚,一场预料中的恶斗并未发生,使天虚老道大感英雄无用武之地。及至后来,他又听太玄推崇宏儿,不由情不自禁,口出狂言,不仅当场气走了地主四妖仙,而且弄得自己也无法下台。 再看神剑一行,人人皆有责怪之意,天虚心中更是感到不愤。当下运功高颂一声“无量天尊!”自找台阶道:“司徒庄主,既然此处事了,贫道和法本上人就此别过。我们也要回师门去看看,今后咱们江湖上见。”说完,也不等神剑发话,即与法本相携而去。 他这一去,尔后果然给宏儿和他自己的师门添了不少的麻烦,武当一派,几乎因他而灭门,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这老道真狂,将来他要是遇见张公子,非碰个一鼻子灰不可。今天的事情全让他搅坏了,不然准能多打听些张公子的消息。”一直没有开口的紫凤司徒玉瑛,此时愤愤说出了心里的不满。 “瑛儿,还不赶快住嘴!” 神剑及时呵住紫凤,转对众人说道:“咱们也走吧,回去商量一下对付黑龙会和找神医、神偷的事情。”说完招呼众人下山而去。 且说宏儿三人赶回树林时,众人虽然仍在打坐,可神偷和神医两人却全都换了地方,不在原地,却陷在阵中。老邪一见大觉奇怪,“公子,他们怎么跑到阵中去了?” “邪老,你今后可得在静定两字上多下些功夫。他们两个已先醒过来了,因见咱们不在,故而起来寻找。陷入阵势后,立即静下心来,运功护住自身元神,虽然仍旧无法破阵而出,却能免去耗损功力、体力,这样可坚持几个月。 要是在阵中乱闯乱撞,最多超不过十天,若是心动杀机,不用一个对时便就没命了。你快把他们领出来吧!“宏儿说完,与紫蔷两人双双一起走入阵中,老邪把神偷和神医领了出来。时隔不久,其余几人也一一醒了过来。 听完紫蔷和老邪讲述昨晚之事,别人还不觉得怎样,慧儿却在一旁嚷了起来,“这多可惜呀,那么热闹的事没赶上不说,而且还少学了不少的东西,你们当时怎么不叫醒我们一起去?不行,宏哥哥,你得把那些功夫也教给我们,不然我跟你没完。” 打从她醒来,一发现宏儿变回了本来面目,小丫头的一双秀目,几乎就没离开过他,弄不清他此时的面貌究竟是真是假。等到听说紫蔷和老邪又多学了不少的东西,她心中羡慕之余,不由脱口而出,众人虽也同有此心,可除了她,别人谁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传你们当然可以,只是以你目前的功力,还不能具体实练,封、萧、齐、阮四位老哥到是可以试试。”宏儿至此略加思索继续说道:“这样吧,我再多传你们三个女的一套五行循法,只要你们以后自己小心,便没有什么人能追上和抓住你们了。” 在他说话时,慧儿先前听说她目前还不能练,本想插嘴不依,可后来听到多传她一套五行循法,这才安静。随后,宏儿将各种心法一一传给众人后,又依言传了三个女孩一套五行循法,而此时已是傍晚,故而众人只好又在林中多留了一夜。 这一夜,几位老人,着重将一些江湖门道和规矩说与宏儿,并把近百年来的江湖大事一一说出。尤其是神医,竟把一些世俗的礼法也告知宏儿,总算是在礼法上给他补了一课。而三个女孩,却远远地躲在一边,也不知她们在那里说些什么,不时还往宏儿这边偷偷看上几眼,看情形似乎她们也交上了朋友。 接着,众人又全都打坐了一会,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 临别时,宏儿将自己乘众人打坐时,默写出的《药师笔录》和一本《空空玄经》,分别送给了神医和神偷,前者为李靖所留医典,后者为空空子所传空门密藉,正是两人本行之宝。 正准备登车起程,慧儿却要与紫蔷同行,说是先回家去见父母兄弟,以免家里人耽心,而紫蔷也在一旁帮腔。大概是昨晚两人有了什么协议,神偷在一旁也不喝阻,宏儿无法,只好点头答应。 因车矫太小,所以一行人赶到巴东后,舍陆就水,雇了一艘客船,栽着车马,顺江而下,直放南京。 沿路除了观赏两岸风光景色,宏儿抽空又传了三男三女不少功夫,众人究竟得了多少,只有他(她)们心里清楚了。 第十章虎踞龙盘 具有虎踞盘之称的南京城,此时是大明朝的南都,也是天下第一大城市。 以往,这里叫建业、建康、丹阳、江宁、金陵,曾是几个朝代的皇都,可奇怪的是,但凡在此建都的,全是短命的王朝。说穿了,皆因此处是锦秀江南的代表性地区,太富裕了,富裕得使住在此处的人懒惰,奢侈,腐化,贫生怕死,汲汲于争名夺利…… 七月初三清晨,城外龙江关码头,靠上了一艘中型客船。看外型式样,并非本地的船只,而是从上江下来的,凡在江面上混饭吃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因而,未等客船靠岸,已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客船刚刚停稳,几个准备打油风的巡检、差役,迫不及待地抢先登上了船头,准备象往常一样,从旅客身上发上一笔小财。但这回却看走了眼,不等几人在舱面站稳,舱中突然吹出一股劲风,把他们凌空带起吹回到岸上。 几名差役又羞又脑,横眉立目正想发横,舱门中已步出了一位象貌威严,身着青衫的老者,扬起右手冲着几人亮了一下掌中的什么东西,随即咀唇不断开阖,似乎是在说话,奇怪的是别人却又听不到一点声音。可是几名巡检不知是看着了还是听着了,遂见他们气势全消,同时恭应一声“是”,两人转身急急而去,其余三人将围在四周的小商小贩和脚夫全赶到了一边。闲杂人见势,已知船上的乘客不是朝中的要员,就是官宦眷属,不管是那一类,都没有什么买卖可做,随即自行散去。 时隔不久,先前离去的两名巡检之一,引着一辆华丽的轻车重新走上码头。船上之人看见,立即放下踏板,将来车迎了上去。不大一会,马车重新退回岸上,船上原有的一辆马车随即也跟着赶上了岸,也不知车中坐的是什么人,只见两车一先一后,在三位骑马老者的严密护持下,相随往南京城内驰去。 车马进城后,在大街小巷中七纽八拐,最后停在乌衣巷内的一所大宅院的门前。三位骑马老者之一,甩蹬下马上前叩门。 “谁呀?”大门开了一道逢,挤出一位年有六十的老家人,看着扣门老者疑惑地问:“请问?……” “在下阮平,北京张府三公子天宏,登门求见你家王宗宪老大人,如果不方便,求见王明轩大人亦可。”听他口气,不用猜,前来拜访的准是宏儿一行。 老家人听说来的是北京张府的亲戚,立即喊出三个年轻人,将两扇大门打开,把车马迎入院内。车马停稳,从前一辆车上走下了天宏和紫蔷,后一辆车上走下了慧儿和兰儿。 老家人一见车上下来的一男三女四位少年,不由就是一愣,揉揉眼睛再看看四人,虽然仍觉眼生,可最后却把眼光停在了宏儿的脸上。 老人张口想说什么,却又迟疑地咽了回去,满脸疑惑地将众人让进客厅落坐,由侍女奉上茶果,这才冲着宏儿问:“敢问这位公子,可是由北京张叔恒大人府上来的?公子长得虽然很象张府中的祥少爷和麒少爷,可老奴却为何从未见过?是否……” 原来这位老家人,刚才一听北京张府来的,心里一高兴,连后面的话也没有听清,便把客人给让了进来,等到发现来人全非熟人,方觉事情有些不妙。“老人家,你可是叫王贵的贵叔?记得十年前,我跟妈妈一起从四川成都回来,有一次你抱我玩,我把你的胡子拨下来好几根,让妈妈把我好说了一顿。你怎么忘了?好好想想我是谁?”宏儿感慨万分地提醒老人。 “十年前?对了,那一年三小姐回来探视老爷,既没有带祥少爷,也没带麒少爷,带的是、是…… 我的天啊!你可是那、那位失了踪的宏少爷?你还活着,没有死,我的老天爷,一点没错,是你又回来了!……“老人喜极而呼,语无轮次。 不未等天宏答话,屏风后面有人抢先接过了话茬:“是谁没死回来了?”随着话音,屏风后面转出了一位年近五十的蓝衫文士,见了厅中的众人先是一愣,扫视一周后,目光停在了天宏的脸上。 老家人兴高彩烈地道:“少爷,是三小姐家的天宏孙少爷,就是在三峡丢失的那一位。”老家人王贵,从小就在王家,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从小斯干到了副总管,始终跟着王宗宪老大人。由于王宗宪老大人尚健在,故而王明轩虽已年近五十,官居南京知府,可仍被称做为少爷,而下一辈的则称为孙少爷或孙小姐。 被称为少爷的王明轩,闻言就是一震,两眼盯住了宏儿:“怎么?你是宏儿?快点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等到宏儿含泪走到跟前,王明轩颤抖着抬起双手,先分开宏儿左右额角的头发仔细地看了看,随后一把将人抱在怀中:“你果真是我三妹的宏儿,你左右额角上的两颗红痣,是胎里带出来的,别人谁也冒充不了。真的是你自己又找了回来,那一年把你丢了,你母亲差点伤心病死,一家人别提有多难过了。 如今你终于平安地回来了,赶快把泪擦干,让舅舅好好看看你。“咀里说着让宏儿把泪擦干,可他自己却又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来。 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宏儿急忙把同行之人一一介绍给自己的舅舅。众人彼此见礼后,未及重新落坐,门外已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寻声转目,门口光线一暗,大厅内已多了一男二女三个年青人。男的一个约二十出头,两个女的一个年约十八、九,另一个约有十六、七。三人全都是轻装简服,衬得男的英俊潇洒,女的婀娜秀丽。从三双明若秋水似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三人必定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 宏儿一见三人,依稀认得是表哥王德宽、表姐王倩茹和王倩芳。尤其是芳表姐,自己捏人鼻子的“绝招”,当初就是跟她学的,谁知几年不见,已长成大姑娘了。 他正准备迎上前彼此相认,却被舅舅给拉住了,耳听舅舅对表哥道:“宽儿,你已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怎地处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平日白教你了,也不怕客人们看见笑话。要不是今天你宏表弟回来了,看我可饶得过你。还不快过来见一见你宏表弟和他的几位朋友!” 王明轩这里话音方落,三个年轻人已欢呼一声,全都围上了宏儿,七咀八舌地提了一大堆的问题,简直让人不知先回答谁的问题才是。好在宏儿头脑灵活,将所有问题一一答复后,又为三人引见随行众人。 介绍中,三人听了紫蔷、慧儿和小兰的姓名到还不怎么样,只是觉得两位姑娘端庄靓丽,娇媚可人,与自己表弟的关系不一般。可等宏儿说出齐禄和阮平的姓名,并听说两人全是紫蔷父亲的属下时,不禁面现惊容,对紫蔷重新打量起来。 等他们再听宏儿介绍慧儿的身份和来历,以及老邪的姓名字号,并由老邪自称为宏儿的仆人,三人差点没惊叫出声,赶快上前将正要向他们行礼的老邪扶住。由此看,三人对老邪和齐、阮二人的姓名、身份,早有所闻。 三兄妹的心里此时全在暗自嘀咕,不知自己这位失踪七年,至今已有十年没见面的表弟,究竟有何神通,竟然有这么一帮人跟在身边?看随行的举止表情,似乎众人全以表弟的马首是瞻,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随后,客厅中的众人自然分成了三拔,四位上了年纪的人一拔,五位姑娘一拔,两位少年人自成一拔,分别聊了起来,气氛十分热络。 与此同时,王贵带人端上了两桌酒席,王明翰正准备令他到内院去请老夫人和少夫人,以及此时正在府内作客的几位亲友出来倍客,不想,却被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众人正感奇怪,不知又是那一个,门口光线一暗,气喘嘘嘘地跑进一个少年书生,一见王明翰就喊:“舅舅快进去,外公不好了,姥姥和舅妈说让你带表哥进去见最后一面。” 王明轩一听老父病危,顾不得将这新来的少年介绍给大家,急忙吩咐道:“茹儿,你和芳儿及王贵,在这里召呼一下客人,宽儿、宏儿,两随我一起进去。”说完,向众人道声“怠慢!”,转身领着宏儿和德宽匆匆向内宅赶去。 宏儿随舅舅来至内院上房,只见满屋子全是人,自己两鬓斑白的老外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情形连呼吸也停止了。几位年老的医生,正围在床的四周,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抢救病人。等到宏儿随舅舅挤到床前时,几名医生全都颓唐地停住了手。 王明轩见情不由大惊,拉住一名老者嘶声问道:“凌太医,家父的情况怎么样了?你们怎么不救了?” 那老者先是默然摇摇头,随后长叹一声说道:“请大人节哀,老相爷已经停止了呼吸,我们全都无能为力了,情吩咐准备后事吧!我们几个就此告退,大人……” 不等老者把话说完,一旁的宏儿突然插了进来:“胡说八道,我外公又没死,准备什么后事?你自己要用吗?赶快把你的银针全拿出来,我先借用一下,等我把外公的病治好后,再和你们几个算账!” 宏儿因心里着急救人,说话时带出了少许内力。他自己不觉如何,满屋子的人除了德宽和一位少女外,其余全被震呆了。 一看凌太医并未遵言拿出银针来,反而傻呆呆地望着自己不动,宏儿心里不由更气,伸手夺过凌太医手中所提药箱,打开翻出一包银针,选出七支,分别刺在外公前身不同的穴位上,反手又向天花板上点了两指。直到这时,屋里众人方才清醒过来。 那位凌太医正要喝问宏儿,因何对自己无礼,却因发现病人灰复了呼吸而忘记,明明死了的人,怎么竟然又活过来了?看情形,不久便可醒来呢。 “舅舅,除了家里的至亲,其他客人情让到客厅,我一会有话要跟客人们说。情告诉邪老和齐、阮两位,就说我说的,要是有人不听劝阻,一律擒下,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哦,他们已经来了!” 宏儿的几句话,不仅听得几位医生悖然变色,即是他的亲舅舅,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怪宏儿狂妄无知。正想发话喝阻,却被德宽拉到了一边,悄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使他面现惊容,忍住话不说了。 他忍住了,几位太医和当地名医可忍不住。尤其是凌太医,平时所接触的全是豪门贵戚,王公大臣,如何会把一个不知名的宏儿放在眼里,即使是眼前的南京知府王明翰,如果不是重金情他,恐怕还情不动他呢。当下他手指宏儿喝道:“那里来的黄口孺子,竟然敢对本太医无礼,现有王大人护着你,等明天咱们布政使衙门见,到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想摆威风,宏儿却没心思与他磨牙。说了声“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现在你先给我滚到前面去是真。”说着漫不经意地抬手一甩,五位医生全被一股无形的罡气送出了门外。特别是凌太医,真是滚出去的,而且出了门又多滚了十来丈,想止住滚势都不能。宏儿无意间露的这手功失,看得屋内众人又惊又奇,莫明其妙,只有德宽与那位少女,先是一惊,随后又喜上眉稍。 那位滚地而出的凌太医,好不容易站起身,正想开口大骂,却发现跟前站着三位威严的老者,其中竟然有两位是自己认识的锦衣尉统领,多少还有些个交情。 没等他开口情两人帮忙,站在左首的齐禄却抢先提出了警告:“凌先生,看在过去还有些交情的份上,劝你最好听张公子的话,到前厅去坐坐,不然你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吃饭了。而且从现在开始,除了张公子有话问你,否则给我把咀闭紧些,如果胆敢胡言乱语,可别怪咱们老朋友翻脸不认人,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齐禄的这些话,不仅凌太医听清了,而且其他几位医生也全都听清了,再听凌太医颤着声音连应了好几声“在下遵命!在下遵命!……”全知他已被发话人给震住了,不怕他今后再闹事。不由得暗自奇怪,偷偷在暗中猜测宏儿是何身份。无论众人怎么想,怎么猜,除了至亲以外,其余宾客和婢仆杂役,全都知趣地退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这时,一位白发婆婆在一位中年贵妇的搀扶下,颤颤危危地走了过来,宏儿见情快步迎了上去,只喊了声“姥姥!舅妈!”便仆进外婆的怀里哭了起来,早已眼含热泪的白发婆婆和贵妇,也随之哽咽不已,引得其他人也都随之掉下泪来。 等祖孙两人抱头哭了一阵,王明轩这才上前将众人劝住,随后问宏儿道:“宏儿,你可是有把握,能治好你外公的病?”眼见宏儿一边摸泪一边点头,这才又接着道:“那你先治好外公的病,其余的事咱们一会再说,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和宽儿给你办去。” 宏儿到是很听舅舅的话,闻言一边哽咽着,一边走到病人床前,遂见他运指连续点遍老人全身的各处穴位,又运掌推拿了一阵,方将先前刺的七支银针起出。随后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些东西给病人喂下,两手分别按住老人的头顶“百汇”及身后“命门”,立即闲目运起功来,两人渐渐被一团紫气所包围。 眼前的一切,看在屋内其他人的眼中,只觉小家伙神奇莫测,可看在德宽和那位少女两个识贷人的眼中,可就不仅仅是惊奇莫测,而是惊骇欲绝!两人此时不但目登口呆,就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大约有两刻钟的时间,猛听一声轻微的空气震响,床上的紫气已散。随着一声苍劲的笑声,躺在床上的王宗宪一翻身坐了起来:“这一觉好睡!”这可好,老人不仅病态全失,从那炯炯的目光、洪亮的声音及刚才起床的动作看,只怕要比平日没病时还强壮几倍,众人见状不由喜极而泣。 “爸爸,您的病可是全好了?”王明轩上前问安。 “竟胡说,谁生病来?”老人说着,随手习惯性地向下这么一拍。这下了可好,就听“轰”的一声,一张硬木雕花大床,被他把床板拍碎不说,连地上铺的青砖,也陷下去一尺多深,弄得满屋子乌烟障气,吓得众女眷连连惊呼,纷纷向后闪避不迭。 “你这老东西,病糊涂了,能不能听出我是谁?”老夫人着急地问。 “你不是我的老妻吗。我怎么会听不出你的声音?”老人莫明其妙地反问。 “那你怎么不记得自己半年前得病的事?要不是宏外孙救你,只怕现在连尸体都硬了。唉呀,你把床弄塌了,宏儿还在上面坐着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今后可饶得了你!” “噢,我记得昨天的确有些不叙服,怎么一下子就病了半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跟我说……,咦,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半空中?” 在两位老人对话时,屋里荡起的灰尘渐散,已能看清各色东西物品。正如老人所说,原本在床上盘坐调息的宏儿,此时却悬空坐着,简直就象没有重量一样。 一见老人伸手要去拉宏儿,德宽赶快上前出声制止:“爷爷,你千万别动他,他就是天宏表弟,现在正在打坐调息,旁人打扰会走火入魔的。”随后,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给老人听,最后道:“爷爷,宏表弟不仅治好了你的病,而且还把你变成了一个武林高手。你刚才轻轻的一拍,不但把床板拍塌了,连地上都拍出了一个大坑,不信你自己看。”说着一指地面上的大坑。 眼前的事实,不由老人不信,再细看宏儿,虽然人长大了不少,可模样却没变多少。“果然真是你天宏表弟,竟然在关键时刻回来救了爷爷一命!咱们快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 “外公,我现在已没事了。”宏儿说着已站了起来,拉住老人问道:“您老可觉得全好了?” “外公全好了,孩子,可累了你了!走,这里乱,咱们到书房去。”老人说完,招呼了众人一声,拉着宏儿领先走了出去…… 等众人在老人的书房落坐,宏儿不等别人问起,便将自己七年来的遭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只听得众人如醉如痴。尤其听到长江伏蛟的事,一旁的德宽忍不住惊叫起来:“老天!原来你就是那位伏蛟的百变神魔,怪不得能收三象邪神做仆人,而两位大内锦衣尉统领也跟着你,原来……” 一听有大内锦衣尉的两名统领跟着宏儿,除了德宽和宏儿外,别人全都大惊失色。尤其是王宗宪和王明轩父子俩,后者不等德宽说完,便急声问道:“宽儿,你说的可是齐禄和阮平两人?”一见儿子点头,马上又转问宏儿:“宏儿,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快说说看,锦衣尉上门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弄不好就是灭门之祸。” “哦,就是在伏蛟前三天认识的。”宏儿随即将结识成祖之事说了一遍,“恐怕表哥认错人了,他们不是锦衣尉的统领,而是黄老伯的属下,跟来是为了保护蔷妹的。再说黄老伯对我非常好,虽然认得不少官府中人,可他自己却不是当官的。” 宏儿说到此,突然想起什么重要事,“对了,他也认得外公和舅舅,外公有病的事,还是他告诉我,让我先赶来看外公,然后再上北京找父母,怎么说也不会害你们。这不,他还送了我一块玉佩,说是遇到大麻烦,可找当地最大的官帮忙呢,你们一看可能就想起他了,我蔷妹身上也有一块,两块原本是一对儿。”说着,便把成祖送他的玉佩解了下来,伸手递向外公和舅舅。 在小家伙述说时,屋里众人全在仔细听,老人不时还领悟地点点头,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此时接过宏儿递来的玉佩,反复看了一遍,起身举在头顶敬了敬,这才“哈哈”笑了起来,“我聪明的傻外孙,你认识的黄伯伯,就是当今皇上,这玉佩本是他传图朝官的信物之一,见佩如见人,谁敢不遵持佩人的令喻,当按抗旨论罪。只有你这傻孩子被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快点过来,我给你带好,千万别弄丢了!” “这怎么会?那我的蔷妹不是变成了七公主吗?我还想娶她做媳妇呢,这可怎么好?”宏儿一急,脱口把心里想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次不仅外公和舅舅大笑起来,连一屋子的女眷,也都掩口笑个不住。老人给他带好玉佩后,笑着说道:“我的傻外孙,七公主你是娶定了,圣上赐你玉佩,只有少半意思是给你护身用的,而大半是给你和七公主两人定亲,要不然怎么会把一对分给你们,而且还让公主跟你一起到南京来?对了,夫人,你赶快带着娘儿们去招待公主,千万小心别失了礼数。” “姥姥,您先慢走。”一见外婆起身要走,宏儿心中一动,赶紧将老太太留住,“他们父女即然隐藏行踪,合伙串通耍弄我,我也得想法找回来。姥姥,你们也就装着不知道,先别揭穿她的身份,我到看看她能瞒我多久,到时又怎么和我说?你们也可省去不少俗礼。” “对呀,公主的身份,还是先不要说破的好,不然他们以后在一起行走,可就不那么方便了。夫人,就按外孙说的办,你们其她人也记住,千万不要把公主的身份再漏出去。尤其是宽儿,这事对你两个妹妹也不许说,不然就准备领受家法。”老人的话,吓得德宽连连缩头咋舌,一脸的苦象。 众女眷走后,屋中只剩祖孙三代四个大男人,王明轩这才找到机会说话:“宏儿,你开始让齐、阮两人把几名医生和前来探视的宾客留住,可是有什么原因和用意,如今又该怎么办才好?” “舅舅,我正想说这件事呢,咱们家可与江湖武林人物有什么来往?平日可与这类人物结过什么仇没有?” “你表哥和两位表姐,到是拜在昆仑和华山门下学过不少功夫,与人结过什么仇就不知道了。而我与你外公,因为一直在朝中为官,平日与这类人很少来往,但在办案时也有可能得罪过江湖道上的武林人,究竟如何我们自己也说不清。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外公得的不是病,而是年老体弱,外加中了别人的邪术,而且我救治外公时,发现卧室的承尘上,竟然藏着一名武林中人,暗自偷偷向下窥视,被我运指功点住,现在恐怕还在承尘上面,我这就去把他提来,一问便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三人闻言全都大惊,德宽道:“竟有这事?宏弟,你怎么不早些说,你先在这陪着爷爷和爸,我去把这不长眼的东西提来就是了。”德宽说完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果然提着一名黑衣大汉回到书房,将人往地上一丢,顺手又扔下一堆东西。 “爷爷,是您春游时新收的马夫晁铁强,他藏在您老卧室的承尘上面,身上带着匕首、暗器,手里拿着火石和迷香,看样子当时正想点呢,这家伙绝不会是好东西!” “怎么会是他?当时驾车的辕马突然受惊狂奔,幸亏他将惊马制住,方免去了一场祸事。问他时,说是出来投亲不遇,又断了盘缠,四处帮人打工度日。而且有同行的李学士帮他说情,这才把他带回府中。如今看来,当时辕马无故受惊,多半也是他们弄的鬼,好让他找机会混到府里来,只不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李学士是否与他们有联系?” “外公,这好说,我弄醒他一问就清楚了。”宏儿嘴里说着,挥手已解了晁铁强的穴道。“赶快起来吧,我们有话要问你!”一看他睁眼后四处乱看,大有俟机逃跑之意,不由心中来气,冷哼一声说道:“你甭想逃得走,即使我不动手,你也跑不出二十丈去,不信你就试试!” 宏儿话音刚落,晁铁强已“噌”地窜出了门外,眨眼间便有十多丈,跃身就想翻越拦路的花墙,看他身手,到还真的不弱。然而,他今天碰到了宏儿,他的身手就是再强一百倍,照样逃不成。 就在他翻到花墙上空,准备向外纵跳的瞬间,耳中已传来了宏儿“回来!”的怒喝声,但觉全身猛然一紧,整个身体已被一股无形的罡气禁固在了半空。 晁铁强这时的姿式正好是脚上头下,脸面对着书房大门,因而能看到屋内的情景,里面老少四个人,这时全都坐着没动。再看四周并没有人,而自己身体却被倒吊在半空,慢慢向书房接近,他可不知这是宏儿以神驭罡之力,还以为是鬼神在捉弄自己,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昏死过去。 晁铁强醒过来时,已躺回书房的地上,屋里还是刚才所见的四人,先前简直象是做了一场恶梦。他心里清楚,刚才的事情绝不是梦,而是事实! 这回仍然是宏儿发话:“你可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最好是愿意,免得再受万蚁钻髓之苦,那可比死还难受!” “万蚁钻髓”,光听这恐怖的名字,晁铁强已觉得浑身大不自在,那里还敢真的去试,当下爬起身来,跪在当地说道:“我不说,难过眼前这一关,说了难逃教中日后的追捕和酷刑,横竖总是难免一死,只请仙侠在我说了之后,能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前少受些罪!” “不要这么悲观,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保你今后平安无事,只要你自己不说,玄天教今后绝对找不到你。”一听宏儿说出玄天教之名,晁铁强心中自知瞒不住对方,再者他也不敢隐瞒,当下点头答应。宏儿见他点头,这才开始问他姓名来厉和潜入府中的目的,以及玄天教中的一些事情…… 原来,晁铁强本名晁洪,祖藉河北沧州,因自幼父母早亡,深受邻里和族长的欺压虐待,少年时便流落江湖,随一老丐学了一身不错的功夫。回乡时发现自己的房屋祖产全被族长霸占,找上门去说理,不但不还,而且还要招集村内父老,治他不敬之罪,故而一怒之下杀了族长,并放火烧了村内的宗祠。 他为逃避官府和族人追捕,躲到江南,先靠打工度日,后被玄天教网罗,在南京分坛当了一名舵主。 玄天教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江南长江下游,各大城市均设有分坛,分坛下又设若干个分舵。总坛所在地十分隐蔽,甚至连各分坛坛主也不知晓,玄天教教主的姓名来历更是一个谜。现在的南京分坛,设在城内雨花楼旁的南国绸缎庄,下辖十二个分舵,坛主为阴山派高手“断魂刀”简阳,手下有两个护坛执法,一为“阴魂”王守权,一为“鬼钩”赵百年,前者善长巫术和用毒,后者善使蜈蚣鬼钩,晁洪本人是丹徒分舵的舵主。 今年春天,老承相王宗宪春游遇险,以及晁洪潜进府中来,果然是玄天教有意造成的阴谋。皆因简阳不知从何处打听到,当初明太祖朱元彰歼灭张仕诚时,曾从伪宫中搜获一批金玉珠宝,其中有一只血玉雕成的麒麟,传说上面刻有玄真教的最高武功和法术,被太祖赐给了王宗宪。 晁洪潜入府中暗查不着后,遂由王守权施用巫术,并由晁洪藏于房内承尘之上,想等老承相临死交待后事时,找出血玉麒麟的藏处。不料府中众人为老人请医治疗,不识病症胡乱投药,差点没促使老人提前死去。此事已由晁洪飞鸽传书报告了简阳,回信指令他用迷香将众人迷倒,然后晚上由简阳带人潜入府中,搜寻血玉麒麟的下落,晁洪正准备依计行事,却被宏儿发现先行将他擒住了。 听完晁洪的供词后,王家祖孙三人全都暗自心惊,作声不得,只有宏儿略微沉思后问道:“你们可曾将此事上报总坛?再就是玄天教可有什么大的对头帮派?” “此事还没有上报,坛中除了坛主和两位护坛外,只有我知道了。因为简阳几人暗藏私心,想等自己学会里面的功夫后,再上徼总坛报功。至于玄天教的对头帮派到有不少,除了各大门派,上江的黑龙会、东海的鲸鲨盟、北面的太湖帮,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而在暗中却彼此勾心斗角,互相倾压。即是南京城内,目前也有一股暗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大有要将玄天教势力挤出之势。此事目前以引起了总坛的注意,只是还未摸清对方的来历和底细,故而才按兵未动。”晁洪到是非常合作,问一答三。 宏儿以目光征求外公三人的意思,见他们目前已经没有什么再问的,这才对晁洪说道:“你很合作,我们绝不会亏待你。不过目前还得委屈你一天,等明天我一定对你的将来做一个安排。”说完,伸指闭了他的穴道,请表哥德宽提走安排人看押。 德宽重新回到书房时,发现屋里只剩下爷爷和宏儿,随口说道:“爷爷,我暂时先把他关在后院柴房,让王贵带人看守。对了,我爸爸去那了?” “我让他去拿血玉麒麟去了,幸亏前年我就把它交给你父亲保管,不然恐怕早就被玄天教偷去了,要是真丢了先皇御赐,那可是一等的大罪!不过自从先皇赐我血玉麒麟,已快有三十多年了,平时也不知看过了多少遍,一直都没发现上面刻有什么玄真教的密籍,因此叫你父亲取出来,让你和宏儿看看,是不是外面传错了。” “爸爸,多半是外面误传。” 随着话声,王明轩抱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自从爸把它交给我,虽然发现此物冬暧夏凉,具有夜光之能,可却从未发现上面刻有什么文字,不信你们看。”王明轩说着打开了锦盒,从中取出一只九寸大小,由血红色玉石雕成的麒麟,顺手递给了宏儿。 宏儿接过后,与德宽仔细查看,先时到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可等他运起“贼眼”时,却发现麒麟浑身上下所刻的几千片鳞甲上的花纹,竟然全是由十几个针尖大小的纂字拼成的,而且纂字中间的空档,是练功的姿式图象。 “原来如此!” 宏儿赞叹一声,将麒麟递回舅舅后说道:“外公、舅舅,外面所传到是真的,麒麟身上鳞甲的花纹,全是由纂字和练功图形拼成,因为字迹太小,故而难以辨识,等我用纸誊出来,到时就可以看清了。这上面的功夫,你们都可以练,尤其是表哥和表姐,要是练成了上面的功夫,今后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够打败他们!外公和舅舅,练成了也可延年益寿,活上两三个甲子不成问题。” “哈哈……,要真如你说的,那外公可还有一百多岁好活,简直让我高兴死了!不过,练功的事,咱们可放到明天再说,到是目前的事,你看究竟该如何是好?” “我想先由您和舅舅出面,把不相关的人送走,然后招集老邪他们几个老江湖商量一下,看如何解决今晚的问题。对方是江湖中的黑道帮会,如果舅舅动用官府力量,恐怕今后是非缠身,全家都没好日子过了!” “好吧,先按宏儿说的办。明轩,咱们两个先去招呼客人。宽儿,赶快吩咐人去给你表弟弄些吃的,让他先独自休息一会,一个时辰后,咱们客厅里见!”王宗宪老人说完,起身带着王明翰往客厅走去。 宏儿至此,方才得空喘口气,简单地吃了几块丫环送上的糕点,喝了一碗参汤,便与表哥聊开了家常,不一会的功夫,老相爷已差人前来相请。等他在德宽的引导下,来到内宅客厅时,一般的客人全已辞去,剩下的都是王家的至亲和与宏儿同来的人。在重新介绍引见中,方知先前跑进外客厅报信的少年,以及在老人卧室所见的会武功的少女,前者是二姨家的二公子常玉书,后者是大姨家的四小姐徐剑屏。 原来,宏儿的大姨嫁给了中山王徐家的后人,而二姨嫁给了忠勇侯常家的后人,难怪老相爷在靖难之变中能够安然无痒,其子王明轩能被当今圣上重用,除了老人明是非、识大局以外,与王家的亲戚皆为朝中重臣不无关系。由此可见古时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官官相连,裙牵带系的做法并非全无一点道理。 这不,徐王两家现又亲上加亲,已给王德宽和徐剑屏两人定下了亲事,只等今年秋天德宽进京应试后,即为两人操办。 当晚入夜后,宏儿将紫蔷和邪老等人请到书房,将外公家发生的事情,择要告诉了大家,商量的结果是…… 第十一章灯火阑珊 夜色融融,繁星万点,游人熙攘,灯火阑珊。 座落于南大街闹市区的雨花搂酒店,此时正是宾来客往的买卖高峰期,楼内几乎全已被五花八门的客人坐满,劝酒声、猜拳声和杯筷的碰撞声,与大门外小商小贩的叫卖声遥相呼应,好不热闹。 紧临大酒楼的南国绸缎庄,铺面上早已打佯,只有门前悬吊的一排红纱灯笼,映照着大门上的老字号召牌。门面由并排六间店铺组成,后面连着三进深宅大院,想是店主安置婢仆伙计,以及自己一家老小用的。 住宅后面,是一座约有两亩大小的私家花园,内中建了一座小小的假山,种了不少的花草果树,园后墙开了一道小门,以便于平时家人出入。一般人很难想得到,这开张已有几十年的老字号的南国绸缎庄,如今竟然被玄天教辟作了南京分坛,成了黑道霄小聚首分脏,藏污纳垢的地方。 天已起更,酒楼上喧嚣如故,宾主斗酒正酣,彼此紧邻的南国绸缎庄的院子里,却只有第三进正房还有灯光,整个宅院显得一片宁静、安祥。可是,在有心的内行人眼中,却能发现在这一片宁静的背后,暗藏无穷的杀机,院内暗桩密布,遍地陷井,要是有人冒失地闯进去,能够活着走出来才是怪事!然而,天下就有怪事,就在警哨们的严密戒备中,不仅有人在暗中悄悄包围了南国绸缎庄,而且还有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玄天教南京分坛的中枢──第三进的正房的窗外。不用说,这两人除了神鬼莫测,功力绝世的宏儿和他的蔷妹,再也不会有别的人。 此时屋内,正面靠墙摆着一张条案,墙上张帖的既不是财神也不是菩萨,反而是江湖堂口常挂的刘关张画像。条案两侧,各放了三把太师椅,椅后是两列兵器架,整个摆设根本不象生意人家,到是有几分象是镖局。 在两支白色粗蜡的映照中,坛主断魂刀简阳、护坛执法阴魂王守权和鬼钩赵百年三个人,正在整束行装准备出发,前往王家接应卧底的晁铁强。 正在系裹腿的王守权,想到了最近常想的美事,突然发话对正在系腰带的简阳说道:“坛主,今天咱们要是真能得手,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即能变成一流高手,说不定你还能当上副教主。到那时千万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提携我们两个也混上个总坛护法干干。” “要是真能得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不知李学士的话是真是假,玄真教的密藉好不好练?要是与咱们过去所练的功夫彼此互不相容,那可就白忙乎了!” 简阳一边答话,一边系好腰带,随即又跳了跳,试试是否合适,这才又接着说道:“今天下午听咱们布在王府门口的李拐子报告说,王家上午到了几个亲戚,看排场来头不小。其中有三个随行的老人,似乎全都是武林高手,也不知晁铁强能否对付?等会咱们动手时,千万小心,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我看没什么了不起的,王家虽然亲戚不少,可全都是官府中人,能接触到的武林人物,不过是二、三流的鹰瓜罢了,凭咱们三个的身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一边的赵百年也不甘寂寞,答腔进来凑热闹。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先是“嘿嘿”地傻笑一声,然后才咽着唾涎说道:“前几天赶庙会,我碰巧偷看见王狗官的两个大闺女,别提长得多水灵,差点没把我的口水给馋出来。老王,一会你可得帮兄弟一下,让我开开浑,尝尝千金小姐的味道。” “绝对没问题,到时保你如愿!不瞒你说,我也早就有这意思。要说天下各样的女人咱们已玩过不知多少,可就是不知千金小姐是个什么味?对了,坛主,一会你可别又说什么暴露行踪的,今天要是再放过去,可就白在这南京城蹲了两年!”一说到女人,王守权也不知羞耻地来了劲,而且感慨大发。“别再唠叨了,今天让你们放手干就是了。快看看都准备好了没有?再休息一会,三更鼓一响,咱们三个就得出发了。”简阳安慰了一下两个帮凶后,随即闭目调息。 窗外偷听的宏儿,见屋内三人开始调息,略一思索,决定先收拾外围站哨的小贼,然后再回头对付屋里的三个首脑。当即转身拉起蹲在一旁的紫蔷,以传音入密将自己的主意说明后,两人相继重新潜出南国绸缎庄,来到雨花楼后的一条偏避小巷,与正在等候的老邪几人会合。 宏儿将院内的机关埋伏,以及暗哨的位置向大家交待清楚,稍微停顿又继续说道:“就按咱们今天白天商量好的,蔷妹与慧妹一组负责后面的暗桩和警哨,邪老和宽哥一组负责右面,齐、阮二老一组负责左面,我自己负责正面,最后大家在第三进碰头。邪老,你把准备好的迷药和解药分给大家,一会动手最好能不见血就不见血,让玄天教无法查出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让他们自己疑神疑鬼好了。” 大家正要分头行动,紫蔷却想起了一件事,“宏哥,一会你得把简阳他们三个让给我和慧妹,要不然今后我准和你没完。刚才在窗外听他们几个说的脏话,别提多气人了,就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要是不出了这口恶气,今晚连觉都睡不好。”说着还举起粉拳挥了挥,用以表示自己不达目的绉不罢休的决心。 “好吧,他们三个留给你,到时我在一旁保驾。”宏儿有些不情愿地应着,“好不容易有个整人的机会,偏又给你抢去了。你们女孩子就是心眼多,几句脏话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找借口,当我不知… …“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别那么小气好不好,以后我绝不再抢你的生意行了吧?” “你说话可得算数。”宏儿说完,转身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要说宏儿七人,虽然人数不多,除了德宽的身手可免强列入二流,齐、阮二老与慧儿近段时间在宏儿的指导和调理下,全已从一流高手变成了超级高手,紫蔷和老邪两人均属顶尖级的高手,宏儿自己却为无敌级的绝世高手。凭这几人的实力,别说是一个小小的玄天教南京分坛,就是千军万马,也能冲他几个来回而无损分毫。如今让这些人来收拾充当暗桩和警哨的二、三流人物,那还不是“猛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手到擒来。几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先将所负责的一面的暗桩一一点倒,然后再用迷药重新迷昏后解穴,使人看起来完全象是被迷昏的,无从判断动手人的武功和身手。不到一刻功夫,四面全已干净利落地得了手,从四面包围了第三进,而此时屋内三人,却全无一点知觉。 且说屋内正在调息的简阳、王守权和赵百年三人,听到远远传来的三更钟声后,各自伸个懒腰站起,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兵刃和暗器。就在这时,屋内烛光突然变暗,就象是有一只无形的怪手,把火苗拉成了长长的一线,足有两尺多长,原来的桔红色烛光,变成了青绿色,照得满屋子鬼气森森。 眼前的异象,把简阳三人吓得毛骨耸然,多年苦练形成的一点神智,指使他们本能地去抓放在一边的兵刃,不想全都落空。本无生命的兵刃和暗器,竟然在三只手抓到的一瞬,自动跳到了一边,随即黑雾弥漫,鬼叫啾啾,烛光无风自摇,门窗列列颤动,整座房屋似乎就要塌倒。 三个家伙处身其中,如同处身鬼域,那取号为鬼钩的赵百年,竟然被吓得昏了过去。即是身为坛主、已见过无数大世面的断魂刀简阳,此时也失去了反抗的意识,象傻子一样站在当地,束手待毙。 然而,贯使巫术和用毒的阴魂王守权,平日常以巫术的毒药愚弄凡夫俗子,坑害别人,对法术多少知道一些,因而心里明白,是有会法术的高人在弄玄虚。当即强自壮胆问道:“是那路高人与咱们兄弟开玩笑?情赶快收了法术,不然今后你可就与玄天教结下了深仇,别想再在江湖上混了!若是……” “你这狗贼还敢咀强!” 随着话声,层子中央突然幻现出一个天仙般的少女,手指王守权大声喝道:“你们这几个江湖败类,平日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今天遇见本姑娘,算是你们做恶到了头,绝对再没有什么明天可说了!”少女说完,抬起玉手一指王守权,恶贼立即失去了神智。 “蔷妹,你从四妖仙里到真学了不少的东西,这些玩艺虽然算不了什么,用出来还真能唬人。你看,这姓赵的让你吓得连屎尿都出来了,让人看了真恶心,情你再举玉手,快点把乘下的这两个也处理了。” 宏儿闪身进屋,见情感叹地说。“还说呢,谁想这几个家伙竟然这么不经吓,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和你争了,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个我处理了,那一个脏死了,就留给你这位无敌高手显威好了,嘻嘻,谁教你要给我保驾的!“说话中,紫蔷已运指点死了断魂刀简阳的神户穴,不仅废了他的武功,而且使之从此变成了一个白痴。 一旁因打趣了紫蔷,而在心中暗自得意的宏儿,此时却变成了苦瓜脸。“这算怎么一回事?咦,邪老,你们都快进来。”宏儿随手处理完赵百年后,似乎有什么新的发现,急忙招呼窗外的老邪等人。 老邪带着几人进屋后,迅速分散查寻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值得怀疑,这才疑惑地轻声问,“公子,可是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大家刚才动手时,可是有遗漏的?我刚才听到院内有生人的说话声。嚅……,真的还有清醒的。 唔……,不对,不是在院子里藏着,而是在地底藏着,这地下不是有地道,就是有暗室。你们都别出声,让我细细地查查,……。“小家伙说着,就地盘坐开始运功察看。 紫蔷等六人见宏儿打坐运功搜察敌踪,全都暗自提足功力,自动围成一圈在旁为其护法。先见宏儿周身冒起团团紫气,随后又见紫气中跳出一个小小的宏儿,往地下一钻即没了踪影。在场的六人中,除了紫蔷一人以外,其余五人先是被眼前所见的神奇景象惊呆了,尔后又为其绝世的功力所倾倒。 就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先前所见到的小宏儿又从地下钻了出来,往紫气中一扑就不见了,随着一声轻轻的震响,顿时云消气散,宏儿已收功站起身来。 “这院内地下有两处密室,一处就在这间房子的底下约五尺来深的地方,有半间房大小,里面藏了不少的金银和珠宝,进出的洞口在屋内东北方的墙角,开启机关是从墙角右数的第七块埔地的青砖。 这处密室从规模和时间看,多半是原店主开辟的,主要用于收藏贵重物品和金银,洞口和室内没有设置陷井埋伏,最少已有五年没有人开启进出过了。“宏儿稍事停顿,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另一处在后花园的地底下,一条通道两侧开了八个暗间,除了左手第一间住了两名看手,右面第一间为刑房外,其余六间全是牢房,关着三十多个男女老少,出入的洞口在假山上凉停的石桌下面,开启的机关是北面的石礅。 这处密室无论是建造的规模还是时间,全都令人感到疑惑难解,不仅通道和室内遍布陷井埋伏,而且看守室的后墙还另辟有密道,与一个四通八达的暗道网相连。从宏大的工程和建造的时间看,这个暗道网,绝不是玄天教夺占南国绸缎庄以后才动手修建的,更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干得了的!究竟是谁建造的这个暗道网?建它又用来干什么用?真奇怪。“听完宏儿的一番话,六个人全不知该说什么,老邪、慧儿和德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阮二位是有所顾忌不好开口,最后还是紫蔷接过了他的话茬:”宏哥,我过去听人说,本朝太祖定都南京时,曾派人在地下挖掘修建了不少的运兵道,以便在敌军兵临城下时,好运兵出城潜至敌后,内外夹击反制敌军。你在下面所发现的暗道网,多半就是太祖所修建的运兵暗道,不过听说当今圣上登基以后,曾下旨堵塞拆毁,多半是执行人偷工,反被玄天教的恶贼们给利用上了。“ “原来如此,我说呢。有关暗道网的事,咱们先别去管它了,到是牢房里关着的那些人该怎么办才好?咱们既不能见死不救,又不能让他们认住咱们,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宏哥哥,这还不容易,只要找块黑布往脸上一蒙,保险他们认不住咱们,而且江湖人夜行,多半都是这种打扮,很普通的。再不也可以用易容术,你的幻形功夫,虽然可以随时变换高矮和形貌,甚至使人无法看清形影,这反而容易引人怀疑猜测。”慧儿侃侃而谈,说出了一番让人服气的道理,从中可看出小丫头细致的心智。 “好吧,就按慧妹说的。宽哥和齐、阮二老,你们留在上面搜查一下,最好能找到他们南京分坛的宗卷和与总坛的来往书信。”宏儿见三人点头应允,复对紫蔷等三人说道:“咱们几个下去救人,你们小心一些,一定要跟着我的脚步走,不然触动机关可有些麻烦。”说完,接过老邪递上的一块黑布,一边蒙脸,一边带头往花园中的假山走去。 来到假山上的凉亭中,宏儿示意三人稍等,自己判断了一下方位,找到北面的石礅,暗中用出半分内力,先由左向右转了三圈,然后又由右向左转了五圈,再返回半圈后,耳中传来一阵轻徵的机簧转动声,亭中间的石桌随声移到了一边,地上露出一个洞口。宏儿率先跳入洞中,伸手从洞壁上取下一支火把点燃,待其余三人跟上后,这才左五右六地迈步向里走去,后面三人紧紧跟随…… 前行约有四十丈,一道石门挡住了去路。宏儿此时如到自家门前,抬脚在右墙离地二尺处,轻轻连踢三脚,伴着一阵隆隆的机簧声,石门自动向两侧打开,强烈的灯光随之扑面泄出。紫蔷三人定睛看时,果如宏儿所说,宽约一丈的通道,全用青石和八寸的砖头砌成,两侧分别开了四个暗门,除临近的两个有门外,其余六个全用儿臂粗的铁栅栏封着,空气中充斥着剌鼻的酸臭味。 “那一位又下来了?是不是又要提犯人?” 随着话音,右手第一间开门走出了一个睡眼朦胧,畅胸露怀,腰中挂了一大串钥匙的黑衣汉子。一看进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坛内熟识,而是不明来历的四个蒙面人,心知情况不妙,转身就想往回遛。 这家伙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他的动作快,老邪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个箭步超前伸手便拿住了大汉的后脖胫,顺手将他挂在腰间的那串钥匙取了过来。 与此同时,宏儿不知何时已闪身闯入门内,将另一名正准备起身的黑衣大汉也制住了。只见小家伙左手提着黑衣大汉,右手拿着一本册子,从门内走了出来。 “这下可好,有关犯人的情况,这册子上写得明明白白,到省了咱们一个一个地去问口供了,你们看看,可有认识的朋友没有?”宏儿说着,将手中的黑衣汉子重又扔回了洞内的床上,听声音,怕没有七老八十才怪! 其余三人闻声知意,老邪也将手中的俘虏制住扔回,紫蔷和慧儿却接过名册翻看起来。 要说这本名册,上面还真记了不少的东西,足有三十来页,其中尤以富商亲属和江湖人物为多。凡是已经被处死和病死的犯人,姓名后用红笔勾了一个小叉,已释放的人的姓名后,全用黑笔画了一个小圆圈。仔细数一数,死在牢中的竟然有四十六人,而被放出的只有五人,且其中有四人是玄天教内犯了过失的属下,而另一个则是由总坛的一位护法出面投保才被释放。在死亡者的名单中,列有南国绸缎庄主人一家七口,以及原来店内的四名伙计和两名丫环,还有他们的六位亲戚,其余的全是江湖中人。 看完名册,几人全被玄天教的残忍手段激怒了,“他们也太不象话了,太狠毒了!一点王法都没有,简直全都该杀!宏哥,一会上去,把其余的小头目也全都废了,免得他们以后再去害人!”紫蔷只顾愤愤而言,连伪装声音的事也忘了。 “小声些,怎么忘了变音的事了?进里面看了你会更生气的!”宏儿小声提醒紫蔷,带着三人往里走去。 左手第一间刑室中,各色刑具洋洋大观,散发的臭味令人作呕,但这里并不是行刑的地方,行刑处是中间的过道,囚房中的其他犯人可隔着栅栏看到现场,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后也会心胆俱落。 待老邪一一打开牢门,内中的惨状,更是令人不忍卒睹。每间牢洞的墙壁上,皆有无数巨大的铁环。 被囚的三十四名男女老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剩下皮包骨,手足四伸扣在四个大铁环上。在他们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完肤,全是烙痕、鞭伤,其中仅有十二人尚可行走,其余的皆已奄奄一息,只比死人多口气。 经过四人的紧急施救,半个更次后,三十二个犯人全移到了中间过道,宏儿目泛寒光,以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吐地宣布:“朋友们,我们今天来破玄天教的南京分坛,顺手救了大家,这只能说是天意,请今后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出去后,不要随意走动或乘机报负,趁天亮前赶紧各自逃生,要是被玄天教再抓回来准没命。不要问我们是谁,有关我们的事,不要到处乱说乱讲,更不要肆意猜测和打探我们的身份及去向,现在我们送大家出去,暗道中的机关已全被破除,只需跟着走就行了。” 等到众人重见星光,天色已经是四更时分。被救的三十二名人犯中,虽然大部分是武林中人,但是一来囚禁日久,体虚无力;二来天色将明,担心玄天教派人追杀。所以一出洞口,向宏儿等人说一两句致谢的话后,拿着宏儿分发的少许银两,急忙自行逃去,谁也不敢多事停留。 待众人散去,宏儿四人与德宽、齐禄、阮平会合,起出南国绸缎庄埋藏的金银珠宝,带着搜出的一些玄天教的文件资料和不义之财,留下迷踪线索,忽忽返回王家。 第二天,江湖上即传出玄天教南京分坛被挑的消息,至于是什么人干的,却是人言人殊。有人说是上江中游的黑龙会,也有人说是北面的太湖帮,还有人说是大内锦衣尉,甚至传说是闹狐仙。但是有一点可以相信,那就是玄天教南京分坛坛主断魂刀简阳,两位护坛执法阴魂王守权和鬼钩赵百年,以及恰好当晚在分坛过夜的三名舵主与十二名小头目,全都被废变成了白痴。因为随后几天,玄天教不仅大肆搜捕路经南京的江湖人,而且已向该会心目中的敌人展开了惨烈的报负,从而掀起了江湖杀劫! 却说宏儿七人回到王家时,宗宪老人和王明轩正守在书房等候众人,眼见七人全都无痒归来,这才放下一颗悬吊着的心。彼此问候过后,德宽已迫不及待地将此行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就这样,我们干净利落地平安撤了回来。爷爷、爸,你们看,我们还缴获了不少玄天教的书信和不义之财,你们说该怎么处理?“咀里说着,手中已把带回的东西展开放到了桌上。 仔细地查看完桌上的诸般事物,老人抱拳向在坐的老邪等人深深一礼,诚恳地说道:“感谢诸位侠士帮我王家消除了一场倾天大祸,今后但凡有需我王家出力的事,只要有只字片语,阖府必倾全力相助。 诸位缴获的玄天教的书信和宗卷,对明轩今后办案理事帮助不小,老朽敬谢收下,至于不义之财,价值约有百十万两,即由诸位分开携带,留做日后行道济世之资。目前天色将明,诸位劳顿一夜,快请至客房休息,其余的话咱们下午再谈好了。“ 众人见老人语出至诚,故而也没有客套,稍一商量,由老邪收了缴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在丫环使女的引导下,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这一觉,睡得好不沉熟,众人醒来,已是下午未时,王明轩恰好亦下堂回到府中,立即吩咐底下开上饭来。 饭后,宏儿觉得无事可做,便请表哥德宽又把晁洪提了出来,和众人一起复审,顺便对其今后做一安排。在坐的众人问清玄天教内的组织结构、实力的强弱、主要势力范围,以及教内重要人物之后,便不再多问。只有宏儿,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不仅对最近江湖上的事情和常出现的人物问了不少,就连晁洪所经地方的风土人情、名圣古迹和奇闻怪事都不漏下,凡是自己不知道的,小家伙全都记在心里。 此时的晁洪,一来昨天并未受到虐待,二来已知玄天教南京分坛被毁,因而极为合作,毫无隐瞒地倾己所知,有问必答,详细说明。不过他心里很是奇怪,“这位仙侠一流的小公子,人长得精灵俊秀,武功更是惊世骇俗,可有时提出的问题,怎地这般幼稚?”如果他知道宏儿的遭遇,就不会有此疑问了。 宏儿问来问去,问得屋中没有一点刑堂审讯的味道,反到象是朋友们闲聊家长。最后宏儿问道:“晁洪,昨天玄天教的南京分坛,用江湖话说,已被我们挑了,想来你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自找麻烦。 我们已给你准备了二百六十两银子,随你愿意到那去做些小买卖,总比再回玄天教重操旧业好得多。你可有什么去处没有?“说话中,已取出一大包碎银子递了过去。 耳听宏儿诚恳而关怀的话语,眼看递过来的银包,晁洪先是一愣,随后满脸感激,尔后却是两眼茫茫,一下子连宏儿的问话都忘了回答。这也难怪,在他原来的想象之中,宏儿等人即使不杀他灭口,最少也要关他十几年,所谓为他做安排的话,不过是要套他的口供罢了,这是江湖人常用的手段。 他万没想到宏儿现在不仅真的要放他,而且送他银两以便日后生活,这又怎能使他不喜出望外,怎能不令他满怀感激?可一想到去处,放眼天下,自己竟然无亲可投,无处可以寄身,这又让他怎能不茫茫然! “公子,老奴说句不当讲的话,是否可让他今后跟着公子,老奴也多个帮手?”知悉晁洪的出身后,老邪因他的童年与自己极为相似,故而产生好感,而他此时的心情也只有老邪最能理解,所以这才出面为他说情。 看看老邪和晁洪两双满是企盼的眼睛,望望正向自己点头的外公和舅舅,宏儿当即对晁宏说道:“好吧,今后你就给邪老当个帮手!”看到众人全都露出了喜色,又高兴地接着说道:“这下我又有两件事可做了,一是玄天教中有不少人认识晁洪,为免日后麻烦,得把他的形貌改变一下;二是他的武功还得加强,不然派不上用场。” 听宏儿说完这番话,晁洪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跪地叩首,重新与众人见礼,“属下叩见公子,叩见老相爷,叩见……。”他这一圈头磕下来,把一屋子的人都给逗乐了。 “赶快起来,今后不必如此多礼。” 宏儿一边将他扶起,一边上下打量着说道:“你的象貌身骨还算是不错,要是用我的换形大法,只需再把额头放宽些、两眼再放大些、鼻梁提高些、身子和两臂再加长一些,不仅过去的熟人认不出你,而且更显沉稳威猛,我再教你一套霸王神功,那就更加相得益彰了。”他嘴里说着,双手已开始在晁洪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揉揉地工作起来。 嘿!简直是神了,不大一会的功夫,晁洪在他“鬼斧神功”的雕琢下,完全变了一个人。 “好个威猛的大汉!”旁边的德宽不由惊叹出声,而慧儿则不知已从那里弄来了一面铜镜,一边递给晁洪,一边说道:“你快看看自己的新模样,是否还认得?” 看着镜中自己的新模样,晁洪疑惑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脸,情不自禁地自语道:“咦,我的模样真的变了,不但与原来不一样,而且精神多了,要是以后总是这个样子就好了,绝对没人能认出我。” “你放心,除非再用换形大法改变,否则只有到死后才能恢复原形。如果你自己也学会了换形大法,那么还可以将此形貌由虚转实,死后也不会改变了!”宏儿在一旁接过了他的话。 “宏弟,你帮我也变得高大些吧!”一旁的德宽听了宏儿的话,不由也动了心。 “表哥,你可没必要换形,一来你还没有长定形,就是换形后也会再变,弄不好反到变得难看了;二来你要是突然改变了象貌,谁也不认识你了,岂非自找麻烦吗?”宏儿耐心地解释着。 “就是嘛,德宽哥要是变个样子,等他到大姨家时,非得让未来的嫂子给赶出来不可,那才要闹大笑话呢!”王倩芳乘机在一旁打趣哥哥,一下了把大家都给逗笑了。 “对呀,你小子就会胡闹!还不赶快让王贵把准备的酒席开上来,天色以经不早了。”宗宪老人笑着对德宽说完,又转对宏儿等人道:“今天晚上再好好休息一夜,从明天开始,让德宽他们陪你们到城里和附近的风景名胜转转,好好地玩几天,也不枉来南京城一趟。” 时隔不久,仆人们已把酒席摆好了,于是乎,宾主举杯相邀,气氛好不热闹。而此时宏儿的一颗心,早已经飞进了南京城,飞向了城外的风景名圣…… 人们都在憧景明天,而明天等待人们的又是什么呢? 第十二章风起云涌 当夜下了一场细雨,使炎热的六朝古都,一下子凉爽了许多,凭添无限媚力,更使游人心醉。 按照老相爷的安排,吃过早饭,除了齐、阮两位因有事要办、晁洪要练霸王神功而不能参加,宏儿等四人再加上王家的五个少年,男骑马、女乘车,开始游览城内外的风景名胜,以及散布各处的六朝古迹。车马在城内转了一圈后,行出城门驰往秦淮河畔。 六朝金粉夸古都,无边风月话秦淮。 明代的秦淮河畔,是江南风月的精华所在,正所谓佳丽竟艳,香风十里,画舫毗邻,笙歌不辍。尤其是到了夜晚,华灯并举,如山似海,明灭闪烁,蔚为壮观,再加上鲜花美女,歌舞笙箫,引得那些王孙公子,巨贾富商,文人骚客,江湖浪人,武林大家,不惜千金买笑,把秦淮风月衬得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宏儿一行到来的时候,正是秦淮河最安静的阶段。虽然少了那万点灯火、巧笑倩兮的美女、荡洋水面的酒香笙歌,但是一字停泊在河中,长有数里的各色画舫,来往穿梭其中的摆渡小船,平如镜面的河水,配上岸边随风轻摇的垂柳,到也别有一番情趣。他们刚刚下马出轿,四周的小商小贩已围了上来,甚至还有拉客的老鸨,等到他们看清,面对的是一群金童玉女般的少年时,不由自愧身浊,又自动退到了一旁。 宏儿流览了一下河上的景色,“宽哥,这里真清雅,难怪那么有名,咱们……” “轰……” 小家伙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四周的哄笑声给打断了,他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看看不仅四周围的人在笑,自己身边的人也在笑,男人们在畅怀大笑,女人们掩口羞笑,大家都在望着自己笑。他疑惑地挠挠小脑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并没什么可令人发笑的,“宽哥,为什么你们全笑开了?赶快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他的动作配上问话,引得众人笑声更大了。 “宏、宏……弟,嘿、嘿、嘿……,这秦、秦、秦淮河并不、不是因、因为清雅而……出名,是因为……,是因为……”这回德宽可笑不出来了,反而变成了一脸的苦色。因为什么而出名,他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却想不出该怎么给纯洁的表弟解释。 他这里正感到话难出口时,旁边已有人自愿代劳。 “小白痴,大爷来告诉你。这秦淮河不是因清雅而出的名,而是因有漂亮娘们可玩。”一个驴叫似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之耳。 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身高七尺,满脸横肉,上穿青色绣花绸衫,下着黑丝灯笼裤,左臂搂着一个粉头,右手摇把折扇的家伙。 一见众人都在看他,这家伙不知已经大祸临头,反而更加嚣张了,“凡是到这来的男女,全是来寻找乐子的。你们几个男的,虽然老老少少的不顶什么用,可带来的小娘们却都是一流的。怎么样,咱们换……哎呀,唔,唔,呸,呸,是哪一个兔仔子暗算大……哎,哎哟……”这家伙正说的得意,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块石子,打落他两颗门牙后,冲进了嘴里。吐出石子和门牙,正在发横,又是一块石子,不仅正好打中他的鼻子,而且还嵌进了肉里,难怪他说不出话来,给谁受得了? 原来,慧儿跟随宏儿这段时间,学了不少新东西,早想找机会试试身手,如今碰上这不长眼的家伙,出言辱及宏哥哥,正是天赐良机。小妮子就地取材,暗中用脚尖挑起一块石子,射落了他的两颗门牙,随后见他还敢发横,这才又给他补了一下。 看到那家伙受报,围观的群众虽然不敢叫好,脸上却露出了欣喜之色。就在这时,一艘快船靠岸,从上面跳下十几名畅胸露怀的地痞,咋呼着围了过来。领头的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边走边喊“老大,谁惹你了?让兄弟把他撕碎。竟胆敢在咱们南京双虎头上动土,简直胆大包天。” “国(我)被暗算了,快把这些人都抓鬼(回)去,非找出是水(谁)干的不可。”一听来了帮手,那家伙顿时来了精神,也走风漏气地咋呼开了。 可惜他鼻涕拉塌地没看清楚,在围上来的自家兄弟身后,跟来了几个最不愿见的人,竟然还在想美事,“兄弟们,下手轻一些,千万别伤了那几个小妞,等回……” 他的话没说完,即被一声“住口!”的怒喝打断了,人群中挤出本府人称“鬼见愁”的杨捕头,以及四名干练的捕快,挡住了地痞们的去路。 这位杨捕头先对德宽抱拳一礼,道声“公子怒罪!这里的事交给下官处理好了。”这才转对正向外溜的地痞喝道:“都给我站住!庞氏兄弟,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找知府公子的麻烦。赶快给我跪下赔罪,不然先剥了你们的皮,再弄进大牢去等死!” 俗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芦水点豆腐”,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一群地痞,此时却如同老鼠见了猫,想横不敢横,欲溜没胆溜,没奈何,由庞氏兄弟领头,跪在地上向德宽赔罪道:“小的们有眼无珠,得罪了王公子,万望您老人家怒罪,饶过这一回。小的们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这里给您叩头了。” 说完真的磕了三个头。看到他们摆出的那付可怜象,德宽真还有些不忍,一边挥手一边说道:“记住自己的话,赶快回家去吧。”眼看他们一哄而散,转对杨捕头谢道:“不是你们赶来,真不知要被他们闹到什么时候,我代表大家谢谢诸位了。”随即抱拳一礼。 “公子太多礼了!”杨捕头还礼不迭,“让这伙流氓扰了公子的游兴,本是杨某失职,怎敢再当公子道谢,到是公子可还要去别处走走?”一见德宽点头,讨好地接着说道:“从昨天下午开始,不知从那来了不少的江湖人,城内外都不大安宁,公子可要公差随行以防再生意外?” “不必了,你快忙自己的去吧,要是真出了大娄子,哪可就麻烦了。”德宽应着,等他带着人离开后,转问宏儿:“宏弟,咱们下一站去哪?” “给几个无赖一闹,真让人扫兴,这里别转了,改去玄武湖看看,哪里大概清静些,然后就回家,免得再碰上晦气事。”他到是想省事,可是事来了,谁又躲得过? 一行人来到玄武湖,果然比秦淮河清静。巅峦起伏,绵延百里的青山,宛如一条巨大的苍龙,滨江纵卧,垂目稍息,以便来日再行腾空。 座落于山前的玄武湖,恰似衔在龙口的明珠,湖水清澈,山影依稀,山水一色,辉映成趣。湖边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婆娑荡洋,缤纷络绎,绿柳扶送青风,石径宛延幽冥,漫步其中,心旷神怡。 看清此处风光,宏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兴高彩烈地对众人说道:“这地方真不错,大概在山里住贯了,就喜欢自然景色,到了人多的闹市反而头痛。走,咱们沿湖边上山去,从上面往下看最清楚,我顺便也找些药。” 他说上山,有谁会反对?一行人安顿好车马,带着食物和随身物品,开始慢步登山。 “宏弟,你要用药,为何不到城里的药铺买,反而要上山自己找?”王倩芳好奇地问。“城里药铺卖的,都是些采摘日久的陈货,其中的日月精气早散光了。我要的正是花草所吸收的日月精气,只有从活着的花草上才能取到。” “宏哥,可是要做百花露和百草魂?”紫蔷想起救治慧儿的事,从旁边轻声问。 “你猜对啦。先前我见慧妹惩治庞老大时,功力长得很快,多少与她服过百花露和百草魂有关,所以想给宽哥他们五人也补补。” “你把制法教给我们,大家一起干可以快些,再说以后谁要用时,自己提炼即可,你也能省些事。” 小妮子想学不说,偏要拉上大家,还说出一大堆理由。 “不是我不愿教大家,提炼的方法说来简单,其实很复杂,其中涉及……”宏儿耐心地解释着,石径在众人的脚下慢慢向后退缩…… 下午时分,众人正准备觅路返回,半山腰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阵兵刃的撞击声和杂乱的吆喝声。 众人彼此交换一下眼色,由宏儿打头,寻声搜了过去。 在山腰树林中的一块空地上,一篮一黑两波蒙面人,彼此剑拨弩张地对峙着。大概是因各有二十几人,实力相当,所以采用单打独斗的方式决胜负。宏儿等人到达时,双方正从中间往回抬伤员,看情形,刚才的一场拚斗中,两边都没占便易。 看清场中形势,宏儿让紫蔷和德宽等人藏好,然后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看见树林中走出个少年书生,双方全没在意,到是篮衣蒙面人的首领好心,“小兄弟,赶快离开,不然一会将有杀身之祸。”听他说话的声音,年纪约在三十左右。 没等宏儿回答,树林里已有人抢了先。 “咦?你可是二哥?我是七妹紫蔷,你怎么跑到这里和人打起架来了?”紫蔷说着走了出来。 “嘿,真的是七妹。没错,我正是你二哥。”篮衣人说着,顺手把蒙面巾拉了下来。 嘿,好个富贵公子,三十一、二的年纪,长方脸形,浓眉大眼下鼻正口方,一头漆黑的长发用一条宝篮色丝带扎在头顶,中间嵌着一块碧绿的翡翠。身着篮色长衫,腰上扎一条宝篮色丝绦,衬出修长而魁武的身材,整个人俊俏中不失英挺。唯一的缺点是下唇较薄,眼神转动过于灵活,显得个性不定,在大是大非上难以把握自己。 一见真是二哥,紫蔷拉着宏儿走了过去,“二哥,对方都是些什么人,你们干嘛要在这打斗?” “他们是玄天教的,诬赖我们挑了他们的南京分坛,昨天竟然下书约我们来此决斗。你二哥可是怕事的,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今后不反了天才怪。”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七妹,这位可是宏兄弟?” “正是小弟,这里见过二哥。”宏儿说着抱拳一礼。 “自家兄弟,无需多礼。”二哥抱拳回礼,“我叫黄高煦,你刚才随七妹叫我二哥,这很好,听来很亲切。”他自报黄高煦,姓虽假,名却真,为成祖第二子朱高煦。 高煦转对紫蔷道:“我上午已见过齐禄和阮平,知道了巫山发生的事。你和宏弟来的正是时候,对方的实力,要比我当初料想的强出不少,刚才派出手下二号,竟然没胜。现在有你们两个加入,我可就放心多了。一会……” 他们这边只顾自家低声交谈,没注意对方领头之人,在看见朱高煦的象貌后,神色显得极为激动,正自在那里咬牙切齿,这时突然厉声发话道:“原来竟是你们兄妹,我真找对人了,既使你们没挑我的南京分坛,今天也绝对放不过你们!来吧,赶快进行第二场,咱们两个也好早些了断,不死不休!” “咦,你是谁?怎么竟然会认得我?咱们什么时候结的仇?”朱高煦疑惑地问。 “不仅是你,就连你父亲和全家有些什么人,我全都一清二楚。至于我是谁,怎么结的仇,等会在我杀你时一定告诉你,现在你只需知道我是玄天教主就够了。”为首的黑衣蒙面人转对本阵一腰佩金刀的黑衣人:“马护法,你去挑战。” “一号,这场由你出面。”眼看手下一号随令而动,拨剑步入场中,朱高煦这才转对宏儿和紫蔷解释道:“双方原先约定,以五场单打独挑决胜负,败的一方从此退出南京。如今看来又有变化,恐怕是……,快看!……” 原来,就在他这几句话的功夫里,一号已与对方的马护法对上了。双方也不答话,一声暴吼,轮刀挥剑齐向前冲,刹时间寒光满天,金芒倏闪,劲气狂吹,剑啸慑人心魄,刀呜剌耳惊魂。 两人都以攻还攻,以快打快,刀沉剑利,雷光石火似的在一个照面间,各自攻出五招以上,危机间不容发,生死只在呼吸之瞬间。双方虽然交换五招之多,却无兵刃撞击声传出。 双方场外之人,看得张口结舌,倒吸冷气。 场中两人这时已互换了方位,神情冷莫,须发皆张。 “原来是凤翅金刀马飞腾,今天你将马失前蹄。”一号沉声发话。 “我也认出你是邪剑柴方成,别在口头在称能,再来,看是你成还是我腾!”马护法毫不示弱。 “再来!……” “来了!……” “铮、铮、铮……”金呜震耳,双方这回是硬碰硬,不带一点花巧,皆想以深厚的内力取胜。 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场中两人已力搏百招,彼此皆衣袂零落,气喘汗淋,劲道渐衰,看看已到了生死关头。 邪剑发结丢掉三分之一,金刀右臂划了一道血槽,两人彼此相距一丈,眼中充血紧盯着对方。 邪剑的剑尖直指对方眉心,沉重地迈进一步,一字一吐说道:“我下面这招‘神出鬼没’,很少有人接得住,现在看你的了。着!” 声到剑出,无数银芒飞射,耳听“嘶”的一声,两人又换了方位,彼此相对,不发一语。 这一回,邪剑的左袖多了一条长有五寸的裂逢,血迹正在渗出;金刀的右胸多了一个剑洞,涌出的鲜血迅速染湿了衣襟。 “我没接住,你赢了。”马飞腾艰难地说完,向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直到看见对方倒下,邪剑柴方成这才松口气,运指点住左臂伤口四周的穴道,慢慢转身走回本阵,这一场他虽然赢了,但是赢的并不轻松。 玄天教主令人抬回凤翅金刀,并未因输了这一场而急燥或不安,立即吩咐属下救治马飞腾,随即又转对自己身旁的蒙面人说道:“展长老,这一阵该你上场了。” “老夫尊令!”听声音,展长老最少也有六十岁。 “这一阵谁愿出阵?”朱高煦回顾本阵问。 “属下三号请命。”一个手握双钩的大汉随声出列。 “对方似非等闲人物,你要小心些,不行就撤回来,千万别硬撑!”朱高煦轻声叮嘱。 “属下晓得。”三号抱拳一躬,转身进场。 朱高煦虽然料准对方出场的不是等闲人物,却估错两者艺业的差距。 两人刚一照面,耳听展长老历喝一声“小辈去吧!”场外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血雨纷飞中,三号已摔出二丈多远。 展长老站在原地,除了两眼射出慑人心魄的杀气,两臂依旧自然下垂,双手空空,不见兵刃。 再看落在二丈外的三号,咽喉裂开,气息已绝,连一声呼叫也未及出口,分明是刀中要害,一击毙命。 “刀魔展进!”这边队中,不知是谁惊呼出声。 “环宇九魔中的刀魔展进,看来毒魔沙觉也必在对方阵中。展进、沙觉一向是焦不离孟,这可怎么好?我这回真是太大意了些,能与之对敌的好手全都没带来。”一发现刀魔和毒魔在对方阵中,朱高煦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也难怪,刀魔和毒魔同列环宇九魔,全是与九州飞云同代的魔派顶尖高手,平常一个都难见,而此时敌方阵中却有两人,朱高煦怎么还能沉得住气。这也怪齐、阮二人,见他时按成祖的吩咐,只告知宏儿医术超绝,治好了成祖的固疾,而没有说明宏儿是百变神魔,甚至连紫蔷的功力比原来提高了好几倍的事也没说。 朱高煦思前想后,一咬牙,果断地说道:“罢了!七妹,一会我带这些人上去缠住他们,你和宏弟两个赶快回城里搬救兵,你们准备好,看我……” “且慢,二哥,对方场上的这个,可是不好对付?”宏儿听着不对头,打断了他的话。 要说先前两场打斗,别人看来罡风锐利,石破天惊,凶险万分,可在宏儿和紫蔷的眼中,却是太平常,太一般了,所以全没在意。尤其是宏儿,只顾在旁研究招式,全忘了此时场中双方正在生死相拚,及至三号被杀,才意识到已经出了人命,暗中奇怪,这三号为何不用双钩去封挡对方藏在右袖中的短刀。 此时耳听朱高煦语带悲壮,这才发话讯问。 “对呀,二哥,你怎么象是末日到了似的,这老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我来收拾他,不行时还有宏哥呢。”紫蔷也从一旁加了进来,说完转身走进场中。 朱高煦一听紫蔷不知天高地厚,要下场去斗老魔,急得伸手想拉她回来,却拉空了,神情一愣。 场上,紫蔷已与刀魔照了面。 “你这老魔,果然心毒手狠,今天本姑娘替你从江湖除名。”紫蔷话落,拨出了绿虹剑。 见对方出阵的是一个小姑娘,老魔先未在意,等看到对方用的是绿虹剑,这才神情一悚。 “原来你是金霞仙子门下的九天玉女,难怪知是老夫还敢出头。我见过你在三峡斗蛟的身手,今天咱们有得好斗,看究竟是谁从江湖……,看掌!” 这老魔好阴险,好不要脸,竟然借说话之机,暗聚全身功力,突然发掌偷袭,想在一招间毁了对手。 可惜的是,他暗聚功力的举动,早被紫蔷看破,已经有所准备,待其发掌突袭,愤然挥掌迎上。 就在两人手掌相距一尺就要碰上时,两股气劲已撞击在一起,耳听“轰”的一声,如同半空中炸了个暴雷,地面上的尘土石砟猛然向四周飞射。 五丈之外,列阵对峙的双方人马,全被激射的劲气逼得站不住脚,一起向后退去。 “七妹,你可没事?”朱高煦急声问。 “我没事。”尘土迷蒙中,传出紫蔷的声音。随即又听她冷叱一声“老魔,你也接我一剑。着!” 尘埃中随声暴射出一道绿芒,耳听“铮、铮、铮”几声金铁交呜,略一顿,一白一绿两道寒芒开始四处闪射,荡起的尘土渐渐飘散。 众人终于看清了场内的情形,不由全都大吃一惊。 这时的场上,紫蔷一身白色衫裙点尘未沾,手中的绿虹剑上下翻飞,逼得老魔绕场闪避,占尽了优势。 转看老魔,好惨!不仅零落的衣袂上沾满了尘土,而且被划了十几条裂逢,由内沁出的血迹清晰可见。再往上看,蒙面的黑巾早不知飞哪去了,露出一张干瘪的丑脸,上面挂着几条蚯虬似的汗渍,灰白色的头发披散着,一双鼠目中满是惊惧。手中提着他的成名兵刃银霜刀,疯狂地封架着射来的绿芒,全无还手之力。 “怎么可能?就是东昆仑的金霞仙子,也只比这老魔稍高一筹,而七妹自己竟单人只剑把他杀得一败涂地。”朱高煦自言自语。 他这里不解,其他人更是不解。 场上的情形,不容人多思究竟,救人要紧。 “沙长老,你快去帮展长老一把,他支持不住了。”玄天教主急声对身边的黑衣人下令。 黑衣人闻令而动,拨出插在后腰的一对判官笔,两步跨进场中,招出“围魏救赵”,从侧后急袭紫蔷。 “这些老魔真不要脸,我得上去帮七妹。”朱高煦见情心急,愤然拨剑欲动。 “二哥,你别急,蔷妹应付得了。不信你快看,就是再加上一个老魔,蔷妹她照样也能应付下来,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宏儿拉住跃然欲动的朱高煦,免得他冒然上去,扫了紫蔷的兴致。 场上的形势,正如宏儿所言。 毒魔沙觉,从侧后偷袭紫蔷,扑了一个空,几乎与对面的刀魔进撞在一起,随后也被紫蔷的剑势罩在了圈内。 面对两个老魔,紫蔷全然不惧,一改刚才的打法,展开绝世轻功,左掌右剑交替攻敌,以“鹄鹚夺蝮”的功夫将两个老魔困在中间,寸步难行。 这时的刀魔和毒魔,各自尽展所学,妄想冲出紫蔷剑芒掌影的包围,改变站在中间被动挨打的局面。 可两人连冲几次,不仅没有突出去,反被紫蔷乘机缩小了包围圈,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眨眼间,两人已分别挨了紫蔷一纪重掌,差点没被打得吐出血来,动作随即不再灵活。 “老沙,先别管我,快上绝活!”展进情急而呼,意思让毒魔快点用毒功对付紫蔷。 “我早用上了,她身上带有克毒之物。哎哟……”沙觉答话一不留神,左肩又挨了一掌。 毒魔的毒功,确实非同小可,虽然对紫蔷和宏儿不起作用,可场外的其他人却受不了。随着打斗的罡风劲气飘飞而出的些微毒粉,不但使朱高煦的手下中了毒,玄天教的手下亦在劫中。 “咕咚”、“咕咚”,重物倒地声连响,这边除了宏儿一人,包括朱高煦在内全倒了,那边更是一个不剩。 “蔷妹,别再逗他们玩了,找解药救人要紧。”宏儿说话中,已用以神役罡的功夫将两个老魔禁锢在当地。 “这么好的靶子,刚练出一点名堂,你就来扫兴,往后得赔我一场。”紫蔷说着,运指点住两人的穴道,伸手摘下毒魔的百宝囊,倒出一大堆的东西,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却不知那一个里面装的是解药。 “老魔,快说,那一个是解药?”紫蔷喝问。 “老夫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到不如大家一起死的痛快。”老魔的答话形硬实软。 “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那一个是解药,呶,这一个瓶里装的就是。”正在地上检验瓶罐的宏儿嘴里说着,从地上拾起一个白玉小瓶,示意给老魔看。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绝不可能。”老魔惊疑地问。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只要你把双方所中的毒解了,我保证放你们离开就是了。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不要想在我的面前玩花招,赶快去干活吧,时间已经不多了。”未见他动手,老魔身上的穴道已被他解开了。 “老夫信得过你,你完全可以不给我们一点机会的。请把解药给我,先救你们的人好了。”他到是识机。 “你比巫山云雨观的静虚聪明得多,不愧是高一辈的老江湖,他就因为不识象,使自己多吃了不少的苦头。”宏儿说完把解药递了过去。 “老天!你就是哪位百变神魔,我今天算是幸运的。情放心,我绝不会在你面前弄鬼,那是自找死路。”老魔诚恳地说完,接过解药,开始手忙脚乱地救治中毒之人。在宏儿和紫蔷帮助下,中毒的人总算是全救了过来。 至于中毒后的事情,在众人想来,一定是紫蔷制住了两个老魔,以救活众人为交换条件,这才彼此相安,这是顺礼成章的事。 众人不问,宏儿和紫蔷不说,两个老魔都是混了近百年的江湖油子,皆知象宏儿这种绝世高人,最忌别人泄露自己的行迹,因而也闭口不谈。 由于毒性刚解,体力极为虚弱,双方全无再斗之力,所以各自带着本部人马,急急下山而去。 直等双方走远,老邪和德宽等人这才从林中走出,大家说起刚才的事,七嘴八舌地乱成了一团。 “邪老,你们这一辈的高手,目前江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宏儿问。 “就我所知,大约还有四十左右,至于那些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的,大概也有此数。”老邪思索着回答。 “比你们高一辈的呢?”宏儿又问。 “就目前而言,知名的,只有蔷姑娘的师傅——东昆仑的金霞仙子比我们高半辈,其余再没别人了。” 老邪回答得很干脆。 “这怎么会?……” “公子,是这样的,六十年前,武林中发生一件怪事,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当时各大门派的掌门,以及较有名气的武林高手,一下子全都失了踪。其中包括我师父、蔷姑娘的师祖、慧姑娘的祖爷,我们查了三十几年,没找到任何线索,只好放手,这事也就成了至今未解的武林悬案。”说到此,老邪觉得宏儿问的有些怪。 “公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刚才救人时,我发现十里外的山头上,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其功力与蔷妹不相上下,只因急着救人,所以没追上去查看清楚。”宏儿解释着。 众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山下走去…… 第十三章刀光血影 宏儿和紫蔷等人返回王家,老相爷听了他们的经历,当时虽然没有说什么,晚上却把宏儿独自叫到书房。 “宏儿,我本想留你们在家多住些日子,好好在南京玩几天,可听了你们今天所碰到的事,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让你们早些上路的好,我一会就吩咐下人,给你们准备车马,这样明天下午就可以动身了。” “外公,可是我们做错了事?要真是我们做错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这样赶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宏儿疑惑地问。 “好孩子,不是你们做了错事。而是……,还是挑明了说吧,让你们早些走,是因为你们今天遇见了汉王朱高煦。近来朝内传言,此人正在到处活动,暗中结交权贵扩展自己的势力,准备争夺太子之位。 你如今已是准驸马的身份,我怕他来纠缠你,一旦搅进皇家储位之争,无论成败,都没好结果。因而让你们早些走,也好躲开他。“老人语重心长。“好吧,听您的,明天下午就走。”宏儿一口答应,“明天早晨一起床,我就对他们说是晚上梦见了父母,闹着上北京去找父母好了,也免得别人疑心。”他年纪虽然小,考虑的到很周全。 “就这么办。你早些回去休息,明天下午还要赶路。其他的事,咱们明天上午再商量。” 从书房出来,宏儿找到舅舅取出血玉麒麟,将上面的玄真教密藉誊抄下来,这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一起床,宏儿便说昨晚梦见了父母,吵着闹着要立即上北京,众人虽然觉得奇怪,但小家伙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怪异,只好见怪不怪了。 当天下午,王家众人一直送到江边渡口,眼看宏儿一行所乘渡船离岸远去,正所谓“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眼见渡船已离岸很远,而自己的亲人尤在眺望目送,小家伙的眼睛湿润了,渐渐凝成两颗晶莹的泪珠,顺腮滚落。 “宏哥,别难过,将来还会见面。”紫蔷在旁安慰,取出一块绣绢,轻轻帮他拭去泪痕,好温柔,好体贴。 “是啊,宏哥哥,等到北京见过叔叔和婶婶后,只要你高兴,咱们什么时候都可以到江南来玩,真正的好地方你都还没去过呢。”慧儿也在一旁劝慰。 “没什么,只是久未见亲人,刚见没两天便又分开,心里特别不好受,一会就好了。对了,邪老,咱们今晚在哪过夜?”在两位姑娘的劝导下,宏儿不好意思再伤心,赶紧转移话题。渡船靠岸后,一行人马晓行夜宿,一路向北进发…… 却说神剑司徒老庄主一行,在云雨观门前与慧剑法本上人和仙剑天虚真人分手后,先在附近散开搜寻了半天,直到傍晚方才收队,沿路返回巫山县城。 当晚,神剑将随行众人招到一起,彼此商议的结果,决定先东下宜昌,到黑龙会的总舵去讨公道,然后再找江南神医和神偷,待诸事办完,最后返回神剑山庄,筹组神剑盟。 第二天清晨,众人方出巫山县城,竟意外地碰上了返回的江南神医和神偷两人,还带回了老邪偷去的太阿剑,大家说起昨天的事,不由彼此嗟叹一番。 尤其是南天三凤三个小丫头,听说那“小贼”已顺江向东而去,身边不仅有一个九天玉女,而且神偷竟让自己的孙女封慧娘与之同行,几人心里全都不是滋味。 听说众人要去黑龙会总舵讨公道,神医和神偷两人到是极愿同行,于是汇合一处,沿路直奔宜昌。 一路之上,几个小丫头围着神医和神偷,净问些有关宏儿等人的事,好象能多知道一些,是一种莫大的安尉似的。看到几个小丫头的神情,神医和神偷两个老江湖,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既叹宏儿命犯桃花,今后不知要历多少情场风波,更怜众女一片痴心。 遗憾的是,两人所知也极为有限,倾已所能,仅能告诉她们,宏儿的真名叫张天宏,出身于官宦人家,七岁时与家人离散,自己一个在荒山中住了七年多,他与汉中六霸结有深仇,如今往南京寻亲等简单问题。 说话中,两人无意中提到宏儿传功的事,这下可好,顿时被众女缠住,非让传给她们不可,两人无可奈何,只好把从宏儿那里学来的东西,加上他们自己的理解,一边赶路,一边传给她们……几天之后,一行众人来到湖北宜昌,先在西门客栈住下,安顿好车马。稍事休息,众人一起至黑龙会总舵,投帖拜山。不想整个总舵中,只有副会主独掌开山邢玉堂和几个老弱留守,其他人全不知躲到哪去了。 邢玉堂将众人迎入,一听神剑说出来意,竟然大骂银扇秀士和无戎头陀,把责任全都推在二人的头上,声言必加严惩。随后赔了不少的小心,并吩咐设宴招待众人。 神剑等人道属侠义,向来吃软不吃硬,一看对方摆出软阵仗,谁也不好意思再寻衅闹事,更不会留下吃饭,当即告辞出来,返回西门客栈。 吃过晚饭,众人聚在一起相商,虽然明知黑龙会作戏相欺,可也无奈他何,遂决定明天起程先回神剑山庄,至于巫山的过节,只有等将来遇上银扇秀士两人时再算。 他们轻易地放过了黑龙会,而黑龙会是否也会放过他们呢? 当晚深夜,四更鼓刚刚响过,睡梦中的紫凤,猛然惊醒过来,但见窗纸被屋外的火光映得彤红,客栈四周响起一片喊杀声。 她急忙叫醒同房的绿凤和篮凤,三人急忙整衣束带,随手操起枕边的佩剑破窗而出。但见院外四周到处都是火光,兵刃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挟带着几声临死前的哀嚎,也听不出那些伤者究竟是敌是我。 三人一看院中并无敌人,立即跃身上房,借着火光查看形势,搜索敌踪。 火光映照中,南面邻院的天井中,司徒老庄主手舞太阿剑独斗三名黑衣蒙面人,双方势均力敌,有得好斗。场外这边有剑庄六猛压阵,可以放心。北面邻院的地面和屋顶,姚叔等二十几个剑庄高手和随行助拳的亲朋好友,正与一群蒙面黑衣人混战,刀光闪烁,剑影飞腾,杀得极为激烈,双方互有伤亡,斗场中不时传出惨叫。 院墙后面的院落内,神偷和神医两人,赤手空拳地拦着一大群黑衣人,恰似游龙戏水,虎入羊群,两人相互配合,左突右冲,指东打西,所向披靡,极尽捉弄之能事,打得极为轻松。 正面院门外空场中,南天三剑排成一个小三才剑阵,看上去好似中流砥柱,阻挡着对方刀山箭雨的一波波轮番冲击,三人四周尽是斩断的流矢,形势虽然险恶,但对方要想攻破剑阵,绝非一会半会就能得手的事。 看清四周形势,紫凤心里已有计较,对身旁许周二女轻声说道:“二妹、三妹,咱们先加入北面,等杀垮这边的贼人,腾出咱们的人手,再从左侧帮助爹爹他们,夹击正面的一群,然后再帮爷爷和萧老。” “好!就按你说的,走!”两女同声响应,等最后一个“走”字出口,三女已如离弦之箭,直射北院战场。 好个南天三凤,武功剑术本就不弱,前些天又服下宏儿的晶果和石乳,更是如虎添翼,内力猛增数倍。三人加入战圈后,各展家传剑法,穿梭于敌我之间,专向对方的那些强手发招,正所谓“美人如玉剑如虹”,招招夺命,剑剑追魂。 斗场原来的形势,剑庄这方面一来仓猝应战,二来比对方少了几人,因而采取守势。三凤加入,一下子打破了原有的均势,转眼的工夫,已连伤对方十几人,斗场中的形势随之顿然改观,由对峙变成了一边倒。 场上正在拚斗的剑庄众人,见状军心大振,腾出的好手,并不休息裹伤,转而夹击残存之敌,有的二打一,有的三打一,甚至是四打一,暴雨梨花,所剩有几? 然而,场中残敌不被全歼还好,一被全歼,大祸亦接踪而至。 院中最后一名敌人倒下后,众人还没喘上一口气,只听一阵弓弦声响,从院外四周的屋顶上,猛然射来一阵密集的箭雨。好强的箭势,全是两石弓发射的,劲道足以穿革透甲,既使有罡气护身,也难抗拒近距离的一击。 密集的箭雨,以院内群豪为焦点,由三个方向交叉集中钻射,令人躲无可躲,防不胜防。 这阵箭雨,使院内群豪连伤十几人,绿凤许如黛一不留神,左臂也中了一箭。对方并不因获此战绩而满足,不等第一拔利箭落地,第二拔又接踪而至,看情势,不将众人全部射倒,绝不全中途罢手。 在敌人射来的箭雨中,院中未受伤的群豪,一边拔打近身的飞箭,一边迅速围成一圈,掩护受伤倒地的战友。最使众人难安的是,在四周火焰的映照下,被打落在地的长箭顶端,全都泛着深篮色的幽光,而中箭人的伤口处并不觉痛,显然是特制的毒箭。 “二妹,可觉得有什么不适?”司徒玉英急声问。 “我没事,带着人快去帮爹他们……,注意!”小妮子到是挺倔强,说话中发现又是一阵箭雨袭来,急忙出声告警,挥剑“铮”的一声,打偏了一支射近的箭。 “该死!”司徒玉英怒叱一声,危急中,已顾不得自身安危,提起全身功力,冒然用上了从未用过的以身驭剑术。遂见她身剑合一,化成一道耀眼的白光,飞射十丈外的屋顶,十几个正在重新搭箭的蒙面人,随着剑芒吞吐闪烁,顿时肢残体裂,血肉横飞,真惨! “铮、铮”、“轰”,对方领头的,竟然用手中的一张铁弓,连续封住了紫凤两剑,借机震塌脚下屋顶,坠入房内逃走了。 与此同时,篮凤周越琳,也解决了对面屋顶上的敌方弓箭手,一身篮色衣裙,溅满了敌人的血迹,犹自寒着一张小脸,四下搜寻敌踪。 紫凤见情跃落院内,急忙看视受伤之人。 箭上好强的毒性!仅此一会,绿凤等中箭之人,全已不支倒地,姚叔等人在旁持剑守护,束手无策。 “三妹,快去后面找萧老过来,二妹他们已不行了,救人要紧!”紫凤说完,眼看周越琳已去找江南神医,这才就地坐下扶起绿凤,运功助她抗毒。 不到一刻的工夫,篮凤找来了江南神医。老人略一查看箭伤,急忙取出一个绿玉葫芦,倒出两粒白色药丸,递给司徒玉英道:“快,一丸给她立即内服,一丸捏碎涂在伤口处。”说完,转身查看别的伤员…… 料理完伤员,神医将紫凤叫到一边,轻声道:“我的去毒丸,并不完全对症,只能暂时控制毒势。 你们先把受伤的人抬进屋内,留下两人帮我照料就行,其余的赶快去帮你爹他们,只有将来敌打退后,才能去找对症的药来救治。“ 紫凤应声“好!”,转对众人道:“姚叔、刘叔,你们两人留下帮萧老,其余的叔叔伯伯,快把房上敌人遗弃的弓箭收集起来,咱们去帮我爹他们。” 眼看大家闻声而动,重新武装起来,紫凤说声“琳妹咱们走。”最后一个“走”字出口,已与篮凤飞身而起,直奔正院大门,其余众人随后紧跟。 紫凤带人赶到正门右侧时,斗场中的形势已与先前所见大不相同。南天三剑三人,在四周的火光映照中,各与一名蒙面老者捉对撕杀,场内地面上,横七竖八地摆着二十多具敌人的尸体。 绝剑的对手使两支泛着篮光的短剑,电剑的对手使的是一支金色的阎王令,狂剑的对手使的是一对霸王鞭,敌方三人的功力,全都不弱于老庄主神剑。 这时的南天三剑,幸亏前些天因祸得福,被宏儿误伤后,给他们喂下了一颗紫晶果,并且帮他们打通了生死玄关,使功力一下子猛增数倍,这才与对手打个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在斗场东面二十丈开外,三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围成一个半弧,一个个持剑提刀,注目场中的打斗,步步前逼,跃然欲动。 紫凤等人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早已杀红了眼,谁还去讲什么武林规矩,何况对方早已破坏在先。一看对方并未发现自己这些人的到来,大家似有默契,全不声张,悄然张弓引箭。随着紫凤的玉手突然挥落,弓弦连响,箭发如雨,眼见对方阵中,当即被射倒了十几人,惨叫顿起。 待第二波利箭射出,众人奋勇杀出,迅速冲入敌阵,与敌人搅在一起,展开了混战。 就在这时,南面的老庄主神剑司徒鹏飞,不知怎么也抽出了身,带着剑庄六猛杀了过来,从右侧加入了战圈。 双方正在混战,场外突然传来一阵哨声,打斗中的黑衣蒙面人,闻声开始后撤,退至民宅区,转身落慌而逃。 众人正要追击,却被赶来的神偷给叫住,“不要追,后面正有大队官兵包围过来,咱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不然一旦见了官,有理也说不清楚。” 不容迟疑,不远处已传来战马的嘶呜声。 “嘿!好毒的黑龙会,大家快把伤员和死者的遗体带上,先出城躲一躲再说。”老庄主恨恨发话。 众人全知形势严重,此地是黑龙会的山门所在,多少与官府有些勾挂,不然官兵不会恰在这时出动,一旦与官兵对阵,那可是造反的罪名。 大家谁也不敢怠慢,立即携死扶伤,越城撤往西面的山区。 众人前脚刚走,大队官兵随后即到,此时西门客栈仅余不断跳跃燃烧的火苗,以及遍布四处的尸体,那里还找得到一个活人。 赶到的捕快和官兵,见情全都傻了眼,没奈何,只好先行救火,查验死亡。查验的结果,死亡者中,除不知来历的五十一名黑衣蒙面人以外,还有店主一家五口,店伙四人,以及当夜住店的无辜男女二十三人,神剑一行三十九人下落不明。 城内闹市,明火群殴,杀伤无辜,现场遗尸八十三具之多,事情闹大了!宜昌府想包都包不住,只好一面立案上报布政衙门,一面严令各级限期破案。要说是谁干的,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只因平时收了不少的“孝敬”,对黑龙会在本地作案,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黑龙会也从未有遗尸现场的发生。 这次黑龙会事前也跟他们都打过招呼,让他们在双方杀得差不多的时,再出面捉拿神剑等人,定成叛逆之罪。不想神剑等人撤得快,让他们扑个空,无法向上交差,恐怕已非丢差即能了事的了。 等他们第二天拉起人马,到黑龙会山门找人时,早已人去屋空,无影无踪。彼等至此方呼上当,只好垂头丧气地回衙闭门待参。 再说神剑等人撤入城西山区后,仍恐官兵和黑龙会乘机追杀,又向北绕行二十余里,方在一处隐敝的山谷内停下休息。 检点人数时,发现有七名前来助拳的好友,在与敌拚斗中身亡,其余的三十二人,多半都带了伤,尤其堪虑的是,绿凤等十四个中了毒箭的人,这时全已昏迷不醒。 待江南神医查看完众人的伤势,老庄主司徒鹏飞轻声问道:“神医,他们可有生命之虑?” “现在还不要紧,再耽搁可就难说了。”说到这,江南神医略一停顿,“你快让大家搭几间草棚,把受伤的人全抬进去休息,别再沾上了阴寒之气,引起毒性的变化。我和神偷封老儿这就上山去采对症的草药,你们务必在此等我们回来。” “好吧,你们千万小心,早些回来。”老庄主叮嘱两位老友。 眼看两人登山穿林不见了身影,神剑略一打量附近的地形,招呼未曾受伤的人,先择地掩埋了牺牲者的遗体。然后就近在树林中搭起六间草棚,以松枝茅草作垫,将负伤人员抬入安置。 众人忙到这时,全已筋疲力尽,看看天色,正是太白西坠,曙光乍现的时候。神剑司徒鹏飞把未受伤的十二人全部招到一起,按各人功力的强弱,搭配着分成三班,轮流担任警戒。 曙光渐强,夜露渐消,山谷中渐渐飘起一缕晨雾,在清风鼓舞下,慢慢扩散开来,弥满了整个山林。 在一片寂静中,偶然从远处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呜,渐频渐众,此起彼伏,在山谷反复折射下,交汇成曲。 百鸟齐呜,泉林同歌,唱散了悠荡的岚雾,唱出了一轮红日,唱来了新的一天。 刚从功境中清醒过来的紫凤司徒玉瑛,想起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轻声问老庄主:“爷爷,昨晚偷袭咱们的,可是黑龙会的人?” “绝对错不了!和我动手的三人中,就有下午接待咱们的独掌开山邢玉堂。”老庄主气愤地说。 “昨天下午我还奇怪,黑龙会竟然那么好说话,原来全是订好的阴谋,先让咱们放松警惕,晚上再出其不意地发动偷袭,他们的心真黑。”小丫头终于明白了究竟。 “你以为呢,黑龙会的‘黑’字,可不是白叫的。这件事全怪爷爷,当时也过于自持,太大意了,全没防备人家会设圈套算计咱们,更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敢在家门口和城内动手。结果可到好,咱们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不说,还累得这许多挚交好友平白受伤、丧命,咳!”老庄主深深自责。 “爷爷,这事不能怪您。黑龙会敢来偷袭,大家谁又想到了?再说咱们也没吃亏,光我们三姐妹,就杀了他们三十几个,我爹他们也杀了十多个,黑龙会的损失比咱们大多了。等咱们受伤的人好了,那时还可找他们算帐,不怕他们钻到地里去。”小丫头说的也是事实。 “说的也是,这次他们怙错了咱们的实力,也没完全得程,这是他们最大的失败。今后……,咳! 以后的事,还是等受伤的人全好了再说吧。“老庄主欲言又止。 “是啊,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二妹他们救过来,不然以后还有什么可说的。”小丫头自语着。 在众人的期盼中,过了约有一个半时辰,萧、封二老终于不负众望,披风带露地抱着草药,从对面的山林中走了出来。两人这时皆已疲惫不堪,连路都快走不稳了,看样子象是刚与人狠拚了一场,老庄主神剑等人见状,急忙跑着迎了上去。 “萧兄、封兄,辛苦你们了,赶快休息一会吧。”老庄主一面接过两人手中的草药,一面关怀地说。 “我们没什么。咱们受伤的人,可有什么变化?”神医急问。 “您放心,都还是老样子。您快坐下歇会,我和爷爷帮你们一下。”跟上来的紫凤在旁发话,并扶住了老人。 “我们没误了事就好,走,快去看看病人再说。” 这时的神医,哪还顾得上休息,看过一众受伤之人,立即着手调制对症的解药,展开了救治工作,一忙就是两个时辰。等到为最后一名伤者包扎好伤口,受伤之人全已灰复了生机,老人家自己却直不起腰来了…… 一直陪在旁边,眼看老人妙手回春的紫凤,将老人扶出草棚后,佩服地说道:“萧爷爷,您的医术真高,真不愧是神医。” “小丫头,我这点本事算得了什么,要是与张公子比起来,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当今之世,只有他才真正配称一个‘神’字,你没见到他调药治病的手法,那才神奇呢。”老人深有感触地说。 “可不是,在这江湖上,我可算是贼祖宗了,可在他的手里照样吃憋。”旁边刚刚调息醒来的神偷,一听两人在谈宏儿,情不自禁地插进话来。 “直到前几天,我才终于想明白了,咱们这些人,都是先习一技,而后由技悟道,再进而由技道参大道。他却正好相反,先参悟大道,而后在习百技,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大道通后道道通。” “封爷爷,您说得太玄了,能不能再简单明了些?”已被引起兴趣的篮凤,听了个似懂非懂,故面发话请求。 “琳丫头,听了你封爷爷的话,我也终于想通了。”一旁的神医,接过了她的话茬,进一步解释道:“所谓山外有山,是因为你所登上的,并非是最高的那座山,一旦你登上了最高的山,那可就‘一览众山小了’。” “这回我明白了。” 篮凤明白了,紫凤也明白了,围过来倾听的其他人,全都明白了,可他(她)们谁又有宏儿那样的天赋,那样的机遇呢?…… 天赋加机遇,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命”。要是没有机遇,何以会有哪么多的高才贤士,总是要叹“生不逢时”呢?要是没有天赋,何以又有“朽木不可雕”之说?如果没有“命”,为什么众人同生一时,但真正能把握机遇,扶遥直上的却总是戮寥寥几人呢? 天赋加生长的时空环境条件,构成了世俗的“命”,是“命”决定了人们的一生,是“命”决定了人生活动中的诸多偶然中的必然! 此后,为避免再生意外,众人在这不知名的山沟中,一连渡过了五天,好在大家都是武林高手,不愁弄不来吃的和喝的。直到第九天早上,众人才算全部恢复了体力,可负伤者的伤口,还未完全收口痊愈,因而又等了三天。 在这段时间里,双方在宜昌夜斗的事,因为是近二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流血事件,所以早已成了爆炸性的新闻,在江湖中迅速轰传。 特别是双方事后全都深隐不出,这就更加引起了好奇者的猜测,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凡是在江湖道上混过几年的人,全都清楚事情绝不会就此了结,这仅是一个开始。 事发后第十三天的晚上,众人在神剑带领下,悄然离开了临时驻地,分成两路越城而入,密秘包围了黑龙会的总舵,其结果与前些天的官兵一样——扑了一个空。 众人虽然心中气苦,可也全无奈何,商议的结果,决定将人手分成三组:第一组由三剑和助拳的亲友编成,第二组由三凤和剑庄属下编成,这两组为打击主力,老庄主和萧、封二老为第三组,主要负责居中策应。 随后几天,三组人马迅速沿江东下,一鼓作气,连挑了黑龙会四处分舵,尽管始终没有找到对方主力,总算为当地除去了祸害,他们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 沿路之中,闻讯前来助拳的好友不断增加,总人数已过五十大关,声势大振。南天三剑见情,彼此略一商议,请准老庄主和萧、封二老后,正式打出了神剑盟旗号。可是,由于众人功力不等,技艺差距较大,因而行动反不如先前迅速灵活。 在他们又挑了黑龙会武昌分舵后,方从缴获的对方信件中查知黑龙会的全部主力,已于九天前赶往泰山去了。大家尽管不知黑龙会去泰山的意图,但即知敌踪,又岂有不追之理,当即转向东北急追。 如此急追了两天,虽然没有追上黑龙会主力,却意外地碰上了结队赶路的丐帮人马,其中不仅有该帮九位长老中的六位,而且带队的竟然是帮主侠义铁丐冯世贤。 丐帮名为天下第一大帮,平时弟子散处各地,若无特殊原因,绝不会结队而行。再看丐帮这次所摆出的阵容,可以想见得到,江湖上必然有非常之事发生。 神剑与铁丐见面,这才得知在自己隐藏的这段时间,少林寺罗汉堂主事慧聪大师行经泰山返寺时,于山阴黑龙潭附近,发现了一株通灵紫芝,每逢月圆时幻化成一个小人,出来四处活动。此物不仅是少林寺配制大还丹不可缺少的主药,亦属道家三十六种珍品奇药之一,秉天地灵气而生,经一千五百年成形,最初化为小牛,五百年后化成小马,再经五百年方始化成小人,躲过九九天劫,即可升降太虚紫府。 此物百年以上已属珍品,千年以上的更是旷世难求,平常人服食可延年增寿,百病不生,若是练武人服之,可脱胎换骨,增加一甲子以上的功力,是武林人闻名必争的圣物。慧聪大师多次追踪,全被它警觉溜掉了,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托人传信少林,赶快派人前来相助,好在八月十五布网捉拿。 不料事机不密,竟然走漏了风声,先是微山湖腾蛟庄的人马前往争夺,而后黄河帮和龙门派也加了进去,把事情弄得尽人皆知,天下武林齐奔泰山。少林寺自知独力难支,这才传信武当和丐帮,请两个盟帮前往相助,并许得宝后三家平分,因为这是结盟后第一次会盟,故而武当和丐帮皆由掌门亲自出马。 再有就是排教、黑龙会、玄天教和太湖帮四个帮派,要借夺宝的机会,商组一统盟以控制长江全系;黄河帮和龙门帮准备借机筹组黄龙会;微山湖的腾蛟庄、徐州的金刀门和济南的快刀门三家,亦准备借机筹组一个宝刀门。 侠义铁丐最后说道:“司徒前辈,你们与黑龙会结仇的事,在江湖上早已传开了,由于出了泰山这档子事,恐怕你们赶上他们时,面对的已不是一个黑龙会,而是一个实力强大几倍的一统盟,千万谨慎从事,谋定而后动。” “感谢帮主一番指点,不然我们若是冒然追上去,恐怕又要一头撞入对方布好的网里,第一次上当是大意,第二次要是还上相同的当,那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老庄主诚恳地说。 待侠义铁丐带人走后,众人商议的结果,决定现有人马仍然追往泰山,另派人回家调人,做为对敌的奇兵,在后隐蔽跟进。商议即定,一行人马重新启程。 第十四章剑气冲霄 就在神剑一行得悉黑龙会主力调往泰山的这一天,宏儿一行正好离开南京,踏上北上的行程。 渡江后的第二天,恰逢紫蔷身体不适,难耐颠簸,在慧儿提议下,众人商定舍陆就水,由运河乘船北上。齐禄毛遂自荐,不知从那里找来两艘考究的官船,一艘载人前行,另一艘载着车马后跟,果然平稳多了。 其实,以紫蔷和慧儿的身手,那里在乎车马颠簸,皆因两人不愿自己坐在车里,让心爱的宏哥哥在外受风吹日晒之苦,更何况彼此隔着层厢板绣帘,就是想说句话都不方便。这回到好,弃车乘船,不仅免去了驾车控马之累,避开了飞尘和烈日的照射,而且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既叙服,又热闹,简直就象坐在自己家里一样,一点也不觉得旅途的劳累和寂寞。 他们乘船而行,头几天到是顺风顺水的很顺利,可一过了徐州,河道中的船只,猛然增加了数倍,来往穿行互不相让,时有船只相互碰撞之事。为了免生不测,齐、阮二人将锦衣尉的青龙令字旗,分别挂在两船的桅杆上,这下子还真起作用,再也没有船只敢与他们争航道了。 然而,大概是乘船的缘故,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偏偏老天爷也变了脸,把个好好的东南风,一下子变成了逆向的西北风,载重上千石的中型官船,只靠十六名水手分班划桨,充其量,一天也走不出四十里。眼见风向转变,船行绶慢,一行人虽觉有误行程,可大家谁也没有真的往心里去,大不了晚几天到京而已。却不知正因这一耽搁,不仅使他们赶上了泰山风暴,而且还摊上了一场横祸,若非宏儿功力高绝,众人谁也到不了北京。 一行人马只顾自家逍遥,全然不晓近日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更不知在他们身后一日程的距离上,有两艘样式相同的官船,同样顺水向北进发。 这两艘从徐州发出的官船,上面载着本地布政衙门解往北京的五千万两贡银,由一小队锦衣尉高手押运。由于近十年来,江湖上一直风平浪静,运河上也未出现过打劫官船贡银的事,因而押运的锦衣尉十分麻痹大意。主力高手全集中在前一艘船上,负责清路开道,以便顺手从过往的商船上打油风,后一艘运银的船上,只有十二名普通高手监护。 这些押运的锦衣尉,一心只想如何从别人身上发财,思谋如何发大财,却不知此时有人也正做如是想,计划从他们身上发财,发天大的财。 两艘运银船一离开徐州码头,便被有心人盯上了。盯梢的手段极为高明,有时用小船尾随,有时沿岸并行,分拔交替,分段延续,让人难以查觉。盯梢的人虽然瞒住了锦衣尉的人,却没法瞒过行家,而且在北上的江湖人中,这种行家不泛其人,其结果,形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或许身为螳螂的人不信,可就在运银船前方不远,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船上,此时正有两个想当黄雀的人,在低声交谈着。 只听舱中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可看准了,后面跟的真是太湖帮的人?他们真的想抢贡银? 别是你碰上了什么仇人,哄骗上边派我来给你当保镖吧?“ “胡老大,你就是不相信人。凭我于小三这双鹰眼,什么时候看错过红货?”一个尖细的嗓音,先是语带怒意地回答,后来觉得不应得罪姓胡的,遂又补充说道:“跟你再多说些,我已完全探清楚,咱们身后第二艘官船上,装着五千万两贡银。运银船后面的那条小船上,摇单橹的就是太湖帮辟水堂的副堂主,名字叫什么浪里飞肖横,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昨天晚上我潜水游近他的船,正好听到他和一个什么护法说话,这才知道他们准备在明天晚上劫贡船,说是献给什么一统盟的礼物,他们……“ “小于,这个消息你可报上去了?”胡老大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急声问。 “还没有上报,怎么啦,可有什么不对?”于小三诧然反问。 “说你不行你还不服气,目前有消息说,太湖帮、玄天教、黑龙会和腓教四家,要在泰山合组一统盟,却把咱们鄱阳湖的弟兄甩在一边,为此总爷很生气。这次所以要把人马全部带来,就是想和他们别别苗头,咱们发现他们的行动,要是先下手抢劫,或者是事后来他个黑吃黑,不把他们气死才怪。现在你快把船靠岸,我从陆上再盯他们一截,你赶快把消息报回去。”这位胡老大,还真有些心计。 “好吧,兄弟听你的。”话音落地,从船棚中走出一个身材瘦小,象貌猥琐的中年汉子,熟练地操纵单橹,把小船驶出航道靠到岸边,下锚后上岸而去。 于小三走后,直到运贡银的官船,以及随后盯梢的太湖帮小船过去,泊岸的小船中才钻出一名粗壮的汉子,丢下小船,沿岸边的土路跟了下去。 第二天早晨,离去的于小三手中牵着两匹快马,重新出现在河岸边,与盯梢的胡老大会合,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都不再跟踪,乘着快马向北急驰而去。 这一切,官船上押运贡银的锦衣尉不知,跟随在后的太湖帮眼线也一无所知,在他们前方,约有一日程距离上的宏儿等人,更是无从知晓。几人在舱中品茶说笑,观赏两岸风光,好不逍遥自在,任凭坐船顺水绶行,慢慢地把他们送向江湖风暴中心,送入鄱阳水寇张开的虎口,去领受一场飞来横祸。 这天早晨,老天重新刮起了东南风,船速由慢转快,偏巧行至兖州附近,宏儿一行上岸去观赏孔府孔庙,到晚方才回船,等到重新启航时,与押运贡银的官船,彼此相距只有两里多的路程了。这下可好,两前两后四艘官船,结构和大小完全相同不说,四艘船的桅杆顶上,全都挂着锦衣尉青龙令字旗,随行的人员,全都集中在第一艘船上。四艘官船中,除了运贡银的官船吃水较深,载车马的官船吃水较浅,外人实在难以分辨清楚,更何况是视度极差的夜晚。 要说鄱阳水寇,本是盘据鄱阳湖的水上强盗,领头的是四个黑道顶尖高手,老大是号称“大龙王” 赵潜龙,自称为宋王之后。手下有五十多个一流高手,四、五百喽罗和六十多条大小船只,平时在潘阳湖四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官兵几次张网围剿,全让他们溜掉了。 这次他们结队北上,一是准备找黑龙会等斗气,二是对紫参势在必得,三是要向江湖展示实力,所以除留下老弱看守水寨,其余好手青壮倾寨而出,甚至连守寨的两门铁炮,也全部用船带了出来。 他们在获知太湖帮的阴谋后,由于没弄清对方下手地点,因而放弃黑吃黑,决定抢先一步动手,地点选在了一个远离村落,四周遍生芦苇的河叉。计划用两门铁炮,将第一艘官船上的锦衣尉护航高手轰毙,与此同时,集中自家所有高手,强抢第二艘官船,得手后撤往泰山。 他们的实力不可谓不强,计划也不可谓不周,但他们实在不该离开鄱阳,不该远出千里之外,在人生地不熟的条件下,与太湖帮斗狠,更不该贪心,要抢在太湖帮前下手。然而,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是,他们今天过早地撤了跟踪眼线,以至错把冯京当马凉,找上了宏儿一行人,最后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再说宏儿他们,因是夜航,所乘的两艘官船,首尾各悬了一盏风灯,照亮了河道及四周的景物。 在灯光的照耀下,从两岸可清楚地看到,舱外四周的船面上,已经劳累一天的水手们,除了一名值夜的舵手,其余的十几人,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乘凉,还有的围在一起聊天。此时前后虽然不见一条船,因是夜晚,大家都没在意,依旧张着满帆,任凭顺路的东南风,将两只船一前一后地送进满生芦苇的河叉。 舱内宏儿等人,由于刚吃过晚饭,所以大家都还留在前舱,一边品茶,一边听阮平说笑话,舱外不时传来几声舵手的吆喝声。刚才不知阮平讲了一个什么笑话,一下子把大家全给逗乐了,洪亮的笑声中夹着少女银玲般的娇笑,使人感到格外的悦耳动听,笑声钻出舷窗,在晚风的扶送下,飘向寂静的四野,传进了芦苇丛中,那些有心人的耳中。 “他妈的,这些该死的锦衣尉,真会享福,出公差还带着粉头。”藏在芦苇中的赵潜龙,低声骂了一句,纽头对身边的人轻声道:“老三,给我瞄准些,立即让这些龟儿子上天去乐好了。……” 大概是他的话语充满了杀气,舱中正在欢笑的宏儿,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急跳,正是道家所说的心血来潮,当即皱起了眉头,引得一旁细心的紫蔷,也停住了笑声。 “宏哥,可是有什么不对头?”紫蔷轻声问。 “嗯,刚才没来由的心血来潮,使我凭白产生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宏儿说到这,发现大家闭口,正在疑惑地望着自己,遂对老邪说道:“邪老,快给我六玖铜钱,让我起一卦看看凶吉。” 老邪钱未取出,岸边已传来一声鬼啸,众人的大脑还没作出反应,但觉眼前火光乍闪,在宏儿“不好!”的惊呼声,与炸雷般的炮声传入耳中的同时,全被一股猛烈的冲击波震倒在地,当即昏了过去。 鄱阳水寇手中的两门铁炮,本是当年蒙古大军,纵横天下,用以攻城略地制造的,不知如何被他们找到,做为打劫商旅的法宝,这次用来对付锦衣尉的高手,真可谓大材小用了。 好厉害的家伙,仅仅只两炮,不但把船面上的十六名水手炸了个尸骨横飞,而且整个船舱的上半截,全被炮火摧平,把个四舱的豪华官船,一下子变成了露天的驳船。 难怪他们在炮火过后,谁也不去检查一下效果,全部好手都去抢攻第二艘船,原来是深知铁炮的威力,深信在第一艘船上,绝对不会再有活人留下。 然而,“绝对不会有活人留下”的船上,不仅有活人留了下来,而且还有一个清醒的活人,正站在只剩下半截的舱中,怒视着他们的丑行。不用问即可猜到,仍能保持清醒,站在舱中,怒视鄱阳水寇的这个人,除了宏儿,再不会有别人。 原来,宏儿听到舱外传来鬼啸,不由使他想起了七年前的遭遇,待到眼前火光乍闪,已知情况不妙,立即运起“紫云宝衣”的功夫,想护住舱内的众人和整艘坐船。然而,匆忙之中,才刚运出五成功力,坐船已被击中,所以只护住了舱内众人,却没保住舱外的水手,他自己也被炮弹爆炸的冲击波,震得喷出了一口鲜血。 此时的他,一头黑发披散着,脸上沾满了灰尘,紧抿着的嘴角上,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身上的衣服被炸得破碎不堪,在夜风中瑟瑟抖动,一双原本明若秋水的眼睛,如今却充满了血丝。 看看刚才还在说笑,此时却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紫蔷等人;看看被炸得不成样的坐船,那零星的残肢断臂,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眼睁睁地看着上百名水寇,高举火把,呐喊着涌上第二艘官船,杀净水手和马匹,把轿车拆个稀烂,一无所获后,转向自己这边冲来。 再想想七年前的那个水上夜晚,一切都太象了,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无穷的恨意,一腔热血沸腾了,情不自禁地仰天长啸一声,随后咬牙说道:“你们又来了,又要把我踢到江里去,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苍天谅我!“ 在他发声长啸时,已运起了全身的功力,象貌随之瞬息万变,现出了那似实似幻,亦佛亦魔的奇特化身,冲近的水寇全被啸声震傻了,留在岸边的水寇,也全被他的化身吓呆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出口,幻影中猛然射出一道白虹,光华直冲斗牛,四周上百具燃烧的火把,顿时暗然失色变成了萤火,耳听一声“去!”的怒喝,白虹腾空而起,飞射木立的寇群。 真不愧是上古神兵,真不愧是震世绝技,威力之大,当世无匹。实在太惊人、太不可思意了!但见开天剑锋芒所指,逢船船毁,遇人人碎,甲盾不可与敌,钢铁亦难抗拒,转眼之间,河面及两侧岸边,没剩下一个水寇,没剩下一条完整的小船。 谁人曾经听闻,谁人又曾经见过,刚才还火光烛天,杀声震耳,刀剑闪烁,群寇蜂涌的打劫斗场,转眼之间已变成了尸横遍地,寂静如死,鬼火磷光与荻花共舞,冷月寒星笼罩沉沉四野的阿修罗地域。 直到这时,白虹才自动飞回,在幻影的上空来回盘旋飞舞,但觉眼前光线一暗,随即现出宏儿的身形,低沉地说声“回来吧!”,绕行的白虹已隐没在他的手中,河面上顿时灰复了一片黑暗。 借着岸边残存的几点星火,宏儿眼望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异常沉重,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长叹,为眼前的血腥屠场,增加了无尽的凄凉。 “宏哥,咱们快离开这里吧。”被宏儿啸声震醒过来的紫蔷,在一旁轻声说。 “是啊,公子,别为这些人难过,他们死的不冤,咱们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吧。”这是老邪的声音,原来他也醒了过来。 宏儿再看看四周,除了兰儿和晁洪仍然站不稳,分别由紫蔷和老邪扶着外,其他人全没什么事,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眼看齐、阮两位和慧儿,已经收拾好散乱的东西,当即招乎众人,各展轻功踏水登岸,略一辨认方向,沿着河岸向北而去…… 他们这里刚刚离开,从南边顺河已奔来了两人,跑到跟前时,一下子便被眼前的恐怖景象给吓往了。 过了好一会,其中一人,总算醒过了神,张口惊呼道:“我的天,是谁一下杀了这么些人?” 惊呼使另一个人也清醒过来,犹自颤栗说道:“副统领,看、看来是冲咱们来的,结果让齐统领他们碰上了,目前从现场看,恐怕他们凶多吉少。咱们得赶快离开,要是劫银的强盗们重新转回来,咱们可就麻烦了。” “对,赶快离开,先带弟兄们把贡银运回兖州,等明天天亮,再让州府派兵送咱们回京。”这位副统领说完,掉头率先而去,另一人随后紧跟。 这两个锦衣尉走后没多久,北面又赶来了一群人,约有七、八十号,从他们跳纵的轻功看,身手全属一流。领头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青衣壮汉,虽然蒙了面,可他手中提着的大铁锥,却向外人说明了他的身份──太湖帮帮主“铁锥夺命”于得水。由此可知,新赶来的这帮人,必然是太湖帮的高手。 看清了场内的景象,这些人虽然都经过大风大浪,不由也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后背发冷。 “老天,今天下午玄天教通知咱们,说有不明来历的人在附近活动,我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全是真的。”于得水自言自语地说到这,转身发令道:“你们赶快散开查查,看看双方都是些什么人。” 在众多高手和江湖行家的查验下,不久情况全明,河道中两艘官船,前一艘毁于炮火,断臂六支,断脚五只,分别为不同人所有;后一艘官船尚属完好,船上十六名水手和十一匹马全部被杀,两辆坐车被毁。 下手抢劫的是鄱阳水寨的人马,得手后不知又被谁人斩尽杀绝,河中及两岸总计遗尸二百三十四具,其中包括鄱阳水寨的四位首领,以及手下六十名高手;河中被毁小船二十四艘,岸边遗留铁炮两门。 听完手下的报告,于得水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他心里明白,鄱阳水寨的人马与他的目标是一至的,也是准备抢那五千万两贡银,而且抢在他前面动了手,也正因如此,使他免去了一场全军覆没的大难。 想一想,从他布伏处到此,总共只有三里多远,自他们听见炮声至赶到这里,才有多少时间,潘阳水寨的二百多号人马,已被杀得一个不剩,如果在此动手的是自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走,咱们赶快离开这里。老三,你回去通知在前面埋伏的人,赶紧全部撤走,明天晚上在二号点碰头。”发完命令,于得水带人往东北方向匆匆而去。 他们这里前脚刚走,后脚又从芦苇丛中钻出了两个大活人,其中一个是年四十许,穿着属于白面书生型人物,另一个年约三十四、五左右,其长象十分中,到有六分与朱高煦相象。 这新到场的两个人,看来藏在芦苇中已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因而对眼前的一切,并未表现出震惊和意外。两人在现场察看了一遍,最后停在宏儿等人的坐船上,重新仔细地打量起来。…… “刘军师,从这现场的遗迹中,你可看出些什么?”其中年纪较轻,面象很象朱高煦的那一位,在问身旁的书生型中年人。 “哦,主公,学生只看出两点。”刘军师说到这,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又思索着说道:“学生看出的第一点,是咱们脚下的这艘官船,虽然被炮火击中,船面上的水手全被炮弹炸碎,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当时正好在舱中的几个人,没有一人受伤或死亡,。这一点,是学生根据地板上未见血迹、破碎茶具,以及桌椅等物全都完好无损、舱内未留下精细物品等迹象判断的。……” 看到被称做主公的年轻人,正赞许地点头,刘军师这才接着说出第二点:“学生看出的第二点,是所有鄱阳湖的人,全是被一种旋飞的兵刃,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的,而且这兵刃的威力巨大,数量极多,由舱中人同时使用或施放。有关这一点,学生是根据河内被毁船只,以及碎片的散布角度,尸体的数量、姿式和散布范围判断的。学生这两点愚见,不知是对是误,有劳主公批评。” “真不愧是我的军师,见解果非常人可比!让你这么一说,十成之中,虽未全中,但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只能补充两点,一是舱中人所以没有受伤,是因在危急时,施展出了超绝的罡气功夫;这一点,是我从舱外死者的血迹,全向两侧飞溅这一迹象推究判断出来的。” 说到此,被称为主公的年轻人,转身望了望四周,双眉紧皱,声转沉重,“第二点,是所有鄱阳湖的人,全是被一个人和一把剑杀死的,他用的功夫是传说中的以神驭剑,可于百丈之外制敌。有此判断,是因为我不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知道他在这条船上,而且在三峡斗蛟时,还亲眼见他施展过以神驭剑术。这个人就是‘百变神魔’……”这位“主公”,似乎有无限的心事,说着说着,思绪已不知飞向了那里。 “主公,……”半天不见他出声,一旁的刘军师好象感受到了什么,张口欲言又止。 “哦,刘军师,真可惜。我下午让你派人,把消息透给于得水,本想让他们与鄱阳水寨的人狠狠地拚上一场,最好两败俱伤,或者借百变神魔之手,将这两帮人全部除去。无论是那一种结果,今后咱们皆可将势力扩展到太湖和鄱阳两地,谁想百变神魔走得太快了,反让太湖帮逃过了一劫,实在太可惜了。” 好深的心机,要是让于得水听到,不知该怎么想。 “确实可惜。”刘军师答,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主公如何得知百变神魔在这船上?”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从钟山回到总坛后,你查出南京分坛被挑前,简阳由李学士那里得知,血玉麒麟落在南京王家,并着手安排谋夺。事发的那天上午,七丫头一行正好也落脚王家,因此怀疑是她干的,当时我准备派人把王家挑了,后来却没有派人的事?” “当然记得,我正奇怪呢,到底是为什么?”刘军师先答后问。 “那是因为被展、沙两位长老劝住了。他们对我说,王家有比七丫头技高百倍,武林中无人可敌的高手,派人去只会引火烧身,甚至引来灭门的大祸。细问他们,却又不肯多说,以他们两个的身份,我又不好强迫,虽然放过了王家,心中却一直存疑,这才派人跟踪七丫头一行。事到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当初……” “玄天教主,你明白就好。”一个苍劲老迈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那位“主公”的话,与此同时,两人全被一股强劲的罡气禁锢在当地,真个寸步难行。苍老的声音重新传来,“今后让你手下的人,最好离王家远一些,不然将步鄱阳水寇的后尘!我送你们上岸,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话中,他们脚下的破船,不见有人推拉,不觉有风推送,自动向岸边靠去,恰好及岸而止,罡气随之消散,两人恢复了自由。 “主、主公,刚、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下子就不能动了,这船也自动靠到岸边来了?”刘军师并未听到苍老的说话声,还以为是在闹鬼。 他不明白,玄天教主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不用说,一定是那位百变神魔在向他示威!心中既恨又怕,一语不发,拉起手脚发软的刘军师,上岸匆匆而去。 等两人走远,芦苇中方慢慢走出了宏儿。 原来,众人向北没有走出多远,兰儿便清醒过来,想起了紫蔷的碧玉夜光杯,还放在中舱的壁橱里,一下把眼泪都急出来了,宏儿只好回头寻取,意外地看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事情怎么这么复杂,看来我好象乎略了什么,唔,明天得好好查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家伙自言自语着,上船找出碧玉夜光杯,跃身向东北方向奔去。 夜,至此终于恢复了宁静,两岸的芦苇,背着晚风不住地晃身摇头,象是在叹息人生的悲哀,叹息它们今晚所目睹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由兖州城开来了大队官兵,包围了昨晚的出事现场,当然了,除了散落的破船和遍地尸首,他们什么人也没有抓到。最后把住在附近村民找来,不着边际地问了些情况,掩埋了尸体,抬着两门铁炮撤回了州城。官府中人一无所知,江湖中人却一清二楚,消息不胫而走,不到半天时间,几乎所有赶往泰山的江湖人,全都知道潘阳水寇倾巢渡江北上,在运河岸边全军覆没。 除了宏儿一行和玄天教主两人,其他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都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官府并未进一步追查此事。 宏儿当晚与紫蔷等人会合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大家,商议的结果,皆认为附近将有江湖大事发生,遂决定暂缓北上,待查明情况后,再相机行事。 方略即定,众人不再多留,向东找见官道后,连夜返回兖州,由老邪叫开东门外的迎宾客栈,包了整座西院住下。天亮后,众人吃过早饭,即化装分散四出,打探近日江湖上所发生的一切。齐、阮二位,借机往城内府衙走了一趟,这大概就是官府不再追查的原因。 这一回,宏儿又穿起在巫山城买的行头,进城前,又买了一顶大草帽,看起来真象是一个乡下少年。 为了装得象,他运功把肤色也变黑了许多。 进城后,见城内虽然不比南京,却比巫山城大得多,繁华得多,尤其是书铺比比皆是,纸店处处可见,几乎每一家店铺都卖笔砧,显出此地文风之盛,不愧是孔圣人的故乡。 要说打探江湖消息,宏儿可真不在行,既不知该从何处着手,也不知该找什么人去问,只是漫无目标地在大街小巷中到处乱转。七转八转,小家伙还真转出了名堂,不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而是买了一大堆的书,垛成一摞抱在怀里,连自己的眼睛都挡住了,难怪路人都要笑他。 只能歪着脖子看路,小家伙自己也觉得尴尬,决定回店把书放下,然后在出来继续打探。他想调头,偏就有人不同意,但觉右肩一沉,竟是被人拍了一下,耳中随即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小娃娃,快告诉洒家,到盛宾楼怎么走?” “谁这么大胆?”小家伙心里想着,扭头一看,嘿!真巧了,竟然是曾见过两面的“老朋友”——黑龙会巫山分舵舵主无戒头陀。 这时的不戒头陀,不但脱掉了头陀装,连原来用的禅杖也换成了铁棍,身后跟着三名黑衣壮汉,看他们满身尘土的样子,多半刚从远处赶来。一来此时的宏儿已运功改变自己的了容貌,二来绝想不到会有此意外相逢,这家伙不但没认出宏儿,竟然还自动找上他问路,真可谓霉星当头。 一见是他,宏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唔,太好了,正愁没消息,这家伙准知道不少。”想到这,忆起自己转悠时,在来路上曾看见过一座名为成盛宾的大酒楼,当下变着嗓音答道:“就在前面不远,我正要去呢,几位好汉跟我走好了。”说完,转身在前带路。 一切果如宏儿所说,往前没走多远,转过一个弯,便已看见临街座落的盛宾酒楼,无戒头陀四人看见,紧赶几步超过宏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真没教养,少爷给你们领路,谢都不会说一声。”反被落在后面的宏儿,嘴里嘀咕着,也忘了自己此时的打扮,抱着一大摞书,也跟着往里走。 酒楼名为盛宾,想来只对有钱的宾客感兴趣,一看进来个身穿粗布的乡下少年,小二都不过来招呼,大概认为他看过菜价,必然会调头而去。然而,这个乡下少年看过菜价之后,不仅没调头,反到往上二层雅坐的楼梯走去,看清他抱着的那一大摞新书,小二猛省是自己走眼,立即随后跟上。 宏儿上到二楼一看,不由满意地笑了,这不仅是因为二楼的环境和设施比一楼好,更主要的是,除了无戒头陀他们四个,他还看到三个自己人——紫蔷和慧儿、兰儿。 这时的紫蔷,恢复在巫山时的一身公子装,慧儿仍是一身女装,扮做紫蔷的女友,兰儿也穿了一身男装,扮成了一个小书童,三人占了一张临街的桌子,正在吃饭。 要说三女在此,已经坐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从酒客交谈的只言片语中,获得了不少有价值的消息。 这时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下楼结账,恰好发现宏儿也来了,于是改变主意留了下来。 小家伙虽然运功改变了肤色和容貌,紫蔷三女仍从衣着上认出了他,看他怀抱一大摞书的尴尬象,差点没笑出声。本想只当互不相识,不打招呼,不想宏儿却抱着书找上了她们三个。“黄公子,这是你的书,小的送来了,请点收。”宏儿歪着头冲紫蔷说完,连连眨了几下眼睛。 听了他的话,紫蔷心知必有原因,眼角一溜,果然发现有人正在注意宏儿和自己。“哦,先放在旁边的坐上。你也饿了吧,就随着我们将就吃点好了,等会我让书童把钱给你结了。” 她的反应真快,接得恰到好处。转身招来小二,“你先给他加个菜,算在我的账上。然后请你帮我把这些书,送到东门外的迎宾客栈,这是五两银子,算是你这趟的辛苦费。”说着,递给小二一块银子,那语气和动作真象是一位富家的阔少爷,本在注意她们的目光,转向了各自的桌面。 借此机会,宏儿打量了一下其他的顾客,以及楼内的设置,十二张桌子分成两排,目前除了靠里还空着三张,其余全已被客人占用。九桌顾客中,江湖人占了多半,说话的口音极杂,南腔北调中夹着标准的北京官话,细听,竟然大部分都在议论鄱阳水寇被歼的事。 无戒头陀四人与另外早到的五人,坐的是里面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与紫蔷她们占的这张,中间只隔两席,五个先到的正在劝酒。 “公子,菜来了。”宏儿转身看时,是小二已把紫蔷点的菜端了上来,随即在桌旁坐下,一面埋头吃喝,一面施展传音入密,与紫蔷三人交谈,说明无戒头陀的来历。 大概是酒喝多了,无戒头陀与同桌的几个同伙,说着说着抬起了杠,突然提高了声音,“……洒家说是百变神魔干的,你们偏都不信,非说是什么锦衣尉,这样好了,咱们打个赌,谁输了就给对方磕三个头,敢不敢?” “谁不敢谁是孙子,这个赌,我鬼手丧门孙彪今天和你打了!咱们小声点,一会……”说着,这位鬼手丧门又把声音低了下去。 当无戒头陀高声说话时,宏儿在听,旁边的紫蔷她们也在听。在对方把说话声音降低之后,他(她) 们四人运功又听了一会,也不知听道些什么,只见他(她)们彼此相对一笑,似乎已有默契,正好宏儿也吃完了饭,随即起身下楼结帐而去…… 第十五章是是非非 再说无戒头陀九个人,在宏儿四人离开后,又吃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酒足饭饱地下楼结账,随后不在城内停留,沿着街道从北门出城,摇摇晃晃地走上了通往东北方的大路,看情形多半是酒劲上来了。 这时正是中午,由于天气热,前后不见一个行人,几人走出约有四里,一来酒劲上涌,二来难耐炎热,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有座树林,当即走了过去,看样子是打算进林中乘凉,歇会再走。 就在几人将要进林时,里面突然转出了四个人,迎头拦住了去路,耳中同时传来戏谑的话声:“你们九位怎么才来呀,让我们等了半天,赶快把身上的东西全掏出来,算是补偿费好了。” 无戒头陀闻声就是一惊,急睁醉眼定睛细看,却是先前给自己带过路的那个“小娃娃”,以及曾在酒楼上见过的两“男”一女,并非自己最怕见的那一位,这才把悬起的心放下。这家伙惊心才落,凶心又起,出口就是脏话:“你们四个小兔蛋,是不是活的腻了,太爷这……” 他的脏话没说完,眼一花,耳听“叭”的一声脆响,脑袋不由主地向右一摆,顿感左脸一片火竦竦的,心知挨了一纪耳光。这一纪干净利落的耳光,不仅打走了他的酒意,而且还打出了他的凶性,当即暴吼一声,照着站在面前的兰儿,当胸就是一纪隔山拳。好兰儿,不愧是紫蔷身边的人,面对黑道一流高手,竟然毫不畏惧,先前听无戒头陀口出不逊,立即闪身上前出手赏了他一纪清脆的耳光。这时见他情急拚命,发拳攻来,立即移步向左闪开拳风,紧接着右旋、跨步、出掌,只听得“叭”的一声,在他右脸上又补了一纪,让他两侧脸上“利益均沾”。 常言说得好,“树怕剥皮,人怕打脸”,兰儿这两纪耳光,把个赫赫有名的无戒头陀打得差点没吐出血来,心都快气炸了。然而,心里虽气,却还没把他气糊涂,要说第一掌他大意不备吃了亏,第二掌挨的可是一点都不冤,兰儿的身手确实比他高出不少。这家伙一看不对头,立即想起他的难兄难弟,想凭人多取胜,“兄弟们,并肩子,两对一,包啦!” 在他与兰儿动手过招时,他的八个同伙,在旁看了个一清二楚,全知兰儿比他技高一筹,暗中估计,其他三人的身手一定也不弱。可是,他们一来仗着已方人多势众,二来情面难却,再者错误地认为,其余三人最高也就是兰儿的水平,因而一听到无戒头陀的招呼,全都扑了上来。 然而,错的就是错的,想象并不能取代实际。宏儿、紫蔷和慧儿的身手,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与兰儿一个水平,而是高出十倍、百倍。在他们发动围攻后,只慧儿一人加入打斗,便把局势扳成了平局,宏儿和紫蔷仍留在场外,根本没机会动手。 这时的斗场,到真够瞧的,九个五大三粗的壮年人,挥刀轮杖围攻一个少女和一个小书童,看似泰山压卵,实是势匀力敌。中间的慧儿和兰儿,两人阵摆鸳鸯,剑出两仪,浑然若一体,岿然如盘石,攻守随意,密切无间;外围的九人,一个个横眉立目,嘶声呐喊,疯狂抢攻,势如潮涌,波澜接踪。正所谓海浪虽凶,却无奈礁岩何! 不到一刻的工夫,双方交换了二百多招。黑龙会的九个人,开始时是主动攻击,想先把被围的两人放倒,然后再对付场外的两个。可是攻到后来,他们的攻势渐渐由主动变成了被动,似乎对方所出招式能够产生吸力,使他们觉得出招换位皆身不由已,前出攻敌欲罢不能,好象是被人操纵的木偶。 打斗中,无戒头陀一发现自己九人身陷困境,内心中立生逃念,只听他哑着嗓子狂呼一声,“风紧,并肩子,掏绝活拚啦!” “拚啦!”其他八人随应一声,跟着同时使出一招怪式,不攻敌,反而拍向自己的腰间,就听“噗” 的一声,立即从他们腰中冒出了一股黑烟,迅速向四周扩散,转眼间已弥漫全场。在他们高呼时,场中的慧儿和兰儿,以为他们真要使什么狠毒功夫,两人提神看时,见他们使出反常的怪招,不由就是一愣,手中随之缓了一缓。不想就这么一缓,让他们乘机拍中藏在腰间的循身弹,待黑烟四起,两人又以为有毒,赶紧屏住呼吸,跃出圈外戒备。好不容易等到黑烟散尽,九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家伙真狡猾,蔷姐,可看见他们往那跑了?”慧儿气恨难平,发话问紫蔷。 “我也没看清,不过宏哥已追下去了。嘻嘻,想起刚才他们那股狠劲,真以为有什么‘绝活’,那知竟然是脚底抹油功,真笑死人了。”紫蔷笑着说。 她们这里觉得好笑,黑龙会的人可一点也不觉得,尤其是无戒头陀,自从上次遇见宏儿,挖空心思才想出了这一招,不料竟在今天用上了。当烟雾散开时,九个人分别四下觅路逃命,只有这家伙自做聪明,乘机躲入林中,不向北,反向南,狂奔四、五里后,方才放慢了脚步。 “嘿嘿,老子这招金蟾脱壳,还真他妈的管用,只不知碰上那小鬼时,是不是也这么灵。”这家伙自言自语,抬臂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嘻嘻,碰上我,绝对什么也不灵。”随着话声,从右前方的树丛中走出了宏儿。 这笑声和调侃的语气,给无戒头陀的印象太深了,连做梦都忘不了,就见他浑身一激令,撒鸭子就跑,边跑边喊,“你这个魔鬼,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救命啊……” “嘻嘻,你跑吧,喊吧,看你能跑到那里,喊出谁来救你。”宏儿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感觉就在身后,这家伙都快被吓疯了,连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喊声也随之渐渐变了调。 他的喊声好不凄厉,好不渗人,真好似野兽临死前的哀嚎,在山野间荡起阵阵回声,不但引来了紫蔷等人,而且还邀出了两个好心人。“站住,不许欺负人!” 随着苍劲的喝声,小路旁闪出了一僧一道两个老人,劈面拦住了去路。可惜这时的无戒头陀,已经真的被宏儿吓疯了,一见有人拦路,喊声“撞死你这小魔鬼!”,一头撞了过去。 拦路的老道,一身好纯的功夫,只见他迎着来势,长袖一摆一抖,已卸去了无戒头陀撞来的力道,同时封了他的昏穴,轻轻放在一边,两只老眼中,闪射出两道精光,盯视着随后跟至的宏儿。 要说宏儿追踪戏弄无戒头陀,本是想向他打探江湖上的消息,那知这家伙如此没用,竟然真的被吓疯了,随后只好将错就错,准备等他内在的凶性和厉气散尽,再赶上给他来个改性的彻底治疗。 不想“半路杀出个程绕金”,不但打乱了他的计划,看那神情,两人竟然先入为主,自以为是,把他当成了欺压良善的江湖败类,并且准备在他不听劝告时,采取行动为江湖除害呢,这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等他走近后,一看对面的这一僧一道,全都紧盯着自己不发一言,想先从气势上把他压倒,当即也不示弱,也盯着两人不发一语。这下可好,场中二老一少,双方彼此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人开口,谁也不肯退让,那一方都不低头,正所谓马行窄道,彼此将住了。 瞪了约有一刻,一僧一道终于沉不住气了,两人的衣服渐渐开始澎涨,同时向前迈了一步,宏儿顿感有一股强大的气机,随着两人的迈进,迎面向自己压来。小家伙可不吃他们这一套,当即也运出两成的“紫云宝衣”功夫,向前连跨三步,把双方的距离拉近至一丈,使对峙的气机一下子曾强了好几倍。 这回僧道二人可有得受了,坚持了约有一刻,先是头上冒汗,而后浑身汗落如雨,脸色转白,由白再转红、再转紫,“噔噔噔……”,两人一连退出六步,方才稳住身形,地面上留下了两行半尺深的脚印。 一看对方已被逼退,宏儿随即收了紫云罡气,仍然盯着两人不发一语。“阿弥陀佛,小施主好高的功力,为何不用于正途,反而暴殄天物,用以欺压良善?”老和尚出言相劝,只可惜他事先没有调查清楚,仅凭主观判断,好心白废。 “谁说我宏哥欺压良善了,是你们自己不明真象,反到依老卖老,胡乱冤枉好人。”答话的是紫蔷,原来她在双方拚斗内力时,即已带慧儿和兰儿赶到了。先前看场上的一僧一道,全不象是无戒头陀一伙,还弄不清双方到底为何拚斗。等听老和尚出言教训人,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下小妮子心里可不高兴了,别说是宏儿有理,就是宏儿没理,又有那个姑娘,肯让别人教训自己的心上人。 “哪里来的野丫头,这么没家教,现有人证物证,仍敢口出不逊,巧言狡辨,你以为我们是好骗的嘛。”一旁的老道,因比拚内力输给宏儿,心中正感气闷,再听紫蔷毫不客气地反驳老和尚,一看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丫角货,如何还能忍得住,立即接过了话茬,加入舌战。 老道加入舌战到没什么,可他实在不该口出不逊,说紫蔷是野丫头,甚至骂她“没家教”,让她如何受得了,长这么大,可说是头一回,难怪她的嘴唇教被气青了。 “你、你教训得好,骂得更好,只不知手上的功夫,是不是也这么好,拨出你的剑,准备保命吧!” 紫蔷嘴里说着,已提起了全身功力,一股猛烈的杀机直逼老道,看来她是真火了。 感应到从紫蔷身上涌来的杀机,老道可不敢托大了,先前他同老和尚与宏儿拚内力,虽然感到宏儿的内力无比的强大,但内劲中不带杀机,因而并不凶险。可眼前紫蔷所发出的内劲虽不如宏儿,所含的强烈杀机,却是他成名后第一次遇到,心知只要自己稍微不慎,立即溅血当场,随之也提起全身功力,拨剑戒备。 他们这边剑拨弩张,危机一发,那边全神戒备的老和尚的耳中,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老禅师,您老可是慧剑法本上人?” 老和尚寻声一看,竟是对面的小姑娘,在用传声入密与自己说话。随即也用传声入密答道:“不错,老纳正是法本上人,姑娘是谁,如何知道老纳之名?” “真让我猜对了,那位一定是仙剑天虚真人了,这下怎么好?对了,老前辈,我是神偷的孙女封慧娘,我蔷姐她是金霞仙子的门下,宏哥哥更是好人,地上的那人是黑龙会巫山分舵的无戒头陀,大家可能闹误会了。” 慧儿的话声入耳,法本上人大吃一惊,正想发话制止拚斗,不料为时已晚,紫蔷已发招攻敌。但见一道绿虹从她袖中电射而出,直奔天虚真人的咽喉,老和尚一认出她用的竟是传说中的以气驭剑,那还顾得说话,急忙抽剑扑上,先救人要紧。 此时场上的天虚真人,一见绿虹激射咽喉,还以为对方用的是暗器手法,挥臂扬剑急封,绿虹到真还被他封住了,可他的剑却被炸得粉碎。再看被封住的绿虹,并未如他想的落向地面,只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划出一道弧光,重新向他射来,不仅仍取咽喉,而且来势更疾。他终于认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了,脸色顿时一片灰白,老和尚到的正是时候,从一旁挥剑替他当住了这一招,手中的剑也被炸碎了。 就在紫蔷准备再次驱剑发招时,耳中传来慧儿急切的呼声:“蔷姐剑下留人!” 紫蔷闻言只好先把剑收回,转身问道:“慧妹,可是有什么事?” “蔷姐,他们是法本上人和天虚真人,都不是坏人,你放过他们好吗?”慧儿请求。 “怎么会是他们?”紫蔷疑惑地看着一僧一道,不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了。 这时场上的僧道两人,方才从惊震中清醒过来,老和尚急用传声入密,把紫蔷的来历告诉了老道,“老友,你恐怕惹上祸了。”老和尚最后说。 天虚老道一听说紫蔷是金霞仙子的门人,便知自己惹了大祸,因为前两天,他们两人才与金霞仙子见过面,不但从她口中知道了紫蔷的身份,而且受托照顾紫蔷,如今可好,竟然对面不识,动刀动剑地打了起来。 不过,老江湖终究有他们的一套,只见天虚真人高颂一声“无量天尊!”,随后说道:“原来是金霞门下,前两天我们刚见过你师傅,受托照顾你呢,不想今天就闹了一场大误会,刚才贫道出言多有得罪,请姑娘多多原谅,不然大家都不好向你师傅交待。” 他所说的这番话,可说是话中有话,软中带硬,以紫蔷的聪明,一下就听了出来,随即答道:“前辈即是家师的好友,无须这般客气,我也有许多的不是,甚至出手冒犯,也请多多原谅。刚才听前辈说,前两天遇见家师,不知她老人家,因何事也下山东来?” “阿弥陀佛,原来姑娘还不知道,近来江湖上连续发生了几件大事,让老纳告诉你好了。” 法本上人见两人话中隐藏锋芒,随即接过了话茬,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诉了她们,最后道:“…… 目前天下武林皆已赶往泰山,我与天虚真人两个也正要前往,令师过两天也要去。姑娘如果也想去碰碰机缘,须早些谋划动身才是,我和天虚真人到前面还有事,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招呼天虚真人飘然而去。 “这些武林前辈,就会依老卖老,对一切事情都从老经验出发,靠他们想当然去处理,再不就武断是非,凭辈份和高深的功力来压人,平时谁敢不听他们的。今天可真让他们碰上硬茬了,先在张公子手上吃瘪不说,刚才要不是慧小姐替他们拦住了小姐,那老道士不死也得脱层皮,看他们以后再随便教训人。”兰儿愤愤不平地说。 “兰儿,别乱说,前辈们的经验,都是从亲身经历中积累出来的,在一般情况下,确实能给人不少帮助,也很少出错,今天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例外。再者说,今天的事,我和蔷妹也有不是之处,如果我一开始就好言和他们解释清楚,不斗气争狠,也就不会把误会加深了,我今后还得在函养上多下些功夫才是。”宏儿到很懂得检讨自己。 “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你赶快审问那边的无戒头陀到是真的,别让邪老他们在家为咱们担心。”紫蔷可不愿再为过去的事烦心,想早些回去。 “说的也到是。”宏儿说着,走到躺在地上的无戒头陀身边,伸手测了一下他的脉动,运指一连点了他身上的十几个要穴,随后在他头顶轻拍一掌,喝声“醒来!”。 他这里声音刚落,地上的无戒头陀已睁开了眼睛,先是短暂的迷惘,待看清身边的几人后,猛然一惊,就想挣扎蹿逃,等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彻底的绝望了。“你们想怎么办,尽管下手好了,最好是能给个痛快。”他到是挺光棍。 “我们并不想把你怎么样,当初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如今已不需要了,你只要保证不把我们的底透出去,我这就放你走。”宏儿向他解释。 “洒家可以保证。”他答的到痛快。 “哪你走吧。”宏儿说完,随手解了他的穴道。 无戒头陀起身走出了二十五、六步,回头盯着宏儿,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真的就这么放我走了?” “咦,这还有假吗?我与你无仇无冤,怎会杀你,要劝你回头向善,你也不会听,到不如由着你去好了。”宏儿向他解释。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仙侠这已是第二次放过洒家了,如果我再回黑龙会去帮他们,可就真不是个人了。仙侠,洒家把黑龙会的密秘,全都告诉你们,然后自己回五台山,找师兄悔过去,今后江湖上,不会再有我这号人了。” 他总算是觉悟了,说着重新走了回来,把自己所知的一些事,以及黑龙会这次准备在泰山施展的阴谋,全部告诉了宏儿几人,随后道声“珍重!”,毅然大步向北而去,从此再未在江湖上露面。 四人目送无戒头陀走远,彼此心中陂有感触,尤其是宏儿,先是“咳!”地长叹一声,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已前怎么就没想到,把一个坏人教肓成好人,远比杀掉他更有意义,释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果然有些道理。” “宏哥,能教肓好的,都是没有完全丧失人性的,而且还未犯下大罪的坏人。对于那些人性已失,以及已经犯下大罪的坏人,必须予以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愤,正法纪,戒后来。”紫蔷唯恐他校枉过正,以后对付恶人时缩手缩脚,所以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你们说的都有理,可眼下要干的,是决定对付泰山和黑龙会的事,咱们是管还是不管?”慧儿在一旁,不愿听他们说是非道理,刚才她从无戒头陀口中,得知宜昌所发生的事,很为爷爷和神医他们担心,这才发言把话题转到泰山和黑龙会上。 “当然要去、要管,不过咱们得先回去,找老邪他们商量一下再说。”宏儿说完,招呼三女调头回城…… 当晚,更鼓刚响,从迎宾客栈的西院中,一连飘出两条身影,沿通往东北方的大路,向前飞射,速度之快,几若鬼魅幻形,不大一会,已奔出了九十多里路程,然后向北折入一座山谷。 山谷不深,有一条大道通往兖州府,谷内有座规模宏大的庄院,座北朝南,约有一二十栋高楼大厦,庄院以木栅做围墙,每一座高楼前,皆悬挂了两盏俗名为气死风的油灯,檐角铁马响声与众不同,清平中隐含锐杀。 两个黑影在庄外一个小丘上隐伏下来,施展天视地听之术,察看庄内的动静。两黑影俱以黑巾蒙面,眼前留了两个圆洞,身材不高,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中间用一根粗草绳拦腰系着,脚下有一尺多长拖在地上,从外形看,根本无法判断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默察了一会,其中的一个低声说道:“蔷妹,无戒头陀没有说谎,这里果然是黑龙会的一个密站。 庄内男女近二百人,多半都是武林中人,其中有五个,与咱们在南京遇到的展进沙觉不分上下。庄外设有不少埋伏和陷井,警哨有三层,一会我带你一把,咱们从上空直接进去,给他们来个神不知鬼不觉。“ 听这语气,赶情是宏儿和紫蔷。 “嗯,宏哥,你如果真能从上空进去,那就带我一把好了,让我和你一起上天入地。”紫蔷的声音很低,说完连头都低下去了。 可也是,她与宏儿相识的时间虽已不短,可平时连拉拉手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是让他搂抱了。刚才听宏儿说要带她进去,“那不是得让他……”,想起来让人心里又甜又羞。 “那好!小心了。”宏儿没注意她的神情,说完伸手挽往她的腰,未见他作势,两人已轻飘飘直上百十余丈,然后竟如脚踏实地一般,横向迈步往庄内走去。宏儿所使的这手功夫,就是武林人只闻传说,无人亲睹过的凌空蹈虚,非功至绝境无法施展,千百年难得一见。 这时的紫蔷,简直如同置身梦中,也不知是“高处不胜寒”,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整个人依偎在宏儿的怀里。她低头望望脚下的山川河流及灯火阑珊的庄院,再抬头看看身边的心上人,情不自禁地掀起他的面巾,把自己的樱唇沾了上去…… 好家伙,她这轻轻的一吻,不知怎地把宏儿的一身功力给吻跑了,两人顿时由半空向下落去,瞬间便坠下了二十多丈。幸亏宏儿立即惊觉,重新提起全身功力,这才止住了下坠之势,可紫蔷发出的惊呼,已经无法收回来了。 紫蔷的呼声,惊动了庄院内的男男女女,霎时间鸡飞狗跳喧声四起,人影闪动灯火通明,近百的灯笼火把将整座庄院照得明若白昼。这下可好,半空中的两人,虽然没有暴露行藏,却再也别想悄然进庄了。不过,两人现在也顾不上进庄,宏儿此时正忙着拥吻怀中心爱的蔷妹。 在他们脚下,黑龙会的人马搜了半天,结果没发现任何敌踪,陆续集中到庄中间的空场上,商议了一阵后,由一个黑衣蒙面人出头,运内力向四周说道:“是那一道的朋友,前来夜访咱们潜龙山庄,请光明正大地走出来,咱们一切都好说。不然要被兄弟们搜出来,那时可别怪咱们潜龙庄的人不懂待客之道。下面我以十数为限,一,二,三,……唉呀,妈呀……” 这家伙正在数得上劲,手中火把的火苗,没来由地突然卷向他的蒙面巾,吓得他连忙将火把丢在地上,怪事随之又现。火把到是被他扔在地上了,可火苗一下子又伸长了七八尺,变成细细的一线,仍向他脸上卷来,点燃了蒙面巾,难怪他吓得喊妈。 这家伙一把抓下蒙面巾,露出一张干瘪的老脸,一双发黄的眼睛中,充满了惊惧,不住四下打量。 就在这时,场中正在燃烧的四十多支火把,突然一一自行爆炸,炸出的火星不是红色而是篮色,光线随之一下暗了许多,四周房屋檐角的铁马,同时无风自呜,整个庄院顿时变得鬼气森森。 场内众人正自疑神疑鬼,半空中又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本泰山之神,路经此地,为尔等凶人所扰,本欲除之,因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教而诛,有干天和,故而这回暂且饶过。今后再不知悔改,继续为恶作孽,不肯回头向善,再相遇时,定斩不赦!还不赶快散去,不然必同此楼。” 在最后一个楼字出口的同时,场外靠北的一座高楼,竟然自行坍塌,荡起漫天尘土,吓得场内众人惊叫闪避不迭,谁还敢再停留,全都逃回住处闭门不出,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庄内之人方敢出来走动。 装神吓唬黑龙会的,不用说又是宏儿,他因蒙面人扰了和紫蔷的温存,故而露了这一手,把脚下众人驱散。随后他干脆把紫蔷横抱在怀,就坐在半空中悬着,彼此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对方,享受此刻的安静宁馨。 直到庄内重新有人出来活动,宏儿这才扶起紫蔷,悄然落向距地约有十丈的高度,跟着三个黑衣人,走向了庄西的挎院。 不等三人进门,院内闪出两个持剑的少女,横剑拦住了去路,左首的一个道:“来人止步,我家谷主和夫人已经歇息,有事可等明晨天亮后再来。”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止步,发话应道:“既然谷主和夫人已经歇息,在下不再打扰,请姑娘明晨上报,就说黑龙会的左护法曾来拜访。”说完带人调头而去。 待三人去远,左首少女对右首的说道:“四妹,你先一人在这盯着,我进去报知师傅和师姑,立即就出来。”话落急急向内院走去。 她只注意地面,却没发现半空中有两人跟在身后,由她带至了后院。只见她走到上房门前,轻声报告:“门下四弟子银屏,有事禀报师傅和师姑。” 屋内传出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道:“进来吧,我和你师姑都没睡呢。” 银屏闻言推门走了进去。 半空中的宏儿,带着紫蔷急趋窗下,只听银屏将事禀报完后说道:“……情况就这些,师傅和师姑要是没有指示,徒儿回去值哨了。” “好,你去吧,身处险境,要加倍小心。”是那位师傅在嘱咐。 一听银屏要出来,宏儿和紫蔷急忙跃上屋顶,等银屏走远,重又回到窗前,沿窗逢向里看去。一张方桌上,点着一盏纱灯,桌两旁各有一张椅子,分别坐着两个衣着考究妇人,两人身材虽然不错,象貌却奇丑,看不出年龄,两人这时正在说话。 “师妹,这个左护法是什么来历,为何总在暗中注意咱们的行动,是否咱们露出了破绽,让这家伙发现了?”说话的是坐在左边的一位。 “师姐,我想不大可能。咱们姐妹这十年来,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早就被人忘了;再说咱们如今已易了容,即使是过去的熟人,也绝难认出咱们是谁;还有银屏她们几个,全是咱们这十年来收养的,别说不知过去的事,就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不过,这姓左的,确实在暗中偷偷注意咱们,这又是为什么?这事明天就得展开调查,别让他破坏了筹划已久的大事。“听声音,正是银屏的师傅。 “咳!这十年的日子,我们能熬过来,太不容易了,如今总算接近了那恶贼,总算有了一个报仇的机会,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不然真是死不冥目!”师姐有感而发。 “绝不能再错过,必要时,我可以把本命蛊用上,大不了和那恶贼来个同归于烬。”师妹说。 “要真到了那一步,与他同归于烬的应是我,你还有梅儿需要照顾,她还不到十四岁。”师姐说。 “咳,到时再说吧,但愿无需走那最后一步!咱们也早些休息,明天还有不少事呢。” 一看两人要休息,宏儿与紫蔷离开窗口,闪身飘出潜龙庄,走上了回程。 “宏哥,这两个会用蛊的女人,与黑龙会合作,原来另有目的,看样子,还是针对黑龙会的,这到无需咱们釜底抽薪了。不过,咱们还得防着点,免得她们伤及无辜。宏哥,我说的对不对?”紫蔷说着,已把自己的娇躯,又靠进宏儿的怀里。 “完全正确,还是让我抱着你,咱们也早些回去。”宏儿说完,横抱起紫蔷,腾空而起,只听“嘶” 的一声气呜,极似锐器破空,大路上已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第十六章泰山大会 泰山为我国五岳中的东岳,亦名泰岳、岱岳、岱宗,座落于齐鲁平原的中部,方圆有数百里,群峰襟连拨地而起,叠膺拱卫,直上千寻,浩浩然气系苍冥,巍巍然势当八方,擎天遏云,岿然独尊。 诸峰之中,以丈人峰为最,下接玉皇顶,东、西、南三座天门界定仙凡,划分天上人间。往下有东、西、中三溪,穿行于峰峦之中,滋润出无限风光,览尽诸般名圣,方才降落尘间,引来万千游客。 然而,自从少林慧聪大师发现紫芝的消息传开,泰山便成了天下武林的临时聚集地,各门派纷至沓来,到处插旗划界,不许外人进入。殴斗凶杀时有发生,闹得平民怯步,香客迹绝,即使是一般的武林人,也不敢独自行动,深恐不明不白地做了冤死鬼。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少一个竟争的人,自己就多一分希望。 形势实在太乱了,尤其是进入八月后,一连发生了几起群伙械斗,死伤数十人,以至惊动当地官府,向山上的各门派发出了警告,如不立即采取措施,改变混乱局面,将派大军封山。 山上的武林人全都知道,一旦官家插手,大家的希望将全部成为泡影,通灵紫芝非官家莫属。有鉴于此,由正道盟出头,联系陆续到达的金鼎盟、三山盟、神剑盟和其它几个正道门派,与一统盟、宝刀门、黄龙会等黑道帮会协商,决定八月初八至初十,在玉皇顶召开武林大会,以黑龙潭为中心,重新划定各自的势力范围,制定临时性的和平公约,总算消除了明面上的械斗。八月初八清晨,玉皇顶上搭起一座高三丈,宽六丈,长九丈的天台,中间一幅三丈红绫上,以黄漆写着校武台三个大字。台上东首吊了口巨钟,北首吊了一只核桃大小的金玲,西面架了一面大鼓,东北和西北角分别设六把椅子,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校武台两侧各有一座凉棚,大小与校武台相仿,两棚中内设六排桌椅,摆了茶点与水果,此时空无一人。 卯时一过,散布各处的武林帮派,开始起程向玉皇顶集中,不到一个时辰,校武台前已汇聚了近万人,从台上往下望去,只见台前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随着辰时钟响,少林掌门慧明大师跃登校武台,对台下众人合掌一礼,用佛门狮子吼功夫念声“阿弥陀佛!”压住台下喧闹,这才运内力发话道:“贫僧慧明,受各派之托,在此宣布本次泰山大会的宗旨和规矩。” 慧明大师说到这里略一停顿,见台下成千上万的人,全在注意聆听,遂继续说道:“自本寺慧聪大师于此地发现紫芝之事传入江湖,各门派陆续汇聚,皆欲据为已有,人同此心,即是本门亦不例外,以至引发械斗凶杀,紫芝未见,已有数十人丧生。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免今后多死无辜,经各派协商,决定在此召开一次武林大会,以各派到场高手多寡,重新划定狩猎区域,张网待机,外人不得逾越,紫芝谁属,全凭天意。区域划定后,若有人不尊规矩,于八月十五前擅自械斗争地,或向宿敌寻仇,当为武林之公敌,各门派将群起而攻,共除害群之马。” 慧明大师说到此处略顿,见无人提出异议,方才接着继续说道:“评估身手高低,一律采用文试,共分四关,第一关需以轻功一跃登台,中途不许借力,能过此关者为一流高手。第二关应试者需用指力,于二丈外击响金玲,能过此关者为超级高手;第三关需凭拳劲掌力,于四丈外击鼓发声,过此关者为顶尖高手。第四关最难,应试者需于六丈外击钟传音,除不许使用暗器外,应试者可自行发挥,能过此关者为绝世高手。 有顶尖高手的门派列为一流,可优先在黑龙潭附近十里内划区驻守,无顶尖高手的门派列为二流,只能在距黑龙潭十里外的地方划区驻守。至于无门派的高手,可自由与任一门派联合。划区时,以黑龙潭为中心,由内向外划分,按每一名顶尖占高手一分,每一名绝世高手占三分,每三位超级高手占一分计算,积分多的门派可多分,积分少的门派少分,无分的门派不分。 为保评估公正,经各派协商,共举敝寺前辈高手慧剑法本上人,以及仙剑天虚真人、神剑司徒鹏飞、烈焰魔君夏候森、百毒神君司马腾和芒山怪叟袁天成等六位,为应试闯关的现场公证人,一会就首先由他们六位,分别代表各自的门派闯关。其余已过关的高手,可至台两侧凉棚休息,棚内第一排为绝世高手专席,二、三两排为顶尖高手席位,四、五、六三排为超级高手席位,请已过关的高手不要座混。下面请六位公证人闯关!“慧明大师说完,对台下合什一礼,闪身跃下校武台。 这下台下可热闹了,众人全在交头结耳地议论慧明大师所宣布的大会规则,以及重新划分地域的方法,暗自估计自己能闯过几关,自己帮会中有那些高手可以过关,总计可得多少分。要说慧明大师所宣布划分方法,听起来好象是偏袒实力强的大帮派,细想却不尽然,武林本身就是一个崇尚强权和弱肉强食的世界,是非成败全在功艺强弱。尤其在即将展开的争夺中,功力弱者不沾边还好,若是不自量力硬往上凑,十有八九将成为强者手下的冤死鬼,实力弱小的帮派轻者一蹶不振,重者帮残门灭。 台下众人正在议论,台后已走出一位老和尚,高颂一声“阿弥陀佛!”,不见屈腰做势,一顿脚已跃起三丈,恰好登上校武台,对台下合什一礼道:“老纳法本,替正道盟应试。”说完后,就地屈指对金玲一弹,随即响起一阵悦耳的玲声。不等玲声消失,老和尚向西连迈三步,已跨至距大鼓四丈远处,挥掌虚按大鼓,一声“咚”的鼓响音尤在耳,老和尚向前再跨四步,恰距巨钟六丈,转身出拳遥击,众人耳中随之听到“咣”一声钟呜。在台下雷呜般的掌声中,老和尚合什一礼,回身走至西北角的三把木椅前,转身坐了中间一把。 刚才老和尚在台上呜玲、击鼓、撞钟,分别用了“弹指神通”、“如来神掌”和“百步神拳”三种少林绝技,都是平日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功夫,如今亲眼目睹由法本上人这等绝世高手使出,对武林人来说是毕生难忘的快事,难怪台下众人掌声雷动了。 这边台下众人激情未靖,那边台前好戏又展,随着一声“无量天尊!”的道号,天虚真人已施展武当绝技“八步赶蝉”,轻飘飘地跨上了校武台。老道士再施空谷回声的功夫对台下众人道:“贫道天虚,替正道盟应试。”随后分别用武当绝技“天心指”、“无极掌”和“太极拳”呜玲、击鼓、撞钟,尔后在法本上人左侧就坐。 第三位登台的是“神剑”司徒鹏飞,他是代表自己的神剑盟出头,闯关施展的功夫,分别为“丹阳指”、“如意掌”和“逍遥拳”。 随后,各路好手纷纷登台献艺,台上绝技无穷,台下掌声不断,尤其令人赞叹的是,除了天南三剑等十一位名宿闯入了绝世级别外,另有南天三凤等十六名武林新秀,出人意料地闯入了顶尖高手行列。 第一天下来,评出绝世高手二十四人,顶尖高手三十七人,超级高手五十一人。各门派的积分情况完全出人意料,居于榜首的,竟然是一统盟,积分二十六;正道盟积分二十二,以四分之差屈居第二;神剑盟积分二十一,仅以五分之差屈居第三;黄龙会积分十七,居第四,金鼎盟积分十五,屈居第五,宝刀门十一分,居第六,三山盟积分九,位居第七,临时组盟的海狮帮积五分,竟也挤进了个前八位;正、邪总积分比为六十七比五十九。 从这一积分结果,多少可看出近年来江湖势力的正邪长消大势,无怪狭义之士要摇头叹息,伤感道消魔长。不过他们到也并不甘心坐叹失地,各大门派均已传令本派山门,急请上辈长老出山应变。他们在暗中准备,别人同样也在调兵遣将,这是近二十年来,正邪双方首次大汇聚,所以彼此都想不战而屈敌,都想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手,先从心理上战胜对方。 第二天的情况,远不如第一天激动人心,除了东方、南宫、燕山和关中四大世家合组永恩盟,残缺门、太阴门和幽灵门合组恨世盟,分别添列第九位和第十位,以及正道盟又曾两分,再无其它变化。大家心里都清楚,决定性的时刻,是大会的第三天,今后谁主江湖天下,谁执武林牛耳,就看这第三天的较量了!无论每个人的主观感觉是怎么的,决定性的第三天终于还是来到了。随辰时的钟声敲响,天下武林重聚校武台前,就等台上好戏开场。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始,首先由连夜从少林赶到的两位慧字辈高僧闯关,为正道盟夺得六分,紧接着,有三位黑道高手闯关,为一统盟夺得五分,再往后,各方不断有新人加入,比分随之不断变化,直至中午方趋稳定。 然而,新的排名榜虽有变化,但变化却不大,居于榜首的仍然是一统盟,积分三十二;正道盟积分三十一,仍居第二;神剑盟积分二十五,仍居第三;金鼎盟积分二十三,跃居第四;黄龙会积分二十一,退居第五;三山盟积分十九分,跃居第六;宝刀门十五分,退居第七名;永恩盟积分十四分,跃居第八名;海狮帮积九分,退居第九;恨世盟八分,仍居第十。 争到这时,各门派全已力尽,再无新人可派登场,正准备依此积分和排名重新划分驻守区域,台下突然有人高喊“请稍等一会,咱们天道盟的人马还没闯关呢。” 众人闻声,不由就是一愣,心道那又钻出个天道盟?寻声看时,但见一条大汉,正分开人群往台边挤来,在他身后,跟着十几名男女老少,看样子都是要闯关的。 大汉挤至距校武台五丈远处停下,屈腿上跃,腾空九丈时方才打住,紧接着展臂伸腿,在空中一连盘旋九圈,恰好落在台上站稳。台上六名前辈高手,见状都情不自禁地离坐站起,法本上人脱口赞道:“好个金鹰九转,不愧是绝世奇技,老纳有幸目睹,全托施主之福。” 大汉闻言,先对台上六人抱拳一礼,转身又对台下鼓掌喝彩的观众行过礼后,这才发话说道:“在下晁洪,为天道盟闯关。”随着最后一个“关”字出口,已自重新跃起腾空,于盘旋中凌空发招,分别呜玲、击鼓、撞钟,竟是一气哈成,钟呜声尤在耳,他人已落回台下原处。 他这里才刚落下,旁边又跃出两人,一路空翻,越翻越高,翻到第十八翻时,正好并排站到台上,现出两个五十许的威猛老人,台上的烈焰魔君脱口惊呼,“凌云十八翻,终南失传千年的绝学。” 登台的两人,听他叫破所使的功夫,先对他和台上的其他人抱拳一礼,随后转身对台下洪声说道:“齐禄、阮平,替天道盟闯关。”话落,两人一前一后,再次跃起凌空,悬空发招连闯三关,随后也不停留,一路翻回台下原来的站处。当齐禄和阮平两人亮象报名时,场内有不少人,知道两人的来历,因而在如雷的掌声和赞叹声中,夹杂着议论声。不少人暗自猜测,这个新冒出来的什么天道盟,可能就是锦衣尉的化身,由此担上了心事。直到他们看见随后登台的一老一少,这才放下了心。 随后登台的,是老少男女两人,那老的是三象邪神郑远山,少的是神偷的孙女封慧娘,两人登台施展的轻功,是武林中早已失传的幻影九现。随着两人腾起,空中幻现出十八具身影,各个似真,令人难辨虚实,等幻影消失,他们的真人已站到了校武台上。台上的六人,过去全都认识老邪,此时却形同陌路,到是司徒老庄主见过慧儿,由他的身上猜出了老邪,进而想到了天道盟的来历。 一猜出天道盟的来历,老人急起身与二人打招呼,其他人这才认出老邪。彼此打过招呼后,老少两人声明为天道盟应试,随即一先一后发招闯关。令众大吃一惊的是,慧儿小小年纪,竟然也连闯三关,济身绝世高手之列,尤其是神剑司徒老庄主,知她一个半月之前,身手远还不及南天三凤三人,可如今三凤反不如慧儿了。 台前众人正自欢呼赞叹,人丛中已又飞身跃起三男一女四位老道,凌空三丈后向前连迈三步,稳稳站在台边,更显得仙风道骨。这四位台上六人可全认识,原来竟是出自茅山的宇内四妖仙,天虚真人一见他们刚才施展的竟是道家绝传千年的平步青云绝技,不由动容赞道:“恭喜四位道业精进,参悟出失传千年的神功绝技。” “不敢当道友谬赞,我等不过是机缘巧合,得遇高人指点罢了。”老大太玄客气地答完,转身对对台下众人打个问讯,这才洪声说道:“贫道四兄妹为天道盟闯关。”说完,率先再展平步青云轻功,随手发招呜玲、击鼓、撞钟,其余三人在后次第跟进,动作飘然,似行云流水,在一阵钟鼓齐呜中,依次飘回台下原处。 这回台下并未立即接场,稍微顿了一会,这才见台前观众由中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丈宽的通路。 遂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绝色少女,扶着一位三十许的靓丽道姑,悬空三尺走向台前。在两人的脚下,尘土分成九股,分别向外翻涌,俨然九个莲朵,平托着两人许许前行,且渐行渐高,好似观音现世,龙女临凡,众人见情不由悚然起敬,台上六人也一起离坐迎向台前。 “阿弥陀佛,原来是金霞仙子驾到,请怒吾等未曾远迎之罪。”法本上人代六人致礼问侯。 “不敢有劳六位,金霞携小徒蔷儿来此,亦是为天道盟应试闯关,还请六位就坐评判。”道姑回礼答言,待六人依言重新落坐,方才轻移莲步,随手发招,轻而易举地连过三关,跟在后面的紫蔷,亦如其师,顺利地通过了三关。与台上六人打过招呼,两人返回台下原处。 看到连金霞仙子也已出场,大多数人都以为,天道门至此该无人可派,武林大会也该宣布结束了,即是台上的三位邪派高手,也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那边的惊世三剑,意思就此结束。 然而,大出三人意料的是,这边的三人却没有一点反应,看那情形,似乎正有所待,三人见情暗道:“难道天道盟还会有人登场,其武功还能高过金霞仙子不成?” 他们猜对了,这时的惊世三剑三人,全已猜出了天道盟的来历,全都知道,还有一位真正的绝世高手没有登场亮象。他们等对了,这时台下上万的武林人,突然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目光全都盯着一个方向——丈人峰,这情形,看得两座凉棚中的高手大惑不解,纷纷起身走出。他们不出来还好,出来了不随众人的目光东望也罢,向东看过后,也全都身不由已地钉在当地,变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上,一个年约十五的白衣少年,正以凌空蹈虚的绝世轻功,悬空三十多丈,慢步从丈人峰的峰顶走来。那身用白绸缝制的衣裤,随着蒸腾的山岚列列抖动,在背后篮天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潇洒飘逸,真象是从天上走下的金童。等他从容走近,再看到那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晶光暗转,似嗔还喜,充满聪颍灵气的秀脸,那匀称而壮实的身村,沉稳自若的步伐,谁又能说他不是金童转世,咤吒临凡? 踏上校武台,看到众人依然目瞪口呆的样子,小家伙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嘻嘻,大家不要总盯着我,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什么山精树怪变的,更不是从天上下来的。好啦,现在我要为自己的天道盟闯关了,你们可要看好听好,别等事后说我作弊,那可就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看好!“ 话落,不见他动手出招,台上的金玲、大鼓和巨钟却一起响了起来,开始还各响各的,后来渐渐汇成曲章。一只小金玲,一下子发出了几十种青音,此起彼伏俨然百鸟放歌;钟鼓交呜,也发出了不同寻常的乐声,时明时暗,澎湃辉宏。三乐汇聚,人们的眼前幻现出清晨的海边,无数的海鸟翩然飞舞,相对啼呼;大海中波涛汹涌,澎湃轰呜,东方的鱼肚白渐宽渐强,渐渐现出一轮红日…… 台上台下上万的武林人,不论粗人细人,无分是好人还是坏人,全都被小家伙的乐声陶醉了,尽皆被自己眼前幻现出的自然景象迷住了,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红日渐渐升上中天,乐声渐渐轻不可闻,众人的意识渐渐回到了现实,看台上,那里还有人影,急看台下,除了晁洪一个,天道盟的其他人全不见了,直到这时,大家总算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事。 “老天!这小家伙究竟是神还是魔?”醒过神来的百毒神君,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是神,也是魔,我没猜错的话,他就在巫山首次现踪的那个百变神魔。”一旁的烈焰魔君回答。 “这小家伙实在可怕,从刚才的情况看,他要想收拾咱们这些老骨头,真比踩死只蚂蚁还容易。” 坐在旁边的芒山怪叟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地说。 “是啊,我虽济身魔道,可一点也不希望他也济身魔道,不然天下没好日子过,咱们这些老骨头,今后更不会有好日子过。”夏侯老魔感叹。 “这一点夏侯施主可以放心,这孩子作事虽有些率性而为,但心地到还不坏。就以刚才来说,他虽然发声迷住了全场上万人,多少带有戏弄之意,可钟鼓声中,却隐含着至高的武功心法。可惜的是,老纳定力不深,先前也被幻景所迷,以至错过了好机,等察觉体内真气运转有异,远比自己的心法高深,正待就此达到三花聚顶时,他已撤功而去,不过总算得到不少启示。”坐在另一侧的法本上人,接过了他们的对话,同时也说出了自己感触。 “上人说得不错,老朽也有同感,只是同样未能得窥全豹,实在让人遗憾。”司徒老庄主也加了进来。 “先别说这些了,还是赶快处理眼前的事要紧。”天虚真人不愿听大家议论宏儿,赶紧转变话题。 可不,这时的台下,早已乱成了一团,三人一伙,五人一群,全都在议论宏儿和天道盟。晁洪的四周,围了五六十人,七嘴八舌地问个不住,而且问得古怪,简直让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先回答谁。 好在时间不长,台上的法本上人,已开始宣布最后的得分结果,此时名居榜首的,竟是最后出场的天道盟,出场十三人,共得三十九分,其他各派的名次,按原先的排名,依次向后退一位。 正邪混杂,不正不邪的天道盟,在大会即将结束时,异军突起,后来者居上,不但一举成名,而且一步登天,对此正道之士无话可说,邪道众人亦无话好讲。 法本上人将晁洪及各派首领请上台后,按照前议,重新划分了驻守区域,并带众人一起赶至黑龙潭边,插好区域标示旗后,方才宣布大会结束。 待众人散去,晁洪一看,自己天道盟的左邻,依次是正道盟、神剑盟、金鼎盟、三山盟和永恩盟,右邻依次为恨世盟、海狮帮、宝刀门、黄龙会和一统盟。从中可以看出,老和尚划分区域时,确实费了一番不小的心思,以非正亦非邪的天道盟和永恩盟,将正邪双方隔潭分开,既减少了双方发生冲突的机会,也增大了一方至另一方的行动时间。 看看天色将晚,晁洪寻些干柴,点起了三堆篝火,发出约好的信号,请宏儿等天道盟的人赶来相会。 要说天道盟,不过是宏儿几人,为适应大会的规矩,临时拼凑起来的皮包联盟。原来,他们几人离开兖州没几天,便遇见正四处寻找紫蔷的金霞仙子,随即一同北上。等到他们赶到泰安,恰好又碰上了刚到不久,正在四处找人搭火的宇内四妖仙兄妹,从而得知泰山上近几天所发生的一切。 于是乎,宏儿采纳了四妖仙的建议,在自封为天道盟盟主的同时,礼聘金霞仙子和四妖仙为名誉长老,封齐、阮二位和老邪为护法,紫蔷、慧儿为副盟主,兰儿和晁洪为正副总坛主。分派即定,宏儿连夜赶工,传了众人几套功夫,随后又因人施教,亲自指点示范,甚至在旁运功帮助他们闯关冲穴,加速提高功力,整整忙活了两天一夜,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家在会上全部顺利过关。 其他十一人是受益非浅,而宏儿自己却是得意非常,这笔账也真不知该怎么算,反正是大家满意,宏儿高兴,只有紫蔷和慧儿心细,见他喜欢自然,连夜为他赶制了一身白绸衣裤,第二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再说晁洪点燃篝火不久,宏儿等人便应约赶至,随即大家一起动手,搭起六座草棚,金霞仙子与太素仙姑合占一间,三位少女合占一间,齐、阮二位合占一间,老邪和晁洪合占一间,太玄、太真、太乙三人合占一间,最后一间大家让给了宏儿。 吃过带来的干粮,大家开始聚在一起,商议寻找通灵紫芝的事。 “公子,你先起一卦,查查小东西藏在那里。离咱们有多远”老邪建议,随手递过六枚铜钱。 “好吧,让我试试看。” 宏儿说着,接过铜钱,略一凝神,随手把铜钱撒在草地上,众人低头看时,六枚铜钱,三正三反,是个困卦。紫蔷到记得周易中的卦辞,在旁轻声背颂道:“初六,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现;入于幽谷,幽不明也。九二,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亨祀,征凶,无咎;酒食,中有忧也。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其宫,不见其妻,凶;……” 背着背着,她好象明白了,高兴地叫道:“宏哥,我猜到了一些,小东西不是一个而是一对,藏在一处幽谷中的洞府里,由于它们还未修至脱离原根本体的境界,不能升降于太虚紫府,故而被困住了?” “你猜的全对,不过还不够细。”宏儿说到这,见大家都在望着自己,遂即解释道:“首先,就此卦卦面看,坎下兑上,为泽水困卦,小东西的藏身之处,当在一处深潭之中;其次,就卦面所指示的方位看,此潭当在咱们所处位置的西北方向上,再由水泽相亲,又可推知当相距不远,由此可判定就是眼前的黑龙潭无疑;再次,就是从卦辞上看,除了蔷妹刚才所说,洞口当为水草蒺藜所掩,这也可以解释它们一直未被发现的原因,不过近期有凶物侵入,以至雄芝逃出被人发现;最后,以目前时间算,变爻当在九二,卦面随之变为坤下兑上的泽地萃卦,显示的是这对通灵紫芝的未来天命,人若逆之而行,必遭天遣。” “萃卦的卦辞,我也记得,好象是‘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宏哥,看来你只有再做次好事,帮两个小东西一下了!”想起卦辞,紫蔷领悟了宏儿先前的话意。 众人见宏儿点头,知他不仅放弃了原来的打算,而且还准备帮两个通灵紫芝一下,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一想到这本是积德的事,也就不再劝说。 一旁的金霞仙子,看看地上的六玖铜钱,思索了一会问道:“宏儿,对这周易,老身也不陌生,平日也曾试着打卦卜算,可为什么总算不准呢?” “是啊,我也正想问呢。要说这周易,可说是修道者所必修,我们早已背得熟之又熟了,却总是算不准,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绝窍?”太玄也在一旁问。 “嗯……”宏儿沉吟了一下,方才答道:“我想大概有三点原因,一是在打卦时心不够静,演卦的意旨不明;二是未能运用本身内功,去捕捉应卦者的命机,使之由卦象显出;三是算卦者与应卦者的缘法,此点关联天意,有干天机,我也说不清楚,只有靠自己体悟了。” 听了宏儿的一席话,大家全都陷入了沉思。 慧儿想了一会,觉得太费脑筋,便不再思索,转眼看见身边的宏儿,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离开,正在附近的树林里转悠,随手这里堆起一堆土,那里摆上块石头,再不就插上一支树枝,遂不解地问道:“宏哥哥,你在那里忙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 小妮子的话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金霞仙子暗自测度了一下宏儿的各种布置,面现异容急声问道:“宏儿,你所布置的,可是‘乾元迷踪阵’?” “咦,前辈好眼光,一眼就认出了此阵的来历。我因咱们人少,不易照料这么大块地方,所以布下此阵相助,以防外人侵入打扰。一会让蔷妹和慧妹,在内再布上一层‘太乙奇门阵’,把六间草棚护住,这样一来,咱们大家就可在内高枕无忧了。”宏儿问一答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那你还不赶快把布法告诉大家,一起动手不是可以快些。”紫蔷自己想学,偏要找个充分理由。 宏儿到不吝啬,一面指点大家布阵,一面解说阵法的设置、作用和运用的玄机。大家动手,果真快了不少,不一会的功夫,两层阵势全已完工,随着阵眼定位,外人已经出入无门。 众人方准备回棚休息,不想竟有客来访。 “慧丫头,快出来迎接爷爷,我给你们带来了几位新朋友。”一听这声音语气,大家已知是慧儿的爷爷神偷。 果然不错,慧儿出去时间不大,便领进了九名男女老少,领头的一个正是神偷。跟在神偷身后的,是神剑和神医两位,再往后是慧儿陪着南天三凤主仆六位少女。 宏儿这边,一看来的都是熟人,立即上前相迎,双方见过礼后,年轻人接待年轻人,成年人接待成年人,全都席地坐下聊了起来。开始时,三凤因与宏儿闹过误会,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见宏儿并未计较旧事,遂即也就放开,大家说说笑笑,气氛渐渐融洽。 这边老一辈的,彼此全是旧识,这时消除往日隔阖,坐在了一起,更是天南地北的说个没完没了,听起来可比年轻人这边热闹多了。两边说来说去,话题最后全都转到了通灵紫芝的身上,这边由金霞仙子出头,把刚才宏儿的予测和想法,择要告诉了神剑三人。 三人闻言,不仅未加反对,反而全都喜笑颜开,尤其是神剑,更好象是放下了什么重大心事,高兴地道:“自从张公子在大会上现身,凡来泰山的武林人,全都知道紫芝非天道盟莫属,谁想张公子仁心慧见,深邃至斯,老夫这下可放心了。”他放什么心,大概只有跟他来访的人心里才明白,不过,金霞仙子为什么面带笑容,看了一眼那边的三凤六女呢? 还是神偷脑筋快,“既然张公子已有方略,我看不如一会就由我们几个老的在上守护,让他们年轻的几个下去动手,免得‘夜长梦多’再起其它变化。”他到是好心,帮着神剑趁热打铁! “宏儿,你看如何?”仙子问宏儿。原来那边的几个年轻人,听到这边谈正事,都已围了过来。 “这到没什么,只是大家得等一下,让我先查查洞口的具体位置。”宏儿说完,走出十丈盘腿坐下,众人只觉四周的空气一紧一驰,遂见他身上发出一层紫色光罩,一个“小宏儿”从中蹦跳而出,向大家招招手,纽身钻入地面不见了。 司徒老庄主惊叹。“老天,原来他已修至元婴出体,神游九泉的境界,就是传说中的地行仙,也未必能有他这样的神通,难怪他能凌空蹈虚,无敌天下了!” 老邪闻言,骄傲地补充道:“那止你说的这些,我曾经听公子说过,他现在本可以神游太虚,只因身体还没发肓成熟,怕影响了将来的生长,所以不敢轻用。就拿现在来说,他虽然神游地府,可真身仍在运气行功,甚至可与强敌打斗拚搏,别说伤害他留在当地的原体,连接近他的原体都不可能。” 一旁的太玄为老邪做证道:“郑老邪说的一点不错,当初在云雨观,他就曾施展过身外分身,元神演形,五五化身的奇功,每一个化身,皆代表他的元神能分神一处,他同时可以神驭物办二十五件事。 你们注意看,距他八丈外的那层萤火虫,全想往里飞,可就是钻不透他的罡罩,连地上的蚂蚁也是一样,这是他宅心仁厚,不愿杀生,不然这些小虫早就被罡气振死了。“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宏儿的元婴已从地下钻了出来,与他的原体合二为一,收功急步走了过来,轻声道:“目前潭中有不少人,都在寻找紫芝,我们得马上动手,不然被别人抢了先,那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宏儿略一沉呤又道:“一会我先用撼山大法将潭里的人吓跑,然后大家随我一起下去,碰碰各自的机缘,到时千万不可贪心,不然将有意想不到的苦头吃。” 众人一听这话,心知将有好处,一下全都来了精神,宏儿数了数人,让老邪打开行囊,取出二十一张桃符,每人分了一张,郑重地说道:“大家带好,此符不仅可避免撼山大法的影响,一会进洞时还须仗之护身。”说完,开始布置行法…… 第十七章秦皇密宫 自从宏儿和天道盟,在泰山大会上现身亮象,其余的各帮各派,虽知通灵紫芝非天道盟莫属,大家却仍抱有一线希望,就是抢先下手搜寻,争取万一的侥幸。因而,老天刚一降下夜幕,各门派竟然不约而同,一面展开自己的人马,在驻区内仔细搜寻,一面选派会水的高手,潜入黑龙潭去碰运气。 黑龙潭,座落于泰山的西北路,方圆约有十几亩,潭水清澈,深不见底,相传曾有黑龙出入,故而得名。这十几亩大小的地方,如今却有数十名高手,在内上下游戈搜寻,搅得潭中碧波如潮,浪涛翻涌。 也不知是他们惊扰了山神,还是惹恼了潭中的黑龙,隐约之中,从潭底发出一种怪异的声音,听来既象狮吼又象雷呜,更象是传说中的龙呤。这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潭水与之相和,峡谷为之助威,大地随之而震荡,云雾随之而四聚,使人感到,此处马上就要天塌地陷,恢复远古洪茺似的。 潭中搜寻的高手,被怪声震得头晕目旋,心惊胆寒,纷纷逃上岸,避入潭边的树林。可地底的怪声亦随之透出地面,以黑龙潭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扩散,逼得岸上的人不住后退,直退出十里外方才觉得好些。逃出险地的众高手,大多因运功抗据怪声,被耗得筋疲力尽,这时全已支持不住,不得不坐下调息恢复体力。到是那些功力浅、逃得早的一般武林人,反而没事。可他们谁也不敢回去探查究竟,这下可好,黑龙潭四周反到成了无人区。 说是无人区,并非真的无人,无的只是“外人”,而宏儿等“内人”,全都安然无痒地留在当地。眼看着小家伙施展恶作剧,把包括数十名绝世高手在内的成千上万的武林人逼退、吓跑,大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该怎样来评价他这个人,评价他的所作所为。 默查一下四周,发现再无一个外人,小家伙这才收敛法力,招呼大家一起走至潭边,在一处石崖前站住,转身对众人说道:“洞口就在这下边,须由潭中进入,无法用罡气护身的,请站到距我五丈的范围内,免得让潭水湿了衣服。” 小家伙说完,又从自己的百宝囊中,取出一颗蓝色的蝎珠照明,率先向跃入潭中,潭水随即被他的罡气逼出了一个径约五丈的大坑,其余众人见情,一一跟踪跃下,一同向深处潜去。 开始时,几位老辈还可自己运功护身,等潜下五六十丈后,渐渐感到四周水压奇重,越来越难以支持,便也钻入宏儿的罡罩之内,这下他们不仅不用运功,而且象是进了水晶宫,在蝎珠蓝光的照耀下,可随意欣赏罡罩之外,上下环绕游戈的水族。 在所有老辈中,要数神偷最是不居小节,当下发话感叹道:“要面子真害人,这么好的地方早不进来,偏要在外自找苦吃,简直是在虐待自己。”他的这番话,把大家全都逗乐了。 “嘻嘻,爷爷,你才知道啊,我和蔷姐她们,也都能运功护身,可一听宏哥的话,便知逞能肯定会有苦头吃,所以一早就进来了,谁象你们几位那么不开窍。”慧儿乘机打趣她爷爷。 众人说笑中,已降至潭底,宏儿将大家带至一处生满珊瑚的石壁前,运掌对着一块红色岩石虚按七下,随着一阵机轮声响,中间的石壁向两旁裂开,中间现出一个高有丈许,宽约七尺的岩洞口,一束红色的幽光从内射出。 宏儿象是回到自家一样,当先走了进去。众人跟进一看,此处原来是一条邃道的进出门户,门口上方的石壁上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散发出红光的珠子,照亮了洞口三丈方圆,往里一片黑乎乎的,也不知究竟深有几许,通往何处。 等众人全都进洞,宏儿运指对着洞口上方的红珠,隔空连点五指,一阵隆隆的机轮转动声中,两扇石门自动复合如初,与此同时,里面邃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十六丈现出一对夜明珠,珠光照亮了整个邃道。“宏哥,外面水压那么大,怎么一滴也漏不进来?”紫蔷好奇地问。 “门上这颗红珠,为产自南海深处的避水神珠,是珠光逼住了外面的潭水。”宏儿答着,收起蝎珠,对正在欣赏避水神珠的众人道:“这颗珠子算不了什么,真正的好东西还在里面,大家随我来,注意我的步伐,走错了会触动机关埋伏,小心了。” 大家闻声知警,自动排成一路,打起精神,紧随宏儿沿邃道向里走去。邃道走势是盘旋向上的,沿道而行,地势渐高,众人走了约有三里多远,方才来到一座十丈方圆的宽大石洞。 石洞四壁,皆为泛着五彩光芒的玉石,地面的中央,有一个直径三丈的小池,池中贮的不是水,而是油,滋润着中间一束燃烧的灯芯。在灯光与玉壁的辉映中,可清楚地看见正面的玉壁上,有一道紧闭的双开大门,门的上方刻着“秦皇密宫”四个斗大的篆字,大字左下角刻着“始皇帝御书”五个杯口大的小字,字后刻有一方御玺印迹。 众人之中,大多不识篆字,好在紫蔷随口念了出来,大家方知,此处竟是秦始皇修建的密宫,从这进宫的邃道和宫门外的气势看,宫内的设置,必然也极尽豪华宏伟,必然藏有不少的绝世奇珍和宝物。 宏儿凝神,看了一会门上的字迹,绕过灯池,先在始字上轻拍九下,然后又在玺印上拍了五下,宫门随之无声无息地退入两侧的石壁内,露出一座金碧辉皇的洞府。 洞内迎面一张红玉屏风,四周嵌着上百颗夜明珠,照得整个洞府明若白昼。屏风上面刻了不少的篆字,紫蔷辨认,竟是始皇亲书的《密宫志》,随口念道:“‘寡人以西秦之一地,灭六国,统九州,创万世之伟业,功盖海内,威加天下,首为万乘之君,始启皇帝之号,富极、尊极、贵极矣。闲时反思,无列宗拓疆开基,寡人无秦,无文臣靖位,无秦之强胜,无将帅用命,无城归地属,无上天惠怜,无六国之衰。伟业之所成,功在天道,功在先宗,功在朝中文武,非寡人独属,寡人之功,功在上承天道,下驭文武,代天行权尔,仅此。 六国新平,华夏初统,遗儒灰存,外虏犹在,灰思复燃,虏欲内侵,为万世计,寡人诏令北起长城以御外虏,内行坑儒以绝遗患。遗儒虽坑,遗书尚存,复令收缴,与六国之宝同贮此宫,以为后来者治世之鉴,以备后人安国济民之用,谨之、慎之。进宫取宝取书之密法,藏阿方宫正殿龙椅坐内,留嬴氏继位子孙,入宫者若不解密法,只可取一宝一书,多取者天必遣之! 天道无轨,杀心常隐,顺者生,逆者死,生生死死,法无情义,予夺随机,劫运相踪。寡人贵极矣,仍在大数之内,无缘得窥天机,无权自掌生死,嗟呼,一统江山,能传几世?万乘帝国,明日谁属?始皇帝政。‘……“听紫蔷念到此,众人全被一代伟人的胸襟气魄,以及他最后无奈的喝问呐喊镇住了,击倒了,大家的心里感到沉惦惦的,半天无一人发言,洞里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宏儿发现大家的神色不对,似乎全都入了魔,急忙运功喝道:“呔,别站在这里傻想了,咱们往里面去吧。” 他的喝声,总算把大家从魔境中喝醒了,恢复了自己的思维,回到了眼前的现实。 恢复神智的司徒老庄主,摇头叹道:“这位始皇帝,真了不得,仅此一段话,便把咱们这些人带入了魔境,要不是张公子的当头棒喝,真还不知要傻站多久,能否生离此方寸之地?” 一旁的金霞仙子,闻言亦深有感触地叹道:“可不,与这位平六国,统天下,叱吒风云,威加海内的始皇帝赢政相比,咱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谁又能不为之倾倒,不为之着魔呢?” 宏儿觉得大家自信不足,发话鼓励道:“前辈们,始皇帝虽然伟大,却与当时的千百万平民一样,早已故去两千年了。今天的世界属于咱们,属于新一代的英雄人物,没必要小看了自己。再说,你们所以会被他的语言打动和迷住,是因为你们有与他一样的雄心和豪气,他的话,引起了你们内在气机的回应,引发了你们的千古悠思,要是一般百姓,绝不会有此情况发生。” 宏儿的话,最对神偷的脾气,这时应声道:“还是公子说的对,干嘛要小看了自己,他始皇帝再伟大,可建造的密宫这时却属于我们了,大家快进去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宝物,每人挑上一件才是正事。”说完,拉起宏儿往里走去。 绕过屏风,映入眼睑的,是一座天然洞府,宽广约有三十丈,呈椭圆形,洞门和玉石屏风,为椭圆的一端,四壁皆为罕见的天篮色玉石,壁面凸凹参差,离地五丈后变为七彩,至洞顶转为朱红。洞顶垂下无数的红玉钟乳,其中在椭圆纵轴的两侧的对称位置上,恰有六根已与地面长出的石笋对接,化为红玉石柱,沿椭圆纵轴,支撑着洞顶的万钧压力,使整座洞府看起来无比的富丽堂皇。 地面亦为朱红色的玉石,生有不少的石笋,六根玉柱中间的,全被人工削平了,留下如同树木年轮般的花纹,在六根玉柱外侧的,保留了一尺来高,看来是留做坐礅用的。两侧石礅后的洞壁上,分别开了六个洞门,门上分别刻有碗大的篆字,左侧依次为齐书、楚书、燕书、韩书、赵书、魏书,右侧的依次为齐宝、楚宝、燕宝、韩宝、赵宝、魏宝。 洞内正面,与两侧不同,是利用一个较大的石笋,凿刻了一座宽大的逍遥椅,椅后洞壁上,也开了三个洞门,门上方同样刻了碗大的篆体字,由右至左,依次分别为寝宫、政宫、餐宫。映照着珠光,看清洞内的一切,众人几疑自己是在作梦,实在太奇妙,太不可思意,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即便是北京的皇宫,也绝不会比此处更富丽、更豪华、更迷人了。 别人如入仙境,宏儿可不觉得,溜览了一下洞内,感到并不比他的天灵鬼谷更好,遂提醒大家道:“那两株通灵紫芝,全在后面的政宫里,咱们先进去把正事办了,然后再四处转转,选取书藉宝物好了。” 说完穿厅而过,走入了正中的政宫洞门,众人闻声随后跟进。 穿过一段不近的邃道,众人走进了另一座天然洞府,规模和景置虽不如前洞,却比前洞多了几分清雅。 洞顶正中呈梅花形嵌着六颗明珠,照亮了洞内的一切设置,右上方有一条斜开的裂逢,引入一束斜射的月华。洞内地面上,一条溪流横穿而过,将石洞一分为二,一座小巧的石桥,横架溪流之上,对岸有一张石案,案后有一张与前洞相仿的逍遥椅,两旁各有一尊石刻的连地灯台。 在石桥两侧的溪流中,分别用白玉砌了一座小花池,供养着两株面盆大小,状如紫云的菌生植物,每株都结有二十四颗形如鸽卵,色呈紫金的果实,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不用说,大家全都清楚,这两株奇异的植物,正是至使天下武林齐聚泰山,百寻不得一见的通灵紫芝。 在桥左这株紫芝的旁边,这时正盘着一条长约三丈,头生金色肉冠,其面如枭的墨色怪蛇,察觉众人后,前段直立而起,先是发出刺耳的厉啸,随后口吐毒雾,直向众人站立处喷来。 神偷见情惊呼:“好家伙,竟是枭面金冠,快躲,这畜牲的毒当世没人会解,沾上可就没救了。” 话落与众人后跃急退。 “别急,看我的!”宏儿说着,已运起了自创的“紫云宝衣”,不仅立即挡住了急涌而至的毒雾,而且将之逼成一线,反射枭面金冠,随着一声凄厉的濒死哀呜,枭面金冠已横尸溪中。宏儿急跃上前,抓住枭面金冠的尖尾,将之拉上岸来,一面仔细查看,一面自言自语地道:“还好,总算没伤了胆,其它一切也完好无损,不然今后再想找一条,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一回,神偷好象比刚才见了枭面金冠还吃惊,夸张地大声呼道:“老天爷,一条毒绝天下,浑身刀枪不入,已经修成丹气的蛇王,在你手中,这么一下就完蛋了,你是怎么弄的?” “我用它喷出的毒液,从口中射穿了它的脑髓,所以表面无伤,这还是看中它浑身都是宝,不然只须蔷妹拨出‘绿虹’,在七寸的位置上给它来一下子,它同样会万事大吉献出浑身之宝的。”宏儿风趣地回答,中间还扬臂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把大家全逗乐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宏儿补充道:“这家伙的皮,可裁制两件护身宝衣;它的筋骨,是一条现成的龙骨鞭;它的胆,是医治老年失明的主药;它的血,可制万灵解毒散;它的双目内各有一颗珠子,左能解百毒,右能避水火;最有用的,是它头上的金色肉冠,贮有它的一身修为,用酒服食,即可增加功力,又能百毒不侵,一会给大家分食,算是未分上紫芝的补尝好了。” 说到此,宏儿溜了一眼两株紫芝,突然喝道:“你们两个小东西,还不赶快现形,不然我把你们也分了!”大家闻言,全不知他对谁而发,不由满洞搜寻。 “咦?你们快看……”紫凤手指溪中的紫芝惊呼。 不错,溪中的两株紫芝,这时正在变化,先是颜色由浓转淡,而后形体渐收,最后变成一男一女两个五寸来高的紫裳小人,简直象是小孩的玩具,别提有多可爱。两个小东西彼此打个手势,凌空寸许行至宏儿身前,双双跪地叩首一礼,重新站起,又抱拳对众人一礼后,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四只小手上翻一摆,脸上露出一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们可是还不能说话?”宏儿笑着问。 两个小东西神色暗然地点点头,用手指先比出了一个二十四的数字,随后又比了一个一的数字,仰起小脸,满眼期待地望着宏儿。 宏儿想了一下问道:“你们可是已修了二千四百年,还差一百年才可大成?” 两个小东西高兴地点点头,重又双双跪下,满脸期盼地望着宏儿,指指自己,再指指宏儿,连叩三个头。 宏儿见情知意,笑着道:“你们两个小狡猾,竟打我的主意。不过见面即是有缘,我今天就成全你们好了,免得以后再生意外。”说着,从背囊中取出乘晶果和石乳的玉瓶,弯下腰,一人喂了他们一颗晶果和少许石乳,两个小东西随即起身跑回花池,霎时已恢复了原状。 说是恢复原状,其实并不尽然。因为两株紫芝的顶上各自开出二十五朵紫色的小花,转眼间又结出二十五颗果实。随后通体的紫色,开始向所结的二十五粒果实集中,散发出阵阵紫雾和沁人的香气,芝体随之变成透明。就在果实行将落地的瞬间,已被两个透明小人接住了,彼此对看一眼,两个小东西留一颗于池内后,抱着其余四十八颗重新走到宏儿跟前,齐声道:“公子救命成全之德,在下夫妇万世不忘,此四十八粒果实,除赠在场每人一粒外,其余全赠给公子,请勿推辞。”说完后,冉冉升起,将芝果放入宏儿手中。 宏儿也未推辞,接过芝果道:“我这里,先代大家谢谢你们!大家一定也不会忘记你们的。”说到这,语转戏虐,拖着长音又道:“不过,你们唯独给我最多,可是又在动我的脑筋,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好了,别这么拐弯抹角的和我动心眼。” 两个小东西也知不好意思,显得有些尴尬,男装的那位应道:“公子真聪明,我们提前百年大成,暂时还无法上升太虚紫府,想在这段时间跟随公子,学些法术本领,多积善功,万望公子应允。” “原来如此,我答应你们就是了。对了,你们两个可有名字?”宏儿先应后问。 “贱妾和拙夫出自云梦,秦时被李斯大人发现,献与始皇帝,后被移藏此地,今日方才大成,所以全没姓名,就请公子赐一个好了。”这回是女身的精灵回答。 “哦,让我想想,……有了,男身的叫楚云,女身的叫秦梦,你们看怎么样?”宏儿略一思索,已为它们想出了姓名。 两个小精灵轻声念着“楚云、秦梦”,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女身精灵拉住男身精灵道:“阿哥,我好喜欢这两个名字。” “是啊,出于云梦,由楚而至秦,既有意义又好听,阿妹,咱们快谢谢公子。”男身精灵,也就是新得名的楚云,到没忘了宏儿,拉着新得名的小秦梦一起拜谢宏儿。 宏儿见情道:“不用如此多礼。这样吧,你们今后除了学习和修练,平日没事时,就帮我打探些江湖上消息,如此可好?” “属下尊命!”楚云、秦梦异口同声。 “宏哥,你让秦梦跟着我吧,这样大家也方便些。你说行吗?”一旁的紫蔷,早就被两个小精灵迷住了,早就看中了女身的秦梦,这时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 “哦,秦梦,你可愿意跟蔷妹?这样你也方便些。”宏儿征求秦梦的意见。 “贱妾非常愿意。不过,公子和小姐得每天让我和拙夫见上一面,以便让他把公子教的课程转教给我。”秦梦答得到是非常爽快。 “绝对答应!”这回是宏儿和紫蔷异口同声。 两个小精灵闻言,分别跳至两人的手上,随后钻入袖囊不见了踪影。 直到这时,其他的人方从如梦似幻的感觉中清醒,纷纷向两人道贺,尤其是几位姑娘,全都围着紫蔷,要再好好看看秦梦,小东西到不惧生,重新站到紫蔷的手掌上,与姑娘们聊了起来。 看见小秦梦,与姑娘们有问有答聊得挺热闹,宏儿也问楚云道:“楚云,你是否知道,此处从落成后,为什么一直未被外人发现?” 楚云答道:“回公子,始皇帝建成此宫后,坑杀了所有的知情人,将密宫图刻于阿方宫正殿的龙椅坐内,生前只告诉了他所选定的继承人——长公子扶苏,不想扶苏被赵高害死,阿方宫亦被霸王项羽火焚,从此再无人知,只不知公子是如何发现的?” 宏儿道:“我是通过施展神游之术,以元神潜入而发现的,由于时间短,没来得及细查,你可熟悉此宫路径,能否为大家指路?” 楚云道:“除了几处凶险的地方,其它到是全去过,但最好还是让大家自己去碰碰,不然将有碍未来,再深有干天机,我不敢多说。” “噢,好吧!”宏儿略一思索,分给每人一颗芝果后说道:“楚云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咱们这就分开,都去碰碰自己的运气,一个时辰后,再在前厅重新聚齐,大家看是否可行?” 众人闻言,到是全都赞同,随即分开,各自去碰自己的运气。看看身边还乘紫蔷、慧儿、兰儿、老邪和晁洪,以及齐、阮两位,宏儿对老邪道:“邪老,此洞内正好还有四件宝物,你们四个留下碰碰运气,只要动脑筋,必然会有意外的收获。我提示一下,东西全在对岸,你们寻找时,注意别破坏了洞内原有的景置,以及花池内的芝果,我和蔷妹她们三人,到前洞去看看,顺便也照应一下其他人。” 老邪闻言道:“公子请放心,我们绝不让公子失望就是了。” 宏儿闻言,留下四人,自己拖着枭面金冠,转身带三女往前厅走去。 这时的前厅,虽然空无一人,却并不安静,进洞寻宝找书人的脚步声、说话声,以及开启机关的机轮转动声,全由十五条邃洞传至厅中,听起来乱糟糟的,很难分辨是谁在说话,谁在走动,谁在开启机关。 宏儿站在厅中,仔细听了一会,笑着对跟在身旁的三女道:“厅内十五座洞门,分别通往十五处洞府,目前只有餐宫中无人,大概都以为餐宫为吃喝之处,不会藏宝,咱们四个就去那里转转好了,看看里面藏些什么,说不定真能找到与众不同的特殊宝物呢。你们说呢?” 慧儿第一个赞同,附合道:“宏哥哥说的对,越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越容易藏住好东西,咱们几个走偏门,真有可能获得不世之宝,最差了,也能找些好吃的。” 紫蔷闻言笑道:“你是寻宝世家出身,即然你同意,咱们就进去碰碰。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只找到些锅碗之属,就罚你给宏哥做一顿饭。” “哼,你别以为我不会做饭,在家的时候,妈妈早教给我了,爷爷和爸爸平时最爱吃我做的。不过,只赌我一个可不太公平,如果找到了宝物,这顿饭就应你来做,你敢不敢赌?”慧儿不肯吃亏。 “嘻嘻,好吧,我和你赌就是了。不过,咱们两个也不能太便易了宏哥,这样吧,无论是谁输了,到时都让宏哥扇炉好了。”紫蔷发现宏儿在旁偷笑,于是也要拉他下水。 “我同意,就这么定了。”慧儿高兴地拍板定案。 这回宏儿笑不出来了,满脸苦色地急声说道:“这样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应该加入我要找到宝物,你们一起给我做一顿好饭才行,不然我就太吃亏了。” “好吧,就依你。”二女异口同声。四人随即嘻嘻哈哈地走进了餐宫。 说是餐宫,其实也是用天然洞府改建的,由一个大洞和两个较小的套洞组成,大洞中有不少的石桌和石椅,右侧石壁上,凿了六个带门的壁橱。左边套洞中,放了二十个红玉凿刻的酒瓮,瓮上全都刻有“秦宫密酿”的字样,与天灵鬼谷中的完全相同,靠壁垛了不少的麻袋,看情形多半装的是粮食。 右边套洞内中的设计极巧,一角是利用自然地火改造成的炉灶,别一角是利用溪流改建成的水池,灶与池之间凿有小渠,使溪水正好可控制地火,既烧不大也灭不了,正所谓水火济即。 看清洞内形势,慧儿急奔壁橱,打开一看不对头,接着又去打第二个,等把六个橱门全部打开,小妮子的嘴巴噘起老高,别提有多丧气。其余三人一看,六个壁橱中放的都是锅碗等餐饮用具,第一个壁橱内装的是金制品,而后依次是银制、玉制、铜制、象牙制和磁制,难怪慧儿会不高兴。 宏儿一看暗道不妙,急运“贼眼”仔细观察,希望找出什么暗室窑藏,以免去扇炉之役。东瞧西看察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最后干脆把枭面金冠拉过来,开始动手牢割,以供慧儿烹调之用,并就手调制金冠酒。 一看宏儿动手,三女已知其意,随即也在一旁帮忙,慧儿走进左边套洞,想找些粮食做饭,可除了一袋盐,其余的粮食早就不堪食用了,好在进洞时大家都带一了些干粮,凑和着也将就够了。 工夫不大,其他人陆续找到了此处,相互问时,尽皆各有所得,除了萧神医找了一本扁鹊注的《针药证论》,神偷找了一本孟偿君注的《鸡犬正解》,其余找的都是武功密藉和神兵宝刃。听说宏儿四人什么也没找到,都争着要把自己的相送,但全被宏儿宛言谢绝了,心知不可强,随即一起动手帮他们弄吃的,这些都是老江湖,身上不仅带着干粮,而且多数人都带了野炊用的调料,一凑和,饭菜丰富多了。 看看已插不上手,宏儿走到壁橱前,准备找些酒具,以便一会喝酒用,当他找到第四个壁橱时,两只眼睛却被橱内的东西给吸住了。在橱内最上一层,并排摆着六只青铜制的凤纹卣,从样式和铸工看,当出自夏未商初,上面锈迹斑斑,原有的花纹图案,已有些莫糊不清。宏儿看了一阵,伸手将六只凤纹卣一起拿下,走进右边套洞,放在地火上烧烤一会,运内功轻轻一振,锈迹随之脱落,闪射出耀眼的青辉。 看见宏儿怪异的行径,紫蔷好奇地问道:“宏哥,你拿这六只铜卣干什么,难道它们比金卣、银卣还名贵?” 宏儿闻言,满脸兴奋地答道:“你可说对了,这六只青铜凤纹卣,上面刻的不是花,而是甲骨文,为宏钧老祖所著的《大道真言》、《大道真理》和《大道解理》三部奇书。书上说的是道家最高深的理论和心法,文王的《易经》、老子的《道德经》、庄子《南华经》和墨子的《墨经》皆以之为源,你说咱们是不是找到了绝世之宝?” 其他人闻言,也都围了过来,遗憾的是他们谁也不认识甲骨文,更理解不了文中之意,只能望洋兴叹。不过大家都有收获,也不放在心上,随即打开一瓮秦宫密酿,同庆今日之聚,同祝不虚此行。 第十八章天伦重聚 在餐宫中,众人耽搁了约有一个时辰,酒足饭饱,这才由宏儿重新施展罡罩将大家带出。由于他在进出时两次施展威力无穷的罡罩,以至洞口崖壁全被震酥,引发了地变之机。在他们离开密宫出口,上浮约三十余丈时,原有洞门突然坍塌,潭底崖壁,随之纷纷崩裂下滑。等到众人上岸,四周的岩壁也相继塌陷,潭水被岩石排挤溢出,形成一股浑浊的洪流,顺谷奔涌而去。 回到草棚,众人望着眼前天翻地覆的变化,还以为是始皇帝显灵,不许别人再进密宫,这才造成山崩地陷,却不知肇事者是宏儿,是宏儿的无敌神功肇此大祸。等到一切安静下来,原来深有百十丈,四周草木茂盛的黑龙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潭水仅剩丈余不说,四周全是裸露的石灰岩,实在没有一点看头。 虽然没有看头,可四周仍有不少人在看,在议论今晚所发生的怪事。由于不知宏儿等人早已经下潭得手,所以后来者全认为是老天有意保护潭内的紫芝,造成这场奇变以息众人贪念,相对嗟叹一会,纷纷离开觅路下山。 眼看一拔拔赶来查探的人相继落寞离去,山中已罕见人迹,神剑、神医和神偷带着三凤六女也辞别宏儿去寻找自己神剑盟的人。其实,在南天三凤心里,实在不愿就此离开宏儿,无奈神剑盟刚成立不久,正与黑龙会交恶,她们怎能抛下亲友不顾,反去追随自己的心上人。真是情理难抛,情心难已,三女不由暗然神伤,紫蔷和慧儿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在好言安慰的同时,与三女相约,明春的三月三,大家在北京紫禁城外的银水桥旁相聚。 送走神剑一行,金霞仙子与四妖仙亦相继告辞返山,原地只剩宏儿的原班人马,经大家商议,为避开武林人的注意,免得再生事端,遂决定采用轻功徒步赶路,夜行晓宿北上进京。当晚,一行人悄然离山,飞步赶程,第二天清晨,已到了千里之外的定州。这一招真被他们用对了,不但摆脱了后缀的有心人,而且赶在了武林消息之前,一点也未引起当地武林人物的注意。 在定州,他们只住了一天,当晚继续兼程北上,于第二天早上到达北京城外。从此,武林中暂时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在北京城外,紫蔷将张家的地址告诉宏儿,深情地说道:“宏哥,我们得分开一天了,一会你带着邪老和晁洪回家团聚,让慧儿先到我那临时住一夜。明儿上午,我们去你家拜访,到时咱们又可见面了。 你看这样好吗?“ 宏儿沉呤道:“嗯……,只好先这样了,明天你们一定要来呀!你可答应过我狂北京城的。” 紫蔷与慧儿异口同声地答道:“明天我们一定去!”说完,俩人挥手告辞,登上齐禄顾来的驷马轿车,很快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 看不见了马车,宏儿招呼邪老和晁洪道:“咱们也走吧。”率先而行,边走边深有感触地说道:“人言‘近乡情怯’,这话说的一点不假,我现在心里就怪怪的,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公子,游子回乡都这样,等见了大人和夫人,一切就都会好了。”邪老安慰他。 按照紫蔷的指点,三人顺利地找到了座落于王府井附近的吏部尚书府邸。望着朱红色的院墙、四扇三开的重檐门楼和蹲坐两侧的青石狮子,宏儿自言自语:“唔,比在成都时的气派多了,看来家人的情况还不错。”他这里自言自语,那边老邪已上前叫门。 出来应门的是位年轻仆人,和气地问:“老人家,您找谁,可有拜贴?” 老邪:“这里可是张叔恒张大人的府第?” “正是,老人家您要找府上的哪一位?” 宏儿一看,这个年轻仆人自己不知识,多半是近年新收的,上前道:“老管家张福可在?” “大管家正在府里,你们稍等,我这就去请。”年轻仆人答着,将三人让进门房,沏上茶,出房往里通报。 不大功夫,随着一阵雄健的脚步声,门口走进一位五十许的老人,进门就问:“是谁找我?你们是……” 宏儿一看,正是老管家张福,多年不见,老人的变化并不大,只是两鬓略微有些灰白,精神仍然不减当年,随即上前答道:“您好好看看,我是谁?” 老管家闻言,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说话的少年,虽觉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公子是……”随后跟来的年轻仆人,似乎看出了一些什么,在旁小声提醒道:“大管家,这位公子,长得多象咱们府里的几位少爷,是不是府上的亲戚?” “亲戚,亲戚,”老管家自言自语,眼睛突然一亮,惊呼:“难道你是宏……,”,老管家又有些迟疑,不敢再往下说了。 “老管家,正是我,天宏,是我回来了!”看到老人家迟疑地不敢相认,宏儿眼圈红了。 老管家闻言,猛地一振,上前一把抓住天宏:“老天爷,你真是天宏三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 老人家眼圈也红了,转身对年青仆人道:“连生,快,快进去通报夫人和少夫人她们。” 看着连生随令跑了进去,老人拉起宏儿的手,往里边走边问:“你是怎么得救的,这几年在哪里,怎么也不稍个信回来?家里都以为你已不在世了,大人和夫人伤心极了,一想起你,夫人就掉泪,眼睛都快哭瞎了。”说着已走进第二进院落。 宏儿正想回答,内院已传来了夫人的呼声:“宏儿,宏儿,我的宏儿在哪?怎么还没见进来?……” “妈,妈我在这,我就来了。”宏儿喊着,寻声跑了进去,在第三进院落,恰好接住了手扶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出厅往外急走的夫人。 乍一见面,双方全怔住了,相隔七年,母子俩的变化太大了,已非往昔记忆中的形象。儿子长高了,长壮了,在那精灵聪颍的脸上,多了几许历世的成熟,那超尘绝世的气质,更使母亲感到陌生。母亲已经见老,两鬓已生白发,眼角增添了几条皱纹,身体略见发福,姚条风韵虽不如昔,华贵风彩却更胜当年。相隔七年,隔不断母子连心的情感,变化了的形貌,却未变去血脉相连的亲情,母子彼此深深地凝视着,感伤中带着喜悦,陌生中混杂着梦魂牵缠的亲熟,眼中泪水夺眶而出,顺腮而下,滴落地面。 “妈妈……”儿子扑进母亲的怀中,跪了下来,放声痛哭。 “宏儿……”母亲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旁边的少女及闻讯赶来的婢仆,全都被这母子重逢的场面感动了,全都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是的,世上的什么感情,能够超过母子之情?又能有什么样的场面,比母子重逢更加感人?答案是肯定而唯一的──没有! 哭着哭着,旁边的少女想起了什么,拉了宏儿一下,哽咽着说道:“三、三哥,你快劝妈别哭了,太医说,妈的眼睛不能再哭了,不然就有失明的可能。” 宏儿闻言,心中一惊,“哦,你、你可是小妹,怎么不早些说!妈,您别哭了,都是宏儿不好,一回来就把您惹哭了,咱们不该伤心,应当高兴才是。” 夫人闻言,也渐渐止住了悲声,“你说得对,咱们是该高兴,别站在院里,进屋里去。”转身对院内众人吩咐道:“你们多是新人,都还没见过宏儿,他才是我真正的三儿子,天佑应该是老四,以后注意在称呼上要改过来,免得叫混了。”说完拉着宏儿的手,走向正房。 这边还没进屋,侧门已冒冒失失地跑进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童。 一进院,便把目光盯在宏儿身上。少年一愣,顿时喜上眉稍,从丈外一下跳了过来,在宏儿肩上擂了一拳,这才兴高彩烈地说道:“真是你这捣蛋神童回来了,自从大哥入仕成婚,家里冷清了不少,这下咱们家又该热闹了。”说完还冲着夫人和宏儿做个鬼脸,不用说,准是一个捣蛋鬼。 “麒儿,我可不许你把宏儿带坏了,不然小心你爹爹的家法。”夫人笑骂,转对小童,“乖佑儿,别傻站着,快来见过你三哥。” 小童闻言,蹦跳着跑过来,拉住宏儿的手说道:“你就是三哥,你比大哥二哥都英俊,你会武功吗?” 见宏儿摇头,略带遗憾地又道:“多可惜呀,不然咱们和二姐可以一块斗二哥。不过也没什么,听妈妈说你是神童,学起来一定快。你还不知道,咱大哥、大姐和二哥的武功可厉害哪,他们都是跟欧阳老夫子和张福学的,我和二姐由于学的时间短、功力浅,两个人合起来,都打不过他们中的一个人。”听口气,错不了,又是一个小淘气。尤其说到斗二哥时,还握着小拳头,冲天麒比了比,那样子特别招人喜欢。 原来,经过七年前的那场祸事,张大人已经发现会武的好处,加上后来听说贼人全都越狱逃走,深恐他们日后再次上门寻仇。因而,张大人采纳了张福的建议,请求老夫子留在府上,并让天祥、天麒和素华、素瑶拜在老人门下学艺,等到幼子天佑懂事后,也令拜在老人门下。 看见小天佑的模样,活脱脱象煞自己当年,宏儿爱怜地将他抱起,逗他道:“三哥虽不会武功,但却会跑,要是二哥欺负咱们,到时三哥背你逃跑,他肯定追不上!”说着,还做了一个逃跑的架式,把院中的人都给逗笑了,原来的感伤气氛荡然无存。 在一片笑声中,宏儿放下弟弟,随母亲和兄妹一起走进设于三进正房的内客厅。 几人进屋,夫人将宏儿和天佑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连珠问道:“宏儿,你是怎么脱险的? 这些年又在哪里?有人照顾你吗?快跟娘说说。“嘴里问着,也不等回答,双手捧着宏儿的脸,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好象怕眼前的宏儿是幻影似的。 宏儿蹲在母亲膝前,任由慈母看个够,摸个够。眼前的一切,象一束强光,照亮了他的心底,照亮了他深刻的记忆。这一刻,七年离别,在他的感觉中一下子缩成了一天,缩成了一刻,感觉中,他好象从未离开过母亲,从未离开过家。他的心被陶醉了,渐渐升起一缕疲乏虚弱的感觉,他慢慢坐靠在母亲的身边,阖上双眼,在母亲的不断爱抚中,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恍惚中,他回到了七年前,正与家人乘船顺江而下,正在舱中与父亲谈话,那刺耳的啸声,那耀眼的火光,那冰冷的江水,父亲不见了,母亲不见了,所有的亲人都不见了,在那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山洞里,他喊着爸爸妈妈,喊着自己的亲人,潸然泪下…… 朦胧中,山洞在摇晃,要塌下来了,他的心里好怕,抱着一根石柱,情不自禁地拚命喊爸爸妈妈,希望爸爸妈妈能来救他。洞顶天窗中传来亲人的呼唤:“宏儿……”这是爸爸的声音,“宏儿……”这是妈妈的声音,“宏弟、宏弟……”是哥哥和姐姐在叫自己,“三哥、三哥,快醒醒……”这是小妹和小弟,咦,怎么会是小弟? 他的意识终于清醒了,睁开眼,天色已经是中午,满屋子都是人,大家都在关切地看着自己,有爸爸、两位哥哥和姐姐素华,有小妹和小弟,还有欧阳老夫子和一位没见过的少妇,甚至老邪和晁洪也在场。 自己仍抱着妈妈的腿,老人家的双手,正在『fumo』自己的头顶,眼中还含着泪。 “哦,我怎么睡着了?”宏儿说着,就想起来和亲人们见面。 父亲伸手按住他,蹲『xiashen』慈爱地说道:“好孩子,你醒了吗?不要怕,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全都,没人能欺负你!刚才可是做恶梦了?” 深深地望着父亲,宏儿点点头,轻声道:“爸爸,几年不见,您也见老了,公事很累吗?” “好孩子,爸不累,这几年可苦了你,小小年纪,独自在外,一定受了不少罪,看把你累的,抱着你妈妈的腿睡了一个多时辰。” “我一点不累,不知怎么,一坐到妈妈身边,便不知不觉睡着了。”宏儿说着,扶着父亲一同站起,先与老夫子见过礼,才与大哥和姐姐见礼,见过嫂子李月娥,又把老邪和晁洪介绍给大家道:“这位是江湖人称三相邪神的郑远山前辈,是宏儿的忘年之交;这位是霸拳无敌晁洪,是宏儿的好帮手;在回来的路上,他们两人帮了宏儿不少忙,以后可当自家人看待。”他的脑筋真快,随口为晁洪吹出了一个“霸拳无敌”的名号。 众人正待见礼,老邪却先开了口,“诸位千万莫听公子谬赞,老邪和晁洪两人,实为三公子之仆,今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无须客气。” 看他着急认真的样子,大家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旁的老夫子却开了口,“原来竟是郑兄当面,可还记得六十年前的岐山故友?” 老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道:“老天,原来是你这老书虫,怪不得见面便觉得眼熟,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你,难怪公子总念叨府上的老夫子。” 一见是老夫子的同辈旧识,小辈们赶紧上前行礼,同声道:“见过郑前辈!” 这下可把老邪急坏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扶那一个,嘴里唠叨着,“不敢当,不敢当,折了老奴,公子,这可怎么好。”这最后一句,到是问宏儿的。 “唔,这也是,这样吧,哥哥姐姐以后跟我叫你邪老好了,你愿意怎么自称那是你的事,至于你和老夫子,那是你们的事,由你们自定,免得你吃亏。”宏儿想得开,大家也觉得不错,随即不再争执。 张大人吩咐随从,摆上早已备好的两桌酒席,又差人把老管家,及他的老伴和儿子张澜、媳妇项红全都请来,一起庆贺全家团聚,并为老邪和晁洪洗尘。 大家落坐,举杯相邀,洒转三循,菜过五味,张大人这才问起宏儿落江后的情况。当着自己的至亲,宏儿也没什么好瞒的,随即一五一十地择要说了出来,他的叙述,听得大家时忧时喜,尤其是老夫子和懂武的兄弟姐妹,听了他的武功进境,全都摇头感叹不已,简直象在听神话。 当听他说到结识成祖父女一段时,引起张大人的特别注意,立即问宏儿要过玉佩,仔细地看过一遍后,离坐举在头顶敬了一敬,亲手给宏儿重新带好,这才笑着问道:“你可知道此佩的来历?” “在南京时,外公已告诉宏儿。”宏儿答。 “知道就好,不可随便示人,更不能丢失。”说到这里,转对一旁的天祥道:“怪不得圣上南巡回来,便将你由兵部给事升为侍郎,原来是沾了你弟弟的光。” 天祥疑惑地问:“爸,你是说,宏弟治好的那位黄祖成是当今圣上的化身?”见张大人点头,高兴地拉住宏儿道:“宏弟你真行,好大的手笔,才一出山,便结识了当今圣上,连我这做哥哥的,都跟着沾了光,你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了。” 他到是直言直语,说到这,好象又想起了什么,又问张大人道:“对了爸爸,孩儿怎么没听人说过,圣上身前有十四岁左右的王子,那位子强?……”。 “你就是不会听话,还是听你弟弟往下说吧。”张大人说着,反冲宏儿神密地笑了笑。 宏儿的脸,好没来由地现出一抹羞色,只好又继续往下讲。众人听到他说出长江伏蛟的事,以及发现紫蔷原是个女儿身,一下子全明白了,“哄”的一声全都笑了,特别是夫人,别提有多高兴,拉过宏儿:“好孩子,你那蔷妹,正是当朝的七公主,妈在去年进宫给娘娘祝寿时,还见过她一面呢。这位七公主,长得倾国倾城不说,待人也非常和气,听娘娘说,她的文才武功都很高,在所有的王子和公主中,圣上最喜欢她。我当时还想,将来不知是谁家的儿郎有福,能娶这位公主进门,谁想竟是我的儿子,这事得快办,明天就让你爸爸去托徐王爷跟圣上提亲,这事准成。” 夫人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着急地转对张大人道:“夫君,明天一上朝,就赶快去办这件事,免得让别人抢了先。我听说,朝中有好几家,都正在为自家的公子打这位公主的主意呢,要是误了我儿子的大事,今后我可和你没完!” 张大人闻言,笑着说道:“我的夫人,看你急的,没听宏儿说,圣上将一对紫龙佩,分赐他和七公主,此举即有赐婚之意,谁家的儿郎还能抢走公主?不过,这事的确拖不得,真得早些托人求婚,不然将有碍皇家的颜面,就尊夫人刚才所说,我明天一退朝,立即就办此事!” 看见夫人和大家都放了心,张大人又对宏儿道:“好孩子,你边吃边说,免得饭菜都凉了。” 随后,宏儿一边吃饭,一边把后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在坐之人,全都如痴如醉,最后道:“今早在城外和蔷妹她们分手后,一直找到家里,蔷妹真知道咱家的地址哩,只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他这里正在感慨,袖中却有人答了话:“公子,七公主正在宫中,与皇上和娘娘谈你的事呢。” 别人闻言吓了一跳,宏儿却听出是女精灵秦梦,立即问道:“秦梦,你怎么来了?对了,你和楚云,可愿出来也见见我的亲人?” “尊公子令谕!” 随着话声,桌面上现出了楚云和秦梦的身形,抱拳行礼:“楚云、秦梦,拜见大人、夫人、各位公子小姐,以及老夫子和老管家,祝大家幸福欢乐!”说完,由楚云举起比他大几倍的酒壶,由秦梦掌杯,为每人斟了一杯酒。 这下可好,大家全被两个小精灵的风彩迷住了,直到他们斟完酒,才想起该回礼,可这时楚云已举起宏儿跟前的酒杯道:“我代公子敬大家一杯,并恳请不要把公子的事说出去,江湖上全在打听公子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府上可就不得安宁了。”话落先干了自己的酒。 众人眼看他把一大杯酒倒进嘴里,既不见体形变大,又不见桌面上有酒渍,真不知他把酒喝到那去了,只好也都干了自己的洒。 宏儿见情,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小东西,竟敢捉弄我的亲人,看我以后怎么罚你们!不过,你们的建议,到还真有几分道理。”转对大家续道:“爸、妈,有关我的事,真得保些密,免得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张大人闻言赞成道:“说得对,大家对外,只说宏儿被人所救,如今回来认亲好了。”又转对楚云和秦梦道,“学生代大家谢过两位芝仙,今后宏儿和寒舍还赖二位多多费心照应,学生这里也敬二位一杯。”说完,真个也给楚云斟了一杯酒,并先干了自己的酒。 这回轮到两个小精灵不知所措了,口中忙道:“我们夫妇受三公子大恩,理应效劳,怎敢当大人敬酒!”待见张大人干了杯,随即两人也合干了杯中酒,只是这回不敢使猾,喝完后已不胜酒力,道声“失礼!”后,一晃不知钻到那去睡觉了。 至此,大家都已酒足饭饱,遂由仆人撤席换茶,由于得悉明天紫蔷和慧儿要来,老管家张福一家先行告辞,出来安排接待之事,并把晁洪拉去当参谋。随后老夫子也请老邪至自己住处叙旧,厅中只剩宏儿一家人,乘这机会,张大人和夫人将这几年家中的变化,一一告诉了宏儿。 宏儿从双亲和兄弟姐妹的口中得知:父亲三年前由从二品的南京布政使,升任从一品的吏部尚书,由南京携眷进京伴驾;大哥天祥,前年殿试获文武双举,官封兵部给事,在去年初与户部李尚书的二小姐李月娥成婚,仍住府肉;大姐素华,现已许兵部于尚书的长公子于化鹏,只待于化鹏今秋参加大比后,便为二人完礼成婚;二哥天麒赋闲在家,今年秋天亦将参加殿试,以便也讨个功名出身,目前尚未议亲;经七年前的祸事,老管家张福为免再生意外,将自己的老伴和儿子张澜夫妇接进府中帮忙,与府上之人极为亲密和睦。 府中唯一所忧,就是夫人的身体,七年前一场大病,一直未能除根,时常腰酸腿痛,头晕眼花,张大人找过不少医生,全看不出个所以然;再就是张大人本身,由于每天随王伴驾,操劳公事,身体也大不如前,虽然暗中也随老夫子习练内功,收效却不大。 宏儿得悉,那还坐得住,立即为父母诊脉检查,发现二老皆为气血亏损,医药饮食补济不当所至。 遂将自己的背囊打开,找出所带晶果、芝果和石乳等绝世灵药,分别敬予父母每人两颗晶果、两颗芝果和一杯石乳。其余在坐的兄弟姐妹及嫂子,每人也送了一颗晶果、一颗芝果和一杯石乳,并同样又备出三份,分赠老夫子及管家父子。随后施展神功,助父母和亲人们运气行功,吸收药力,两个时辰下来,双亲不仅固疾痊愈,而且已白的鬓角也变成了黑色,脸上的皱纹全已消失,看起来好象年轻了二十岁。 再看其他兄弟姐妹,尽皆精神焕发。尤其是天麒,早已忍不住跑到院中试拳脚去了,随着他出招换式,四丈之内花飞草靡、枝折叶脱,简直象是在刮龙卷风,要不是夫人出来喝止,院中的花草全得糟秧。 这边才喝住天麒,那边天佑却又一蹦跃起五丈,由于功力增得太快,一时无法适应,控制不住身形,手舞足蹈地在半空直喊救命,要不是天祥上前把他接住,非得摔个嘴啃泥不可。天祥虽已入仕成婚,可终是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看见两个弟弟服药后功力突飞猛进,也想试试自己此时的功力,究竟已到何种程度。当下想到就做,左手抱着天佑,右手暗运绝学惊天指,遥点五丈外的花盆,就听“嘟”的一声,花盆竟被点了个对穿。 夫人见情正要斥责,院门却传来喝彩声:“好指力,真不愧是九州飞云的高足,不愧是我家公子的长兄!欧阳兄,你这首徒足可横行天下了。” 发话的是老邪,在他身旁还有老夫子和张福父子。就听老夫子谦应道:“祥儿的功力,平时限丈内,如今远及五丈,恐怕是宏儿的杰作。”遂又对宏儿道:“谢谢你厚赠,借绝世灵药之助,老朽刚才已偿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的夙愿。” 一旁的张福紧接着行礼道:“老奴父子,也来拜谢三公子之惠赐。” 宏儿谦应道:“都是自家人,千万莫客气,当年若非夫子和总管,阖家已沉江底,若无夫子所传神功绝技,宏儿早死山洞地府,那还会有今日。” 张大人在旁也道:“宏儿说的是,老哥哥和总管都是自家人,那来的这些客气,一个小孩家,别折了他的寿。大家既然都没睡,进屋里谈好了。” 当下众人重新入内落坐,宏儿让老邪取出以天蝎尾钩制成的“纯阳六剑”中的其余五剑,以及从天灵谷带出的“戮魂八剑”中的四剑。将“离剑”和“九三”两剑,送给了大哥、大嫂;将“坎剑”送给了大姐素华,并让她将“九二”剑转赠未来的姐夫。将“震剑”送给二哥天麒,“兑剑”送给小妹素瑶,“九四”剑送了晁洪,“初九”剑送了张福之子张澜。最后,将“九五”剑和两颗篮色蝎珠、四粒晶果、八粒芝果交与父亲,红着脸说道:“这些请爸收好,留作聘蔷妹之用。”另将两颗白色蝎珠交给父亲续道:“这两颗蝎珠,爸爸明天送与徐王爷,好请他作媒。” “哈哈……,你这孩子,想得真周到,我刚才还头痛究竟用什么作聘礼呢,金银绸缎家中虽有,可皇家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这事非用稀世之宝不行。可咱们家里,真还找不到一件拿得出手的,你这些东西正好用得上,正好解了我的难题。哈哈……”张大人实话实说,把东西交给夫人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张大人实在太高兴了,失子复得、固疾痊愈、将聘公主进门,今天对他来说正是三喜临门。至于其他人,也都非常高兴,亲人团聚、武功突进、获得宝刃,那一样都让人开心,何况不只一样呢。 夫人发现天色已是深夜,立即建议大家早些休息,有话明天再说,众人知她心痛宏儿,随即相继告辞散开。至于宏儿及老邪和晁洪的住处,早由老管家安排好了,竟然为三人腾出了一座偏院,当晚各自回房休息。 第十九章御赐连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宏儿即已醒来。凝神一听,发现兄弟姐妹全已起来正在练功,随即也穿衣起床,走进府内的花园。这座花园足有二十亩大小,有山有水景色相怡,长廊亭台勾心头角,花草树木葱郁繁茂,看起来既精巧又雅致。 走到假山跟前,在内习练内功的小妹小弟,恰好收功醒来,一见宏儿,便缠着让他教功夫。对自己的小妹和小弟,宏儿打心眼里特别喜欢,看看其他人还未收功,遂对两人悄声说道:“你们可愿跟我去打些野味?” 素瑶高兴地答道:“当然愿意去,不过打野味得找有山的地方,离咱们这有四五十里,怎么去呢?” “嚅……,小声点,我带你们去。”宏儿说着,左手挽着小妹素瑶,右手抱起小弟天佑,腾空直上五六十丈,略一停顿,向西飞射,转眼已来到群山的上空,选了一处茂密森林飘然降落。 在他腾空时,素瑶和天佑全被吓得闭上了眼睛,随后他破空飞驰所激起的强烈劲风,更使两小无法睁眼说话,直到觉得脚踏实地,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见果然已置身山林,两小精神大振,欢呼一声,咋唬着乱跑乱窜,赶出不少的山鸡野兔,三人就手捞了五六只山鸡,随后一起向山顶跑去。来到山顶,宏儿看看四周的景致不错,将二小叫到自己跟前,传了素瑶一套“百花吐纳”的内功心法,传了天佑一套“百草凝霜”的内功心法,帮两人步上正轨之后,自己也坐在一旁调息行功。 要说这“百花吐纳”和“百草凝霜”两套内功,全是由他自创的“龙卷风”中衍变出来的,只是针对小弟小妹的性别体质,略作修改而已,两套心法全可吸收花草树木的精气,皆可称做盖世绝学。 看看东方已渐渐露出鱼肚白,宏儿叫醒小弟和小妹,带着他们又抓了一只羚羊,这才让二小分别抱着自己的双臂,手拖猎物,重新腾空回城。 这一回,二小可不怕了,眯眼看着脚下的山河向后飞驰,体验着腾云驾雾的感觉,要不是怕掉下去,两人早就手舞足蹈了。 再说家中天祥夫妇和天麒、素华姐弟,运功醒来后不见小弟小妹,立即四下搜寻,找遍了整座花园,仍不见二小的影子。几人正没主意,就听半空中“嘻嘻”一笑,急忙寻声抬头,但见从五六十丈的高空,突然落下一个五颜六色的巨大怪物,正对头顶砸来,吓得几人四散躲避。 终是练武之人,胆子比常人大得多,躲避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几人双脚一落地,立即转身发招攻击怪物,等看清是宏儿和二小时,已来不及收招了。在异口同声的惊呼中,宏儿轻巧地卸去攻近的劲力,二小则欢呼着冲向大哥天祥,联手发招抢攻。 天祥一边闪避,一边连喊“别闹、别闹!”等二小停招,急问宏儿:“宏弟,没伤着吧?”看到宏儿摇头,这才擦把冷汗继续说道:“可真把我吓坏了,你看,出了一头的冷汗。” “可不是,我也吓出汗来了。”天麒也摸了把汗,转眼看见地上的猎物,“咦,你们怎么跑到天上打猎去了,我怎么不知道天上还有羚羊?” “谁说天上有羚羊,是三哥带我和小弟到西山猎的,他还教了我们每人一套功夫呢。”素瑶回答,她平时最爱和二哥斗嘴。“就这么一会,你们竟跑了趟西山,还打了这些猎物回来,往返有八十多里,这怎么可能?别骗我了,八成是从早集上买回来的,对不对?。”天麒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逗小妹。 “谁骗你,三哥抓的羚羊和山鸡都是活的,不信你自己过来看看,真没见识。”素瑶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一听猎物是活的,天麒还真有些不信,其他几人也都不信,等大家走到跟前一看,可不是,那只羚羊和四只山鸡,正转动眼珠看人呢,身上既无伤,也未加任何束缚,可就是不能动。 天祥见状好奇地问:“宏弟,它们怎么不会动,难道是被你点了穴道?”见宏儿点头又问:“这些飞禽走兽也有穴道,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不但飞禽走兽有穴道,就连花草树木也有穴道,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全都有它们自己的穴道,只是很少有人研究罢了。”宏儿说着,手指一颗碗口粗的槐树,又道:“这颗槐树,不知被谁点住了南枝少阳经,所以南枝上靠西的四个分枝已经有些枯蔫,若不给它解开穴道,两天后四个小分枝非得枯死不可。” “宏弟,你能不能指出它被点穴道的位置?”素华在旁着急地问。 “看来是大姐干的。”宏儿说着走到树前,指着一个小节包问素华:“可是这里?”见她点头,遂又在另一个节包上点了一下说道:“我给它把穴解了,现在是早晨,你们注意看,四个小枝很快就会恢复。” 大家注目细看,不到一刻钟,四个小枝果然渐渐精神起来,至此方信宏儿所说不假,不由全都吵着要学,等到宏儿答应传给他们,这才高兴地各自回房洗漱。 吃过早饭不久,门房传进了紫蔷和慧儿的拜帖,宏儿急忙迎出。一看门口停了辆四乘轿车,车上绣帘低垂,香风四溢。驾车的是一锦衣大汉,车后跟着一老四少五个护卫。领头的老者,竟是昨天刚分手的齐禄,看见宏儿,率先离鞍下马,拱手为礼道:“公子,昨天可还顺利!”宏儿还礼道:“托齐老的福,一切都好。”遂令家人取下门槛,将轿车和齐禄等人接进院内。正好天祥和天麒也迎了出来,于是由兄弟两在前院客厅接待齐禄等人,宏儿自己带着车马驶进内院。 车马刚刚停稳,随着绣帘翻动,走下紫蔷、慧儿和兰儿三女。此时虽处京城,紫蔷并未着宫装,穿的仍是一身白绸制的衫裙,只是在三丫发髻上,比平时多带了枝篮钻发饰,显得更加清丽高雅。慧儿今天穿了一身淡黄衫裙,发髻上也比平时多了枝宫制珠花,看起来灵秀娇巧;兰儿仍是一身侍女装,头上也带了一枝小珠花。 三女见到宏儿,不由巧笑嫣然,尤其见他此时穿的,仍是三人在泰安为他赶制的那身,心里更觉甜甜的。宏儿走近三女,兴高彩烈地说道:“蔷妹、慧妹、兰儿,你们可来了,真怕你们不来,我代表家人先来迎接,小生这厢有礼。”说着怪模怪样的弯腰行个礼,把三女全都逗得笑弯了腰。 紫蔷笑着提醒道:“宏哥,快别胡闹了,让别人看见了笑话。快,你家人都出来,快替我们引见是正经。” 宏儿闻言回头,果见母亲已带着家里的女眷和小弟,由内迎了出来,赶忙收敛形迹,为三女引见母亲。这时可显出紫蔷的品质了,虽然贵为当朝公主,过去在宫中也见过宏儿之母,可为了宏儿和自己今后,待宏儿引见完,便依普通百姓人家之规,和慧儿一起抢先行礼,娇声说道:“侄女紫蔷、慧娘,拜见婶婶,祝您老健康长寿,阖家欢乐。” 夫人见状,已知她的心意,急忙还礼:“两位姑娘快快请起,莫要折煞老身,都是自家人,今后切莫多礼。”说着扶起紫蔷、慧儿,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嘴都合不上了。 她这里只顾高兴,只顾看个没完,被看的紫蔷和慧儿早已不胜娇羞,连头都快低下去了。一旁的素华见状,悄声提醒母亲:“妈,你把蔷妹和慧妹都看羞了,快替我们姐妹引见吧。” 夫人闻言,才发现自己失态,忙笑着对二女道:“两位姑娘,千万别见怪,你们实在太让人痛爱了。 来,我给你们介绍家里的亲人,这位是宏儿的嫂子月娥,这位是宏儿的姐姐素华,这位是宏儿的妹妹素瑶,这位是……“在夫人的介绍下,两女与宏儿的嫂子和姐妹及小弟彼此见过礼,一同到内宅客厅落坐。侍女端上茶典水果后,夫人笑着对紫蔷和慧儿说道:“蔷儿、慧儿,这里都是宏儿的亲人,千万不要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你们随便挑着用些。” 夫人话中有话,二女闻言内心且羞且喜,一边用些茶果,一边与大家拉起了家常,说来说去,话题总是离不开宏儿。也难怪,在坐的每一位,全与宏儿有关,全都爱宏儿,尽皆因为宏儿的关系才坐到一起的,不去谈论宏儿,又去谈论谁呢。 为了让小儿女更随便些,时隔不久,夫人托故离开,临走时,把宏儿的嫂子也带走了。她们婆媳两个刚走,天佑和素瑶便缠上了紫蔷和慧儿,问这问那,问个没完了,也不知他们的小脑袋里,怎么装了这多的古怪问题,简直让二女无法招架。亏有宏儿在旁帮着答了不少,随后大姐素华过来,说是老夫子等着要教他们功夫,这才把两个小捣蛋给哄走了,也为宏儿三人解了围。 待厅中只乘宏儿,二女终于松了一口气,慧儿感叹:“总算闯过了一关,简直比在泰山闯关还紧张,宏哥哥,刚才蔷姐和我没失礼吧?” “一点也没有。”宏儿肯定地答,顺手给二女续上些茶水,又道:“不过,先别高兴,中午还有我爸爸那一关呢,俗话说得好,‘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你们刚才只见了婆婆,还没见到公公呢。”他话中有话的逗二女。 慧儿闻言,果然又紧张起来,慌恐地说道:“是啊,还有一关呢,蔷姐,这可怎么好?” 紫蔷心中暗笑,打趣地说道:“嘻嘻,慧妹,你可是承认是他的丑媳妇?不然他说丑媳妇要见公婆,你干嘛要跟着急?我中午所要见的,是义兄的长辈,所以一点也不发愁,更不着急。” 听了这话,慧儿方才发现上当,又羞又窘地瞪了宏儿一眼,噘起小嘴反驳道:“你这当姐姐的就会取笑我,你难道不想嫁给宏哥哥,昨天我还听你和义母说,让我和你一起嫁给宏哥哥,怎么今天又变了?”她在无意间,顺口把紫蔷的底给揭了出来。 紫蔷正感窘迫,一旁的宏儿已笑着接过了话茬:“就是嘛,还是慧妹最纯洁,说话直率坦诚,不象在坐的有些人,说话总是绕圈子。”此时在坐的总共只有三人,他却偏要说是“有些人”,岂不是也在绕圈子。 “好啊,你们竟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不行,我得找婶婶告状去。”紫蔷说着,站起身来,往外就走。 “嘻嘻,还没过门,就要找先婆婆告状,以后我可是没好日子过了。嗟呼,世风不古!”宏儿装模做样地捶胸叹息。 一听这话,紫蔷那还装得下去,羞笑着跑过来,轮起粉拳,在他背上狠狠地捶了几下,这才笑着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小生怎敢欺负七公主!”宏儿只顾装出胆怯的样子逗她,不想也说漏了嘴。 “咦,宏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外公家就知道的,要不是我外公和爸爸心细,恐怕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好啊,你哪么早就知道了,竟然一直装着不知道,快说,有什么阴谋?” “哼,还说呢,你们父女俩合伙蒙我一个,结果让外公和舅舅,把我好笑了一顿,一想起来就让人生气,不想今天说漏了嘴,不然我非得找些回来不可,看你们能蒙到什么时候。”宏儿装着生气,也把嘴巴噘得老高老高。 紫蔷辨解道:“谁蒙你来,当初父皇带我微服巡查,为了行动方便,这才用了化名,哪是为了蒙你。 再说父皇把紫龙佩赐给你时,已留下了线索,表明了身份,谁叫你自己不知道玉佩的来历,反到要怪人家。“说完,也把嘴噘起老高。 看看宏哥,再看看蔷姐,慧儿笑着打趣道:“呀,你们钉这么高的橛子,可是准备开油铺,挂油瓶子用,可惜太少了点,只钉了这么两个。” 听了她这话,宏儿和紫蔷装不下去了,全都“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宏儿想起慧儿先前的话,问道:“慧妹,你从那又跑出个义母来,我怎么不知道?” 紫蔷代答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昨天慧妹和我回宫,已被母后收为义女,而且还让她和我……”说到这,突然脸一红,闭口不说了。 “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了,可是让你们姐妹两个,一起嫁给我,对不对?可这又为了什么?”宏儿既得意,又不解。 “是金霞仙子和神医的主意,说你功力太深,体质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你自创的龙卷风功夫能自动吸收外界精气,无论谁嫁给你,都挺不过一年就得没命。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同时娶好几房懂武功的妻子,而且还得练会《素女心经》才行,不然谁肯嫁给你。”慧儿嘴快,揭开了迷底。 “怎会是这样,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宏儿自语着,弯腰对二女深深一礼后,诚恳地说道:“愚兄这里,先行谢过蔷妹和慧妹成全之大德,今后一切全都拜托了。” 紫蔷见状假装气道:“哼,慧妹,你看他一听说能多娶几房,高兴得象什么似的,要让他任性而为,以后非得乱套不可!”转对宏儿续道:“你现在别太高兴了,咱们丑话先说在前头,规定好,不经我们姐妹同意,可不许你在外随便乱找,不然可别怪我们不理你。” “谨尊公主闺命,小生定当终身牢记不忘。”宏儿假戏真做,又施一礼。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我父皇和母后,准备明天晚上在宫外的蔷薇园招见你,说是有不少事要和你谈,具体内容我也不大清楚。等到明天晚上,我和慧妹一起来接你过去,到时我家的其他亲戚可能也要参加,你可千万谨慎些,别象平时一样乱说,免得让人笑话咱们。” “怎么这么复杂?好吧,我到时一定小心些。对了,你也把宫里的情况跟我说说,让我心里也有个底。” 紫蔷闻言,便把宫中的人员情况,择要告诉了宏儿。原来,成祖膝下现有六子七女,其中正宫嫡出的有当朝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赵王朱高燧和长公主紫华、四公主紫莲及七公主紫蔷。 在六子当中,长子高炽虽封太子,可最得宠的却是汉王高煦,兄弟两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各自培植势力,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此事早已传闻朝野。要说以成祖之精明贤能,早已发现两子不和之事,理应断然处置,无奈太子与汉王皆为嫡出亲生,手心手背实在难以取舍,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 在七位公主当中,成祖最喜欢的就是紫蔷,而目前尚未出嫁的,也只剩紫蔷一人。她在三岁时,即被乃师带往东昆仑学艺,每年回家在宫中住一个月,直到去年才出师行道。在乃师金霞仙子的细心调教下,小丫头的文才武艺皆已有所成就,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称最居首,加之数她的年纪最小,平时又不住在宫中,未搅进宫中的明争暗斗,所以人缘极好…… 时间不知不觉已至中午,张大人下朝回府,分别与紫蔷一行见过礼,带宏儿重出外客厅,与天祥和天麒一起在外设宴招待齐禄等人,与此同时,夫人带着女眷在内设宴招待二女及兰儿。饭后不久,紫蔷一行告辞回宫不提。 第二天晚饭刚过,紫蔷和慧儿乘车来接宏儿,车马绕过紫禁城东北角,最后停在一座豪华府第前。 宏儿从车窗帘逢中看见,大门扁额上提着“蔷薇园”三个大字,好奇地问道:“蔷妹,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圣上昨天才赐给蔷姐的,听娘娘说,将来准备做驸马府用,连蔷姐也是第一次来,还不知里面的门是朝那开的呢。”同车的慧儿代答。 宏儿闻言感叹道:“不愧是帝王之家,好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一座府第!” 说话间,马车驶进大门,至第三进院落停住。三人下车,早已候在院中的齐禄和阮平迎上来,见过礼轻声道:“圣上和娘娘,正在上房等你们呢,已问了两遍,赶快进去吧。” 三人闻言不敢怠慢,急步来至上房门前停住,紫蔷边走边道:“父皇、母后,蔷儿及宏哥、慧妹奉旨晋见。” “你这孩子,这又不是在宫中,那来的那么多规矩,快和宏儿、慧儿进来。”听这声音,正是曾化名黄祖成的明成祖朱棣。 三人奉旨走进房内,在十几盏灯火的照耀下,但见正中墙壁上,是一巨幅日照麒麟图,两侧墙壁绘的是飞天,地面上铺着红毡,呈马蹄形摆着五张紫檀几桌,以及不少的绣礅。五张几桌分别由两对青铜烛台和香炉隔开,正中茶几两侧,分坐着轻装简服的明成祖及皇后,身后,并排站着四名宫女,茶几之上,摆了不少的水果茶点。 宏儿大礼参拜道:“草民张天宏,叩见圣上及娘娘,祝吾皇万岁,万万岁!祝娘娘千岁,千千岁!” “宏儿,赶快起来吧。我和皇后所以选在此处,而且身着简服招见你,就是怕你多礼拘束,结果你偏要来这一套。什么万岁不万岁的,全都是些废话鬼话,我到是喜欢听你叫伯伯,既随便,又亲切。对,就这么办,以后你暂叫我伯伯、叫皇后伯母,直到有必要更正时再说。快点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两个多月不见,有些什么变化。” 等宏儿走到跟前,成祖拉着他的手看了又看,点了点头说道:“两个来月不见,你长高了不少,肌肤下的光华流彩更明显了,看来你的功力又提高了。” 成祖说至此,又转对皇后道:“紫童,你看这孩子怎么样?” “皇上看中的,那还会有错。”皇后笑着答应,眼睛可未离开宏儿,正应了一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是喜欢,这时的皇后,眼睛笑得只剩一条逢。随即令宫女给宏儿和紫蔷、慧儿三人搬坐,问寒问暧地拉起了家常。 聊了约有小半个时辰,皇后即以参观住宅为由,带紫蔷和慧儿离开,以便成祖和宏儿谈正事。 送走皇后及二女,成祖屏退侍立的宫女和侍卫,这才郑重地对宏儿说道:“宏儿,乘她们不在,伯伯和你说几件正事。第一件,在今天上午,你父托徐王向我求婚,我和皇后已应允,给你和蔷儿定了亲,只是由于你们年纪还小,所以得等上一、两年再成礼;另外,由于你的体质异于常人,因而特许你多娶几房,有关人选问题,可由你和蔷儿、慧儿商议着办。 第二件,你须参加今年的秋试,而且应力争夺冠。这一方面是为了蔷儿的颜面,做给满朝文武看;另一方面是伯伯下步交待给你的事,有时须以官方的身份出面。就你的才能而言,应试夺冠绝不难,难的是你可能不大愿意受世俗和官职的羁绊,这事望你能暂时忍耐,算是帮伯伯的忙,等到大事落定之后,我一定还你自由之身。 第三件,也是你下步的主要任务,那就是以你的无敌身手,帮伯伯把江湖稳定下来。伯伯让你帮着稳定江湖,绝不是让你把江湖人杀光,把各门派灭掉,而是让你设法保持江湖均势。本朝太祖出身江湖,得势于江湖,由江湖而得天下,所以江湖之事也最为了解。 太祖当年曾私下对我说过,江湖是社会的最底、最不稳定的层面,尤其黑道人物,全是亡命之徒,既杀不光亦灭不绝,这类人一旦失去依托,乌合成众,汇涓成流,势必天下大乱。江湖门派,正是这些人的临时依托和寄身之所,使彼等由动归静,各门派的共存同在,势均力衡,不仅使江湖由乱归统,而且可均衡财富,发挥官府无法发挥的效用。 不过,话又说回来,允许江湖门派的存在,也不是无条件的。条件是门派势力的发展,不得危及朝廷社稷,不得过于凶毒残暴。这个条件,也就是通常江湖人所说的什么‘盗亦有道’的‘道’。你们将来行道时,切记循道者存之,失道者亡之,但凡危及你们生命的必须坚决除去,以绝后患,免得遗祸亲人,遗祸子孙。譬如,你们进京路上碰到的鄱阳水寇,不仅危及你们的生命,且抢劫贡银危及朝廷,这一类全应消灭,绝不能手软。“说到此,成祖沉思一会才又继续道:”第四件,连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件事,主要是对一个特殊的江湖人物……就是你们和煦儿见过的玄天教主,你再把有关他和玄天教的事,细致地跟伯伯说说。“ 宏儿把自己所知的一切,细致地向成祖汇报了一遍。当听说玄天教主的象貌,与汉王朱高煦相象时,成祖自言自语地点头叹道:“这就是了,看来真被我猜着了,十有八九真是他,除了他,恐怕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看见宏儿满脸的疑惑不解,遂即解释道:“从各方面的情况看,他十有八九,是我的侄子允文,也就是被我赶下台的建文帝。对他这个人,与情与理既不能抓,更不能杀,可也不能放任他在江湖上胡做匪为,究竟如何是好,只有靠你运用智慧,酌情妥善处理了。咳,这本是伯伯的家事,本应由伯伯亲自处理,可是常言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使帝王,亦不能脱俗,我兄长只此一子,与我本是血肉至亲,不知为了什么,就是不能容我,以至同室操戈…… 咳,不说这些恼人的事,你到时看着办好了。 再有就是这座蔷薇园,本是伯伯当燕王时密秘建的,一直空着没用,现在就送给你和蔷儿,算是伯伯给你们的一件礼物。此园现由锦衣尉暂时派人把守,园内有地道直通内苑,以后蔷儿和慧儿将长住此园,你们要想见我和皇后,可由地道直接进宫。不过,在你们成礼完婚,正式搬入园中居住之前,你来往进出最好能隐蔽些,以免暴露此园的密秘。至于伯伯托你的事,只你一人知道就行了,从现在起,你可专心准备应付秋试,由伯伯派人打探情况,等到明年开春后,你们再重出江湖办正事。“随后,爷俩聊起了武功和江湖上的事。 时隔不久,娘娘带紫蔷和慧儿重新转了回来,只稍坐一会,便与成祖起驾回宫。刚成主人的紫蔷和慧儿,又领着宏儿转了起来,参观自己未来的家。 等宏儿返家,已经是深夜子时,一家人全守在书房等候他的归来。大人和夫人听说成祖已经允婚,便不再多问其它,赶快让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尔后的一段日子,宏儿过得既紧张又充实,每天除了自己参悟凤纹卣上的新功夫,还得随老夫子修习文事,准备应付秋试。仅有的一点空余时间,不是帮助指导小妹和小弟,就是探望紫蔷和慧儿,从早到晚,忙里忙外,亏他聪颍超人,功力深厚,要给别人,早就累扒下了。时间刚进十月,南京的表哥王德宽亦进京应试,本来就热闹的张府,变得更热闹了,直到…… 十月初十这一天,天色刚亮,北京城内的百姓商贾、官宦世家,纷纷倾家而出,扶老携幼、驱车乘轿,成群结队地往城外赶,人流由分散的小巷汇聚到大街,形成一条巨大的长龙,没首于城外的校军场。 平时少见人影的校军场,此时旗帜飘扬,鼓角喧天,东、西、北三面,全由盔甲鲜明的御林军列阵把守,仅余南方一面,由衙门中的差役列成一线守护,将涌近的群众拦挡在场外。 这座校军场,东西长六百丈,南北宽有二百四十丈,北面搭有一座高三丈,长九丈,宽六丈的校阅台,两侧各有一座高一丈五,长宽与校阅台相同的观礼台,这三座高台皆由锦衣佩剑的皇家侍卫把守。 在校阅台的前方五丈,有一根高九丈的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代表帝王的黄缎九龙旗,一见这面旗,连北京的寻常百姓皆知,今天大明皇帝将亲临校场。 然而,今天这里既不点兵,也不拜将,却要选拔今年的武科状元。已有消息传出,最有希望夺魁的,竟是前天刚刚张榜公布的文科状元。传言此人年仅十五岁,长得如同转世金童,而且已与当朝的七公主定了亲,难怪北京城内的居民要倾城而出,谁不想见见这位传奇人物呢。 在人们的等待中,校阅台上终于出现了黄罗伞,说明当朝天子已经就位,比武即将开始。果然,军阵中一连响起九声炮响,三军随之山呼万岁,徐王爷尊旨宣读科考规矩后,宣布武科考试开始。 武科考试不同文科,更不同于江湖比武。试题分文题和武题,前者考的是应试者行军打仗的兵阵策略,后者考的是应试者的临阵武艺。由于昨天已考过文试和武试的初选,因而今天参加武试的只有已通过初试的百名武举,主要考验应试者的马术、箭术和常用兵器。 首先考的是马术,应试者在监考武官的指导下,依次纵马跨越各种障碍,不落马且用时最短者胜。 整百名应试者,除了少数几人半途落马外,其余尽皆顺利通过,只是时间或长或短彼此不同。最后一名登场的,是一白马白衣少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文科状元出场了,快看哪!”这下可好,本来就不平静的校军场,一下子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加油!”的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场中的白衣少年不负众望,人如龙,马如风,风驰电掣地一气掠过十六道障碍,没入对面的军阵中。 场外的人只觉得人马的动作轻、快、美,只有少数内行人发现其中大有蹊跷。 既使是大宛名驹,也不可能跳高三丈,跨步六丈,何况白衣少年骑的只是一匹中等蒙古骏马。可是,他们心中虽然觉得奇怪,却无法说出究竟有什么不对,因为人马是在众目睽睽中飞越而过的,根本不可能使诈作弊,所以只好在心里嘀咕了。 其实,只有白衣少年一人心里明白,自己刚才不是人骑在马上奔驰跳跃,而是人提着马完成各种动作。在他的手中别说是一匹品种不错的蒙古骏马,就是一头快要老死的笨牛,也照样能比千里马跑得快,同样也能拿第一。 第二场考的是箭术,应试者依次在百步距离上,挽弓三射靶垛,射中靶垛中央红心多者胜。几轮下来,近百名应试者中,竟有二十六人三中红心,于是,场外的众人开始为白衣少年担上了心。 白衣少年终于又出场了。进场后,也不知他对监考武官说了些什么,只见那武官招上四名随从,将靶垛向后移了二百步,难道他能射中三百步外的红心?观众见情议论纷纷,百步穿杨已属神箭手,在三百步外射中杯口大小的红心,别说见,连听都没人听说过。 随着白衣少年张弓引箭,全场一下子突然静了下来,万众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睁大了眼睛。耳听“铮”的一声弓弦震呜,箭出如闪电,尖锐的划空声震人心弦,沉重的箭垛向后一挫,箭并未留在靶上,而红心正中一个小洞上,还留有几片残羽。 验箭官犹豫片刻,突然急挥红旗,发狂地喊道:“神箭穿垛,红心正中!”四周随之响起疯狂的欢呼。 白衣少年从容搭箭,第二支狼牙破空飞去。 这支箭,由原洞射入,但是并未射透箭垛,原来他已先做了手脚,箭头被他运内家真力,硬将铁尖变了形。验箭官站在箭垛前发呆,好半晌方一蹦而起,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狂舞着手中的红旗,尖叫着喊道:“红心!红心!连珠穿孔!” 四周响起了山洪般的吼叫,校阅台上一阵骚动。黄缎伞由台上移下,被一大群人护捅着,向箭垛奔去。他们先看了看留在靶垛上的第二支箭,随后又在靶垛后五十步的地方,找到了第一支狼牙箭,竟有三分之二没入坚硬的地面。 场内外欢呼呐喊声雷动,军营中鼓角齐呜,白衣少年待箭垛前的人群散开,瞄准靶心,“嗖”的一声又射出了第三支狼牙箭。这一箭,射得与前两箭不同,箭速慢了许多,在临近靶垛时,已变得轻飘飘的,正好射在第二支箭的尾端,恰恰将其顶出靶垛,取代了第二箭原来的位置。 这一回,由于箭速极慢,场内场外看得一清二楚,尽皆被他神奇的箭术镇住了,一个个变得目瞪口呆,半天做声不得。直到验箭官狂舞红旗,报出第三箭顶针中的时,四周掌声如疾风暴雨,足足响了一刻,要不是有公差拚命拦着,老百姓非得冲进场内不可。 接着下来,是比试兵器,应试者首先使用自己惯用的兵器演练套路功夫,随后以击打石板、劈剌木桩决胜。这项验试,其实比的是应试者的力气,而非技巧,因为在千军万马的撕杀中,主要靠力气,其次才是运刃的技巧,如果参战者没有力气,技巧再高也没用。 不用说,这一回又是白衣少年获胜。他用的是一支普通铁枪,演示功夫时,使的是最常见的岳家六合枪法,枪法虽常见,可由他使出又自不同,招招严密,式式精妙,全无一丝一点破碇。尤其是在他使出最后一式“血染三江红”时,竟然一枪剌穿了尺厚的石板,随后又单手运枪,将重有千斤的石板挑飞出十丈外,只能用“力拨山兮气盖世”一句来形容他所表现出的神勇。 看到这,场内场外群情激奋,同声欢呼,暗中也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大家心里已知,今年的武科状元,非这白衣少年莫属! 果然,时隔不久,徐王爷奉旨当众宣布诏书,本届武科状元,为同届文科状元张天宏。钦封张天宏为天下巡查使,衔位从二品,赐第蔷薇园。此时的宏儿,真可说是一举冲天,平步青云了! 第二十章皇库盗案 随后的几天,天宏一直忙于应酬。北京城内各个层面的大小官员,一窝蜂地都来拜访这位朝中新贵,张府的门槛都快被这些人踏破了。这也难怪,谁叫他是双料的新科状元,谁让外界传闻他是当朝的准驸马,尤其是成祖破天荒封了他个从二品的天下巡查使,谁知道令他查些什么?而朝中那些当官的,谁没点见不得人的隐私? 直到过了十月二十,前来拜访的人才少了下来,因为所有的新科举人,全已安排了职位,只有这位双料状元、钦封从二品的天下巡查使,没有具体明确职权。朝官们虽然觉得奇怪,可一联想到传闻中他的准驸马的身份,大多数人也就见怪不怪了。请想自古至今,有那一位公主愿意让自己的夫婿承担朝内要务,担不必要的风险呢? 不管外面怎么传,别人怎么说,宏儿自己心里有数,特别是自己的二哥和表哥,两人同中文武双举,却仅封了正四品带剑侍卫,且留朝听用,心知成祖有意为他准备人手,也不说破,只是加紧参悟凤纹卣上的功夫,准备重出江湖。 为便于练功,宏儿请示成祖及自己父母后,让老邪在北京西山深处买下一座庄院,取名白云山庄。 稍事整修,便带着老邪、晁洪,并请老夫子以及自己的二哥、表哥和小弟小妹等人一起住了进去。随后不久,紫蔷和慧儿、兰儿也搬了进来。在买这座庄院时,老邪真费了一番心。此庄地处北京西山,与香山风景区只隔两座山峰。庄院依山势而建,前临幽谷,后倚高山,坐北朝南,逐进向上递增。庄外群峰叠嶂,翠林环抱,云雾缥缈,景色怡人。此庄本为前朝隐士所建造,奈何子孙败落,折价便卖,却因地处深山,一直无人前来问津,故而被老邪发现买了下来。 宏儿带人进住后,为了隐密和安全,对原有的房舍和设置进行了改建,将庄内外的房屋、花草和树林布联成奇门阵势,外人休想越雷池一步。 进庄的第三天,宏儿开始参悟凤纹卣上的功夫,是他自离开天灵谷后,第一次正式练功。这次与往常不同,不是在静室中盘坐导引,不是躲在古洞习练招式,而是极其自然地躺在庄后的最高山峰顶上,既不避日月风雨,也不让任何人护法守卫,简直与平时露宿一样,躺在山顶上睡着了。 他虽然不让众人守护,可大家又怎么能放心,等他睡着,自动分成三班,轮流在旁为他护法。一天、两天、三天……第七天也过去了,他身上一点变化也没有,仍和当初一样,嘴角带着一摸微笑睡着。 第八天下午,天气突变,先是阴云密布,尔后电闪雷呜,风雨交加,整个天空好象就要塌下来似的。 众人商议决定把宏儿移入庄内暂避,可就是无法挪动他的身躯,一人不行,两人也不行,最后大家齐上,同样还是挪不动,就象是与整座山连在一起似的。 尤其令人担心的是,天空中霹雳滚滚,接二连三地落在山顶,有些甚至直接落在宏儿身上,四周的草木与他身上所穿的衣服,全被雷电烧焦了,随后又被风雨吹洗得一干二净。等到风雨停止时,宏儿全身不剩寸丝,赤裸裸地躺在山顶上,就象是初生的婴儿,满脸甜笑地沉睡着,也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要不是老邪给他盖了块红绫,几位姑娘谁也不好意思在旁守护了。 二十一天后,岚雾开始在他四周聚集,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渐渐淹没了山顶,吞没了山峰,弥满了树林,笼罩了方圆二十里。聚集的岚雾,好象变成了固体,日照不化,风吹不散,处身其中,即使是武林中的超等高手,丈外亦难分辨景物。 让众人惊奇的是,聚集的岚雾,以及身在山顶的宏儿的肤色,颜色都在逐日变化,先由灰白变成赤红,再由赤红色变成橙色,随后变黄、变绿、变青、变篮,最后变成紫色。要不是地处深山,真不知要引起多大的轰动!在第四十九天的早晨,聚集的岚雾,开始有了波动,先是上下起伏,随后变成盘旋,慢慢向上浮起,以宏儿所处山峰为中心,凝聚成一朵连地的磨菇云团,在旭日的映照下,反射出紫金色的光芒。此时,躺在山顶的宏儿,身躯渐渐向上浮起,身上的紫色逐渐消失,颜色越来越淡,变得几近透明,最后完全溶入紫金色的云团中。 众人见情,还以为他成道上天去了,一下子全都着急起来,尤其是几位姑娘,情不自禁中,热泪顺腮而下,急声娇呼不已。 众人正在不知所措,乱成一团,云团中已传出宏儿的笑声,“嘻嘻,终于让我练成了。这一下,真个变成了会变化的妖怪了。你们快看,我要变化了……” 众人闻言抬头,云团转眼变成了一只大鹏,扶遥直上千丈,猛然掉头向地面上的众人俯冲下来,吓得大家惊呼躲避不迭。这里正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惊骇欲绝时,大鹏已扑落地面,将众人全都淹没在紫金色的云雾中,只听身旁又传来宏儿的说话声:“晁洪,快把你的罩衣脱件给我。” 一听这话,众人方想起宏儿赤身露体的事,难怪他要恶作剧,原来是不好意思和大家见面,明白事理后,再想想他赤裸裸的怪样子,众人全都笑了起来。特别是几位姑娘,想起刚才的失态,脸都羞红了,可羞虽羞,心里仍为爱侣仍存人世和功力精进而高兴,几双秀目,全在急不可待地搜寻着宏儿的身影。 在众人开怀的笑声中,宏儿穿好衣服,将弥漫的紫气吸入体内,山顶上随即恢复了晴朗。 一看清宏儿的身形,众人立即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候不已,宏儿一一答礼后说道:“这些天劳累大家了,咱们先回庄里,有话等会再说。”说完,伸手抱起小弟天佑,与大家一同下山回庄。 众人刚落坐,慧儿已抢先问道:“宏哥哥,凤纹卣上的功夫,你可是都悟通了?”见宏儿点头,又道:“凤纹卣上的功夫,究竟有什么好处,比你以前学的,那一个厉害,你快给我们说说。” “怎么说呢?”宏儿略加思考,接着说道:“以我过去所学作比较,天灵谷九鼎上的功夫,可说是尘世间的仙品,而凤纹卣上的功夫,则是仙品中的极品。不过,要想参悟凤纹卣上的功夫,又必须先参悟九鼎上的功夫,不然既使把凤纹卣上的文字背熟嚼烂,仍然一无所得。确切地说,从道源上,九鼎上的功夫源于凤纹卣;从修练上,凤纹卣上的功夫基于九鼎上的功夫。” 看看大家全都明白,宏儿继道:“至于练会凤纹卣上功夫的好处,你们看,过去我只能隔阻取物,如今已可真身穿阻。”说着,他的身体已慢慢穿过所坐的硬木椅,没入椅下的砖地,随后又从墙壁中钻了出来,木椅、地面和墙壁全都完好无损,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哦,三哥,你不是气作的吧,不然又怎么可能?”小妹素瑶傻傻地说着,走过来摸摸宏儿,发现三哥确是真人,这才又傻问:“三哥,你不会真变成妖怪吧,不然太可怕了!” 小丫头的话,把大家全逗笑了。 “宏哥,学凤纹卣上的功夫,你可有什么速成之法?我们大家能不能学?需要多长时间?”紫蔷见猎心喜,在旁发问。 “当然能学,而且须赶快学!已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今天一会先回家看看父母,从明天开始,我把九鼎上的功夫和凤纹卣上的功夫,融合起来分别传给大家,有两个月的时间,基本都能打好底子,以后全靠个人的修练了。” 第二天,宏儿一一试过众人的功力,将从凤纹卣上新学的功夫,融合过去在天灵谷所学,择要分别传给大家,让众人抓紧参悟,由他自己担任指导和护法,并带婢仆照应大家起居饮食。大家心知宏儿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因而全埋头苦练,每天除了吃饭,及少碰面聚会,谁也不愿因为其它事耽搁功业,即是楚云和秦梦两个小精灵,亦不例外。 转眼已到岁末,这天早晨刚吃过早饭,宏儿便发现有一人一骑正向白云山庄院驰来,让晁洪出外查看,竟是锦衣尉统领齐禄,带来了成祖的一道密旨。 原来,在半月前的深夜,一伙不明身份的武林高手,突然闯入皇宫内苑,杀死杀伤二十几名侍卫,从皇库中盗走黄金十万两及国宝滴水玉观音和血龙旗,事发后,朝野震动,成祖诏令半月破案。半月来,疑犯虽然抓了不少,可就是没有十万两黄金和两件国宝的下落,北京知府急得差点没去上吊,三天一烤,五日一问,逼得各级差役叫苦连天,一天到晚疲于奔命,就差没把北京城翻个底朝天,破案毫无线索。由于事关国威,闯宫的又皆是武林中的超等高手,万般无奈,成祖只好让宏儿提前出山,暗中回京追查,务必将案犯擒拿归案,追回黄金和国宝。 看完密诏,紫蔷急声问道:“齐老,被盗的,可是太祖从亡元宫中搜到的滴水玉观音和血龙旗?” “回公主,正是那两件国宝。” “唉呀,宏哥,这回你真得费些心思了!” 紫蔷见宏儿不明所以,又解释道:“滴水玉观音,本为宋时北方大金国所有,具说里面藏有绝世武功,以及大金国的宝藏,后来大金国被蒙元消灭,此宝遂落入蒙元宫中。再有就是血龙旗,原为亡元的传国之宝,具传旗中藏有成吉思汗雄霸天下的武功密藉,只有拖雷一人能解,后来拖雷被害,密秘失传。 太祖起兵赶走元人,从宫中搜得二宝,亦不能破解其中之密,遂置于宫中。父皇登基,将之带回北京,同样未得宝中之密,如今有人盗走二宝,恐怕多半能解宝中之密。“ “唔,看来真挺重要。”宏儿自言自语,略一沉思,对众人道:“这样吧,我先和齐老回城,大家抓紧时间把基础打好,然后再回城帮我好了。” 众人全没意见,遂即定案,齐禄回宫交旨不提。 当天下午,宏儿化装成乡下少年,独自下山回城。 说是一个人,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随行的还有一个男精灵楚云,两人一边聊天,一边不紧不慢地赶路。 “楚云,这事你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的公子爷,这段时间一直忙于练功,那有空去打探江湖消息,要不是听你说,我和秦梦都还不知道京城发生的事呢。不过,公子也不用着急,凭你的神通,只要不是天上的神仙,绝对逃不去。即使真是神干的,碰上你,照样也好过不了。” “你别捧我,这可是我第一次正式办事,如果弄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可就太没面子了。对了,你看我现在的功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咦,公子爷,这事你自己应该最清楚,怎么反到问我这个外人?” “我清楚的只是我有多大能力,不清楚的是我的能力达到了什么程度?目前数你和秦梦活的最长,见得最多,我不问你,还能去问谁?” “哦,是这么回事。以公子你现在的功力,可说是仙中之凡,凡中之仙,可要是再加上法力,那就难说了。” “怎么,功力与法力还有区别?” “当然有,功力是修练者所具有的真力,也就是驾驭万物和自然的能力,法力则是差鬼、驭人和役神的能力。前者须靠天缘和修练才能获得,而后者则寓于法器,只要法器在手,即使是普通人,亦可依法施展,只是不如有功力的人,能尽情发挥出法器的效力罢了。” “原来如此,我以前真还分不清两者呢。对了,我又有什么法力,又有什么法器,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的老天,公子真还不知道呢!不说别的,只公子所带的开天神剑,当你以神驭剑时,就是大罗金仙也经不起,更不用说人和鬼了。……”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座茶棚前,宏儿见棚中有不少人在歇脚喝茶,随即也走了进去,要了一壶龙井,坐下慢慢品尝。 一杯茶还没喝完,大道上远远跑来两匹骏马,马上骑士是两名官差,似乎有要事待办,风驰电掣般由茶棚前一掠而过,荡起一路灰尘,往北京方向绝尘而去。 “哼,神气什么,要不是他们跑得快,非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二师哥,快别乱说,你忘了师祖的吩咐了?” 宏儿闻言,心中一动,寻声暗查,说话的是坐在靠近棚口的一对青年男女。男的年龄约二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只是傲气十足,女的年龄略小一二岁,花容月貌,美而不妍。两人虽然都穿着乡下人的衣服,可流露出的气质以及细嫩泽润的皮肤,却说明他们绝不是乡下人。同桌还坐着三名中年大汉,从他们粗壮的四肢和肌肤,以及表露的神态和坐姿看,多半是两个年轻人的仆从。 他这里观察人家,对方也注意到了他,那位姑娘狠瞪了他一眼,对身边的青年道:“二师哥,咱们走吧,这地方不怎么干净。”说着还向宏儿这边努了下嘴。 二师哥闻言也瞪了宏儿一眼,狂傲地道:“不就是一只苍蝇,要是乱飞找上咱们,我非得捏死它不可。”嘴里说着,运功将手中的茶杯捏碎,扔下一块碎银子,领先出棚,从棚外树上解下马匹,沿路奔向北京城。 也不知是他们大意,还是另有原因,那位二师哥转身出棚时,没发现带在腰中的一块玉佩,无声无息掉在了地上。等他们走后,宏儿上前拾起,在手中看了看,见四人已经走远,遂扔两个铜子在桌上,出棚故意喊了两声,沿路大步流星地追了下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宏儿没有发现,在棚中壁角,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乡下人,正在暗地注意他的行动,待他出棚,两人也跟了下去。 再说宏儿追了约二十来里,见前面不远处有座树林,大路正好穿林而过,心中一动已经有所察觉,内心中暗笑一声,只当不知,仍旧沿路奔行急追。 就在他奔行经过树林时,从一颗大树后,突然闪出了那位二师哥,一指将宏儿点倒在地,提入林内说道:“三师妹,怎么样,小毛贼手到擒来。” “二师哥,别光吹牛。”三师妹说着,蹲身抓住宏儿左腕,想探查宏儿的内功来路。 “咦,……”三师妹皱起了眉。 “三师妹,可有什么不对?” “这小毛贼全无一点内力。” “怎么可能,他跑得比马还快,让我查查看。” 二师哥说着,蹲身抓起宏儿的右腕,暗中运功仔细查了半天,最后疑惑地说道:“真的不会武功,怎么会?”嘴里说着,顺手瓣开宏儿紧握着的拳头,“咦,我的玉佩什么时候让他偷去了?” 他本是自言自语,不想有人接过了话茬。 “是你自己不小心,掉在了茶棚里,这人好心拾到要送还你,却被你不分青红皂白地点倒不说,还要懒他偷你东西。”随着说音,林中走出跟踪宏儿的一老一少。 二师哥闻言本想发作,一看来人,却先泄了气。“原来是二师叔和小师妹,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事?” “还说呢,我和二师叔就坐在茶棚的角上,见你和三师姐进来,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好不神气,……” “冰儿,别和师哥斗嘴,办正事要紧。”老者说着,占了二师哥原来的位置,先运功查了查宏儿的脉,随后起身说道:“这少年天生异禀,虽然不会武功,脚程确实惊人,刚才你们没有注意,他赶路用的并不是轻功,而是普通人的奔走,只缘速度太快,所以看起来很象是轻功。你们解开他的穴道问问,没什么就放他走吧。” 二师哥遵言解了宏儿的穴道,喝问道:“丑小子,你是那的人?干什么的?” “唔,好睡!” 宏儿说着揉揉眼,看见众人,慌忙站起身,怯怯地对二师哥道:“公子,你的玉佩丢在茶棚了,小的拾到给你送来,不想走着走着睡着了。”说话中右手前送,“呀,玉佩呢?”紧接着在身上乱摸乱找,他装的到真象。 二师哥紧盯着宏儿,厉声道:“你不用找,玉佩我已收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那的人?干什么的?” “噢,公子收回了就好。小人叫田洪,江南来的,六岁那年赶上家乡发大水,一觉醒来时,村庄和亲人全都不见了。听别人说,我是被一个打鱼的从水里救起的。从那时起,一直流浪街头,后来靠帮人干活糊口,这不,听人说,京城好挣钱,所以来碰碰运气。” 二师哥闻言,不耐地说道:“谁说京城钱好挣?看你人还老实,脚程也不错,不如跟着我们跑个腿,说不定将来还能有个出头之日。”他到看上了宏儿的脚程。 宏儿略一迟疑,又变得满脸喜色地答道:“这再好不过了,小人谢谢公子和诸位的提携。”嘴中虽然说谢,却不真个行礼。 “二师哥,你和三师姐身边已有那么多人了,就让他跟着我和二师叔吧,好吗?”一旁的小师妹发话,由于此时易了容,看不出长得如何,声音到是极好听,年龄最多不过十五。 “这还用问,你要的东西,师哥什么时候小气过。”二师哥大方地说着,转对宏儿吩咐:“田洪,你就跟着小师妹,要听话,不然让我知道,绝饶不了你。” “小人遵命,一定听话。” 二师哥看看天色,对老者道:“二师叔,天色不早,咱们一块进城吧。” “不,咱们还是分两拔走的好,你和琦儿先进城,与你三师叔接上头,我和冰儿带田洪随后跟进,这叫暗中有暗,这次事非寻常,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过两天,你师祖和师叔祖也要暗中来京,咱们得先把住处打点好。” “好吧,二师叔,就按您说的,我们先走一步了。”二师哥说完,招呼三师妹以及三名跟随,从树林中牵出马匹,蹬鞍扬鞭急驰而去。 眼看五人已不见踪影,宏儿请示小师妹:“小姐,咱们怎么办?” “当然是进城了,不进城我们住哪?对了,你又不是我的仆人,只是跟着我和二师叔办事而已,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姐,我的名字叫解冰,你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她到是通情达理,不象那位二师哥狂傲。 “丑小子,别耽搁了,不然今晚赶不到城里了。来,帮我背上这个,咱们紧赶几步。”老者说着,将肩上的背包,随手分给宏儿一个。 由于宏儿下山时,特意易了容,变得又黑又丑,所以被称做丑小子,反正他也不在意,接过背包,随老者和少女沿路赶往北京城。 一路上,宏儿从少女解冰口中得知,原来她们是昆仑派的,她们的三师叔唐清波,江湖人称鬼见愁,现任北京城总捕,因半月前皇宫失盗的事,紧急修书向师门求援。由于事关师门名誉,所以昆仑派非常重视,派遣大批高手下山协助破案,她们都是来帮忙的。同行的老者,名叫常威,为昆仑派二代弟子,江湖人称铁手侠,是昆仑派中的第七把好手。 先前离去的二师哥,名叫李玉祥,为现任兰州总兵李将军的二公子。他从小被送上山,拜在昆仑二代长徒乾真道长门下,前年出师行道,混了一个玉面剑客的称号。那位三师姐叫许玉琦,亦为宦门出身,和解冰同为二代次徒玉真道姑门下,江湖人称玉面罗刹。 二师哥与三师姐两人的感情非常好,而且两人的年龄彼此相当,出身也门当户对,将来多半会结为夫妻。随行的三个中年大汉,为李将军府中的家将,全是武林好手,这次随二师哥一起进京办事,连带保护二师哥和三师姐的安全。 听解冰这么一说,宏儿才知自己找错了人,装了半天的傻瓜,本以为混入了贼伙,哪想到却混进了抓贼伙,心里未免哭笑不得。再想想,反正自己也没线索,不如干脆将错就错,说不定运气好,来个歪打正着,只是委屈了自己。 等到三人进城时,天色已是傍晚,遂找到燕京客栈,在西院中住了下来。宏儿发现,前一拔人,也都住在同一客栈内,看来是事先约好的。他只当不知,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与他同行的两人中,少女解冰天真烂漫,毫无城府,有什么说什么,一路说个不停。老者铁手侠比较深沉,即不喝止,也不插言,一直暗中注意宏儿,这时看他回房休息,听听已传出微弱的鼾声,方才放了心。 “冰儿,你在路上说的多了些,对于刚认识的人,不能有什么说什么,要知江湖上人心险恶,一不小心就要吃亏上当。” “二师叔,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不过,我看田洪人很老实,不象坏人,尤其以后要跟咱们办事,所以才告诉他一些实情。” “你的直觉到是不错,我也看出他不是坏人,所以当时没制止你。明天由你带他外出打探消息,要注意看他是否来过,从中可看出他说没说假话。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时间已经不早,你回房间休息,我去与你三师叔联系,有事明天再说。”说完找自己人去了。 他们到是放心,却不知宏儿即使身在房中,周围十里内的人物活动,那能瞒得过他,更何况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小精灵楚云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果然由解冰带宏儿外出打探。宏儿到京虽然有段时间,由于事情多,一直没在城里转过,所以根本不用装,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至于昆仑派少女解冰,也是第一次进京,所以专捡热闹的地方走,一路买了不少的零吃,随手分给宏儿些,边吃边逛,玩得到很开心。 等到两人傍晚回店,不用问,消息一无所获。如此闲逛了两天,虽然没探到消息,可北京城却转了个遍。尤其是解冰,恢复了女装,姿色不亚慧儿,小丫头为了方便,竟让宏儿扮她哥哥,对外以兄妹相称。 第四天,两人正准备出门,却被铁手侠叫住了。 “冰儿,今天你们不用出去了,昨晚你师祖他们已经到了,让咱们今天一起搬过去。”随后,带着解冰和宏儿来到东门外的一所大宅院内。 安顿好住处,铁手侠对二人道:“冰儿,咱们一块去见你师祖,田洪也跟着,大家有事商量,你们也听听。” 在一座大厅里,宏儿见到了昆仑掌教青虚真人,及他的师弟幻虚真人。在坐的还有:解冰的师傅玉真道姑,现任京城总捕的三师叔鬼神愁,副总捕金眼雕杨成,以及近二十名昆仑派男女高手,玉面剑客与玉面罗刹亦在坐中。以宏儿目前的身份,当然没资格与这些大人物见礼,到是解冰好心,让他坐在了自己的下首。 看看众人全已就坐,青虚真人郑重说道:“此次我昆仑派为何大举东来,大家都已知道,今天招集大家,是要把案情再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有什么破案的线索。清波,你和杨副总捕再把案情给大家说一遍,大家要注意听。” 唐清波遵言,又将案情仔细地说了一遍,随后由杨成补述侦破情况。杨成这里说得正起劲,却被一阵轻微的鼾声打断了,寻声查看,竟是坐在末首的丑小子,不由心头火起,怒目而视,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转向末坐。 众目睽睽下,解冰羞红了脸,急推宏儿,轻声喝道:“田洪,田洪!” “唉呀,不好了,房顶上有人要杀我,小姐救命!”宏儿叫喊着睁开了双眼,不看众人,反盯着顶棚,满脸的恐惧,浑身不住发抖。 众人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又都松了气,原来是傻小子在做恶梦,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首坐的昆仑掌教青虚真人,先时和众人想法一样,可没来由的心中一动,急声说道:“清波,你上顶棚查查,大家也……” “不用查,老夫出来了。”随着话音,顶棚上“轰”的一声爆响,一道黑影带着飞扬的灰尘,纵落厅内。 众人急看,场中人竟是一个身材细高的黑衣老人,一头灰发,满是皱纹的脸上,龇牙、糟鼻、一字横眉,一双鼠目射出两道邪光,不住在厅内的女人身上转。不知厅内是谁惊呼出声,“色魔郎九!” “哈哈,不愧是昆仑掌教,果然有几分道行。老夫今天先不和你计较,等来日咱们再说。哈哈,接招!”老魔口中喊接招,并未真个向青虚真人发招,却转身扑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女解冰,一掌将她击出丈外,滚向门口,老魔随后伸手就抓。由于事出意外,众人想救已自不及,眼看解冰难逃魔掌…… “老夫看中的没跑!”老魔狂呼,满有把握的一抓,不想竟然落了空,看时,小妞被一个丑小子抱着滚出了丈外。怎么可能?老魔不由一愣,再次伸手抓落,却被及时赶到的青虚真人接住了,“轰”的一声,两人对了一掌,各自后退两步,竟是平分秋色。 “接剑!”,一旁的玉面剑客挺剑飞剌。 “滚一边去!”老魔挥袖,将玉面剑客连人带剑击飞丈外,冲对面的青虚真人道:“今天你们人多,以后咱们再算账好了。”说完纵出大厅,上房纵跳而去。 “不要追,他跑不了,先看看祥儿和冰儿。”青虚喝住追出的众人,率先回厅。 大厅内,宏儿仍抱着解冰,躲在墙角不住发抖,玉面剑客昏倒在不远处,许玉琦正在救治。 “琦儿,交给我,你去看看冰儿。”青虚说着接过了玉面剑客,连点数处穴道后,开始推宫过血。 许玉琦含泪走到宏儿跟前,见他还抱着解冰,不由心中来气,“丑小子,还不放开我师妹,便宜还没占够吗?” 宏儿闻言,哆嗦着松开两臂站了起来。“三、小姐,对、对不起,我吓坏了,那恶人走了吗?” “琦儿,别吓唬他。今天要不是他,你师妹难逃淫魔毒手。快看看你师妹,伤得重不重。”走近的玉真道姑,见玉琦拿宏儿撒气,急忙制止。 解冰到没受伤,只是被淫魔掌中指点了穴道,解开穴道后,立即清醒,听说宏儿救了自己,心中非常感激,暗中决定今后好好待他。 等厅内恢复秩序,大家重新落坐,青虚真人目注宏儿问道:“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师父,他就是徒儿昨晚跟您说过的,祥儿在路上新收的田洪,资质很不错。”铁手侠代答。 “你过来,让我看看。”等宏儿走近,青虚也查了查他的脉象,叹了口气,对铁手侠道:“果然是一块好料,百万人中难得一见,先让他跟着你,学些入门功夫,其它事等回山后再说。”听他这口气,是准备回山后,再将宏儿正式收进门下,也不问问宏儿是否同意。 看着宏儿回坐,青虚对唐清波道:“清波,你们一直找不到对方,可人家却一直在注意你们,今天这事,咱们虽然伤了一个人,总算看清了形势,找到了线索。从老魔现身的情况看,对方实力不弱,咱们在明,人家在暗,今后大家都得小心,今天要不是田洪碰巧作梦感应到老魔的杀机,还不知要吃多大的亏。你的人跟下去了没有?” “跟下去了,一会定有回报。”唐清波话音没落,厅门口已闯进一名捕快,慌慌张张地报告道:“唐总,老魔在城内闹市区,钻进人群不见了,兄弟们正在找。” 鬼见愁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也忘了师父和师叔在坐,破口骂道:“你们这些饭桶,平时就属你们神气,一有正事要办,全都变成了废物。还不赶快去查,如果找不出老魔,明天谁也跑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那名捕快哪里还敢多说,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一听老魔的线索断了,大家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到厅内气氛有些低落,青虚说道:“沉住气,线索断了也没什么,老魔肯定还会再来。二师弟,你带人在院内布阵,以备老魔再来;清波,你带人向江湖查一下,弄清老魔近年的行踪,参加了什么门派;玉真,你代为师修书,让崆峒和华山两派派些人手支援咱们;其他人下午把混元阵演练一下,明天再出去查消息。” 他这一招请帮手,把崆峒和华山两派也卷了进来,事情闹大了! 第二十一章门杠扬威 当天吃过晚饭,宏儿独自回房,听听附近没人,这才问道:“楚云,你可找到了老魔的落脚点?” “哪还跑得了,他能甩了捕快,却甩不了我。他藏在城北一座小喇嘛庙的地下暗室里,还有五六个同伙,都是黑龙会的。庙中的主持是他的五师弟,听谈话,皇库的黄金,是他们这伙人盗的,可两件宝物却不是,他们也在追查两宝的下落。” “他们可说出黄金的下落?” “已运出城外,由于官府查得紧,还没有运回去。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他们没有说,好象与城里距离不近。” “他们可说了为何要盗黄金没有?”“听口气,黑龙会要请色魔的师父出山,条件是给老家伙建一座百花宫,非有万量黄金不可,那老家伙好象也到北京来了,只不知住在那。” “这事得由你去查了,看来事情还不简单呢。” “嚅,公子,有人来了。” “我知道,是解冰,你快去查消息吧。” 解冰在远处好象听到宏儿与人说话,走到门外时,却又没了声音,敲敲门,没人应,推门往里一看,原来宏儿趴在桌上睡着了。小丫头略一迟疑,大胆走到宏儿身边,轻声唤道:“田洪,田洪。” 宏儿并未应声醒来,嘴中呜呜地不知说些什么,并不住地纽动身躯,满头都是冷汗,看样子,非常着急难受。 “他又在作恶梦了。”小丫头自言自语,莞尔一笑,在他耳边大声喊道:“田洪,田洪。” “唉呀,不要,不要。”宏儿喊着,一挣而起,惊慌四顾,待看清自己面前只站着一个解冰,方才如释重负,安下心来。一边擦冷汗,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原来是小姐,你没事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可是又作恶梦了。”“可不是,刚才我梦见白天要杀你的那个坏老人,把你抓到城北的一座小喇嘛庙里,连我也被抓去了,正急着不知该怎么办,就被你给叫醒了,幸亏是个梦。对了,小姐,可有什么事?” “看你,怎么又叫我小姐了,再这么叫,我以后就不理你了。”小丫头以前待宏儿半友半仆,今天上午宏儿不仅救了她一命,而且听师祖的口气,宏儿多半会成为自己同门,因而此时对宏儿又自不同。 “小、小、解冰,哪我以后该怎么叫你?” “看你叫得多别扭,一点也不好听。可又叫什么呢,同门都叫我冰儿,再不就是小师妹,嗯……,有了,以后有外人在时,你仍叫我解冰,我仍叫你田洪,没外人在跟前时,你叫我冰妹,我叫你洪哥。” 小丫头说的大方,可脸却没来由的红了,因为她二师哥和三师姐,平时就是这般称呼。 “好、好吧,就听你的。” “看你,好象不情愿呢。对了,二师叔让我来传你些入门功夫,来让我教你。”随后,一个教,一个跟着学。 第二天吃过早饭,众人重在大厅碰头,不用问,捕快们查了一夜,仍然一无所获。解冰想起宏儿作恶梦的事,本想说什么,可又笑了笑,摇摇头忍住了。 “冰儿,你可是有话要说?”一旁的玉真轻声问。“没什么,那不可能是真的。”解冰不经意的答,声音高了些,把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究竟什么事不可能?”首坐的青虚真人问。 解冰只好把昨晚宏儿又作恶梦的事,当众说了出来,最后解释道:“我想起昨天上午的事,本想说,可又想世上那有这么巧的事,所以当时没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能吗?”青虚思索着,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宏儿,转问鬼神愁:“清波,城北可有喇嘛庙?” “禀师父,城北紧靠墙根,真有一座小喇嘛庙,也是京城中唯一的一座。庙很小,只有三名喇嘛,平时并不出名,就是城内之人,大多也不知道。” 厅内众人,开始并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说着玩,等听到真有此庙,一下全都来了精神。尤其是副总捕头神眼雕杨成,可算又找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起身说道:“前辈,这座庙我最清楚,名叫净空寺。 主持老喇嘛叫桑巴,是从藏边来的,只会些花拳秀腿,人到是非常老实,平时根本不与外人来往,几乎也没有什么香客登门,再说事发后我已带人查过,我看不会有什么问……“ 他的“题”字没出口,便被宏儿打断了,“看来这次梦错了,和尚没有人送香钱,肯定没饭吃,而且有骨气不肯出门要饭,没饭吃有骨气的肯定是好人!”宏儿傻乎乎冒完几句,自责地垂下了头,一付难过的样子。 宏儿的这番话,理虽不通,可却启人深思,形似随顺金眼雕,可内中却正好亮明了他话中的漏洞。请想,身为出家人,既无香火钱,又不出门化缘,平时靠什么为生?尤其处身京城,没钱一天也活不下去。 有没有问题,大家心里一下全明白了,就连金眼雕杨成自己,也发觉了不对,不由暗恨宏儿,总来拆他的台。 “师父,我和杨成这就带人去仔细查一下。”唐清波说着,起身要走。 “慢着!”青虚先喝止唐清波,转问宏儿:“田洪,除了冰儿说的,你昨天还梦到了些什么?快说出来,说不定能给大家帮不少忙。” “哦,好象听坏老头叫老和尚五师弟,还有五六个没见过的,都很凶,好象全住在地下,地下怎么会有房子?别的我就想不起来了。”他确实不能再多说了。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更信了几分。试想,要在平时只住三人的小庙藏人,没有地下室,又怎么藏得住?尤其是鬼见愁,暗自出了一身冷汗,只一个色魔,凭他和副总捕能不能对付还是问题,要是再有一个老魔的师弟,外加五六个帮手,恐怕自己两人及所带捕快,真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清波,你去让人找四辆车来,然后带捕快走明路,我和你师叔带人坐车,在暗中跟去看看。” 听说有师父和师叔同行,唐清波顿时放了心,急步出外安排人手,不大一会已准备就序,众人依计分路出发。 一个时辰后,车马包围了净空寺,唐清波和杨成带着十几名捕快上前敲门。 出来应门的竟是主持桑巴,一见这阵仗,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堆起一脸的笑容,“原来是两位老总和众公爷驾临,快请进,快请进。”说着,让开了门。 “老喇嘛,我们带人查查,例行公事,一会就走。”唐清波嘴里虚应,已带人闯了进去,“兄弟们,仔细查,别让上面说咱们偷懒。” 众捕快哄应一声,开始四散收查。这一回,金眼雕可留了神,心中暗道:“总共就这么大块地方,要有暗室,出口会在那里呢?”一边思索,一边查看,散开的捕快相继回报一无所获。杨成猛台头,正好看到中间的佛龛,心中不由一动,“赵青李峰,刚才一只老鼠钻到佛象底下去了,你们搬开佛象找找。” 桑巴上前急拦,“总爷,我佛金身动不得,不然会有大灾难。” 鬼见愁见情,知道找对了地方,那肯放过,拔剑指住桑巴,“那有这么多讲究,有灾难我担着,你别动。” 两名捕快借机冲上佛龛,推了两三下,竟没推动。其中一名顺手抓住佛象左臂,用力一拉,佛臂随劲右转,捕快劲道用空,向右急冲。真让他碰上了,耳听一阵轻微的机轮声,佛象自动移开,露出了一个暗道洞口。 一看捕快找到了洞口,桑巴脸上的笑容,由亲切的慈笑变成了凶狠的狞笑,“我说动不得,就是动不得,你们偏不信,快看灾难已经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洞口中一连窜出五六条黑影,领头的一个,正是色魔,其他几人年纪全在五十以上,看情形,身手都不弱。 老魔扫了一眼后,狞笑着说道:“我当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原来是你们几个鹰爪。即然来拜佛,老夫这就送你们去西天。大家动手,不要活口!”话落率先发招攻向唐清波,桑巴同时也攻向杨成,其他人一拥而上,扑向散立的众捕快。 唐清波一面发招应敌,一面口发急啸,通知外面的自己人增援。然而,双方实力相差太远,转眼间,众捕快已被对方伤了五六个,唐清波与杨成亦身陷险境,绝对支持不过十招了。 就在这紧急关头,庙外冲进了青虚和幻虚,分别接下了色魔和桑巴,随后又闯进十几人,加入捕快战圈,场内形势顿时改观,不过,只是由一边倒变成了相持。 最后进来的,是解冰和宏儿。看清形势,宏儿先笨手笨脚地把受伤的捕快搬出庙外,随后抱起依在墙边的笨重门杠,对着一名黑衣老者的背后撞去。这老者手使一把利剑,同时接战李玉祥、许玉琦和冰儿师兄妹三人,竟然占着上风,发现身后有人攻到,立即挥剑后扫。 然而,攻到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兵刃,而是一根笨重的门杠,只听“嘟”的一声闷响,利剑陷住了。 这根门杠好大的冲力,不等他将剑拨出,便连人带剑一起被顶到了墙边,随后被三把利剑逼住,点了穴道。 解冰一边撤剑,一边欢呼道:“洪哥,你真厉害,再来一个。” “好,看我的!”宏儿说着,轮起门杠,扫向另一名黑衣老者。这名老者用的是一把宝刀,同时接战两位京都总捕,也占着上风。刚才同伴被擒的经过,他已经看在眼里,这时见宏儿轮杠冲自己扫来,立即跃身而起,挥刀斩向宏儿咽喉。可是,门杠太粗太大了,稍微一转已封死了刀势,再想变招,那里还来得及,刀没陷住,可血肉之躯却被门杠扫中,向侧横摔,随后也被两个捕头擒住了。 这下可好,整个斗场中,就看宏儿一人发威,十几名武林高手,无分敌我,心里全不是滋味。眼见傻小子横抱门杠,出手全无半点招式可言,却能一下一个,两下放倒了两个高手,他们练了一辈了武,怎么就没发现门杠如此好用? 一旁的解冰,心里可想不了那么多,见宏儿真的又放倒了一个,先是一愣神,随即又高兴地蹦了起来,拍手叫道:“好啊,洪哥,再来一下。” “好吧,再来他一个。”宏儿嘴里应着,横抱门杠,眼睛重新扫向斗场,目光所至,黑衣人全觉后脊发冷,深恐被傻小子看上。宏儿看了一圈,最后竟盯上了正与青虚激斗的色魔,满脸的傻笑,说声“老小子,这里数你最坏了,吃家伙!”轮圆门杠,直劈而下。 宏儿放倒前两人,色魔都看见了,虽然看出宏儿天生神力,可仗着自己功力深厚,“花丛游步”轻功奇妙,到也没放在心上。等发现宏儿盯上了自己,立即把步法发挥至极限,与对手青虚缠斗在一起,使宏儿既不能顶,也不能扫,不然青虚亦将跟着倒霉。 那知宏儿这回既不直顶,也不横扫,而是轮圆了由上向下直劈,巨大的门杠带着劲风,“呼”的一声同时砸向斗场中两人的头顶,大有玉石俱焚之势,双方之人见情无不大惊。 就在门杠将落未落的瞬间,好似被斗场中的劲气带了一下,忽然偏向了一边,巧的不能再巧,正好老魔闪身转到,象是专门送上来一样。幸亏老魔斗场经验丰富,临危出招斜引,借势横闪,躲过了要害,就听“砰”的一声,门杠正好扫中肉厚的臀部,老魔一个趔趄滚倒在佛龛上。 要说这老魔,真个狡猾无比,中杠倒地后,料到对方必有追击,并不立即站起,而是向侧滚出,顺势打出一大蓬红雾,追击而至的解冰触雾即倒,青虚见状急呼“红雾有毒,快躲!”说完抱起解冰,向后急退。 昆仑派高手与众捕快闻言,立即屏息撤至院内,宏儿亦被幻虚带出,犹抱着门杠傻问:“那老小子的红屁真厉害,怎么人一沾边就倒了?” “多半是老魔的‘仙游香’,除了他的独门解药,别人谁也解不了。”幻虚焦虑地回答,望着庙门直跺脚。 “我去抓他要药。” 宏儿说着,抱着门杠就要往里闯,被青虚一把拉住,“不行,现在里面都是毒雾,等一会散了再说。” 等到里面的毒雾散尽,众人重新冲入,那还有人影,连先前擒住的两个也都不见了。下到地下室才发现,原来还有密道通往郊外。这一回,昆仑派虽然捣毁对方一处密窑,可是敌情仍然不明,还伤了不少人,要不是宏儿的门杠大发神威,也伤了对方三个,真可说是一败涂地。 回到住处,伤者还好说,经过救治,全都不要紧了,让人头痛的是中毒的解冰,服了不少的解毒药,一点效果也没有,人一直昏迷不醒,大家一筹莫展。 晚饭后,解冰开始浑身发烫,小脸烧得炯红,显然毒性已经发作,再不救治,势必香消玉损。 青虚真人查过病情,急得团团乱转,万般无奈中,只好将众人招到一起,问计求策。将解冰的情况说了一遍,问道:“大家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看看众人全都垂头不语,宏儿迟疑地说道:“前辈,我过去流浪时,由于经常在山里走,所以记了几个治蛇毒的土方子,不知有用没有?” 玉真道姑闻言,抬头急问道:“田洪,你快说说是什么方子,用些什么药?” “全是些草药,我也叫不上名,只知道它们的长象和配法,后面花园中就有不少,我去配来你们看。” 宏儿说完,转身出厅,往后面花园中找药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刻,宏儿端着一只磁碗,重新回到了大厅。众人一看,碗中有不少不知用什么草捣成的汁汤,其色青绿,其味苦涩,不由心中暗笑宏儿幼稚,但看他满脸期待的老实样子,谁也不愿泼冷水。 青虚真人接过后,尝了尝,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不由皱起了眉。一旁的杨成看见,想起宏儿两次拆他的台,乘机报复,“傻小子,你弄的这东西要能管用,色魔的仙游香还能称绝武林,快拿出去倒了吧!” “我也知道不一定管用,只是听说冰姑娘快不行了,大家又没办法,所以想碰碰运气,即然没用,我这就倒了去。”宏儿说着,伸手准备接碗。 “慢着,俗话说得好,死马且当活马医,既然有药,总得试试。玉真,这碗东西除了苦些,到是没毒,你端去给冰儿畏下试试看。”不愧是一教之长,一点就明。 玉真道姑接过药汁转往后院,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满脸喜色地匆匆走回大厅,进门就对青虚真人道:“那碗药汁真管用,畏下去一会烧就退了,目前冰儿人已清醒,只是体质有些弱,看来得休息两天。” 厅内众人,闻言愁眉顿展,总算松了一口气。 青虚真人扫视一下厅内众人,最后把目光停在宏儿的脸上,客气地问:“田洪,你能不能再配些药汁?以防今后再有人在中毒。” “老前辈,药很好找,只要有山野的地方,差不多都能找到,只是花园中的,有几种已被我用光。 这样吧,明天天亮以后,我出城一趟,尽量多配些,顺便采些原药回来,你们认一认,看看都叫什么名字。“ “好,就这么办。你先回房休息,明天有得忙呢。” 等宏儿回房后,鬼见愁说道:“师父,这田洪是不是有些神密?昨天上午的事,可说是他感应到色魔的杀气,可昨天晚上怎么又梦的那么准?还有今天白天,一根普通的顶门杠,竟有那么大的威力?以色魔身手,竟也躲不过他随意的一击。” “可不是,细想起来,小家伙每次开口,听起来象是胡说八道,可细品时,却极耐人寻味,可说是每次出言必有所指,必含深意。我曾亲自查过,他确实不会武功,再不就是他的功力比为师高出百倍,对于他,目前只能用天生异禀,神力过人,巧合机运,命贵福宏来形容。” “对了,师父,我怎么一直弄不明白,对方高手,怎么躲不过他随意出手的笨重门杠?武功岂不是白练了?” “不然,上乘武功中,本就有以力镇气,以绌降巧,以巨破细,以无招胜有招的格言。人一出生,体内即存有先天真精,武林人所练内功,说穿了,就是把体内真精导入正流,使之由精化气,由气化力的法则和技巧,所化之力,也就是通常说的内功真力。而天生具有异禀的人,即使不练内功,行动时亦能引发自身体内的真精,直接由精化力,随行动而发出,两力相较,自然是力强者胜。 再说以绌降巧、以巨破细,以无招胜有招。但凡武功招式,皆须有一定空间施展,皆须一定的时间发挥,皆须以力为运作基础。一般来说,运作中,时短空广者为速,力强者速快,力弱者速慢,所持空广者速快,所持空小者则速慢,招式简者速快,招式繁者速慢,速慢者必败。诸要中,以力为首,力相当时,方以所持,方以招式。今天田洪之所以胜,胜在自身天生神力,胜在所持空广,胜在招简,更胜在对方与咱们相持不下,适时突袭。“青虚这番话,不仅厅内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就是已经回房的宏儿,也听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不由自语道:”这老道还真行,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真不简单呢。“ “人家总是一教之长嘛。” “楚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魔一伙人,现在都藏在北郊的一所农院中,看情形又是一处密窑,家主是桑巴的徒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魔和两个副手被你伤的不轻,看来得养两天,目前已派人去请蛊魔,准备暗中施蛊暗算昆仑派。” “这些浑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简直该杀。” “谁说他们明的不行,听谈话,好象黑龙会的主力全都到了附近,一流以上高手就有五六十号,再加上色魔那个未曾露面的师父,力量真不弱呢。他们所以不来明的,是怕暴露实力,引起官家和其他门派的注意,他们这次大举北上,主要是想找出二宝的下落,并且暂时躲开神剑盟的纠缠。” “楚云,情况越来越复杂了,一会你回山一趟,请蔷妹问问老邪,知不知道色魔师父的来历。” “好,我这就动身,公子早些休息吧。” 宏儿屋内的灯,随之息灭,恢复了寂静。 第二天中午,宏儿抱着一大堆草药回到住处,让众人一一辨识后,又把解毒药汁的制法告诉了大家,随后到后院探视解冰。 这时的解冰,正躺在床上,与在旁守护的三师姐许玉琦聊天,一见宏儿进来,别提多高兴了,忘了还有三师姐在场,娇声招呼道:“洪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让我好想。”说着就想掀被坐起来。 宏儿见情紧走两步,一边止住他,一边安慰道:“快别起来,好好躺着休息。 我一直忙着找药和配药,再说你们女孩子的住处,我怎么能随便来?“ 听到两人的称呼,许玉琦心中“砰”的一跳,看看自己门中的小师妹,再看看此时的宏儿,就象貌,两人实在太不相配了,不由暗自替自己的小师妹叫屈。可再想想宏儿的奇处,想想他的忠厚老实,想想他先后两次救解冰,再看看小师妹含情脉脉的样子,又能说什么呢,心中暗叹一声,借口为解冰准备午饭躲了出去。 “洪哥,听说又是你救了我,心里真高兴,可就是不见你来看我。不管怎么说,你昨晚就应来看我,再不天一亮就该来,我可一直都在想你呢,你可想过我?” 说完一双秀目紧盯着宏儿,等他回答。 看到她虚弱无力,楚楚动人的样子,宏儿好不心痛,急忙安慰地说道:“当然想了,看你,只一天不见,一下瘦弱成这样。来,这是我以前在山里找到的野果,非常好吃的,吃下去不但浑身是劲,而且还能几天不觉得饿。”嘴里说着,已动手将茶杯中的剩茶倒掉,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颗晶果和小半杯石乳,送到解冰唇前。 这时的解冰,别说是宏儿畏她野果,就是畏她毒药,也会照吞不误,何况杯中之物,不仅晶莹好看,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早令她食欲大动。当下立即就着宏儿的手,将晶果和石乳一起服下,吃完后还咂咂嘴,“真好吃,真象传说中的琼浆玉液和人参果。” 看她那淘气的样子,宏儿心中一乐,又掏出一枚芝果递到她嘴边:“给,再尝尝这个。” “唔,这个味道果然不同,好吃,好吃。洪哥,你真太好了,我一下子好多了。呀,不对了,怎么体内到处都是真气,不行,我得赶快运功输导,不然非爆炸不可。”小丫头说完,立即起身盘坐调息。 宏儿见情,只好守在一旁,他心里非常清楚,没有两三天的功夫,解冰绝醒不过来。 坐了没一会,许玉琦端着午饭走了进来,见状不由大吃一惊,上前就想为解冰把脉,可刚一触到她的手腕,突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弹了下来,差点没有摔倒。不解地看看解冰,转问宏儿:“我师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刚才口渴,我把过去在山里采的野果,给她吃了两颗,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宏儿故做担心,眼望解冰,怯怯地回答。 “唉呀,别是又中了毒,你先守着,我去找师傅、师祖和师叔祖他们来看看。”许玉琦说完,急步跑往前院找人去了。 青虚和幻虚可比许玉琦细心得多,一进屋,便闻到晶果和芝果的余香,知道宏儿给解冰吃的必是绝世灵药,已经放心不少。再看解冰运功的神情,并无痛苦之状,想为她把脉,也被弹了开来,而且弹力随外力增加而增加,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田洪,你给她吃的是什么野果,可还有剩的?” “还有一颗,你们看,是不是有毒,我过去也吃过,除了非常好吃,并没有怎么样呀?”宏儿说着,又取出了一枚芝果,递给青虚,房内立即充满了清香。 青虚真人接过,仔细一看,内心一阵激动,顿时喜上眉稍,脱口呼道:“无量天尊!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通灵紫芝果。田洪,你在那里采摘到的?” “就在来京时,在山东的一座大山悬崖上,那座山可高可大了,我也不知叫什么名,当时为了采这野果,我差点没摔死。老前辈,这东西可是有用?” “不是有用,而是有大用,千金难买!” “真可惜,那么多都让我白吃了,就剩下这一颗,即然它有大用,那就送给老前辈吧。” “真的,田洪?贫道代昆仑派,谢谢你了!”老道本待虚让两句,可面对绝世灵药,深怕宏儿对虚让当真,要是傻小子改了口,到哪再找这机会?所以立即收下,并转对一旁的幻虚道:“师弟,前年得的那支成形人参和‘虚灵丹’的的配方,你可都带着?” “都带着,怎么……” “这颗芝果你收好,下午进城把其它药配齐,赶快炼一炉虚灵丹,这样咱们就不怕对方施毒和施蛊了。” “好,我这就去办,有三天的时间,就可炼出来。”幻虚说完,接过芝果,匆匆而去。 这时,屋里已有不少人,青虚见大家不明所以,随即解释道:“你们不知,在二百年前,本门的虚灵丹之名,并不弱于少林寺的大还丹。只因灵药难寻,配制一炉极其不易,只有第六代掌门和第十四代掌门配成两炉,传至二百年前已经全部用光,所以虚灵丹之名渐渐被人忘记。配制虚灵丹的主药,是千年以上的灵芝或人参,全是百年难寻的东西,象这通灵紫芝果,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有此一颗,可配制出三百六十粒虚灵丹。每粒灵丹,皆具疗伤去毒,起死回生的功效,且可增加十年功力,本门实力,将随之增强不少。” 众人闻言,无不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第二十二章风云聚会 三天后的中午,解冰收功醒来,发现后院极静,还以为众在吃午饭,随即起身下床,找水洗漱。在她对镜梳头时,不由诧异道:“咦,怎么变胖了,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比过去更顺眼。对了,我的病怎么好的,浑身都是劲?唉呀,一定是吃了洪哥哥仙果的缘故。”赶情小丫头到这时,才猛然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想起恩比天高的“洪哥哥”,于是三把两把梳好头,急步赶往前院,准备去找宏儿。 刚一走出后院,迎面碰上了许玉琦,急声问:“三师姐,咱们的人都去哪了,怎么一个也不见?” “看你,毛毛燥燥的,可是全好了?”许玉琦话说出口,方发觉自己问的是废话,眼见此时的小师妹,简直象是换了一个人,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病容。 “全好了,比以前还要好。三师姐,快点告诉我,洪哥和其他人都到哪去了?” “就想着你的洪哥,他没飞走,看你急的,他和大家在前院炼丹呢,就快出炉了。”“炼什么丹,我怎么不知道?” “哦,说来可就话多了。来,我领你去看看,咱们边走边说好了。” 两人走到中院,昆仑派炼丹的炉火正旺,经过两天两夜的炼制,从今晨开始,炉中不断散出淡淡的清香,看火候,再有一刻,虚灵丹即可出炉。丹炉旁边,昆仑派的青虚真人和幻虚真人、玉真道姑和铁手侠常威四人,按四象之局盘坐运功,以自身内力助控火势,翻炒炉内丹药。京城总捕鬼见愁唐清波,一面观察炉中的火势,一面指挥两名青年弟子,不断向炉中加柴,其余的三代弟子,全都在旁守护,焦急地等候辉煌的一刻。 解冰看看场中,随即向四下搜寻,终于在院门角上发现了宏儿。不见人还好,这一找见,差点没把解冰的琼鼻气歪。傻小子大概因无事可做,正在偷懒睡觉呢,看他那写意横卧的样子,准已睡了不短的时间。 小丫头气哼哼地走到宏儿身边,蹲『xiashen』来看了看,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唉呀,什么东西在咬我鼻子?” 宏儿翻身趴起,边揉鼻子边四下寻找,发现眼前有双绣鞋,顺鞋上看,看见了气哼哼的解冰,“哦,冰妹,你什么时候来的?病可全好了?呀,是谁惹你生气了,快告诉我,我非跟他拚命不可。”说着还摆出一副准备护花的神态。 解冰见情,那还忍得住,不是怕影响长辈炼药,非笑出声来不可。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这才轻声埋怨道:“洪哥,大家都在忙,你却在这里偷懒睡大觉,这会让人瞧不起的,快起来,啊。” “哦,你说的对。虚灵丹炼得怎么样了?”“听说马上就要出炉了,啊,你快看……” 说话中,炉火由红变紫,由紫变篮,由篮转青,猛然蹿起丈高,炉内同时散出浓郁的药香。随唐清波“撤火”的喝令,炉旁四人同时发掌,将余火扑灭,守候在旁的二十多位三代弟子同声欢呼,七手八脚地把师长扶起。经过两天两夜的运功助火,四人皆已筋疲力尽,尤其是玉真道姑和常威,要没人扶站都站不稳。 扫视了一下自己门下的众弟子,青虚真人轻声对鬼见愁道:“清波,你快开炉看看,丹药炼得怎么样了?要是已经炼成,快用玉瓶乘好,别让药力散了。” 唐清波闻言,立即运功挪开炉盖,向内看了一眼后,惊喜地喊道:“师父,炼成了,都炼成了!” 随后,在众人的欢呼中,将炉内的虚灵丹装入备好的玉瓶,急步走到青虚真人面前,双手呈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由正房屋檐下蹿出,破空飞至,从半空中扭腰换式,伸手抢先夺过唐清波手上的玉瓶,右脚轻点丹炉,借势再次腾空跃起,并不稍停,直向院门掠去。就在那黑影手握玉瓶,将要飞速掠出院门的一瞬间,随着一声“吃家伙!” 的得意呼喝,门侧突然横出一根笨重的顶门杠,劈面将半空飞至的黑影击落在地。 这一瞬间的起伏变化,实在让人吃惊,说快真快,说险真险,奇峰迭起,瞬息万变。黑影早在檐下藏匿,直到灵丹出炉装瓶,院内众人群情激动,欣喜万分,放松戒备的一瞬间,方才突出奇兵,以惊世轻功飞掠夺得玉瓶,可说是老谋深算,机智超乎常人。 青虚真人与唐清波,连续两昼夜运功助火,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大功告成,心身俱解,被来人突袭得手之后,两人惊怒攻心,反应迟顿,转眼对方已近院门,以对方所现轻功,追赶已经不及。谁知变中有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影昨晚潜入院内,即被宏儿发现,为了隐蔽自身的身份,这才密而不宣,选中对方必经退路,植株以待奔兔,果然一击中的,将黑影打翻在地。 由于事发突然,大大出人意料,直到黑影倒地不动,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急忙飞步赶至院门,一拥而上,几乎点遍了黑影的全身穴道,这才将其翻转,人早就没气了。 看清黑衣人的面貌,杨成倒吸一口冷气,“老天,是飞天盗魔肖翔。”转眼惊疑地望着宏儿:“你一杠竟打死了乾坤八魔中的飞天盗魔,这怎么可能?……”他要是知道宏儿的真实身份,就不会问这傻话了。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这么一打,他这么一撞,两下一凑和,他就躺下了。唉呀,你说他、他死了?” 宏儿说着看了看地上,“妈呀,是真的,我竟然杀了人,要吃官司的,会被杀头的,这可怎么好?”说着浑身不住打抖,冷汗滚下了额头。 青虚真人收回玉瓶,闻言转身安慰宏儿,“田洪,不用怕,象这种恶人,早就该杀。你杀了他,不仅为昆仑派立了一大功,也为社会除去了一害,绝对不会有人抓你,更不用担心被杀头。” “是啊,洪哥,杀个恶人算什么,我二师哥和三师姐都杀过,我三师叔杀的更多,他们现在不都好好的,杀掉一个做恶的人,就等于救了无数的好人。”解冰从一旁安慰他。 “真的没事吗?”宏儿看看解冰,又看看青虚真人。 青虚鼓励地点点头,“真的没事!”又转对鬼见愁吩咐道:“清波,你带人赶紧把尸体埋了,然后带杨成和本门的人一起到屋里来,到时每人分一颗虚灵丹,以便尽快恢复功力,准备应付强敌。”一听能分得一颗虚灵丹,众人无不欢呼雀跃,对未来充满了激情和希望…… 希望,人人都有希望。在昆仑派众人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同时,在北郊的一所农院里,色魔一伙,也对未来充满希望,希望飞天盗魔能早些得手,希望能借虚灵丹使自己的功力更上层楼,进而天下无敌,横行武林。 他们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又等到下午,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仍不见飞天盗魔的身影,其中一人对色魔道:“郎老,你看肖老会不会出事?” “以老肖的身手和功力,即使被对方发现,要脱身也绝没问题,他的飞天轻功,昆仑派没人能赶得上他。” “郎老,会不会是虚灵丹还没出炉?”另一人问。 “也不会,咱们在官府中的眼线,对昆仑派的情况很了解,目前又没有暴露,消息应该没问题。” “师兄,老肖会不会得手后,自己带着虚灵丹溜了?以那些灵药相助,找个地方练上几年再出来,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了。”这回是桑巴。 “唔,以老肖的为人,要是在平时,真有些说不定,可目前师父已经出山担任太上护法,他要想躲,恐怕不那么容易,再说他能舍得下玉面狐那小妖精?” “师兄,要是你,恐怕舍不得,可老肖那家伙,什么干不出来。你忘了,他上次独吞两颗夜明珠的事,要不是顾忌三师哥的蛊毒,当时就与会主翻脸了。” “唔……,别说了。走,咱们俩去看看。” 两人一出门,正好碰上黑龙会特使,问明两人要去探查飞天魔下落,立即道:“郎老、桑老不用去了,咱们的眼线已传回了消息,肖老得手之后,被一个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傻小子,出奇不意地用门杠给打死了。 还有,昆仑派增援的人马,将于明天到京,华山和崆峒两派的高手,也已起程密秘来京,预计五天后可到达。咱们黑龙会的老对头神剑盟,也已找到线索跟来了,这两件事,会主和太上护法都已知道,让传信各点,这两天要小心隐蔽,千万不能让对方发现行踪,后天日落以后,全部人马在周口店外汇合,准备参加全会行动。“色魔闻言,眉头一挑问道:”特使,是不是会里又有大的行动?对付那一派,有些什么安排?能不能透露点,我们也好早些准备。“ “这……”特使看看色魔的几个手下。 “你们先出去一会,注意别让外人靠近。” 看看屋内只剩老魔和桑巴,特使故做神密道:“以二位本会护法的身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不过千万不要再向外传。这次的行动,是会主和太上护法亲自策划的,一旦消息透漏出去,大家谁也好受不了。明后两天,玄天教和太湖帮的人马即可到达,昨天由太上护法亲自出面,已与黄龙会商定,合一统盟与黄龙会两家之力,先在山西道上设伏,分别消灭华山和崆峒两派高手。得手之后,再分别引诱昆仑派和神剑盟入晋,分别设伏歼灭,而后由黄龙会接管三山盟的地盘,由一统盟接管神剑盟的地盘,下步再由两家联手,铲除少林和武当。” “老天,会主他好大的胃口,此计如果得手,江南的武盟主非咱们黑龙会莫属了!” “可不是,听说还有第二步和第三步计划,不过连我也不知道内容有些什么,只知比这第一步的胃口还要大。我所说的这些,千万不能传出去,你们保重,我到别的点上传话去。”特使叮嘱完,赶往别处去了。 送走特使,老魔与桑巴重新回到屋内,桑巴想起宏儿打死飞天盗魔的事,“师兄,昆仑派那个傻小子,是不是有些怪,第一次一杠重伤了皮青,第二次又伤了阎盖,第三杠连你也没躲过,如今竟又把老肖打死了,这怎么可能呢?要说皮青与阎盖两人,全是目前江湖上字号响当当的一流高手,你和老肖两人就更不用说了,可这小子一杠一个,竟没一人躲得过,不是太玄了吗?” “唔,细想起来,还真他妈的有些不对头,那小子粗看傻乎乎的,出手全无招式,只靠天生神力和运气,可一次是碰巧,二次是运气,接二连三又打伤了我并打死了老肖,这绝对不是运气和碰巧所能解释的。那一天,他打翻皮青和阎盖时,我还暗怪两人大意,等到自己门杠临头,本准备以花丛游步横移四尺,让清虚独自挨杠。可是万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是你我也不可能变招换式,可那小子的门杠却能跟踪而至,我想变招都来不及了。回到此处,心里只觉憋气,只恨当时过于大意,就是没往这方面想想。如今看来,那小子准是在故意装傻,他妈的,昆仑派真不是东西,竟然偷藏暗罡,弄个无敌高手拌猪吃老虎,这个跟头栽得真他妈的冤!” “师兄,别冤不冤的了,那小子如果真是无敌高手,我看咱们最好先换个地方,别让那小子找上门来,那时可就什么都完了。” “唉呀,你说得一点不错,快去通知大家,咱们立即转到下一站,离开京城越远越安全。” 老魔到是干脆,说走就走,手下刚一到齐,立即收拾东西出发,深恐夜长梦多。一路之上,众人提起全身功力,谨防有人跟踪,等到了目的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在他们身后,虽然没有人跟踪,却有小精灵楚云随行,结果不想而知。 在老魔一行遁往新密窑的当晚,北京阜城门外的老字号客店京都栈,先后住进了两位老者和六名少女。住店薄上,两住老者登记的是行商,来自山西太原,准备出关采购药材;六名少女则来自江苏,进京来走亲戚。时当新年刚过,行商出门与亲戚走动本属常事,可身为店主的耳报神程进,却暗自皱起了眉头,嘱令店伙小心侍候。 这位店主程进,是京都三大地头蛇之一,虽然在京土生土长,可自小拜在少林门下,学了不少的功夫,出师后接了祖传的店业,仗着一身不俗的功夫,收服了不少的地痞和亡命,没过几年,便济身京都三大地头蛇之一。由于开店,经常接触南来北往之客,加之手下耳目众多,他虽然不曾行道江湖,可对江湖人物一点也不陌生,江湖消息更是灵通,所以得了个耳报神的字号。 今天两位老者一进店,程进便认出是老辈江湖名人江南神医和神偷两人。等看到六名少女,认出是江湖中有名的南天三凤及她们的随身侍女,再一联想近来江湖上的传闻,心知彼等突然密秘北来必有所为,京城之内,不久必有大事发生。身为地头蛇的他,从这点滴征兆中,已嗅出风暴即将来临的气息,安顿好客人后,急急走进自己的后院住宅,令人找来了账房夫子和几名手下亲信。 看看人已到齐,账房夫子好奇地问:“程兄,你着急地把兄弟们招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贤弟,让你猜着了。”程进扫视了几名亲信一眼,谨慎地说道:“刚才先后住进店里的两拔人,全是目前江湖上灸手可热的人物,那两个老的是江南神医和神偷,六名少女是后起之秀南天三凤及手下,这两拔都是神剑盟的人。神剑盟与黑龙会结仇的事,我不说大家也早有耳闻,如今他们密秘进京,必然是跟踪黑龙会的人马而来,这事恐怕黑龙会的人也已查觉,咱们的店,很有可能会变成双方的拚斗场。” “唉呀,程兄,这不是要弄出人命来吗?弄不好,咱们要跟着吃人命官司的。”账房神情紧张地说。 “谁说不是,不过大家也不用怕,按江湖规矩,即使有伤亡,一般也不会遗尸现场的。我把大家招来,就是让你们先有个准备,眼光灵活些,万一有什么事,先躲起来再说,无论是那一方,咱们全都惹不起。明天一早,我先把家小送到城外的老宅去住几天,你们几个人,一会散开去通知咱们的兄弟,让大家小心一些,千万别惹出事来。你们这就赶快去通知吧。” 眼看手下亲信散开去下通知,屋里只剩下账房夫子,程进轻声道:“师弟,目前的情况有些特别,你赶快往卧佛寺跑一趟,请两位师叔来帮着坐几天阵。” “师兄,我这就去。”原本猥琐不堪的账房夫子,说话间已长高了半头,与先前判若两人,原来他先前竟是装的。 看见师弟露了这一手,程进脱口赞道:“师弟,真不愧百幻书生之名,好纯的缩骨功,再有两年,准可获准修练易筋经了。” “比起师父和师兄,小弟这点又算得什么。对了,师兄自己也小心些,估计我明天上午就能回来,我走了。”百幻书生说完,不走前门,从后窗越出,登房越脊向西而去。 百幻书生走后不久,房脊暗影中,又蹿出一道黑影,两个起落跳进了前面的一所院落,径直走进了西房,借着室内的灯光可以认出,此人竟是不久前刚住进店内,被程进暗自认出的神偷。 走进屋内,一眼看到神医和三凤六女全在,老偷儿得意地道:“老肖,真被你看对了,那账房果然就是百马书生郝宁装扮的,如今他赶往卧佛寺请那两个老和尚去了。要说少林的这两个小子,到还有些头脑,不仅认出了咱们的身份,而且还懂得早做准备。我看咱们这回真住对了地方,这下恐怕真要把少林拉下水了,只要少林下水,整个正道盟都干不了,咱们无形中将得到不少的助力。哈哈……” “封爷爷,小声点,别忘了这里是客栈,咱们是密秘进京的。对了,您可听他们说我蔷姐和慧妹的消息?”篮凤打断了神偷的话,抢着问。 “你这丫头,就惦记着你的蔷姐和慧妹,咱们全都刚来北京,我又没长顺风耳,怎么一下就有她们的消息?再说她们两个跟着张公子,安全的很,我这当爷爷的都不担心,你又着什么急?我看啊,恐怕想姐姐妹妹是假,想早些见到张公子是真,……” “封爷爷!……”篮凤情急而呼,小脸都羞红了,扑过去要揪神偷的胡子,吓得神偷护着胡子满屋子乱躲,紫凤和绿凤见状,也加入了捕捉。 “老封,别逗她们了,赶快商量正事要紧。”神医止住众人打闹,沉思着说道:“说来也真奇怪,以张公子一行的身手和名号,无论走到那,都应引人注意才是,可这五个来月,江湖上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难道他们躲到天上去了?瑛姑娘,当初在泰山时,你们和朱姑娘是怎么约的?距离现在还有多长时间?” 紫凤司徒玉瑛道:“还有十天,约好到时在紫禁城外的金水桥边见面,只不知他们是否也来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看。不过,我想多半见不着他们,咱们来得太早了些,他们恐怕还在进京的路上。” 的确,她们来早了,比黑龙会予料的早,比与宏儿紫蔷约定的时间更早。这四个多月来,神剑盟与黑龙会彼此缠斗,追逐江湖,都在寻找机会消灭对方,彼此狠拚了三场,双方虽然死伤了不少人,但均未伤动元气。 一个月前,黑龙会主力突然潜踪北上,等到神剑盟得到消息,已经慢了半个月的时间。不过,神剑盟的行动到也迅速,一得消息,立即兼程赶了上来,尤其几位姑娘,本就与宏儿和紫蔷有约在先,芳心早就飞到北京了,那能不急,怎能不快? 第二天一早,众人分头外出打探,等傍晚回来时,两位老人神彩依旧,六位姑娘却个个神色暗然,无精打彩,虚应几句后,便回转临时香闺东客房。 六女围坐在油灯前,相对无言,沉默无语,可神色却越来越暗,看情形都在暗自伤心,屋里气氛非常低沉。坐了约半个时辰,篮凤终于忍不住了,愤愤说道:“瑛姐,宏哥怎么会去考状元,而且还与七公主定了亲,这怎么对得起蔷姐和慧妹,怎么对得起大家。” 听这话,她们今天打探消息时,已获悉宏儿夺得文武双元和与七公主定亲的事,因为不知紫蔷就是七公主,所以认为宏儿变了心,不由使她们为自己伤心,为紫蔷和慧儿愤愤不平。 原来,江湖中人,本就很少去关心官府中的事,加上这段时间她们一直与黑龙会周旋拚杀,所以宏儿夺得文武双状元并与紫蔷定亲的事,虽然早已轰传天下,可并未引起她们的注意。直到今天出去打探消息,听人津津乐道地说起宏儿夺魁的事,说出新状元名叫张天宏,六女这才大吃一惊,方知那位平步青云的少年,就是她们朝思幕想的心上人。再听说他已与当朝的七公主定了亲,几位少女的心一下全都凉了,既怪宏儿不该高攀权贵,又叹自家多情命薄,不由暗然神伤,郁郁而返。 “三妹,这事不能全怪张公子,他本来就出身于官宦人家,求学入仕本是情理中的,他不去考官,难道与咱们一样奔走江湖,终老一生。再说当官的也不一定都坏,一个好官,不仅能为国家孝力,还能为万民分忧,所行之善远比行道江湖大得多,我们应当为他高兴。 至于他与七公主定亲的事,只能怪咱们自己命薄,而怪不得他,他娶七公主为妻,不仅可保宦海平安,还可为民多办些好事,我们也应为他高兴。咳,……“紫凤虽然在劝篮凤,可她自己却流下了泪,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 屋内六女正在伤心落泪,门外却有人笑出了声:“嘻嘻……,几个丫头真不羞,竟在暗中议论男孩子,这回可被我抓住了。” 随着话声,紫蔷和慧儿推门走了进来。 “蔷姐、慧妹,怎么会是你们,你们怎么找来的?”紫凤说着,已与其他五女上前迎接。 “还说呢,宏哥一听到你们进京的消息,便急得象猴似的,让我和慧妹赶快找来,深怕你们出什么事。不过,你们能处处为他着想,没有怪他怨他骂他,总算是好心有好报,也不枉我和慧妹找了这半天。 别都傻站着,也让我和慧妹喝口水。“ 一听宏儿并没忘了她们,专程让紫蔷和慧儿找来,六女象是吃了蜂蜜,从心里甜到了脸上,急忙把两人让进屋内,小诗和小琴沏茶端上,大家落坐。 “蔷姐,原来宏哥一直和你们在一起,那个新科双状元不是他了?”绿凤抢着问,其她五女心同此想。 “谁说不是他,除了咱们的宏哥,又有谁配当文武双状元。”紫蔷成心逗她们。 “哪、哪他怎么会与七公主定亲,你们……?” “嘻嘻,他又怎么不能与七公主定亲,自从定了亲,我们的关系更好了。”紫蔷只当不解其意,笑着答。 “啊……” 六女几乎同声惊呼,彼此相顾无言以对。也难怪,在那个年代,心上人已与别人定亲,仍能如常相处,即使是一向轻视理教的江湖人,亦觉不可思意,更何况说话的是一个少女了。 看到几人吃惊的怪样子,慧儿实在憋不住了,笑着解释道:“嘻嘻,你们不知道吧,咱们的蔷姐就是当朝的七公主,当朝七公主就是蔷姐,嘻嘻……,明白了吗?” “好呀,蔷姐你瞒得我们好苦!”三凤闻言,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拥而上,乱抓紫蔷的痒。 “嘻嘻……,你、你们快点住手,唉呀,我、我还有正事要说呢。嘻嘻……” 听说有正事,三凤停了手,紫蔷赶快整理了一下,忍着笑,轻声说了些什么,三凤的脸一下全都羞红了,头低得鼻子都快碰到前胸了。小诗、小琴和小竹三女,在旁抿嘴偷笑,被紫蔷看见,轻斥道:“你们三个先别偷笑,你们也跑不了,到时别哭鼻子。” 这一下,小诗三女的头也低了下去,脸上虽羞,心里却甜甜的,此身总算有了一个寄托。 众女虽羞,终是江湖儿女,拿得起,放得下,不一会已恢复了常态。紫凤想起刚才的事,轻声问道:“蔷姐,宏哥怎么知道我们提前进京的事,他怎么没来,又在忙什么?” 紫蔷笑答道:“他呀,嘻嘻,现在正忙着算计人家大姑娘呢。” “怎么……?”众女闻言,不知是真是假。 “别听蔷姐胡说,宏哥哥目前正在调查一件要案,一时间还脱不开身,等过两天结了案,到时就回来了。”慧儿仗义直言,为宏儿平冤。 “谁胡说了,他可不是又找了一个什么冰妹?” “那不一样,是解冰感恩,喜欢上了宏哥哥。” “到底是什么案子,非得他亲自出马,好慧妹,快点跟我们说说。”绿凤着急地问。 “唔,说来话可长了。小诗,去把我爷爷和肖爷爷他们请过来,事情还牵连你们神剑盟呢,要不宏哥也不会知道你们提前进京的事。” 小诗闻言出屋,不一会便把二老请了过来,紫蔷和慧儿把进京后所发生的事,择要告诉了大家,最后紫蔷道:“宏哥的意思,是请你们联系正道盟和三山盟,来个将计就计,就在山西道上,分别设伏,把这伙黑道帮派各个击破。” 紫蔷话落,屋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低头思索,神偷沉思一会,台头对紫蔷道:“张公子的计到是一个好计,联合三山盟也不难,他们现在已在水中,巴不得与咱们联合,难的是联系正道盟。少林、武当和丐帮这三大派,向来眼高过顶,自视清高,很少与别的门派联手对敌,尤其目前他们处身高岸,要拉他们下水,极不容易。 这件事,非得公主亲自出面去请不可,无论是冲着金霞仙子的面子还是朝庭的威严,他们都得买账,不然要是别的人去了,准得碰上一鼻子灰。“”好吧,正道盟就由我去联系,至于其它事,可就交给你们了。对了,两位老人家,色魔的师父,可是五帝中的品花帝尊那个老魔头?“ 二老闻言,神色一振,神医急声答道:“一点不错,色魔的师父,正是比我们更老一辈的品花帝君。 怎么,你们可是有了这个老魔消息?他可是现踪江湖了?“ “听宏哥说,这个老魔头不仅已现身江湖,而且还当上了黑龙会的太上护法,这次黑龙会入宫盗金,就是要为他建什么万花宫。” 神医忧虑地道:“唉呀,这下可不好办了,与这个老魔相比,我们这一辈的,没人是他三合之敌,尤其是他的金仙散迷药,还没听有人能够破解,目前有他为黑龙会撑腰,咱们要想一举消灭黑龙会,恐怕难上加难了。” 旁边的神偷亦道:“可不是,六十年前,我们上一辈的正邪高手名宿,在几天内同时突然失踪,而后一直没有一丝消息,这老魔也是其中之一。如今他即现身,恐怕其他魔头也将陆续出现,这一来,江湖形势必然随之大变,真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杀劫和风浪!” 一听二老话中皆有惧意,慧儿可不高兴了,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宏哥哥是无敌的,当即说道:“有什么了不起,要是让我和蔷姐碰上,非得斗斗这些老魔不可,不行时还有我宏哥哥呢,只有宏哥哥才是真正无敌的。” 一想到宏儿,众人脸上阴霾尽去,神医点头道:“也到是,有张公子在咱们这边,到也真还不怕他们。不过,张公子终究只是一个人,难以照顾许多,平时大家还是小心些为好。来,咱们再把细节研究一下。” 当晚,在二老的陪同下,紫蔷和慧儿直趋客栈后院,拜会了少林派慧字辈高僧慧通、慧圆。正如神偷所料,二僧与二老虽是熟人,礼敬有嘉,可知悉四人来意后,却只许自身相助。在得知紫蔷为金霞门下时,方许通报师门,脸上却有为难之色,直到紫蔷亮出当朝七公主的身份,二僧方代师门应允。随后,彼此商定,由少林出面邀约武当和丐帮两派,三派只尊公主差遣,不服别派号令,至于人手,由各派自定。 正道盟即已首肯,老少四人趁热打铁,连夜又赶到昆仑派的临时驻地,当然是一说即通,经过密秘协商,分头按计而行。 一场江湖风暴,正在密秘酝酿,正邪对决,谁胜谁负全是未定之数,天心不测,在劫难逃! 第二十三章再现江湖 神剑盟密秘进京的第四天,正赶上清明节,日头一落山,寻常百姓便家家闭户,深恐诺鬼上门。黑暗中,神剑盟与昆仑派近八十位名宿高手,分批密秘出城,会齐后分成三队,沿路迅速南下,径奔位于北京西南的房山县。 亥时左右,人马来到房山城外,与紫蔷和慧儿带的两队皇家御林军会合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县城西南的一座高山,封锁了所有进山的道路。 这座山,为太行山的一条支脉巅峰,山势陡峭险峻,除了五条小路贯通上下,其余尽是壁立的悬崖,常人根本无法通行。山上林木极为繁茂,杂草丛生,处身其中,即使是大白天,稍一不留神,也会迷失方向,黑夜之中更是寸步难行,随时都有掉进深壑的危险。 稍事休息,两派高手各自分成两路,分别由神剑、三凤、青虚和幻虚带领,分头沿小路向上搜索,官兵分队在后跟进。紫蔷、慧儿、老邪和晁洪等宏儿身边的人,自成一路,沿东南小路向上搜索,各路彼此间定有联系暗号,于子时同时展开行动。 这时,宏儿仍然混在昆仑派中,与解冰一起被编在幻虚一队,因他“不会”武功,所以被安排在队后,身后是一小队官兵。要说幻虚这一队,人员成份最杂,除了昆仑派高手,还有杨成带的六名得力捕快,以及前来助拳的五名江湖同道,算宏儿在内,共有三十二人。人数虽然不少,可实力却数这队最弱,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好手,怎么算也超过十二人,也正因如此,他们分担的是风险最小的后山小路。他们的左邻,是老庄主神剑所带人马,相距约有六里,右邻是青虚所带人马,相距约有四里。 上行了小半个时辰,在前开道的唐清波和杨成,已与对方的暗桩动上了手,霎时间警哨频传,号炮四起,山前山后到处都是喊杀声。 一听前面打了起来,解冰兴奋地对宏儿道:“洪哥,前面打起来了,咱们快去看看。”说完,拉着宏儿挤到了前面。 前面打斗场外,双方已燃起了火把,火光映照中,唐清波与杨成,正分别与一名黑衣人交手,唐、杨二人虽略占上风,可急切间也奈何不了对方。场外,那边只有三、四名黑衣大汉观阵戒备,神色紧张,而这边幻虚等三十余人,个个全都袖手旁,皆无上前助战之意。 看清形势,宏儿暗自皱眉,对解冰道:“咱们是来抓盗贼的,干嘛不大伙一起上,要是耽搁了时间,让坏人头子借机逃走了,大家不是白来了吗?” 宏儿的话,声音高了些,连前面的幻虚也听见了,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此话大是有理!”,当即令铁手侠和玉真道姑出手加入战圈,其余之人同时包向对方场外观战的黑衣人,形势急转直下。 眼看拦路之敌即将就擒,宏儿大是开心,转目四顾,无意间,发现有一名同来的捕快,不象别人上前助阵,反而乘乱溜向场外的树林。遂故做不解地拉拉身旁的解冰,“冰儿,那名捕快怕死,正往树林里溜呢。” “咦,他是杨成的手下,叫什么刘子超,平时两眼色眯眯的,总爱往我和三师姐身边凑,最不是个东西。走,咱们盯着他,看他有什么鬼名堂。”小丫头说着,拉起宏儿,沿着刘子超溜走的方向,一路跟了下去。 从刘子超的行动看,他对本山地势极熟,先横出半里后,顺着一条山沟斜插而上,不久便叉上了登山的小路,沿路直趋峰顶。转过一道小山梁,有人在暗中盘道:“合字?”“密字六号。拆字?” “原来是老刘,我是王风扬。这两年,你他妈的在京里可享福了,那象兄弟们在这里守山。”姓王的说着,已从暗中走了出来。 “享的屁福,一天到晚提心吊胆,一旦暴露了身份,他妈的什么都得玩完。” “那至于那么玄,对了,山下是怎么回事?” “还问呢,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们还一点也不知道。现在谁主事,快带我去晋见,情况有些不太妙。” “你怕什么,目前太上护法正在山上,有什么人,能接下他老人家的一招半式,尽管放心好了。走,我带你上去。”两人边走边说,顺路而行,全没注意自己身后,跟来了解冰和宏儿。 沿路又经过三道哨卡,最后在峰顶一处断崖前停住,借着星光,隐约可见断崖距地约一丈高的地方,有一个九尺方圆的天然洞穴,洞内黑漆漆的,不知深有几许。 两人与守洞之人对过暗语,姓王的报告道:“请向里面传,密字六号请见太上,有要事报告。” “太上刚刚与两位贵宾出去了,走的是前山,目前洞内只有桑护法在。”“真不巧,那就报请晋见桑护法好了。” “请稍等,这就给你们通报。” 不大一会的功夫,两人被守洞人接了进去。随后跟来的宏儿,与解冰藏在一颗大树上,暗自运功搜听洞内的动静。 “小刘,你怎么跑回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听这说话的声音,正是色魔的师弟桑巴。 “回桑老,我是和昆仑派及神剑盟的人一起来的。他们这次行动极为隐密,直到出了北京城,方才知道具体目标,再想传信,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神剑盟的人马也来了?” “不仅有神剑盟的人,还有御林军的两个百人队,全是十中选一的精兵。对方这次行动,是经过细至策划的,一流以上的高手足有四十多人,大部分人都带了强弓和利箭,这不是,我还带了一付呢。” “唔,是有些不大对头。小刘,你先回去,免得他们对你起疑。王风扬还有你们几个,赶快守住水洞洞口,一旦发现形势不对,立即把黄金推到暗河里去,等将来没事时再回来捞。” 一听他们要把黄金推进暗河,宏儿可不能再等了。对身边的解冰说声“你在这躲好,我先去收拾他们,一会就回来。”话落人已冲进洞口,顺手点住四名守洞的暗哨,以及恰好出洞的刘子超,闪身冲进洞内。树上的解冰,一把没有拉住宏儿,转眼见他冲进了洞内,不由又惊又怕,一颗芳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洞内不时传出兵刃的落地声、受伤及滨死的惨叫声,还有几声妇女的惊呼,不久洞内静了下来。 解冰正想下树,洞内已传出宏儿的声音:“冰儿,洞里已经没事了,你快进来帮个忙。” 解冰闻言,欣喜若狂,下树直奔山洞。 等她冲进黑漆漆的洞口,这才发现里面原来有一个之字形的折弯,挡住了洞内的光线,转过折弯之后,小丫头满脸惊异地愣住了。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府,垂吊的钟乳与色彩斑斓的石壁,在烛光的映照下现出绚丽的华彩,配上地面各色精雕细刻的人工设施和锦缎装饰,大内皇宫亦显不如。 然而,在这美仑美焕的洞府里,此时却横七竖八地摆着十几具尸体,其中大多数已看不出人形,象是一堆堆无骨的血肉,四溅的血迹中,零散着几件变了形的兵刃,泛射着冷光。 解冰也曾见过高楼华厦、雕栏玉砌,可如此精美的场所和设施,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她也曾见过杀人流血、碎尸骷髅,可这般恐怖景象,却是今世头次遇见。两种极端景象的交绘、反衬,产生出怪异的视觉,令人倍感惊恐、畏惧,即使是老江湖,也不免魂飞胆落,更何况解冰这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 宏儿由一处套洞内起出,见情关心地问:“冰妹,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叙服?” 解冰闻言,终于灵魂归壳,“洪哥哥,这些人可是你杀的?太可怕了!”说着,一头扑进了宏儿的怀中。 “别骇怕,这些人全都该杀。来,跟我到里面,你一看就知道了,他们不是人,是该杀的畜牲。” 跟着宏儿,解冰来到一处套洞的门口,往里一看,小丫头顿时秀眉直立,银牙紧咬,气愤地喊道:“这些家伙真的全不是人,全都该杀!” 洞内,二十几名面色焦黄,浑身赤裸的青年妇女,看年纪,最老的不到三十岁,最小的还未满十三岁,躲在洞内角落的火盆旁,彼此抱成一堆,瑟瑟发抖,轻声抽泣。洞内正中央,一张宽大精制的绣床上,成大字形绑着一名年约十六,面目姣秀,浑身赤裸,昏迷不省的少女。床边一张专供渲淫的蛟皮春凳上,同样也绑着一名少女,与前者象貌相似,年纪略长,看情形,多半是姐妹俩,刚被贼人掠来,还未遭受强暴。 解冰越看越气,身后却传来宏儿的话声:“冰妹,别光傻看,还不赶快救人,不然我自己动手了。” 小姑娘脸上一红,惊呼一声“你别进来!”,赶紧上前救人。她手忙脚乱地解下两人一看,还算好,只是被点了昏穴,穴解人醒,从床下搜出两人的衣服,分别给两人穿上,再找时,那里还有。 她这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洞口恰好又传来了宏儿的声音:“冰妹,接着,衣服来了。” 随着话音,从洞口飞进两个包裹,解冰接住打开,一看全是些宽大的男装,虽不合身,总胜于没有,当下分发给众人,等她们全都穿好后,这才吩咐道:“你们先在洞内找些值钱的东西,等会官军一到,自会送你们回家。注意,千万别到处乱跑,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小丫头说完,自己转身出洞,发现宏儿正站在洞中细听什么,当即好奇地问道:“洪哥哥,你在听什么?可是洞中还有贼人?” “洞里的贼人,大多已被我打死了,只桑巴几人被点了穴道,是专门留的活口。刚才我在听洞外的动静,咱们的人全都上来了,目前正在外面与贼伙拚斗。走,咱们到洞口看看去。” 外面的情况,果然如宏儿所说。距洞口约五百步的一片空地上,双方正在对阵狠拚,如火如荼。 斗场中,紫蔷手舞绿虹短剑,独斗一名彩衣老人,彼此难分高下;旁边,慧儿和老邪双斗一名黑衣老人,亦是平手之局。另一边,神剑盟的南天三剑和三凤,六支宝剑排成六合剑阵,困着一名白衣老人狠拚,仅仅略微占些上风。 再往外,老庄主神剑独斗色魔,晁洪与天麒合斗一个黑衣人,青虚和幻虚合斗一个红色怪物,神医和神偷合斗一个灰色怪物,铁手侠和玉真道姑分别与对方一名好手狠拚,这几拔也全是相持之局。斗场外,对方有二十几名黑衣人列阵戒备,这边却有五十多人,二百名御林军精兵,在远处包围了整个斗场,几十支燃烧的火把,将斗场内外照得通明,亮如白昼。 在通往洞口的小道上,鬼见愁唐清波和神眼杨成,正带着四名捕快,举着两支火把,慢慢向山洞这边搜来。 “咦,怎么精怪也懂武功,竟然还挺厉害,让我给它一箭试试,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变的。” 宏儿嘴里说着,弯腰解下刘子超的弓箭,借直腰之势已弯弓搭箭,略一瞄准,即放手射出。弦震如雷呜,箭去如闪电,五百步距离,眨眼即至,随着一声惨叫,围斗青虚和幻虚的红色怪物被狼牙箭钉在十步外的大树上。 解冰见状,雀跃欢呼道:“好啊,洪哥的神箭真准。对了,等一下,洞内有张铁胎弓,我去给你拿来。”说着已掉头跑进洞内找弓去了。 宏儿到真听话,顺手把弓扔在地上,低头看见昏迷不醒的刘子超,不由心中来气,骂声“狗东西,留你何用。”抬腿将人踢飞出去。 就在这时,唐、杨二人恰好带着手下赶到,一见飞出的人影身着捕快装,唐清波飞身将人接住,惊呼道:“是刘子超,已经没有救了!” 要说这刘子超,平时最会见机行事,讨好上司,深得唐杨两人的宠信,尤其是杨成,更是青睐有加,走到那都带着。此时听说他已没救,再看伤人的是傻乎乎的田洪,联想到宏儿两次让他大失面子,顿时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破口怒骂道:“好个野杂种,竟敢打死官府的人,想是活腻了,杨爷这就来收拾你!” 他这边正待上前,取宏儿之命为手下报仇,那边宏儿已隔空挥掌,就听“叭” 的一声,杨成被凌空抽出三丈,滚倒在地,挣扎难起。 唐清波及四名捕快正感惊震,不知所措,耳中已传来宏儿阴冷话声:“狗嘴以后给我放干净些,要不是看在官家的面上,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众人闻言,定睛细看宏儿,老天!他的脸竟在变,由黑丑之貌变成了俊秀无比,气质随之由俾微变成无比的威严高贵,不等众捕快惊呼出声,阴冷的话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对唐清波而言:“唐总捕,洞内有皇库失盗的黄金,以及被贼人掠来的二十几名年轻妇女。失盗的黄金,由你带人搬出,移交给御林军押运回京,你们到此就算消了案,两件国宝由我负责追回。对洞中的妇女,不要为难,由你派人一一送回各家,如果再有差错,到时唯你二人是问。赶……,该死,哪里走!”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哪里还有人影。 原来,宏儿说话中,突然发现斗场中腾起一蓬红雾,场中随之大乱,几道身影乘机向西南方向逸去,料知必是贼首脱逃,话没说完,即腾空急追。由于他最后临去的喝喊中,不觉已带有少许内力,所说又没头没脑,唐、杨等人还以为是指他们,全被吓傻了,半晌才绶过劲来。 “老天!他到底是谁?”唐清波惊呼,不寒而栗。 “洪哥哥,跟谁生气哪?”随着话音,洞里跑出了少女解冰,手里拿着一张铁胎弓,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着男装,手提利剑,象貌相似的少女。 原来解冰返洞,恰遇被缚的两名少女恢复过来,正在寻找兵刃,这时一见解冰,忙谢救命之恩。彼此交谈才知二女果是姐妹俩,姐姐名叫李红梅,妹妹名叫李红燕,皆为沧州名武师铁臂快刀李常玉的女儿,会家传武功。三天前到房山探亲,闻听附近常有少女失踪,激起侠义之心,主动追查,今天下午在山下与色魔相遇,失手被擒。要不是正遇黄沙帝尊和玄冰帝尊来访,色魔脱不开身,紧接着宏儿进洞,二女今生恐怕已无法做人了。 她们洞内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已发生了不少事,等解冰听到宏儿喝声出来,宏儿已经离去。 “咦,冰儿,你怎么也在这?” “三师叔,你们也来了。我是和洪哥跟踪刘子超来到这的,姓刘的是对方派过来的奸细。对了,我洪哥呢?” 一听这话,唐清波等人暗自叫糟,因不知宏儿为何腾空而去,还以为是因杨成先头的冲撞,唐清波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他走了,大概与我们有些误会,刚才……”他细述刚才的事,解冰只听了头几句,泪珠便已滚下了粉腮,抽泣道:“洪哥被气跑了,不要冰儿了,洪哥、洪哥,冰儿这就找你去!”说着就要去寻找,却被唐清波一把拉住了。 大家正不知该如何劝说解冰,青虚和幻虚因宏儿为他们解了围,恰好沿路找到此处,一听是平时最痛爱的徒孙女在哭,老远便已发话:“乖冰儿,不要哭,是谁欺负你了,跟师祖说,让老道去找他算账。” “师祖,……”解冰哭着扑进青虚真人的怀中,“我的洪哥被气跑了,不要冰儿了,呜呜……” “清波,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唐清波只好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青虚和幻虚眉头乱跳,不等唐清波把话说完,青虚便惊疑地急声问:“怎么,田洪会武,还是高手?” 不等唐清波回答,解冰抢先发了言:“怎么不会,洞里的贼人,全是洪哥一人打死的,他把桑老魔也抓住了,就在洞里。对了,刚才围攻你们的红色怪物,也是被洪哥一箭射死的,冰儿进洞给他找铁胎弓,出来时他却被、被气走了。” “老天,他到底是谁?竟能在百丈之外,射穿一只血狐的心!”这回是青虚喊老天。 “怎么,师父,围攻您和师叔的,竟是一只血狐?”唐清波惊问。 “不错,正是一只通灵血狐。不过,在血狐的身上,附有品花帝尊的第三元神,围攻神医和神偷的,是一只金眼雕,上面附有黄沙帝尊的第三元神。这种附有第三元神的通灵动物,能发挥出主人三分之二的功力,连我和你师叔都伤不了它们,而田洪却能在百丈外射穿,你想,他的功力该有多深。” 师徒的对话,连解冰都在细心听,唯有杨成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听他嘴里不住地默叨着“箭射百丈、箭射百丈,箭射……唉呀,唐兄,箭射百丈,田洪会不会是新、新……”到底新什么,他已没胆往下说了。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唐清波却已明白了,冷汗随之滚下了额头。忧虑地道:“想想他临行前的话,除了他,还能会是谁?” “清波,你们说田洪究竟是谁?” “回师父,我们说的是今年的新科双状元,钦封的天下巡查使。就在前天,圣上传诏天下,巡查使代天巡视各地,对四品以下官员,可以先斩后凑。” “哦,有关这位新科状元,我到也听人说过。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只记得姓张,叫什么……” “回总爷,小人记得好象是上天下宏。”一名捕快从旁提醒。 “天宏、田洪,……”青虚反复念了两遍,方才如释重负地说道:“清波,看来你们猜对了,不然的话,我还以为是新出道的百变神魔呢。” 他到是如释重负,轻松而言,可唐、杨等人的心,却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想想先前亲目所睹的变化,想想江湖有关百变神魔和天道盟的传说,再回想一下公主身边所带的几个超等高手,冷气由脚跟直蹿头顶。 “师父,徒儿等恐怕……” “你们什么也不用怕,只要不乱猜乱说就可平安。” 打断他话的,竟然是紫蔷。 原来,在宏儿箭穿血狐后,品花帝尊等人,大概已知今晚之战有败无胜,随即使出压底法宝金仙散,也就是宏儿所看见的红雾,乘紫蔷等避让之机,向西南方向逃去。等迷雾散尽,紫蔷等人这才发现敌人已经逃走,想追已是不及,只好也向这边搜来,远远便听到几人的对话,为免暴露宏儿的真实身份,这才接过话茬。 唐、杨二人及四名捕快,长期混迹官场,那会听不出紫蔷话中之意,立即上前行礼谢道:“俾职等谢过公主,今后但有所命,定当赴汤蹈火。” “不用客气,只要你们心里明白就好。”紫蔷稳住了几人,转对青虚问道:“前辈,大家怎么不进洞,里面可是还有敌人?” “因为徒孙解冰和少年田洪的事担搁了,听解冰说,里面敌人到有不少,只是能动的已经全死了,活着的已经不能动,就等咱们进去善后呢。”青虚答的到也风趣。 紫蔷闻言已知就理,转眼看见脸上仍带泪珠,正好奇地望着自己的解冰,“你可是解冰妹妹?” “小妹正是解冰,公主姐姐好。” “果然是国色天香,我见尤怜,难怪他……”紫蔷说着一半突然顿住,走到解冰的跟前,拉起她的手,一边上下仔细打量,一边柔声问:“妹妹为何落泪,可是受了欺负?” “不是受欺负,是洪哥走了,不要冰儿了。”小丫头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 “别着急,走个田洪算什么,姐姐今后可以帮你找个更好的。”紫蔷成心逗她。 “小妹不要更好的,只要洪哥。就是到天涯海角,小妹也要找到他。除了一个洪哥,别的小妹都不要。” “好啦,快别落泪了,姐姐帮你找他就是,这事包在姐姐身上。你今后可愿意跟着姐姐?” 两人的对话,声音虽小,可青虚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刚才紫蔷打断唐清波的话时,他已确认田洪就是张天宏的化身,这时一听紫蔷话中有话地问解冰,深恐徒孙错过这唯一的良机,在旁对解冰道:“冰儿,还不赶快谢过公主。只要你今后跟着公主,一定能找到田洪。” 解冰可不象青虚老于世故,心里虽然也觉得今后应当跟着紫蔷,直觉感到跟着紫一定能找到洪哥,可却说不出所以然,再说终究两人还是初次见面嘛。遂即一边摸泪,一边有些不大放心证对:“公主姐姐,冰儿今后就跟着你好了,你千万不能哄我,不然我会非常恨你的。” 一看她如此天真无邪,紫蔷心里更觉怜爱,当即诚恳地保证道:“姐姐绝不骗你。”见她点头相信,方拉起她的左手,转身招呼大家进洞查看。 众人一进洞,与先前解冰的感受相同,全都到吸了一口冷气,均觉自己手脚发凉,幸好有解冰走动引导,方才各自收回了魂,暗道难怪宏儿名号中有个魔字,下手果然狠竦。等他们进入内洞,看到四壁的淫秽壁画、洞内的各种专供渲淫的设施、被掠妇女的惨状,这才理解宏儿当时的心情,反觉自己杀得太少,下手时太过仁慈了。 当下由几名老辈高手名宿领头,众人开始分散搜索,除在后洞找到了皇库丢失的黄金,还搜出了不少的金银细软、珠宝玉器等脏物,估计价值在十万两白银以上。 对于搜到的赃物,由紫蔷做主,分给参加此次行动的高手每人百两,被掠妇女每人五十两,两队御林军各两千两,其余充公。 等众人将一应物品搬出洞外,打发走被掠妇女,天色已近黎明时分,为免此洞再为贼人所用,一把火将留置洞内的笨重物品点燃,将把个天然仙宫般的洞府,烧成了破砖窑,众人押着缴获的金银物品,凯旋而归。 在路经房山县城时,人马在县衙休息了一会,雇了三十几辆大车,加派两队官兵护送,浩浩荡荡起程回京。 人马开走约两个时辰后,从县衙后门中,又零星走出了不少人,开始所行方向虽然不同,可出城后全都绕道转向西南,分散进入太行山区,明眼人可以看出,这些人不仅全是武林中人,而且尽是一流高手。原来,神剑盟和昆仑派的高手,并未押送金银回京,而是以移花接木之计,潜藏于县衙之中,待大队人马离开走远,外人已不注意时才分散潜出,隐蔽西进,进行第二步计划。 这一战,是宏儿整个计划中的第一步,以夺回黄金、擒获老魔师徒为目标,并以此釜底抽薪、先声夺人。其实早在两天前,宏儿靠楚云的消息,即已知道黄金的藏处,以及品花帝尊的行止,只等黑龙会主力西进,老魔师徒即将起程时才发动。按当初所料,此战本可擒获老魔师徒,不想恰好黄沙帝尊和玄冰帝尊来访,帮了品花的大忙,加之宏儿和紫蔷经验不足,以至老魔脱逃。即是如此,正道这边仍属大获全胜,不但夺回了黄金,大挫对方锐气,而且摸清了彼此的实力,军心大振。 十几股西进的行列中,紫蔷、慧儿、解冰和三凤六女自成一队,她们走的是紫荆关这条路。在她们前边约两里的距离,是老邪、晁洪、天麒、德宽,以及冰儿的二师哥李玉祥、三师姐许玉琦、四师姐王娟和李红梅、李红燕姐妹。李家姐妹是自愿参加的,一来她们要找贼人报仇,二来见这边有不少武艺高强,年纪相仿的男女少侠,有心结识,并借此为江湖正义做点事。 看着两侧连绵不绝的高山,自小生长在大平原的李家姐妹,觉得一切都很新奇,遂缠住了天麒,不住地问这问那,问个没完没了,大概是因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年龄与二女相仿,而且说话斯文和气的缘故吧。却不知,张天麒本身,也是初次离家行道,对所见的一切比她们更新奇,偏偏他又不愿在二女面前示弱,仗着脑筋转得快,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就过去跟老夫子学得的一点东西,顺嘴胡编乱侃。一来在这拔人中,他与二女年龄最小,二来是天宏的哥哥,所以尽管话中漏洞百出,鬼话连篇,却没人纠正他,大家都只在肚里笑,全当听笑话。 “二公子,这条路你最熟,前面可有歇脚的地方,今晚大家在那休息?”由于天麒刚才自吹熟悉此路,李红燕故而有此一问。别人闻言,全都暗自发笑,心道那壶不开提那壶,这回看你小子怎么回答? “前面不远就有地方,到时你一看就知道了。对了,你们沧州离海近,你们姐妹可坐过海船?”他到是会说,先打个马虎眼,再用提问扭转话题。 李红燕那知他的心机,见问即答:“我和姐姐都没坐过海船,不过我们俩都会水,还相当不错呢,姐姐一口气可在水中潜游一百多丈。二公子,你也会水吗?” “当然会了,行走江湖,不会水还行。自从那年我们在江面上遇敌,丢了宏弟,一到南京,师父便开始教我们水功,等遇见河时,咱们比比看谁游得快。” “要比赛,我才不怕呢,不过咱们得赌点什么,这样比赛起来才有意思。不过,赌点什么呢?这样吧,要是你比输了,就教我和姐姐一套武功,要是我们输了,就给你做上一顿好吃的,姐姐做得饭特别好吃。” “不行,不行,这样不公平,我太吃亏了,再得加些才行。”天麒连连摇头。 “再加些什么呢?要钱你不缺,要珠宝我们没有,要武功你比我们还高出几倍,不行就由我和姐姐给你做上一身新衣服吧。” “一身新衣服……”天麒嘴里念叨着,想起紫蔷和慧儿曾给宏弟做过一身,宏弟平时最爱穿,素瑶曾借此笑话自己不如宏弟,这么大了衣服还得妈妈和姐姐给做,如今有这机会正好可回去堵妹妹的嘴。 想到得意处,顿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吧,就赌做衣服,不过得做上两身,这样彼此才不吃亏。” “好,一顿饭外加两身衣服,就这么说定了。来,咱们打过手掌,免得你以后反悔。” 眼看两人打过手掌,一直没出声的李红梅,这才从旁边发话问道:“二公子,你想吃些什么?两身衣服给你做成什么样式?你提前说一声,我们好早些准备。” “菜嘛,就你们最拿手的做好了,至于衣服,喏,样子就按前面那个少年穿的,不过料子要好一些。” 众人随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名头戴竹笠,身着粗布短装,肩挑柴担的少年,正步履轻松,迎着斜照的太阳,沿路缓缓向西而行,与崎岖山路、巍峨峰峦彼此相映构成一幅极其自然的画卷。大家开始全都认为他这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即以两身衣服换武功,必然要求很高,最低也不会次于他身上穿的篮缎公子装,万没想到,他所要的竟是平常百姓干活时穿的短装,于是一个个表情怪异,全不知该如何评价他才是。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好做?不行就改成一身吧。”天麒见众人表情怪异,还以为自己的要求过高了。 老邪想起初遇宏儿的事,感触地说:“二公子不愧是我家公子的兄长。记得初遇我家公子那一天,我虽买了不少衣服,可他选来选去,选的竟是粗布短装。无独有偶,今天二公子竟也看中粗布短装。过去听人说,田园羡富贵,富贵慕田园,自在福中不知福,偏向无中寻愁苦,如今看来,真还有些道理。” 老邪说话中脚下无意间加快了步伐,众人心里回味着老邪的番话,紧跟而行。 第二十四章太行夺路 当他们将要超越担柴少年时,柴担突然横了过来,劈面拦住了大家的去路,少年既不转身,亦不说话。 “那一路的朋友,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有话当面讲明白,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老邪止步喝问。 “嘿嘿,前面有人狩猎,挖好陷井就等肥羊自己送上门,你们可是肥羊?”少年阴阳怪气地答,仍背着身。 众人闻言,心中一紧,料想多半是敌人在前设伏,等待自己这边的人员入网,这拦路的少年,多半是同道,特意现身示警。 “哦……,谢谢少侠示警,只不知前面是些什么人,有些什么埋伏?可否一并见告,我等必有重谢。”这回是天麒抢着问。 “见告当然可以,重谢更是求之不得。不过,你已把武功赌了衣服,又拿什么东西来谢我?”少年嘴里说着,收担转过身,冲着天麒嘻嘻直笑。众人一看,竟是昨晚追敌去向不明的宏儿,不知从那找来了这身衣服和柴担,跑到此处戏弄大家。 “啊!宏弟,原来是你这鬼东西。” 天麒情不自禁地喊着,扑过去当胸就是一拳。眼看拳头已经近身,眼前一花,却打了个空,再看,宏儿早已带着柴担,闪转到李家姐妹身边,究竟是怎么闪开的,大家全没看清。 只听宏儿笑着对二女道:“你们还不快拦住我哥哥,让他打死了我这个好弟弟,将来你们比赛时,就没人来当证人了,我这位二哥,最会赖账了。”说话之中,脚下可没停,连续躲过了天麒的三扑。一旁的德宽见一个天麒不行,嘴里喊声“我来帮你!”,随即也加入了捕捉宏儿的战圈。 一路之上,二女听天麒吹他这位弟弟,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耳朵都快听出了茧子,以为是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一位充满灵气,年龄看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尤其听他说话的声音,竟然是解冰的那位“洪哥哥”,也就是在山洞中抛衣服给解冰的人,想到自己姐妹在山洞中的尴尬情形,二女脸上发烧,那里还能答话。她们并不知道,最先进洞的是宏儿,最先发现她们的也是宏儿,一直以为是解冰救了她们,要是让她们知道了真象,不知又该做何想法了。 看见宏儿,李玉祥、许玉琦和王娟三人不由一愣。听他的说话声音,明明应该是熟识的田洪,看象貌时却又不敢冒认,因为那田洪既黑又丑,自称是个孤儿,而眼前的少年却灵秀无比,出身于官宦世家。 直觉中,他们感到两人就是一人,可现实中,两人却又一点也沾不上边,三人心中纳闷,彼此望望,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瞪着场中乱转的宏儿直发呆。 “三位少爷,你们快别闹了,公主她们来了。”老邪在旁提醒三人。兄弟仨闻言,果然远远看见紫蔷一行九女,因见这边停止不前,正急步赶了过来,随即停止逗闹,等候她们。 相距还有三十多步,紫蔷便已认出布衣担柴的宏儿,高兴地问道:“宏哥,你可追上了那几个老魔?” “别提了,我盯住他们功力最强的三个追,没出百里就追上了,他们发现后停在一个山头,想仗着人多取胜。我本以为能大干一场的,可惜动手还不到五招,刚在穿白衣的脸上拧了一把,他们就掉头往西逃。后来被追急了,三人突然分开钻进了树林,我只好盯住穿花衣的,想把他抓住,可这家伙好狡猾,发现不对头,突然跳进滹沱河。因为是黑天,我不愿下河去找,便跳到半空等他,一直等到天亮,结果竟连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多半是乘夜泅水逃走了。”说到这,宏儿还冲走近的紫蔷众女摆摆手,做出一付非常遗憾的怪样子。 “嘻嘻,后来呢?”慧儿笑着问。 “后来嘛,我又在附近搜了半天,虽然没找到那几个老魔头,却意外发现了一伙毛贼,竟在前面设伏,准备对付咱们的人,我知道按计划你们要走这条路,只好在路边等你们了。这不,为了隐……” 打从众女走近,解冰便一直惊疑地盯着宏儿,那说话的声音、动作、身材和眼神,都是她所熟悉的,只有那面容,为什么对不上号? 看到她乍惊乍疑,亦喜亦忧,欲语还羞,迟迟难决的样子,宏儿心中甚觉愧疚,顾不得再说下去,急忙含笑对她招呼道:“冰妹,不认得洪哥哥了?” “你、你真是洪哥哥?” 一见宏儿点头,解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眼泪顺腮而下,一头扑进宏儿的怀里,抽泣着道:“洪哥哥,别再丢下冰妹,别再丢下……”看到她痴情的样子,听到她的喃喃的泣述,宏儿也顾不得有别人在旁难为情,一手将她扶稳,一手为她拭泪,口中轻声安慰道:“宏哥哥没有丢下你,只是去追那几个老魔头去了,这不又回来了。快别哭了,来,站稳了,别人都在看咱们两个呢。” 听宏儿说不是想丢下自己,小妮子已放了心,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不少人,一蹦而起,呼声“蔷姐姐”,一溜烟躲到紫蔷身后,羞得头都不敢抬了。 这时宏儿也很不好意思,看到紫蔷正似笑不笑地凝视着自己,慧儿在一旁直冲自己做鬼脸,三凤六女却在那里抿着嘴儿偷笑,当下讪讪地对紫蔷和慧儿道:“蔷妹、慧妹,愚兄这里谢谢你们了。” 紫蔷狠瞪他一眼,故做凶巴巴地娇斥道:“厚脸皮,那个用你来谢,一见面便把冰妹弄哭了。”说着她自己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下巴向后一摆,“喏,这些都是我的妹妹,今后谁要受了欺负,看我们可饶得了你。” “啊!……是,是,照办,照办。”宏儿方诧异紫蔷一下竟收了这许多“好妹妹”,才一张口惊呼,即被紫蔷狠瞪了回去,嘴里边答应着,眼睛却一个劲的翻白,那既尴尬又古怪的样子,把大家全给逗笑了。 “公子,前面埋伏的小贼,是那条道上的?”老邪笑着问,总算为宏儿解了围。 “啊,听口气,好象是太行山的绿林,领头的叫什么神力天王,收了黑龙会一万两银子,便不知天高地厚地夸口要消灭咱们,看他们的布置,还真有点名堂。” “神力天王孙子良,是太行摩天寨的寨主。”接话的是玉面剑客李玉祥,直到这时,方有机会说话。 “哦,李兄、许姐、王姐,请怒小弟过去隐瞒之罪和刚才怠慢之过。有关太行摩天寨的事,还请诸位多加指点才是。”宏儿说着,当真向李玉祥、许玉琦和王娟等行了一礼。“公子千万莫要客气,能结识公子这般俊逸人物,实是我们的荣幸,为公子提供消息,更是份内之事。” 李玉祥急忙还礼,接着说道:“孙子良是太行绿林的大首领,平时坐镇摩天寨,手中一对铜锤,有万夫莫挡之勇,据说曾与少林长门慧明大师,力拚千招而不败,武功可想而知。在他手下有五虎七狼十二名干将,一千多名小娄罗,平日分据十二分寨,打家劫舍,极为嚣张,是太行山区的一大祸害。这伙山寇全是些惯盗悍匪,仗着眼线广,地头熟,时散时聚,横行太行山区,官军多次大举出兵围剿,全都被他们躲了过去。官府也曾试过重金悬赏,可一两名或小股正道高手,架不住他们聚众群殴,高手要是多了,他们便分散开往山沟里一钻,躲上几个月不出来。试想正道高手不是有家有口,就是有所司职,谁也拖不过他们,再说也担负不起长年累月的花消,就这样,这伙山寇一直逍遥法外。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原来是这样,谢谢李兄。我碰上他们时,因为弄不清楚他们的底细,所以没敢惊动。即然是该杀的惯匪,正好又让咱们碰上了,我看不如大家辛苦些,就手把他们这伙除了,也为地方上做件好事。你们看怎么样?” 一听要打绿林土匪,大家全都来了精神。尤其是出身昆仑派的四个年青人和李家姐妹,昨晚一仗,没轮到他们几个动手战事即已结束,为此全都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如今总算有了补偿的机会,不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三凤中的绿凤,最是性急,“宏哥,你赶快把对方的埋伏说出来,大家商量一下看怎么干。” “好吧。大家来看……”,宏儿随手折了一截树枝,在路面上画着,“在往前面约两里处,是一段近百丈的峡谷,路左是三十多丈深的悬崖,右侧是五十多丈高,呈漏斗形状的陡坡,坡上长满了杂草灌木,两端是陡岩峭壁。就整个地势而言,陡坡很象一个斜置的扇面,平地象是一个枣核,山寇的埋伏就设在这里。就我上午的查探所知,他们在右边陡坡的边上,埋伏了二十具连弩、四十张两石的硬弓,坡顶上准备了不少的滚木雷石和引火之物。在路左对崖和沟底,埋伏了三十张硬弓,路两头,各埋了二百多斤火药,路中间挖了两个陷坑。山寇的总人数近六百,对面崖顶和崖底有一百,路两端各一百,其余分成五队埋伏在中间,是整个埋伏中的主力,主要用于进攻,其中好手约有四十多人。五队中,一队使用连弩强弓,一队使用盾牌大刀,一队使用长矛和标枪,一队负责滚木雷石,另一队负责引火之物。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大家看,咱们该怎么办?” 听完对方的埋伏,大家都直了眼,老邪夸张地感叹:“好家伙,他们到是挺看重咱们的,竟把对付大军的手段搬出来了,要是咱们一头撞进去,还真够受的呢。” “可不是,以对方设下的埋伏,三个千人队进去,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够生还。”出身军旅世家的李玉祥,也以行家的口气大发感慨。 大概同是出身宦门的缘故,德宽与李玉祥极说得来,闻言亦凑趣道:“金、木、水、火、土,只有一个水还没有用上,不然真可称得上是五行埋伏了。” 一听他们除了感叹,全没说出个所以,紫蔷可懒得再听了,“宏哥,你对情况最了解,还是你说个主意吧。” 看看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显然全有此意,宏儿也就不再客气,以轻而有力的声音对众人说道:“根据我所了解的地形和对方的布置,我想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大家请看… …“ 宏儿嘴里说着,手中的树枝不停地在地上写写画画,有时还比几个手势,众人的脸上一派领悟和赞许。不久,十九人分成四组,钻进了路旁的树林。 在前面约两里的坡顶草丛里,潜伏着太行摩天寨的众匪首。趴在中间位置的,是一个身着绿装,高有八尺,象貌威猛凶狠的大汉,这时正焦急地注视着坡下山道,时而看看放置在身旁的一对斗大的铜锤。 在他两侧,伏卧着十几名身着黑色好汉装的凶汉,每个人的身边,都放置着自己趁手的兵刃,从衣服和兵刃上的薄尘看,他们在此已守候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看看已经西偏的太阳,绿装大汉不耐地问:“老七,你不是说,点子已经上路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妈的,别是小的们看走眼了,让老子白等这半天。” 在他右侧第三人,是个面带青记的狠角色,闻言皱了皱眉头,“大哥,我青脸狼什么时候办砸过事,再说上午我是亲自跟点子出的城,眼盯着他们走上了这条路,才绕道骑马赶回来的。刚才小的们还报,点子距此不到四里,我想大概是他们打尖担搁了,点子中有十几个靓妞哪。” 听他的口气,为首的绿衣人,当是神力天王孙子良,而他自己,则是七狼中的老二青脸狼。 “嘿嘿,他妈的,我一想起九天玉女那小模样,心里就冒火,这次要真能把她弄到手,就是给我皇帝,我他妈的也不当了。我说老七,点子中可真有她?” “绝对错不了,在泰山时我就盯上她了,可一转眼就找不见了。今早在城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同行的其她几个小妞,也都他妈的是绝色。” “嘿嘿,难道点子都是母的?” “不全是,不过只有一老四少五个男的,这些小子真他妈的好命,竟有那么多的绝色小妞相伴。对了,大哥,这些小妞可都是硬角色,兄弟们能接得下吗?” “怕什么,实在不行还有郎老给的神佛醉呢,不怕她们到时不就范。我所担心的只有一点,就是四个小子中,是否有传说中的百变神魔。” 紧靠孙子良左侧的,是一个黄面的阴沉汉子,好象猛然想起了什么要事,双眉一连跳了几下,面带忧色说道:“大哥,我看好象有些不大对头,……” “老二,就属你这黄面虎主意多,有什么不对头,赶快说说,别他妈的憋着。”听他口气,黄面汉子应是五虎之首的黄面虎。 “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就是郎老给咱们的东西,要是真象他说的那么管用,他们西房山的密窑,昨晚就不会被人家挑了。” 青脸狼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机零打个冷颤,脸色随之一变,急声说道:“对了,我听黑龙会逃出的人说,昨晚点子攻山时,郎老的师父品花帝尊正好也在山上,好象还有两个他过去的老朋友,要是连他们这些人都挡不住对方,咱们是不是……”青脸狼说到一半打住了,可后面的话,众匪首全都明白。 “唔,听你们这一说,还真他妈的有些不对头。走,咱们先往后面移移,离马匹近些。他妈的,咱们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回千万别为了区区一万两银子,在这帮小辈的阴沟里翻了船。” 孙子良说着站起身,只见他脸色一变,突然指着山下破口大骂开了,“他奶奶的,看马匹的是那个杂种,这时候竟敢偷赖,马匹跑路上来了还不知道。” 其余几人闻言,相继站了起来。可不是,他们藏在前面山谷里的三百多匹坐骑,全都跑到坡下的路上来了,正悠闲自得地往东走呢。 要说这些坐骑,全是百里挑一的快马,可说是山匪们的半个命根子,平时外出赶路打劫,逃避官军的追击,全靠它们。这时一看它们散在路上没人管,几个领头的全都火了,那里还有心情去思考究竟,更忘了还有强敌在侧的事。 “小的们,赶快把马抓回来,谁要是动作慢了,小心回去吃家伙。老三,你到前面看看去,把那看马的杂种废了再说。”孙子良随口发令,什么都不顾了。 眼看埋伏的娄罗们蜂涌而出,孙子良脸上刚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猛然间又凝住了。 “他妈的,你们的动作不会轻点……,唉呀,还不赶快追,快呀!……”孙子良喊着,跃身往坡下跑去,其余匪首在后紧跟。 原来,路上的马匹,不知是突然见到涌出的娄罗,还是受了其它的惊吓,猛然放蹄狂奔起来,顺路直对东面的山口冲去,众娄罗奉命在后紧追,人马相隔近二十丈。 狂奔的马群刚刚冲出山口,崖顶上山寇们堆积的滚木雷石,忽然自动滚落下来,恰好挡住了在后追赶的山匪。不仅如此,就在山匪们一愣神的当口,随着一阵阴雷般的巨响,大地震擅,山谷轰呜,山匪们埋在山口的火药不知被什么人点燃,斗大的石块向冰雹一样砸向捅挤在路上的山匪群,顿时激起一片参嚎。 看着飞溅的血花,零散的残肢断臂,抱头哭喊乱窜的娄罗,孙子良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妈的,咱们中了人家的圈套。小的们,赶快往山口冲,冲出去就是活路。” 他想的到不错,可就是晚了些,崖顶一连滚下十几个燃烧的柴捆,熊熊的火焰,一下就把路口堵死了,与此同时,陡坡上的灌木丛也相继燃烧起来,浓烟直冲云霄。 一切的一切,正是山匪们准备用来对付紫蔷等人的,此时却落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正所谓“木匠带枷,自做自受”。至此可以看出,宏儿所定“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之身”的计划内容。 坡顶孙子良原先站的地方,这时却站着宏儿、紫蔷、慧儿、冰儿和三凤六女。望着坡下的大火,宏儿轻声对众女说道:“走,咱们到西边路口去,只靠二哥他们四个,恐怕挡不住对方上百人。”说完领先而行。 当他们赶到西口时,天麒正带着王娟和李家姐妹,堵着百多名山匪狠拚。 说是百多名,其实由于一边是悬崖,一边是陡壁,中间的路面只有一丈多宽,对方真正能出手的只有五六人,所出招式,十有八九全被天麒一人接去了。 好个天麒,不愧是天宏的哥哥,九州云飞的高足,手中一支兑字剑上下翻飞,挥洒自如。一发现宏儿到了,深恐抢了他的买卖,急声咸道:“宏弟,你们别上来,让我们多磨炼一下。”好嘛,他到把拚斗当成了练习场。 听他这么一喊,别人真不好意思出手了,只好在后面看着。时间不大,老邪带着晁洪、李玉祥和许玉琦也赶到了,他们负责的是对崖的百多人,看来很顺利。 宏儿迎上问:“邪老、李兄,那面的情况怎么样?” “回公子,那边只有四个好手,我们一人一个全都解决了,其余的只杀了二十几个,剩下的废了武功后放了。”老邪恭敬地答。 “啊,李兄可是受伤了?”宏儿见李玉祥身上有不少的血迹,关心地问。 “谢谢三公子,那都是溅上的。不过,一个家伙受伤装死,抽冷子挥刀偷袭,要不是晃洪眼明手快把他解决了,我恐怕真会受伤。这边怎么样了?” “到也顺利,你们看,只是我二哥还在磨菇。” 李玉祥看看场上,发现天麒不是武功不行,而是有些手软,随即发话激励道:“二公子,你怎么还没有开张,可要加把劲了,我已经收拾了四个,要不要我帮忙?” “瞧你说的,我只是有点不忍心。喂,你们再不识象,我下手可不留情了。” 说话中,架开了对面攻来的三枪一刀,顺势回了两招。 “兔仔子,谁用你留情。小的们,不要听他们放屁,大爷们来了。” 随着喊声,烟雾中冲出了孙子良一伙匪首。他们经过好一阵的烟熏火烤,石砸木撞,一个个变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宛若一群乞丐,更象是从地域中逃出的恶煞。 为首的孙子良,一看拦路的竟是一群少年男女,想来也就是险些令他们葬身火海的对头,咆啸一声,轮锤砸向当面的天麒。 要说孙子良手中的这对铜锤,各重三十六斤,再加上他运力砸出,力道已愈千斤。在他以为,未成年的天麒,绝对接不下来,非向一旁躲闪不可,只要一躲,必伤在他跟踪而出杀招“煞手飞锤”之下。 然而,他却不知天麒年龄虽小,却是前辈高手九州飞云的高足,加上服食宏儿由天灵鬼谷带出的仙药,功力比他高出两倍还多。此时面对扑砸过来的人锤,不退不闪,反向前迎,左掌运功上击双锤,右手中的兑字剑,乘机直取孙子良的中宫气海。 场外之人,但见双方对进,眨眼相遇,随着一声低沉的气爆,劲风四散飘洒,场中两人各自斜跨三步,静立对峙,紧盯着对方。场外众人中,除了宏儿、紫蔷、慧儿和老邪四人,皆不知两人这一招狠拚,究竟是谁胜谁负,全在两人身上搜索,寻找答案。 这边,天麒宝篮色公子装上沾了一层飞尘,左袖袖口裂了一条五寸长缝,头上公子巾斜到了一边,鬓发略见散乱,脸上一片严肃,右手中的兑字剑,斜指左上方,左手现掌虚接右臂,星目中闪射着精光,左脚虚点地面,身形似欲腾空而起。 对面,神力天王孙子良,一身沾满了碳灰,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衣服,被火烧了不少的小洞,顶上头发披散着,不住随风向后飘动,阔口紧抿,一双豹眼盯着天麒,闪射着凶光,一锤前指,一锤护胸,身形略微前弓,好似一只畜欲扑的豹子。 相持了约有一刻,孙子良眼中的凶光渐渐暗淡,绷紧的身形随之松懈,双锤慢慢落下,坠落地面。 众人这才发现,在他胸前心坎位置上,被剌了一个深深的剑洞,鲜血汨汨涌出,浸满了衣襟。 孙子良疑惑地望着天麒,轻轻地摇了摇头,犹自不信地哑声问道:“你接住了我的锤,我却没接住你的剑,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可能,而是事实。一者我功力比你高,二者你出招时过于轻敌,所以你连一招也没接下。” “我竟连一招也没接下?我竟连……” 孙子良下意识地轻声重复着,再看看对面的天麒,似乎想起了什么,精神一振,强提余气又问:“你可是那位传说中的百变神魔?” 天麒闻言,心知他在临死之前,还想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本想讥讽两句,终又有些不忍心。突然想起借弟自捧的故事,当即悠默地答道:“我虽然不是百变神魔,但却是百变神魔的哥哥,信不信由你。” “哦,败在你、你的手下,我栽的……还不、不……算丢、丢人。”孙子良说到这,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困难地侧转身,又对自己手下道:“兄…弟…们,风、风……紧,扯……啦……” 他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出声,只嘴皮动了动,随即便两眼一闭,向后倒了下去。 “兄弟们,拚了!”黄面虎临危拚命,妄想仗着人多冲出一条生路,喊完领先前冲,其他二十几名匪首随后一拥而上,众娄罗一起呐喊助威,在后紧跟。 一见匪首们不知死活前来拚命,众少侠正中下怀,不等宏儿发令,便各自寻找对手打了起来。老邪、天麒、晁洪、慧儿和三凤每人抢了两个,其他人有的一对一,还有的二对一,宏儿和紫蔷双双飞跃斗场,拦住了后面的娄罗兵。 太行摩天寨的五虎七狼,在江湖上名号虽响,在宏儿等人面前却什么也算不上,没有几合,一一横尸路面。其余小娄罗见情,那个还敢上前送死,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弃械跪地求饶,这边众人亦不再杀戮,随即改行废除武功,少时已毕。 望着满地的山匪,宏儿沉声喝道:“以你们平日的所做所为,全部处斩亦不为过。我等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只废去你们的武功,留条生路让你们重新做人。你们务必珍惜这一机会,痛改前非,否则再次相遇,定斩不饶!跟我来。”说完率先顺路东行。 山坡上的火势已减弱不少,一路上尽是断肢残臂,尸体横七竖八,足有二百多具,一些受伤的仍在挣扎。宏儿指挥山匪对伤者施救,将死者就地掩埋,扑灭余火之后,来到被巨石封堵的山口前,挥掌遥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岩石全被扫落崖下,吓得众山匪个个魂飞胆落。 山口外,德宽一人守着山匪的马匹,正在焦急等候,一见众人,立即跑了过来。 “宏弟,怎么样,都解决了?” “那还用问吗,你看我们后面是怎么。” “嘿嘿,我说宏弟,下次我可再也不干看马这活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你看,就这一会,拉尿了这一片。” “干不干以后再说,先办正事要紧。” “还有什么正事?” “处理俘虏和马匹,你是不是想赶着它们走江湖?” “怎么处理?” “咱们每人选一匹代步,其余的放了。” 一听这话,众少侠一窝蜂地冲进了马群,每人从中挑选出一匹自用,其余的连带鞍袋中的银两,一起分给了山匪,嘱令他们各自返乡,重新做人。 待诸事办完,天色已是黄昏。宏儿一行各自上马,直奔紫棘关,准备赶到摩天寨扫庭犁穴。 骏马急驰,扬起一路烟尘…… 第二十五章尔虞我诈 在宏儿一行剿灭太行绿林的当晚,崆峒派三十几名高手,由掌门气尘真人带队,住进了定襄县城的八方客栈。由于紧邻四大佛教圣地之一的五台山,所以平日城中僧侣常见,道士难寻,他们刚一进城,便已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晚饭之后,众人聚集在气尘真人房中,正商议明日行止安排,房外却传来一阵喧闹声。大家出房,只见负责警戒的两名三代弟子,不知因何正与一名红脸乞丐争吵,旁边围了不少的住店客人。 气尘见情,皱了皱眉头,沉声喝问:“灵明,你们为何争吵?” 听到问话,两名弟子才发现已惊动掌门,随即由年纪较大的弟子恭敬回答:“回掌门,这位不听劝阻,非要进院找人,问他找谁,却又不说。” “噢……”气尘细看红脸乞丐,见他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材却很雄壮,这时正睁着一双怪眼不住打量自己和院内之人。随即和气地问:“这位壮士,可是要找我崆峒之人?”“我听说有人包了这座院子,还以为必是阔佬,想进去讨些油风,不想却是一群出家的道长,想来你们身上也没什么钱,算我弄错了,不打搅了。”红脸乞丐说完,转身就想往院外溜。 “站住!” 站在气尘掌门身旁的气极真人,可没有师兄那么好的修养,天生火爆脾气,平时在崆峒派中,除了他师兄,别人全都怕他三分。这时一听红脸乞丐竟是成心闹事,如何忍得住?出声喝止的同时,向前跨出一步,紧盯着故做不明所以的红脸乞丐沉声说道:“赤面邪丐耿大勇,别以为我们崆峒派地处边荒,极少在中原走动,便不知中原道上,有你这号人物,找上门来欺负人。院内虽然同属客栈,此时即已被我等包下,外人便不得随意出入,这是连三岁小儿也懂的规矩,别说你这老江湖不知道。你明知故犯在先,诈言欺我掌门在后,今天要是没有个清楚的交待,就别想走出客栈的大门,不信你就试试看。” 原来,气极时常下山走动,消息十分灵通,对江湖人物并不陌生,出房后,即认出对方为丐帮弃徒赤面邪丐耿大勇,只不知他如今栖身何处,为何上门寻事。后来气极见掌门师兄不识对方来历,好言温色相询,而对方竟不识好歹,一味出言相欺,并想溜之乎也,当即断然喝止,揭破耿大勇的身份。他说话时,崆峒门下已见机行事,堵住了院门,同时点起了火把,众高手成半圆形,将耿大勇围在了中间。 既然已被认出,并且身陷重围,邪丐耿大勇也就不再装熊,挺身站直,摇头将披散的乱发甩到肩后,冷笑一声回敬道:“气极杂毛,我耿大勇在中原虽然算不了什么,不想却被你们崆峒派当成人物记在心上。既蒙你们这般推崇看重,我说什么也得装装样子,免得别人说我太不够意思,密技自珍,对不起你们这些杂毛知己。来吧,一个上不嫌少,一群上不嫌多,姓耿的今天豁出去了,不在乎你们人多人少,全部接下了!那一位先来赐教?” 耿大勇的话,把崆峒派众高手全激怒了。气极正准备亲自出手,却被气虚身后的一名中年道士抢了先。只见他跨步向前然后转身,单手立掌道:“师父、师叔,弟子清阳,请令会会这位赤面邪丐。” 崆峒派以紫、气、清、灵、虚、玄六字分辈,自从六十年前紫字辈高手神密失踪,如今派中只有气、清、灵、虚四辈。这位出列争先请令的清阳,为气尘真人门下的二弟子,十二岁入门,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尽得本门真传,各种功力,均有七成以上的火候。 一见请令的是清阳,气尘、气极两人到是放心。气尘以传声入密叮嘱道:“他名号中有个邪字,必然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名堂,要注意他的异常举动。” 清阳道长点点头,转身向场内走去,行距耿大勇三尺处站住,沉声说道:“贫道清阳,前来拜领高招。”“哈哈……,看你修养不错,武功必然也不弱。要说高招我可不会,会的只是些不象样的三脚猫把式,哈哈哈哈,真逗死……看招!” 这家伙真邪,开始还笑容满面,客客气气,全无一丝敌意,却在笑谈中突然发招,左手二龙夺珠直逼双目,右手黑虎掏心径取中宫,右腿斜勾上撩下阴,一招三式分攻上中下三路,又毒又狠。 尽管清阳道长有备,也被他逼了个手忙脚乱,刚刚躲过这一招三式,第二招紧跟着又到。只见他左腿猛虎剪尾向上斜扫,左肘借势倒撞金钟连带左掌反拍天门,右手由拳变掌再取中宫。 这一回,清阳道长不再躲避,左脚上抬让过虎剪尾,右手借势虚托化开反拍天门,左手立掌迎击攻向中宫的掌式,右脚斜撩反攻对方,右手混元立极紧跟而出。 就在双掌将接未接的一刹那,清阳眼角发现对方袖中一道碧芒,疾射而出,直奔自己中宫心坎。急切间左掌变式侧托,右脚改攻对方下阴,右手护胸借势后倒,亏他变招快,碧芒划破前襟擦胸而过。清阳就势一个侧翻,躲过对方接踪而至的凶狠杀招,顺势将身后的佩剑抽在手中,指住对方,暗自调息。 刚才的一个照面,耿大勇先以笑脸麻痹对方,突然发招抢功,三招九式连环而出,一气哈成,不给对方一点喘息回手之机,占据主动。清阳道长,在已失先机,迭遇杀招的不利情况下,见招折招,遇式化式,尽己所能灵机应变,最后借侧翻之势,抽剑在手阻住了对方的攻势。双方出招应招、移形换式,全在一瞬之间,容不得半点迟疑差错,稍一疏乎大意,便会血溅当场,遗恨终生。 “哈、哈,不错,不错,多少一流高手,一照面便伤在我这连环三招之下,而你竟幸运地躲过了。 来吧,看你究竟能接多少招。“ 耿大勇怪笑着,再次空手扑上,发招抢攻,清阳道长剑演无极之式,步走六爻之位,以攻对攻,争夺先机。两人这次交手,与头次交手大不相同,彼此出手全是快攻,奇招迭出,怪式连演,皆想抢制先机,任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尤其是清阳,即发现对方袖中藏有利刃,心中再无半点顾忌,仗着兵刃长于对方,放手抢攻,豪不容情。由于崆峒派众人站在清阳道长身后,开始全没看到对方藏在袖中的利刃,除几位气字辈的料到了几分,其余之人对他应招变式、乃至拔剑在手之举,全都大惑不解。这时听到兵刃的撞击声,看到场中吞吐闪射的碧芒,才发现对方袖中的密秘,回想清阳当时所遇,更觉惊心动魄,险之又险,不由冷汗顺额而下。 “铮、铮、铮”,一连三次金铁交呜,场中两人再次分开,暗自调息运功。这边,清阳道长的道袍上,又添了两条半尺长裂缝,全在胸腹之间,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对面的耿大勇,蓬散的头发更乱了,左臂上一个剑洞,洞旁有少许渗出的血迹。看来,这一次拚斗,是清阳道长略占上峰。 耿大勇看了一眼左臂的伤口,凶狠地说道:“好个杂毛道士,真有你的,竟然让太爷见了红。老虎不发威,让你当成病猫了,来吧,再试试!”说话中,从右袖中取出一把长一尺,宽约三指,通体碧绿的奇形怪刀,一按机簧顿时又伸长两尺,转腕刀藏肘后,左手虚指清阳道长,凝神运功。 一看对方正式亮出兵刃,且摆出奇特架式,清阳不敢怠慢,剑收胸前,斜指左上方,左手剑诀虚接右臂,双脚左虚右实暗踩阴阳两仪,身躯稍向前倾凝神待敌。他所摆出的架式,崆峒派清字以上的人全都认得,是他们镇山绝学广成三大式中剑开混沌的起手式,此招一出,剑不伤敌必被敌伤,不由悚然注目场内,随时准备出手接应。 这时,场中凝神运功的耿大勇,开始向前飘出,与清阳相距三尺时,突然转身上腾,半空中扭身发招,无数道碧光由上至下劈向敌手;凝神待敌的清阳,在敌人接近时剑式已变,等对方腾空发招,不退不让,振剑幻出千百道寒光,由下上迎,剌向强敌。 刀光剑影半空相遇,光影交织,火星迸射,“铮、铮……”一连串的金铁交呜,乍听好似一声,随后光隐影敛双方重新分开。清阳道长左臂近肩处,添了一条半尺长的裂缝,内中有血沁出;耿大勇左肩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汨汨而出。 这时的耿大勇,不但已笑不出声,而且形同厉鬼,情似癫狂,竟然不顾伤口血流不止,凶悍地高喊一声“好杂毛,太爷跟你拚了!”挥刀再次扑向清阳道长。 平素修养极深,向来心慈的清阳道长,此时此刻也杀红了眼,一见对方再次挥刀扑来,立即挺剑相迎,重与对方缠斗在一起,抵死拚杀。斗场之中,清悦的金铁交呜声和剌耳的刀剑错位声、劲力相撞的气爆声彼此交织,时而还传出一两声受伤者痛苦的沉哼,两人似乎疯了。 激斗中,场上突然腾起一股淡淡的红雾,清阳道长随之被耿大勇一掌击出场外,倒地时人已昏迷不醒。“好卑鄙,哪里走!” 随着喝声,场外的气极真人腾空跃起,身剑合一直扑举步冲向院门的耿大勇。 “剑下留人!” 喝声中,一道灰影由院外扑进场内,一串金铁交呜紧接着一声震耳的气爆,激荡的灰尘随之淹没了斗场。待灰尘散开,气极真人这才认出,替耿大勇挡下一剑的,竟然是乾坤八魔中的刀魔展进。 “无量天尊!展施主与这耿大勇可是一伙的?”气极脸色怪异,洪声发问,语中含嗔。 “我与他虽然不是一伙的,但却有些瓜蔓,他是我师弟的门下,他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他。站在同门的立场,我总不能见死而不救,不然将来见了师弟,怎么也说不过去。至于他有眼无珠得罪贵派的事,请看在老朽薄面,暂时饶他这回,再说他已受伤不轻,也算受到了惩处。” 说到这,刀魔转身对耿大勇喝道:“畜牲,还不赶快拿解药来,难道还要老夫动手吗?” 听说出手救自己的是师伯刀魔,耿大勇总算放了心,知道今天已无性命之忧。这时听师伯让他拿出解药,虽然心里不大情愿,却也不敢违抗,从腰间取出一个玉瓶递给刀魔道:“一粒内服即可。” 刀魔接过玉瓶,倒出一粒,递给走向前来接药的一名崆峒弟子,掂两下药瓶,顺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口中训斥道:“没出息的东西,和你师父一样,不好好练刀法,尽想些歪门邪道。今天要不是恰好被我遇见,你小子那还有命在,毒药又有个屁用,杀了你解药还不是人家的。” “是、是,师侄今后一定苦练刀法,以免再给您老人家丢人现眼。”耿大勇嘴里恭敬应答,心里想的却完全不同,暗道“你这老不死的,要不是顾忌师父的毒药,我们师徒恐怕早被你赶出门了。” 他心里想的,刀魔虽然听不到,但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心里虽然脑火,可嘴上却说不出,狠瞪了耿大勇一眼,语带警告说道:“你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耍滑头,下次再遇见象今天这档子事,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对了,你那不争气的师父,既然把碧血邪刀传给了你,可是找出了刀上的密秘?” “还没有。师父找了近三十年,什么方法都想过了,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反而因之担搁了练功,最后他老人家一生气,干脆把刀传给我,让我继续找。师伯,您老人家可知道刀上的密秘?能不能告诉小侄?” “连我自己这把篮魂魔刀的密秘,我都没有找着,又怎么会知道你们那把刀上的。再说我要是知道,不早告诉你师父了,那还用得着你小子来问。” 在他们俩勾心斗角的这段时间里,崆峒派的人已把清阳道长救醒过来,气尘真人亲自检查为他把脉,发现毒性确已解除,这才起身对刀魔说道:“展施主,解药确实对症,敝门下目前已无危险。今天的事情,看在展施主的面上就此揭过,施主如果有事待办,就请自便好了。” “好说、好说,既然掌门人不再计较,那我们就此别过,咱们彼此后会有期!”刀魔说完,带着耿大勇转身挤出大门口围观的人群,沿街匆匆而去。 挤在门外的人群,一看院内已无热闹可瞧,随即也纷纷自行散去。看看院内已经无事,气尘真人吩咐灵明二人守好门户,随即带着其余高手返回屋内重新落坐。 气尘真人对气极真人道:“师弟,今天要不是你,我险些被那斯瞒过,吃了暗亏还不知道呢,看来我以后也得多注意些江湖上的人和事,不然早晚要吃大亏。对了,可知耿大勇如今寄身何处?今天为何要查探我等行踪?” “我也只听说他原是丐帮弃徒,被赶出门时武功已经不弱,后来究竟什么时候变成展老魔的师侄,以及目前他的寄身之处,可就一无所知。对了,师兄,你快看看,这是与展老魔对掌时,他乘机塞给我的。”气极说着,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纸条,递给了气尘。 气尘接过,打开后只溜了一眼,皱了皱眉头,又递回给气极道:“师弟,你可看得懂他的意思?” 气极接过一看,纸条上只有“行经河边,小心黑龙”八个字,不由也皱起了眉头,摇了摇头。 看他摇头,气尘真人转问其他人:“你们谁明白‘行经河边,小心黑龙’这八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八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清阳道长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师父、师叔,是不是告诉咱们过河时,小心河里有黑龙伤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房梁上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人?”随着喝声,气极已飞身扑向房梁。 “小气鬼,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你这见面礼我可收不起。”随着话声,从房梁上跳下了个小老头,气极随后落下,认出竟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神偷。 “你这个贼头,来了也不先招呼一声,可是要打我们的主意?你这回可找错对象了。”气极一面收剑,一面热情地问。 “谁说我找错人,要不是为了找你们,我才不会跑到这鬼地方来呢。我说掌门人,有些日子不见,你师弟竟拿利剑来招待我这老朋友,你也不说说他。”说话中,神偷与气尘见了礼,不用别人让,自动上炕盘腿坐了下来。 “哈哈,谁让你偷偷摸摸进来呢,没伤着算你走运,不过,由此可见你近来进境不小,不然非带些彩不可。对了,你找我们,可是有事?” “没事就拿利剑招待我?”神偷故做小气。 “好了、好了,别那么小气,算我给你赔不是好了。清阳,快给你封师伯沏上杯好茶,给他压压惊。” “这还差不多,清阳,别藏私,把最好的沏来。” “放心好了,在你这位大名顶顶的神偷面前,什么好东西藏得住。老偷,到底有什么事,竟劳你亲自跑到这里来找我们?” “唔,看来你们还没得到昆仑派传出的消息。先说刀魔字条上的八个字,河边指的不是河岸,而是河边镇,在城东北四十里,是你们由此进京的必经之所。黑龙指的是黑龙会,他们如今正在河边镇外设伏,等你们入网。” “什么,黑龙会?我们一西一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算计我们?”气极惊呼。 “你们为什么要东来?”神偷反问。 “哦,这么说,京城中的盗案是他们干的?他们这些人可是疯了,没事自己往井里跳?如果激怒官家,他们今后别想再在道上混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这回是气尘。 “虽然没疯,但也差不多了。不过,事情可不简单,就我目前所知,事情是这样的……”随后,神偷把京里发生的事,以及黑龙会的实力和阴谋告诉了他们。 听了黑龙会的阴谋,崆峒派的众高手但觉心惊肉跳,全都听傻了,过了半晌才清醒。气极惊呼:“老天,他们要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想夺大明朝的天下?” “虽然没听他们亲口说出,可是看这做法和势头,到是八九不离十。”神偷答着,端起茶喝了两口。 “也难怪他们敢如此大胆,原来是有老辈五帝中的三位给他们撑腰,想想看,江湖上谁是他们的敌手。咳!老一辈高手见魔不见侠,正所谓道消魔长,由此推想可知,江湖上又将面临一场浩劫了。” 气极心事重重地感叹,转问神偷:“老偷,咱们这边的实力和计划怎么样?除了那已知的神剑盟,还有些什么人,你快说说?” “目前已由七公主代表官家出面,把正道盟的三派和五台派拉了进来,再有官家也全力支持咱们。” 神偷故意不亮王牌,成心调他们的胃口。 气极果然上当,疑惑地问:“七公主?想来一定是位娇弱的姑娘,由她出面代表官家到是可以,可咱们这是江湖拚杀,需要的是懂武的高手,她一个姑娘家行吗。”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位七公主,年龄虽然不大,武功却是高绝,在泰山大会上曾亮过象,就是随金霞仙子一起出场的那位白衣少女。” 气尘闻言,眉头略展:“你这老偷,成心调人胃口,有话不一次说清楚,早说出这位七公主,就是金霞门下的九天玉女不就得了,何必让人猜疑。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有金霞仙子和九天玉女加进来,咱们的力量还是不如对方,主要是那三个老魔头没人能接得下他们。” “这点到可放心,昨天晚上在房山县的西房山,我们双方已对了一仗,公主独力接下了百花帝尊,南天三剑和三凤合力接下了玄冰帝尊,三相邪神和我孙女合力接下了黑沙帝尊,结果是百花帝尊损失了第三元神和盗去的全部黄金。” 气尘这回愁眉尽展,笑骂道:“你这死老鬼,还有多少屁藏着,赶快全都放出来,不然咱们今后可没完。” “嘿嘿,我又藏了什么私?” “还耍猾头,在泰山大会上,谁不知道金霞师徒、三相邪神和你那乖孙女,全是天道盟的人,即然他们都出了面,那位传说中的百变神魔还能跑得了?” “百变神魔到是没出现,出面的是新科双状元、钦封天下巡查使和未来的七驸马张公子,正是他从百丈外一箭射穿了百花帝尊的第三元神,把三个老魔头全吓跑了。再有,这次对付群魔的事,就是由他计划主持的,不然有谁能请动我们这些老家伙当跑腿,深更半夜的跑到这小地方来找你们。” 听神偷这么说,气尘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兴高彩烈地道:“管他是谁,叫什么名,只要能对付那三个老魔头,咱们就大有可为。快说说,是怎么计划的,我们明天怎么干?” “计划是这样的,明天……” 他们这里在计划商量,在城外七岩山七岩禅寺的偏殿内,也有一群人正在密谋着明天的事。龛台上的佛象全被抬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待客用的茶几,后面分坐着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只有刚从城内赶来的刀魔展进一人,露着本来面目,他坐在主席左手第四位。 “展护法,城内的情况如何,消息可曾传到?”问话的是坐在主位上的黑衣蒙面人。 “传到了,就看他们是否能明白了。教主,老朽一路上也没想通,对方是敌,黑龙会是友,咱们为何要……”听刀魔的说话口气,坐在主位的当是玄天教教主。 “这事到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以便你们今后心里也有个数。”玄天教主说到此,略一停顿,扫视殿内众人一眼后,这才放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实话实说,黑龙会与太湖帮两家,既是咱们盟友,也是咱们潜在的强敌,对外时要帮,对内时要防。当初我所以与他们结盟,是因三家实力彼此虽有差距,但总体大致相当,合则三家皆利,斗则三家尽伤。而今情况不同,自从黑龙会请出那三个老东西,渐渐已不把咱们和太湖帮放在眼里,处处以盟主自居,让人难以忍受。 特别是黑龙会这次所定计划,仗着那三个老东西,硬拉咱们与整个白道为敌,成则天下武林归其一家,败则有大家为其垫背,便宜全让他们占去了,那有这么好的事?我所以让展护法透信给崆峒派,就是想让他们明天有所准备,即使他们有备,也绝不是黑龙会的对手,不过黑龙会吃起来可就不那么好下咽了,多少也要掉几颗牙的。 另外,明天伏击崆峒派的部署,黑龙会负责拦头,太湖帮负责截尾,把斩腰的苦差推给了咱们,并且让咱们先行冲阵。如此安排,意图非常明显,想让咱们先与崆峒派拚个两败具伤,他们好捡便易,弄好了就势把咱们也一起吃下去。大家记住一点,到时只可摆样子,切不可真的拚命,尤其要注意,千万不可冲进他们两家的夹缝中,一旦发现形势不对,咱们立即走人。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殿内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玄天教主满意地点点头,慢声说道:“明白了就好,下面由军师分派人手和任务,你们要认真听好记好,到时别出了差错。” 坐在玄天教主右手第一位的蒙面人,轻咳一声后,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按教主的方略,学生计划……” 他说得很慢,也很细,可计划的内容,无外乎保存自己的实力,并乘机坐收鱼利而已。等他之乎者也地把话说完,天色已是二更时分,殿内之人相继散去,最后只乘下他和教主两人。 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玄天教主轻声问军师:“军师,河北那边的传书你可看过了?你怎么看?” “主公,依我看,事情恐怕不太妙。对方既然能准确地找到黑龙会设在西房山的密窑,而且在实力上能逼退那三个老东西,一举夺回黄金,其中必有绝世高人主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对方所选的动手时机,正好是黑龙会主力已经西调,黄金即将南运的时刻,由此看来,黑龙会的计划多半已经暴露。果真如此,对方搬师回京之举,怕是专门做样子给黑龙会看的,主力极可能在暗中兼程入晋,这样一来,咱们明天的伏击行动,只怕是……”刘军师说到这,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哈哈哈,我的好军师,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所以安排展护法透信给崆峒派,除了刚才所说的原因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那就是要卖给他们一个人情。一者将来咱们复国用得上他们,二者借他们的力量,可帮咱们消灭黑龙会和太湖帮,使咱们兵不血刃即可获得两家地盘。 我在来此之前已经得到河北方面的密报,完全证实了咱们的判断,不仅昆仑派和神剑盟的人已兼程赶来,而且张小子和七丫头也都来了。就在今天下午,他们还顺手牵羊,把麾天寨的神力天王和五虎七狼全给收拾了,我想昨晚逼退那三个老东西的人,多半就是张小子。 咳!可惜呀、可惜!如此人才,我为什么就碰不上,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难道老天成心与我作对,成心要阻我复国吗?苍天,为何独厚逆贼?咳!……“玄天教主说到此处,已经形似疯狂,听他的口气,明成祖真的猜对了,他正是那位被赶下台的惠文帝。 “主公,……”一旁的刘军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不用担心,我还能控制自己。对了,让你办的事,目前办得怎么样了?” “只查到去年六月张真人到过四明,随后出关去了,我已派人去找了,要有结果,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这事得抓紧办,要能请到二仙,那三个老家伙又算得了什么?咳!咱们也走吧。”玄天教主说完,带着刘军师出殿而去。 第二天,住在定襄城内的崆峒派高手,本应一早起程赶路,却因清阳真人身体不适,在城内多住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早晨,才出城沿路缓缓向东而行。 一过河边镇,一行人脚下突然加快,似乎全然不知路上有埋伏,直向黑龙会布下的天罗地网走去。 他们前面约两里处有一条小河,上面架有一座木桥勾通两岸,由于此时正是冬季,河面上结了一尺多厚坚冰,足以载人载车,因而木桥如同虚设。 过了河是一片杂草丛生,纵深约有一里的灌木树林,树木已秃,杂草枯黄,一派凄凉景象,东进大路正好从林中穿过,黑龙会的埋伏就设在此处。 树林东边的大路旁边,有一座小土山,上面长了不少的野桃树和山枣树,地面上全是枯叶,站在山顶,附近的情景尽收眼底,方圆十里一目了然。 此时,山顶的树丛里,一大群灰衣蒙面人,正在注视着南面大路上的动静,由于服色与此时的树木颜色相近,远处的人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和举动。 眼看崆峒派人马已接近木桥,位于中间的灰衣蒙面人发话道:“郎护法,快去请三位老人家,其余的人赶快就位,一听到信号立即行动。” 山上之人随令而动,除四人原地伏卧隐蔽,一人匆匆赶往山后,其他尽皆潜入山下的树林。一会,赶往后山之人已带回了三个人,一个身着彩衣,另两个一白一黑,不用说,正是从西房山逃走的那三个老魔头。 三个老魔,大概是自持身份,既未着灰衣,也没有蒙面,大剌剌地往山顶走,全不在乎暴露行藏。 他们还没走到山顶,身着彩衣的百花帝尊已大声问道:“陈会主,怎么还没动上手?” 为首的灰衣蒙面人闻言转身拱手为礼,“噢,三位老人家到了。他们走到桥边,不知为什么停在那不走了,你们看……” “哦……,奇怪,这群小辈在干什么?看情景,不是发现了咱们的埋伏,就是在等什么人。”百花帝尊自以为是地妄下结论。 “管他们在干什么,反正来了就别想再回头。我看咱们不如从一边绕过去,把他们赶进埋伏算了。” 身着黑衣的黑沙帝尊更是狂妄自大,竟然打算仗实力来硬的。 “不错、不错,咱们干脆就从这边绕……,咦,那是什么人?”身着白衣的玄冰帝尊,在一旁也不甘于寂寞,正在指手划脚地出主意,突然发现了新情况。 “唉呀,你们快看,那边也有不少人。”黑沙帝尊这时也发现了新情况,手指另一边惊呼。 “这边也有人!”黑龙会陈会主惊呼着指向另一边。 “不好,对方是有计划的行动,咱们反被包围了,不仅前晚偷袭西房山的人全来了,而且还多了不少的光头和尚,他妈的,是那个兔仔子走漏了消息。”百花帝尊气极败坏地喊。 就在这时,黑龙会会主也气极败坏地喊开了:“他妈的,玄天教这群兔仔子,怎么能独自开溜,快通知咱们的人准备突围!快去!” 不错,早有准备的玄天教高手,这时全已乘马从合围的间隙冲出,头也不回地向南急驰而去,准备回江南接收黑龙会和太湖帮的地盘。而未带马匹的黑龙会和太湖帮的众高手,再想逃,那里还来得及。 第二十六章重创三魔 随着正道高手合围,黑龙会和太湖帮高手眼见独自脱身不易,随即纷纷掉头向林东的小土山集中,想凭借人多和地势负隅顽抗。再说,由于群凶目前还不知西房山三魔失利的事,还幻想仗持三个老魔扭转局势,在他们以为,最低限度也可找机会安全脱身。 却不知,此时此刻的三个老魔头以及匪首们,也正在打利用群凶脱身的主意,只缘还未摸清正道这边的实力部署,因而暂时按兵不动。 眼看己方人马已经聚拢,可正道这边跟至土山脚下,便不再继续逼近,而且人员反向东北方向集中,将西南有树林的一面空出来,好象是专为这边留下一条退路似的。山上群凶见情不由大惑不解,即使是三个岁数已近两甲子的老魔头,这时也弄不清正道这边的意图究竟何在。不过他们心里对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对方空出西南一面,绝非要给他们留生路,其中必然有诈。于是,三个老魔抱定了一个念头,即:“一动不如一静,先查明对方意图,待找出宏儿的确切位置之后,再相机行事!” 真让他们猜对了,时间不长,西南的树林中突然腾起几股火焰,随即燃烧起来,迅速连成一道火墙,把西南的退路全部封死,难怪正道这边要把自己的人手撤出来。 看着燃起的火墙,三个老魔正庆幸自己未曾中计,突然发现这片大火,不仅封死了退路,而且另有妙用,不由得又气又怕,既脑且恨,全都破口大骂起来。原来,在西南风的推送下,滚滚浓烟直向处于下风的土山掩来,呛得山上群凶个个涕泪交流,难以藏身,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向东北方向躲避。群凶一躲再躲,退后又退,终于躲进了正道这边所布下的口袋,这一下可好,面前有强敌,身后是烈火,如果再不动真格的,今天他们谁也别想混出去。 要说这把火点得也真够损的,不用猜,准又是宏儿出的主意! 望望对面站立的宏儿,以及严阵以待的正道群雄,再看看自己身后一个个蓬头垢面的随从,三个老魔头及匪首们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下意识地紧盯着对方。 他们说不出话,宏儿可有得说:“三位老朋友,前天你们动手没几招,便乘着天黑,钻进树林逃跑了,结果让我白找了半天。怎么样,今天你们已再无退路,得好好陪我打一场,能否幸运,全看你们的功夫练得是否到家,来吧。”说到此,宏儿趾高气昂地上前两步,拉开架式比划着拳脚,那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乍听宏儿的这番话,黑龙会和太湖帮的人全被吓了一大跳,等他们看清宏儿的年岁,以及他所比划的招式,又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全当他是小孩子吹牛。更有甚者,竟然想在宏儿的身上找便宜,妄想抢先收拾宏儿以在众人面前显能立威,只可惜他们看不到三个老魔的脸色,不然就是再借他们一个胆,也没人敢强自出头。 “不知死活的兔崽子,不要妄自发狂,你家大爷‘勾魂手’先来勾你的魂。” 随着话音,一名黑衣大汉从太湖帮的阵中挤出,得意地亮了一下自己那双粗大的黑色手掌,一边狞笑,一边大剌剌地走向场中,三个老魔正想喝阻,可惜已经迟了。 这位“勾魂手”,本是黑道中的一流高手,凭着一双黑沙毒掌,在江湖上混出了不小的名气,现为太湖帮外三堂之一的江魂堂的堂主。在今天这高手云集的场合,本来轮不到他出头,谁想他偏要争功显能,不仅不等招呼抢先出列,而且还口出不逊辱及宏儿,简直是活腻了。 不等“勾魂手”向前迈出第三步,从宏儿的嘴中已经迸出了“找死!”两个字,遂见他抬手立掌,隔空对着勾魂手虚照了一下,犹在十几丈外的勾魂手好似突然被抽去了浑身的筋骨,整个人象沙粉一样坍散下去,落地时已变成了一堆被罩衣裹着的血肉。实在太可怕、太惊人了,双方无论是敌我,全被惊呆了、吓傻了,一个个张着嘴,却又喊不出一点声音。 “以后谁要再敢口出不逊,这位勾魂手就是榜样!”宏儿寒着脸,以阴冷的声音向对方之人发出警告。 “啊!……” 宏儿的话,把敌我双方的众高手拉回了现实。看看地上的那堆血肉,再望望目光如电的宏儿,黑龙会和太湖帮的众高手,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不由冷汗顺额而下,浑身不寒而栗。即使是正道这边,亦皆心中忐忑,暗道难怪宏儿名号中有一个魔字,平时虽然和蔼可亲,可一旦被激怒,手段确实狠辣惊人。 压下内心的狂跳,与黑沙帝尊和玄冰帝尊交换了一下眼色,百花帝尊强做镇静地说道:“小辈,不要以为你已吃定了老夫三人,我们只是不愿与你计较而已,要是把我们逼急了拚命,究竟谁行谁不行还很难说。以……” 老魔头到是有心拖延时间,可宏儿却不愿和他瞎缠,不耐烦地摇手打断他的话,轻蔑地说道:“老魔,不要嘴硬,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好了,咱们今天就看看,到底是鱼死还是网破。” 一听宏儿把话说死,三个老魔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即也不再磨菇,同时跨步向场中走来。三人虽然同时起步,可居中的百花帝尊的步幅却比其他两人稍小一些,无形中把三人一列变成了前二后一,看来他们三人是准备用三才阵对付宏儿。 他们的小把戏,宏儿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正待向前迎上以一斗三,不料身后却有人不愿意。 “你们别想三对一,百花老魔看剑。”随着娇喝,紫蔷已抢先迎了上去,绿虹剑直取居中的百花老魔。不等宏儿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慧儿和三凤亦纷纷抢进场中,连招呼也不打,围住左边的黑沙帝尊拚斗了起来。一看出手的是紫蔷、慧儿和南天三凤五女,宏儿已知她们不是抱不平,而是有预谋的假公济私,出来抢自己的买卖。他正感哭笑不得,却发觉身后的老邪和晁洪也已有所动作,那还敢等,高喊一声“你是我的!”,直仆仅剩的玄冰帝尊。 老邪及晁洪,终究比宏儿慢了一步,跃进场内发现已无对手,也不愿再退回去,遂向对阵喊道:“别躲着,有种的就出来几个。” 事到如今,黑龙会和太湖帮的人全都看清了形势,与其坐以等毙,不如拚一下的好。尤其是此时此刻,宏儿等人已被三个老魔头缠住,因而一听晁洪叫阵,一下子便出来了五六个。 他们却不知老邪和晁洪,既不是成油的灯,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特别是晁洪,自从开始习练霸王神功,武功一日千里地突飞猛进,已经济身顶尖高手之列。由于一直有宏儿和紫蔷等绝世高手在前,所以总没机会好好地发挥一番。此时一见对方出来五六个,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嘴里高喊一声“来得好!”,抢先两步迎上,挥臂就是一记霸王神拳,就听“轰”的一声气爆,当即便有两人被他的拳劲击出三丈多远,落地后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等晁洪发第二拳,身后已传来老邪的喝声:“这几个是我的!”声出指发,劲力嘶嘶破空激射,剩下的几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即已纷纷倒地不起。 “邪老,你怎么好意思抢我的买卖?”晁洪悬着待发的左拳,有劲没处使,扭头尴尬地对已至身边的老邪问。 “怎么不说是你小子抢我的?呶,你看对面有的是,他们不过来,咱们难道没长脚,不能过去找他们?”老邪得意地撇撇自己的嘴,诙谐地反问晁洪。 “对!找上去!”晁洪嘴里喊着,左拳挥臂击出,大步直冲敌阵。一旁的老邪也不落后,运指遥点,一路杀进对方阵中。他们两人一个用拳、一个用指,所到之处,对方人马波开浪裂,纷纷走避,躲得慢的准要倒霉。他们这一冲阵不要紧,引动正道这边全面出击,此时此刻谁也不甘落后,双方立即混战起来。 混战中,神剑接住了色魔,南天三剑接住了黑龙会的八名堂主;昆仑派的青虚真人接住了太湖帮帮主于得水,幻虚真人接住了副帮主赤沙掌严新;崆峒派的气尘真人和气极真人,两人双剑接住了太湖帮的五名堂主,其余之人各自寻找对手撕杀。天麒带着李家姐妹,拦住了黑龙会的四名高手狠拚,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解冰与小诗三女,以四象阵困住了黑龙会的两名护法,双方实力相当;至于老邪和晁洪两人,前者独斗太湖帮的六名高手,后者对上了四名用剑的黑衣蒙面人,同样也是个难解难分之局。 总体来说,由于正道这边,比对方人多出二十几人,加上老邪和晁洪冲阵时,对方又死伤了二十几个,因而在一般高手的对决中,不久即占了上风。对方的六、七十名一般高手,非死即伤,更多的是被点倒在地当了俘虏,只有少数几人乘乱冲了出去。 再说顶尖高手这边,紫蔷与百花帝尊拚斗已过千招,小妮子越战越勇,一支绿虹短剑上下翻飞,绝招连演、层出不穷,剑剑不离老魔要害;老魔用的也是短剑,不过剑芒却是白色的,由于第三元神已被宏儿射死,因而功力大减,目前在三个老魔中数他最弱。在紫蔷的猛攻下,他完全处于守势,苦苦支撑千余招,衣服上已经裂开了七八条口子,人也上气不接下气,看样子已难再接千招。 慧儿与三凤四女,以四象奇门阵困住黑沙帝尊,四女各守阵位,既不贪功冒进,亦不避让示弱,仗阵势玄秘,合四人之力与老魔打得有声有色。此时的黑沙老魔,用的是一支通体乌黑的短剑,尖端竟然也有一尺来长的剑芒,他已运出了自己的第三元神助战,情形虽比百花帝尊略微好些,但也同样处于守势,双方攻守亦过千招。 最难过的是玄冰老魔,他的对手是宏儿,前天合三人之力也接不住几招,何况今天只他一人,好在宏儿并未真个出招,不然他早就躺下了。 虽然宏儿没认真出招,却比认真出招还让老魔难受,手下稍慢,不是脸上被拧一把,就是『pigu』上挨一脚,甚至连胡须也被纠掉了十几根。最气人的是还要受宏儿没遮拦的奚落,不是说他过去没练好功夫,就是说他不专心,老魔被逼无奈,只好使出浑身解数,能拖一时算一时。 这不,他刚瞥了一眼其他两魔的情况,后脖子上又挨了宏儿一巴掌,但听宏儿笑着骂道:“老不正经,连命都快没了,还有心去偷看姑娘。快把最好的拿出来保命,不然我可要真的出手了。” “小辈,老夫跟你拚了!”老魔终于羞脑成怒,嘶声狂喊着,在运出第三元神助战的同时,抽出了一支通体透明的蛇形怪剑扑向宏儿,出手就是十几剑。 宏儿一面换位避招,一面兴高彩烈地说道:“唔,这还差不多,这招不错,咦,这招也还可以。对了,就这么干,早这么干多好。喟,老魔头,你的第三元神怎么是一只冰貂,这畜牲本身就是一宝,你从那里找来的?将来有机会我也去弄几只。” 他也不看看,老魔就差没被气得吐出血来,那还有心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闷头出招,只想把他杀死出气。只可惜好景不长,老魔连演二百多式后,更又泄了气,他与宏儿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宏儿一面逼玄冰老魔施展新功夫,以便增长知识,丰富经验,一面注意着其它各方面的打斗情况,时不时地还出手帮上一两招。看看场上正道这边已经控制了形势,黑龙会和太湖帮人马已成瓮中之鳖,而紫蔷和慧儿等人也象自己一样再挤对方的功夫,这才手下略加一分力道,笑着对玄冰老魔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没有,不然我可要收场了。” 别处的打斗情况,老魔也早就注意到了,此时一听宏儿的话,知道已无法再拖,就听他高喊一声“老花、老黑咱们拚了!”当即手下怪招连演,形似疯狂。 听到他的喊声,百花和黑沙两个老魔头,也同时拚命发招反攻,再听三人同时高呼一声“玉石具焚!”,刹时间,三人身上分别冒出粉红和黑、白三色烟雾,立即淹没了三个老魔的身形,迅速向四周弥散开来。 众人正在不知所措地躲避,三色混杂的烟雾中,传出宏儿“那里走!”的喝声,但觉空气猛然一紧,烟雾与三十丈内的人全被禁固在原处,紧接着一道匹练似的白光冲霄而起,一闪即没,远处传来三声痛哼和兵刃的落地声。 四散的烟雾,被一张无形的巨网罩着,渐渐收缩,最后在宏儿掌中凝聚成三颗鸽卵大的小球,被他顺手收在了自己的袖兜内。遂见宏儿挥手向着远处一招,但见光华一闪,他的手中已多了一黑两白三支宝剑,正是三个老魔头刚才所使的兵刃,直到这时,凝固的空气才恢复原状。 “宏哥,三个老魔头可是被你除了?”紫蔷急问。 “没有,一来要运功控制此处的毒雾,二来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五行遁术,所以让他们跑了。不过今天也没便宜他们,三个人全把右手和兵刃留下了,你看,这三把剑都是举世难寻的宝物。”宏儿一边把玩手中的剑,一边回答紫的问话。 紫蔷从宏儿手中接过三支宝剑,一边翻看一边高兴地说道:“嘿,竟是白虹、墨虹和白骨三剑,难怪连我的绿虹也伤不了它们,原来竟有两支是同炉的,另一支也是同期的出品。这一下可好了,白虹正好送给慧妹,墨虹送给冰妹,至于这支白骨剑,留着将来送给小弟天佑好了。” “蔷姐,我这柄龙泉也是削铁如泥的宝物,而且我用得已经顺了,干嘛要换它呢?”慧儿看看自己的佩剑,实在有些舍不得抛弃。 “傻丫头,龙泉出于春秋,由楚国铸剑名师欧冶氏所锻制,而绿虹、白虹、墨虹和篮虹四剑,相传出于上古黄帝轩辕氏,为黄帝镇守四方之仙剑。你仔细看,白虹、墨虹和我的绿虹,每把剑皆带有三尺剑芒,用说宝剑实体,仅剑芒即有斩金断玉之能,不信你找把废剑试试。”紫蔷嘴里说着,挥手以虚空接引之功吸过一把弃剑,转手与白虹剑一起递给慧儿。 慧儿如言,以白虹轻斩废剑,白光一闪而过,废剑无声断落一截。再试龙泉,虽然也能一扫而过,手中却略感震动,而且有轻微金铁交呜声传出。俗话说得好,“不怕货不实,就怕货比货”,慧儿将两剑这么一比,果然大有体会,当即高兴地对紫蔷道:“蔷姐,果然是这把白虹更快,我以后就用它好了,只可惜没有剑鞘。” “放心啦,剑鞘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最迟今晚就可给你找回来,保证还是原装货。”一旁的宏儿接过话茬,看看解冰和小诗她们的打斗,转对紫蔷道:“以冰儿目前的功力,恐怕保不住墨虹,不如将墨虹给瑛妹,让瑛妹把自己的干将让给小诗,白骨剑送给黛妹,黛妹手中的莫邪先借给冰儿使用,将来咱们找到青虹再给她换。至于慧儿手中的龙泉,将来送给兰儿好了,你看怎么样?” 紫蔷想了想方道:“暂时就这么办,不过,冰妹和琳妹的剑,将来你可得多留些心。还有,将来你也得给我找一把比绿虹更好的,不然咱们可没完。” 宏儿闻言本有些诧异,可一转念,已明白了未婚妻的心意,当即说道:“你放心好了,将来我一定办到。” 慧儿和三凤在旁闻言,全已明白了紫蔷话中之意,脸上虽然有些羞,可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尤其是三凤,当初尽管有紫蔷担保,却一直还未得过宏儿的保证,如今终于如愿以尝,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六个小儿女正在换剑定情,魂不守舍,身后却传来神偷的话音:“喟,别人都在那里拚命,你们几个怎么却在此处聊聊我我的没完没了。” “爷爷!”慧儿娇羞地喊着,向神偷跑了过去。 神偷闪身躲过慧儿,正色对宏儿道:“张公子,今天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应该结束了,不然将有干天和。” “好的。”宏儿答应着,看看斗场,见黑龙会与太湖帮的一般高手全已被歼,只剩下超等高手还在负隅顽抗,而正道这边也有不少挂彩,随即运起一成功力喝道:“大家全都住手!听我说。” 他虽然只运出了一成功力,可拚斗中的双方人员仍然受不了,但觉如闻炸雷,内心一阵狂跳,好象心脏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一个个情不自禁地全都停止了打斗,转身望着宏儿,听他说些什么。 “黑龙会与太湖帮的人听着,你们倚为支柱的三个老魔如今已带伤败逃,你们的手下也全数被歼,你们如果再不立即放下兵刃,必然难逃一死。”宏儿说到此处,挥手做了一个劈斩的手势。 “我们放下兵刃有什么好处?你们将如何发落?”一个湖匪壮着胆子问。 “暂时废去武功,然后放你们回家重新做人。” 武功是练武人的第二生命,一听要废武功,当即有几个站得远的,转身就想撒丫子溜走,却被宏儿“站住!”的沉喝给止住了。只听宏儿说道:“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即缴械,废除武攻重新做人;二是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如果谁要想侥幸逃跑,我可让他跑出八十丈再出手,而且只出一招,跑了的算他祖上有德,跑不了的别怪我手狠。” “跑出八十丈、只出一招,你说话可算数?”这次是几个人同时问,看来妄想侥幸的大有人在。 “绝不食言!只怕到时谁也接不下这一招。” 宏儿话音刚落,十几条身影同时窜出,四散奔逃,转眼间已跑出去三、四十丈,看来功夫全都不弱,难怪他们不肯束手就擒。眼看他们跑出已有八十多丈,而宏儿仍无动作,留在原地的匪徒不由暗自后悔,深恨自己胆小,而奔逃之人更以为宏儿是在吓唬人。 就在留在原地的匪徒心中暗自后悔,正道之人想动身追赶时,耳中传来了宏儿的清啸,一道白光电射而出,锋芒过处,奔逃之人纷纷扑地,最远的也没逃出百丈,白光绕行一周隐没在宏儿手中。 “老天爷,他是百变神魔!” 一名黑龙会的匪徒,曾在巫山见过宏儿误伤南天三剑之事,终于认出了宏儿的身份,浑身战栗着一松手,兵刃“铛锒”一声掉落地上。这声清脆的响声,把其余的匪徒拉回了现实,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刃,一个个万分沮丧地站在当地,等着听候发落。 宏儿见情,运指如飞,分别封住了他们的武功,最后说道:“你们的武功已经被我封住了,只要你们今后肯用功,多则十年,少则五年即可恢复。希望你们在此期间,能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去,不然即使恢复武功,将来也一定难逃公道。你们快把自己的同伙埋了,然后各自回家去吧。” 清理完了现场,神剑盟、昆仑派、崆峒派和五台派的众多高手,按计划取道南下,准备会合华山派北上之人,聚歼黄龙会的主力,现场只剩宏儿一行。 望着远去之人,宏儿感叹一声,对紫蔷道:“蔷妹,你先带着大家走,我去把三个老魔头的事处理一下,然后再找你们。” “哦,宏哥,可是楚云已经跟下去了?”紫蔷问。 “一点不错,相信他已查到了三个老魔头的落脚点,我去把他们除了,顺便也把剑鞘找回来。” 一旁的老邪闻言,急声发话道:“公子,那三个老魔能不能多留他们一些日子?” 宏儿闻言甚觉奇怪,诧然问道:“邪老,你留他们,可是有什么用处?” “公子,六十年前,我师父他们那一辈高手,在几天之内突然一起失踪,我们查了近三十年也没找到线索,此事成了江湖上的一大悬案。这三个老魔,当时也在失踪之列,如今他们突然现迹,而其他人却不见踪影,所以我想从他们身上,查出当年前辈高手失踪的原因和下落。” “对啦,宏哥哥,我爷爷的师父也是那时失踪的,这可是江湖上的一件大秘密,如果能查出结果,一定会轰动整个江湖。”慧儿也插了进来。 “好吧,就先多留三个老魔头一些日子。不过,那三支剑鞘却得先取回来,也顺便逼他们一下,不怕找不出个所以然。”宏儿说到此,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要事,对老邪道:“对了,邪老,当年江湖上都有那些高手失踪了,你给大家说说,到时查起来也方便一些。” 老邪闻言,思索着说道:“在我出师时,江湖上留传着一首顺口溜:”二仙三皇五帝尊,六君七鬼九大门。四僧八道天罡剑,地煞残缺十真神。百毒百草百花艳,活尸走骨星月沉。‘这首顺口溜,基本上概括了当时江湖上的所有高手。“老邪说到此,深深地喘口气,接着又解释道:”其中的二仙,指的是武当派祖师张三封和长春派祖师丘处机,他们两位全已是半仙之体。三皇指的是东洋天皇、南安地皇和宁夏人皇,他们三个都是一方之主,很少现迹武林。这五位为当时武林之最,比后面所要说的其他高手,要高出那么一筹半分,只不知他们当中谁更高些。 其中的五帝尊,指的是百花、玄冰、黑沙、烈阳和金蛊五位帝尊,百花居东南,玄冰居东北,黑沙居西北,金蛊居西南,烈阳居海南。六君指的是君子剑、君子刀、君子枪、君子掌、君子拳和君子指六位正道超等高手,其中君子剑为司徒老庄主的师父,君子掌为我的师叔。七鬼指的是七位魔道人物,分别为猎色鬼、吝啬鬼、无行鬼、无影鬼,黑、白无常鬼和地理鬼,其中黑、白无常鬼是兄弟俩。九大门指的是九大门派,以及九大门派的掌门人。 四僧指的是四位出身佛门的武林超等高手,八道指的是八位出身道家的超等高手,在这十二人中正邪各半,三妖仙的师父和两位师叔皆在其中。天罡剑指的是居于须弥山的三十六剑派,各派剑法皆有独到之处。地煞指的是居于勾漏山的七十二煞群,共有七十二人,是一个神密而可怕的黑道杀手集团。残缺指的是残缺门,是一个不问江湖是非的神密门派,只有别人惹着他们时方才出手,一旦出手不死不休。 十真神指的是十位隐世高人,或居于深山,或居于闹市,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不过他们的名号中都有一个神字。 百毒指的是居于苗疆的百毒门,除了其独特的武功还精于用毒,乾坤八魔中的毒魔沙觉即出身此门。 百草指的是百草门,这一派人数极少,除了精于武功还精于医道,具传神医出身此门。百花指的是百花门,具传所收弟子皆为烟花女子,武功极为邪门,最精于各种细小暗器。 六十年前的失踪悬案,包括了上述所有高手,以及四大武林世家的主人和一些不出名的隐世高人。 “老邪说了半天,至此总算告一段落,可偏偏慧儿心细耳尖,不肯放过一个疑点,娇声追问道:”邪老,还有最后一句呢,你怎么不给我们解释了?“ “就你慧姑娘喜欢刨根问底,我想省点劲都不行,不过告诉你们到也不是坏事。‘活尸走骨星月沉’一句,是从更早的时候留传下来的,具传北宋末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群活尸,刀剑难伤,水火不侵,当时武林无人能敌,后来被一个名叫星魂门的神密门派给剿灭了,可星魂门也从此绝迹江湖。听说星魂门弟子全是男的,独门武功一派刚阳,好象是叫什么血影神功,也有的说是血影魔功。 走骨的情况与活尸相似,发生在南宋末年,这回是被一个叫月魄门的神密门派剿灭的,剿灭走骨后月魄门也随之绝迹江湖。具传这一门派中,弟子全是绝色女子,她们的武功路数是一派阴柔,好象是传说中的天香神功。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再问只好去找上一辈的人了。“”唔,说不定高手失踪的事,就是这四派捣的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宏儿自语着,望望天色,转对众人道:”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这就去找那三个老魔头,你们一定要小心些,咱们在南下的路上会面好了。“话落人已腾空而去,留下了一串罡气破空的锐啸。 紫蔷一行离开约有半个时辰,从小土山的余烬中,又蹿出了六名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人感叹地说道:“今天幸亏会主带着避火珠,不然咱们非得全军覆没不可。”听声音,竟是色魔。 “虽然没有全军覆没,可也差不多了!他妈的,玄天教这帮兔崽子真毒,事先得到消息也不告诉咱们,存心想借刀杀人。说不定咱们安排的计划,也是他们透出去的,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走,咱们先回南边收拾残局,然后再回头找他们算账!” 黑龙会主嘴里说的狠,可他心里明白,经此一役,黑龙会主力十成中去了八成,虽然江南还有不少人马,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好手却没有几个,除非另有变化,不然再想翻回老本,真是谈何容易! 第二十七章初遇活尸 宏儿独自离开斗场后,沿着男精灵楚云留下的标记,一路向南紧追不舍。看看追出足有八十多里,已经深入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可是仍然不见三个老魔的踪影。他心中正自犯疑,路边树丛中已转出了楚云。 “公子你可来了,三个老魔就藏在对面山头后的一个山洞里,由于他们第三元神十分厉害,我不敢过于接近,只好在这里等你。” “他们可有接应?” “有两个老头,一个穿红,另一个穿金,接到人后只说了几句话,随后匆匆忙忙地往南去了。目前山洞里除了三个老魔,好象还有不少的凶物,感觉中似人非人,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唔……不错,你到前面去等着,让我自己去看看他们三个老魔头又玩些什么鬼明堂。”宏儿说着,悄然举步钻进山林,然后绕道向对面的山头摸去。转过两道山梁,宏儿远远发现半山腰的断崖根上,果然有一个天然古洞,内深不知有几许。他正准备摸到跟前探个清楚,不料洞中的人却先一步自动走了出来,细看,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三个老魔。只见三个老魔用仅剩的左手拿着些食物,出洞后向四周望了望,随即找了处干净的地面席地而坐,一边吃喝,一边发着劳骚。 黑沙帝尊咽下嘴里的东西,愤愤地骂道:“咱们今天真他妈的霉透了,平白地折损了许多人马不说,连自己的兵刃和右手也都丢给人家了。好不容易逃出这条老命,可现在却又要受这些小辈和活死人的鸟气,想他妈的好好地睡会觉都不行。真要是把老子气极了,找他妈个地方躲他个一年半载,看他们能怎么着。” 他的话,把其他两个老魔吓得跳了起来,双眼立即扫向四周,还好,总算没有发现外人。百花帝尊一边重新落坐,一边小声埋怨:“老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刚才的话要是让两位特使听到报上去,我和老白都得跟着你一起倒霉。别的不说,只要他们断了咱们的解药,不用说一年,就是一个月咱们也活不下去,准得变成活死人不可。” “可不是!”一旁的玄冰帝尊接过了话茬:“咱们目前活得虽然不自在,可总比那些活死人强得多,再说咱们断了的右手,除了人家万先生,谁又能帮咱们重新接上?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凡事还是能忍就忍一忍的好。” “这些我不是不明白,可是想想咱们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而这一甲子年月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黑沙帝尊回想当年岁月,心犹未甘。 百花帝尊闻言,也深有感触地叹道:“咳!是啊,当年咱们要不那么贪心和好奇,不自动给人家送上门去就好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当年的事,谁他妈的又能想到是人家设的圈套? 咱们钻进去了,那些侠义道的高手不是也钻进去了吗?只不知他们这一甲子岁月是怎么过的,想来比咱们也好不到那去,弄不好早见阎王爷了。“玄冰帝尊自作聪明地说。 “谁还去管他们的事。我只希望这些活死人和特使能罩住哪小子,不然今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黑沙帝尊说到此,站起身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顺口接着说道:“哪小子简直不是人,也不知他的武功是怎么练的,合咱们三人之力也接不下他三招两式。我看,咱们还是先去找万先生把右手接上是真,不然连吃饭都困难。” “哪小子不来便罢,来了非得让洞里的活死人给他些厉害偿偿。”百花帝尊说着也站了起来。 三个老魔正要举步,突觉腰中一动,所佩的空剑鞘不翼而飞,直向三十步外的树林中投去。不等他们三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耳中已传来宏儿的话声:“嘻嘻,不要走,你家三少爷来领教活死人了。” 三个老魔闻言已吓破了胆,不等见到人影,撒丫子就往洞里钻,边跑边喊“救命,特使救命!……” 宏儿尾随三个老魔冲进洞内,由于情况不明,所以跟得并不很紧,寻着三个老魔头的脚步声,边走边打量着洞内的情景。 进入洞口内是一条长长的天然甬道,走势七扭八转看不到尽头,光线十分阴暗,两壁与洞顶长满了绿色青苔,地面向里逐渐下降,坡度渐陡。宏儿艺高胆大,从不知何为凶险,只提起三成功力以防不测,紧随三个老魔,无畏无惧地长驱直入。 转过几条甬道,突觉澈骨寒流扑面而至,霉腐之气令人窒息,从前面甬道头上,透过几许惨淡的暗绿色磷光。由于耳中已不闻三个老魔的脚步声,料想已至地头,宏儿急步跟进,冲出了黑暗的甬道。“什么人?赶快站住!” 宏儿闻言止步,定睛看时,竟是一个较大的洞厅,为几条甬道的汇聚点,约有十丈方圆。洞厅的墙壁上,悬着四盏吊灯,也不知灯盏中烧的是些什么东西,发出的光线竟然是暗绿色的。在对面,并肩站着两个身穿白衣,面色焦黄,手握招魂番的中年男子,想来就是三个老魔口中的那两位特使。 在两名白衣人的两侧,分立着四个青灰色的高大裸体怪人,乱发披头,浑身长着青灰色的长毛,不断散发着死鱼般的腐臭味。手指甲长有三寸,末端尖利如钩,四双内陷的大眼,发射出八道惨绿色的光芒,一个个咧着大嘴,吡出两排恶狼般的白色巨牙,双手箕张蠢蠢欲动。百花帝尊等三个老魔,此时正躲在靠里的壁角里,三双老眼死盯着宏儿,身后就是一个洞道口,看样子随时准备溜走。 因为未得宏儿回答,一个白衣人再次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赶快报上来,不然本特使可就不客气了。” “他们三个知道我是谁。”宏儿一指三个老魔,把三人吓了一哆索。 “回特使,他是新出道的百变神魔,也就是今天上午斩断老朽三人右手的那个小子。”百花老魔讨好地报告。 “哦,……”两位特使犹自不信地上下打量宏儿,先前问话的那位特使点了点头,自以为是地对宏儿吩咐道:“小子,本特使看在你还有两下的份上,允许你投降。若想顽抗敫幸,必然死路一条,还不赶快跪下求饶。” “嘿嘿嘿……哈哈哈……”,宏儿气极而笑,无意中已注入了内力,震得两位特使抱头滚倒在地,三个老魔魂飞胆落,急忙坐地运功相抗。随着笑声逐渐由低转高,洞中灯光相应由明转暗,洞顶碎石和尘土纷纷下落,似乎整座山都在摇动,山洞就要立即崩塌。 然而,原先站在两名特使身旁的四个裸体怪人,却不为宏儿笑声所侵,四双怪眼反而盯上了宏儿,脚下向前移动,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宏儿见情收住笑声,两臂徐举,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吓不住本公子,赶快回话。” 四个怪人逐渐合围,锉牙舞爪作为回答,逐步逼近,腥臭之气中人欲呕,狰狞之形如鬼似魅,胆小的朋友非被吓破胆不可。 宏儿一点也不在乎,一见对方不可理喻,大吼一声,右掌挥出,抢制机先,突起发难。掌动风雷俱起,四周空气随之发出一阵奇异的振呜,式出快如闪电,攻向最近的一名怪人。 怪人身材巨大,高几近丈,动作却一点也不蠢笨,他对攻到的掌力似乎甚是畏惧,向右一闪,急跨一大步,伸毛臂抢近,五指如钩,兜胸便抓。 同一瞬间,其余三个怪人,同时从三面猛扑而至,双手箕张,直冲而上,大有一举将宏儿撕裂之势。 宏儿身捷如电,双脚不离方寸之地,瞬间已闪过四个怪人的合击,掌动力发,四个怪人每人各中两掌。 四个身影疾射而出,耳听“砰、砰、砰、砰”四声木石撞击声,四个怪人分别嵌进了四面洞壁,足有两尺多深。 然而,随着一声剌耳的兽吼,四个怪人已从洞壁上挣了下来,洞壁上留下了四个姿式各异的人形深坑。 四个怪人竟然毫发未伤,再发一声兽呜,吡牙咧嘴,挥拳舞腿重新向前扑来。 宏儿见情大骇,惊呼道:“好家伙,你们竟然是四个僵尸,怪不得能经受住本公子一成功力的两掌。 来呀,给你们四个再试试这个,着……“随着”都、都、都、都“四声气暴,四个扑近的僵尸被宏儿的指力再次击飞出去。其结果,洞壁上又添了四个人形深坑,而四个僵尸仍未受伤,重又扑了上来。 “嘿!真还有些鬼名堂。”宏儿这回已有准备,不仅未觉骇异,反而感到有趣,决心一探僵尸究竟。 “来吧,让我好好检查一下,看你们的穴道是否还管用……”他嘴里自言自语着,运指连点僵尸身上的穴道。 “真不错,全身穴道竟然没有一个管用的。来,再看看你们的经脉……”也不管僵尸是否听得懂自己的话,一边躲闪僵尸的招式,一边探查他们身上的经脉,进行自己的研究。随着宏儿指力的不断点出,这回僵尸有了反应,一个个吡牙咧,好象十分痛苦,攻出的招式渐缓,似乎甚是畏惧宏儿点他们的经脉。 “咦?”宏儿发现新情况,没头没脑地问道:“你们四个的经脉,怎么还好好的?而且也有血液流动嘛?喂,你们到底是人还是僵尸?对了,你们……”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宏儿这才发现,三个老魔和两位特使早已不知去向,洞厅里此时只剩他和四个活僵尸。 发现三个老魔和两位特使已经逃走,宏儿只好安下心来对付四个活僵尸,随即依次用各种功夫试探四个活僵尸的反应,以便找出一个克制方法。 要说这四个活僵尸,真还不怎么好对付,竟然能经受住宏儿拳、裳、指、脚的四成功力的打击。只有当宏儿把功力升至二成时,活僵尸方才会露出痛苦之状,由此看,除非是宝刃,不然普通兵刃绝对伤不了他们。 试过一般功夫,宏儿开始用自己所会的各种绝学进行试探。他连着施用玄阴掌、赤阳掌、以气驭物、展气成雷几种厉害功夫,四具活僵尸的反应不大。 他甚至连紫云宝衣和龙卷风两项也用上了,虽然可将活僵尸禁锢在当地,或带着活僵尸在场中团团乱转,但也伤不了他们。 此时此刻,宏儿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收拾这几个活僵尸并不难,只要把功力提到三成,或者使用开天神剑即可如愿。他所以要大费周折地使出各功夫进行试验,并不是因为打斗好玩,而是想为其他的正道高手,找出一种克制这些活僵尸的实用方法。 最后,宏儿用上了三味真火,这一回可碰对了,四个活僵尸身上青灰色长毛,一遇上三味真火,便自动燃烧起来。这一下四个活僵尸可惨了,瞬间已变成了四个火人,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嗥叫,转身分头向洞道中窜去。 事到如今,宏儿那里还容他们逃走,“那里走,再试试我的神剑!”随着喝声,开天神剑电射而出,当即将四个活僵尸腰斩成八段。要说这些活僵尸也真够吓人,被腰斩成八段后,不但没有血流出,而且又向前迈了五六步方才倒地,上半截仍在扭动,利齿锉得格支格支响,在暗绿色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鬼气森森。 眼看着四具尸体燃成灰烬,宏儿的心中异常沉重,因为他已想到,那两名特使所在的不知名组织,绝对不会只制练出这四个活僵尸。一旦这个组织将所掌握的活僵尸放出,除了有限的几个顶尖高手可以对付,可以逃出魔爪,其余普通江湖人将毫无机会,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不行,得抓紧时间尽快把禹王神步和驭剑术传给蔷妹她们,不然一旦她们遇到活尸,那可就危险了。” 宏儿自言自语着,转身正要出洞,突然洞口方向转来一阵火药的爆炸声,直震得洞顶碎石尘土天花乱堕,洞厅内的四盏吊灯也随之息灭,顿时一片漆黑。 不等宏儿作出反应,其它几条洞道中,也相继传来了火药的爆炸声,一时间爆炸声此起彼伏,洞内乌烟漳气,看来炸药是对方早就备好的,此时恰好用在宏儿身上,成心要把他困死在洞中。 他们想得也太简单了,不说宏儿身上有无坚不克的开天神剑,可以凿壁而出,即使没有开天神剑,赁宏儿的无上功力,只需施展真身入壁之术,随时都可脱困。 待洞内尘埃落定,宏儿运起“贼眼”,开始打量四周,想找出一个距离较近的方向,以便破壁出困。 不料他这一运起“贼眼”,竟然又发现不少新的情况,引起了强烈的好奇之心。 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咦?这山洞里的名堂不少哩,让我查查看,说不定又能找到什么宝贝,最差也能找到出洞密道,这机会可不能白白放过。”他嘴里说着,迈步走到洞厅的左角,运功挥掌击出。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洞壁上出现了一个新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也不知此洞深有几许,究竟通往何处。在别人的眼中是一片黑暗,在宏儿的“贼眼” 中,却是一片光明,甚至就连十丈方圆之内,那些深深埋藏在洞壁山腹之内的古老化石,他也能够一目了然。 沿洞向里连着闯过五道机关,再通过三十多级向下的台阶,山洞由窄变宽,常人至此将发现前面全是石壁,已经无路可走,可是宏儿的“贼眼”却所见不同。只听他自语道:“咦,这是什么人设的禁制? 唔,真还不简单呢!幸亏遇上的是我,不然别人准被骗住,让我想想看看,能不能解开它。“ 宏儿说着,盘膝在原地坐下,右手掐着剑诀,左手立掌虚接右腕,也听不清他嘴里念叨些什么,只见他对空画了几道符,又运功一连点出十二指。他略微等了一会,见对面没有什么反应,稍加思索,遂又按照原来的顺序反点十二指,左掌顺势向前虚拍,嘴里喝声“开!”…… 这一回对了,随着一阵隆隆的机轮轰呜,对面的洞壁上出现了一扇表面粗糙的石门,逢隙中,透漏出几缕柔和的亮光。宏儿得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土,暗中默运神功,上前轻轻推开粗糙的石门,一座古老的殿堂,随之展现在他面前。 说是殿堂,其实也是天然的地下洞府,地面上原有的钟乳,大部分已被削平,只有靠里的一面还留着四根,顶端各嵌着一颗罕见的夜明珠,不断发出柔和的光芒。四根钟乳靠里围着一个平台,比地面高出一尺,上面摆了一口巨大的石棺,左右各有一个六尺见方的红玉石箱,也不知里面装着些什么。 石棺前,有一条长方形的白玉,上面摆了一些玉制的器具,尽管作工粗糙,但在珠光的映照下,五光十色的到也十分美丽,看来是前人祭奠用的,因为内中还留有一些早已霉腐的食品残渣。石棺后的洞壁已被削平,上面刻着鸟兽和人物图案,虽然绘刻手笔绌劣,可意思还能让人看懂,令宏儿惊奇的是,刻的竟是禹王治水、降妖伏怪、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上古故事。 “唔,从这洞内的物品器具看,其历史竟然比鬼谷的那九口周鼎还要早,多半是上古大禹王的寝陵。 对于这位上古先贤,我还是拜一拜的好,即使棺中不是大禹王,拜错了,对于我这后辈来说也算不了什么。“他到是说做就做,当即走下平台,在棺前一条嵌入地面的白玉上跪下,严肃恭敬地默默祷告道:”棺内的禹王爷或不知名的上古先贤,后辈张天宏无意间闯入此地,打扰了您的安寝,万望多多原谅。“ 说着,以伏地叩了三个响头,真个触地有声。 也不知是棺中的上古先贤显灵,还是触动了暗设的机关禁制,不等他站起身来,随着“当郎”一声轻响,一块紫金色的玉牌,正好掉落在他的面前。宏儿伸手捡起,只见上面以甲骨文刻着几句话,随即顺口念道:“广成子留嘱有缘:此洞为禹王寝陵。台上左箱藏有仙兵利器,右箱藏有晶钻宝珠,为禹王治水时所用所得。后人有缘至此,可在其中任取三件,贪者必遭天遣!” 读罢广成子留言,宏儿心道:“晶钻宝珠我不希罕,仙兵利器到是可以挑三件,如有适合蔷妹用的,那可就更好了。禹王爷,您老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他到好,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他的蔷妹。 宏儿收好玉牌,冲着禹王的棺椁,又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重新走上平台,打开棺左红玉石箱,查看里面的东西。箱中各式各样的兵刃真不少,每件兵刃上都用冰蚕丝系着一块玉牌,牌上注明了兵刃的名称、出处、性能和使用方法,看字迹亦出自广成子之手。 认真查看一遍,宏儿想了想,挑了一支金龙剑、一支银龙剑和一把禹王刀。金龙剑和银龙剑,又称金龙吐纳、银龙吐纳,是禹王当年为斩黄河妖龙所制的奇异仙兵,其外形长约六寸,为飞龙状,中间恰好盈握,由金母和银母制成。龙口可以开合,龙腹中空,暗藏用万载寒玉炼制的一条四寸长的锋刃,随着使用者内力的吐纳,可飞出制敌并自动归鞘,距离随使用者功力而变,说穿了就是集飞剑与暗器的特性于一身的奇异兵刃。 禹王刀又名残月刀,长有四尺,质地似铜非铜、似铁非铁,也不知究竟是用什么制成的。刀的尖端形如残月,与把柄相联处宽五寸,一面开锋,刀背最厚处约六分,重量不下百斤。此刀是当年禹王劈山开路用的,宏儿所以选中了它,是准备将来用其改造天灵鬼谷。 带好三件宝刃,又对禹王的棺椁祷告了一遍,宏儿正准备从原路退出,猛抬头,发现进来的洞门不知何时已经自行关闭,在洞内相对的位置上,反而出现了一个新的洞口。他不管此洞通往何处,是否有危险,运起全身功力,睁开他的“贼眼”,手持残月刀,放胆沿洞向前行去,不怕找不到出口。 洞内路面渐渐向下,渐渐由燥转潮,不但出现了水,而且越来越深,直至深入水底。这点水可难不住宏儿,在他运出“紫云宝衣”后,再大的水也无奈他何。 宏儿在水底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从一处深涧的底下钻出了山腹,回头看看,离自己进洞的那座山,彼此相距约有五里。“哈哈,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三个老魔不仅未能如愿,反到成全了我。“他嘴里得意地自语着,提着新得的残月刀,一边举步登山,一边以心灵感应呼唤男精灵楚云…… “公子,您可出来了,没有伤着吧。”楚云应“声”而至,一面问安,一面上下打量。 “看什么,我的本事你清楚,凭那三个老魔要能伤了我,也就等不到今天了。” “小的虽然知道公子必然无痒,可半天不见您出来,心里真有点放不下,再等一会不见您出来,我可要去找公主他们了。虽说有人能伤得了您,可那些火药却不是闹着玩的,以后还是小心些的好,否则不知要有多少人为您伤心呢。” “好啦,好啦,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多多注意就是了。对了,你可看到三个老魔和两个穿白衣的特使,是往那个方向逃的?” “他们都往南跑了,由于没见您出来,所以小的没有去跟踪。” “没跟就没跟,不怕他们跑到天上去。走,咱们快去与公主他们会合,有些情况,得找他们商量一下。” 宏儿说着,辨了一下方向,带楚云觅路出山。 “对了,公子,您可查清了洞中的邪物是些什么? 可是已经被您除去了?我感应到好象它们已经不存在了?“ “哪是四个活僵尸,介于活人与僵尸之间,也不知是那个门派制炼的,非常邪恶,很不好对付。除了三味真火和神兵利刃,其它功夫和普通兵刃将无奈他何,一般的武林高手碰上了只能白白送死。我所以急着见蔷妹她们,就是想尽快把驭剑术、三味真火和禹王神步传给大家,不然她们将来遇上活僵尸可就麻烦了。” “公子,哪咱们快些走吧。” “好,你快藏到我身上来,我带着你从空中走。” 待楚云藏好,宏儿腾空而起,一边向北飞驰,一边寻找紫蔷和老邪等人的踪迹。 俗话说得好,“站得高,看得远”,宏儿主仆没飞出二十里,已发现紫蔷和老邪等人的行踪,随即降落路边,等候众人到来。 远远看见站在路边等候的宏儿,紫蔷和众人一个个快马加鞭,急驰而至,不等马匹站隐已纷纷跃下围了过来。 紫蔷率先问:“宏哥,你可找到哪三个老魔了? 哪三把剑鞘你可弄到手了?咦……这把长刀是从那找的?怎么没有刀鞘?“ “嘻嘻,瞧你急的,一见面就问个没完。喏,三个老魔找到了,这是你要的三把剑鞘,小生现在如数上交,请公主查点检收。”宏儿装模做样地答着,右手顺势将残月刀插在地上,取出三把剑鞘双手奉上,把大家全逗乐了。 “啐!厚脸皮。”紫蔷假嗔实喜地笑骂一声,接过三把剑鞘看了看,随手分给了慧儿、司徒玉英和许如黛,接着又把手向前一伸,冲着宏儿笑道:“快把你新得的宝贝掌出来吧!” “咦?真奇怪了,我什么时候又得了新宝贝?” 宏儿故做不解地问。 “嘻嘻,宏哥哥,别再装象了,快拿出来吧!” 慧儿在一旁笑着摧他。 “真怪了,我得了宝贝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能掐会算?”宏儿一边取金龙吐纳和银龙吐纳,一边疑惑地反问。 “嘻嘻,宏哥,看你那双眉上挑的高兴样,以及你插在地上的那把笨家伙,除了又得了宝贝兵刃,还能有什么原因?大家谁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蔷姐和慧妹了。”司徒玉英在旁,笑着点破了宏儿心中之迷。 “噢,原来是自己泄了密,我还当你们真的会算呢。来,你们看看,谁认识它们?”宏儿张开双手,将金龙吐纳和银龙吐纳展现在众人面前。 紫蔷一见惊异地问道:“咦?好象是传说中的金龙吐纳和银龙吐纳。宏哥,你从那找到的这上古神物?” “完了,戏法又被你给猜穿了,正是金龙吐纳和银龙吐纳。蔷妹,我正想送给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宏儿说着伸手递给紫蔷。 紫蔷闻言喜上眉稍,接在手中,越看越喜欢,竟然爱不释手。但她可没忘了回答宏儿的问题,顺口说道:“我师门有一本仙兵谱,除了你那开天神剑以外,其它仙兵利器均有记载。不过,我只知其名,却不知它们的用法。宏哥,你一定知道它们的用法,还不赶快告诉我。” 宏儿刚刚说出用法,紫蔷已迫不及待地如律而行。 随着“叭”的一声轻响,众人但觉眼前一亮,一道寒光从紫蔷右手的金龙口中电射而出,围着六十丈外的一颗大树,绕行三周后又自动飞回没入金龙口内。众人正在惊疑,随着一阵剌耳的断裂声,六十丈外的那颗大树,已自行崩裂成数段散落在地,激荡起一片尘土,众人见金龙吐纳如此威力,不由连连乍舌不已。 宏儿满意地点点头,出言赞道:“蔷妹,看来你的内丹已成,已可学练以神驭剑了。今后即使遇上活僵尸,他们也绝对伤不了你分毫。” 众人全在为紫蔷功力大成而高兴,并且暗自下决心今后一定苦练不缀,争取早日也达到大成之境,只有老邪一人从宏儿的话中听出了问题,急声问道:“公子,此行可是遇上了活尸?”他这一问,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唔,很象是你所说的活尸,不过三个老魔叫他们为活死人,究竟是不是活尸,我也说不清楚。” 说到此,见大家全在认真地听,宏儿随即把此行的经过告诉了大家。最后道:“我所以着急见你们,就是想早些把三味真火、禹王神步和驭剑术传给大家,以便早做准备。今后如果一旦真的遇上活僵尸,即使功力不敌,到时也可以借禹王神步脱身。” “唉呀,我爷爷他们要碰上活僵尸可就糟了!” 紫凤想起神剑盟,不由惊呼出声。 “我已考虑了一个办法,等我传完功后,咱们这组立即分成三组:英妹、黛妹、琳妹和小诗三人,与司徒老前辈他们会合;邪老、表哥、二哥、晁洪和冰妹五人,以及李家姐妹与昆仑和崆峒两派会合;我与蔷妹、慧妹三人居中策应。你们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众人虽然全都不愿与宏儿分开,可这是与敌对阵的生死大事,所以大家有话也说不出,只有点头同意。 解冰暗然神伤地悠悠问道:“宏哥,三味真火、禹王神步和驭剑术三种绝学,可不可以告诉师祖他们?” 她这一问,到是真问对了,大家心里皆做此想,故而全都看着宏儿等着回答。要知江湖上门规极严,谁也不愿本门的密技外传,平常技艺外传已属不许,更何况盖世绝学了。 只听宏儿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可以了。我所教的一切,你们全都可以随意传人,只要别传给坏人就行。尤其现在大敌当前,传的人越多越好,大家学得越快,对我们自己越有利。走吧,咱们到路左的树林里去,我立即把三种功夫传给大家,大家越早学会越好。” 一听这话,大家全都展开了已经皱紧的双眉,随即一起走下大路,进入树林听宏儿传功。两个时辰后,众人按宏儿所说分成三组,相继上路登程。 第二十八章节外生枝 宏儿和紫蔷带着一盟二派百十位武林高手,按计划分两路兼程南下,准备会合华山派北上之人,在晋阳附近,一举歼灭黄龙会的主力。 然而,当众人于第二天下午赶到晋阳南郊时,虽然与华山派北上的三十几名高手会了面,可沿路一直在后尾追的黄龙会主力,却已不知去向。 听华山派带队的清阳道长说,他们一路北上的途中,黄龙会的人马一直跟在后面,因为双方皆有所谋,所以彼此保持距离,未曾交手。在今天早晨他们从北阳镇起程,发现跟在后面的敌人失了踪,由于情况不明,他们只好按计划继续北上,待与南下的一盟两派会合后再作计较。 众人闻言心里明白,黄龙会的人马,多半已得到黑龙会和太湖帮主力被歼的风声,因而提前躲了起来,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随即双方彼此通报了情况,由于会合后人数太多,小地方住不下,所以一起退回晋阳城内歇息,待查明敌人情况后,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晋阳府旧称太原,为三晋之首府,上古时为绍余泽,黄帝与蚩尤曾在泽畔大战,后经大禹王劈开子洪口放去泽内之水,方现出泽底一片川原,逐渐有了人烟。此时的晋阳城,东倚太行,西枕吕梁,座落汾水之东,控三晋之要冲,城内店铺毗邻,酒肆相依,客栈宾舍招纳南北过客,秦楼楚馆揽尽公子王孙。众人进城后,包下了最大的客栈三晋宾舍,宏儿和紫蔷等人占了北院,神剑盟的人住了东院,三山盟的人占了最大的西院,后院住着店主及伙计。经过洗漱,各派老一辈彼此商量了一下,决定暂先以不变应万变,待摸清敌人动向后,在相应采取行动,随后分批出外找地方打探消息和用餐。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三凤和冰儿几位姑娘,因为她们终于又与宏哥哥会合在一起了,虽然才只分别一天,可在她们心中却比一个月的时间还要长。大家出店时,先向小二打听了一下城内的情况,便说笑着沿街而行,准备一起到城内最大的饭庄──秦王楼去用晚饭,顺便也探些消息。 他们正在顺街前行,不想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和哭喊声,大家急步上前,只见路旁的一户大门内,五六个轻装大汉正在与一群男女老少扭打,门外虽然有不少人观望,却没有一人出头喝阻。 “老丈,请问这是什么人家?那些大汉是干什么的?为何在此打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没人出头管一管?”宏儿好奇地问站在自己身旁的一位老人。 老人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宏儿,见不是坏人,这才感叹地说道:“管?谁敢管?这家姓王,当家的是本城老实本份的买卖人,膝下有一子二女,其子现在学舍读书,二女待字闺中。就在上个月的晋祠庙会上,本城侯副总兵的二公子——本城有名的‘花魁太岁’侯玉宝,看中了他家大女,要娶回家中做小,遂派人强行下聘。王家不愿,告入知府衙门,不想知府许献策收了侯副总兵一万两银子,竟判王家无理并限期交人,这不,侯家来抢人了。” 就在说话的这段时间,院内的男女老少,已被几个轻装大汉打倒在地,另有四个轻装大汉,从屋内架出一位年青姑娘,向大门这边闯来。院内哭声震天,血泪交流,院门外群众大哗,无不义愤填膺,不等宏儿发话,一旁的紫蔷早已看不下去了,娇喝道:“晁洪,留一个回去报信,其余的一个不留,要快!” 晁洪早已忍无可忍,此时闻言,正合心意,嘴里大喊一声“尊令”,分开人群冲上去手下无情,好一阵暴雨残花,十名豪奴立即躺下了四对半,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所剩下的一个,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骨软筋麻,刚才的威风全没了,嘴里“你你你… …“了半天,也没”你“出个话来,就象白痴一样。 看着他的熊样,晁洪跨上一步喝道:“狗东西,还不赶快回去叫人,难道也想吃一拳?”说着提拳比了一下。豪奴终于清醒过来,那里还敢停留,抱头钻进人群,一溜烟跑走喊人去了,看那速度,恐怕是他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敝人王昌,代阖家老幼叩谢壮士相救之恩!” 晁洪正想挤出人群,闻言急忙转身,嘿!原被豪奴们打倒在地的一家老少,正跪在地上向自己叩拜呢。 在他的一生中,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第一次感受到做一个好人的荣耀,心中的感触泼深。 他急忙上前,一面蹲身扶起在前的中年人,一面对其他人道:“请大家不要谢我,要谢请谢我家公子和小姐,是他们让我出手救你们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说着一指人群中的宏儿和紫蔷。 被晁洪所扶之人,正是当家的王昌,中等身材,四十左右的年纪,一张白净的脸上,有不少口鼻流出的血迹。看到已挤出人丛,正向自己走来的一对金童玉女,王昌正待上前行礼,不料却被一层无形的气墙挡住了。不但他跪不下去,连身后原先跪在地上的一家老少,也全被一股无形的罡气扶了起来。 不由他多想,只听当面的金童说道:“王掌柜,不要再客气了,赶快让你的一家老小进屋裹伤休息吧,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处理好了。” 看看面前这群少年人,虽个个如花似玉,气质非凡,却没有一个象是掌有重权的人,除了一个晁洪外,更没有一人象是江湖豪侠。王昌暗叹一声,好心地说道:“王昌谢过诸位公子和小姐的相救之恩。 那花魁太岁是本城侯副总兵的二公子,其父官高权重,极为凶横,平日里结交了不少的江湖匪类,家中也拳养了不少的亡命之徒。今天的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已伤九条人命,恐怕一会豪奴捕快就会包围这里,你们赶快走罢,让我和他们打官司好了。“以宏儿的聪明,那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当即道:“王掌柜,你就放心好了,别说一个从五品的副总兵,就是再高两级的官,我们同样也不怕。喏……”说着一指天麒和德宽两人,“……他们两个全是正四品的御前侍卫,从六品以下的官员皆可先斩后凑,更不用说杀几个为恶的豪奴了。” 听了这话,王昌紧皱的双眉一下全展开了,对一位中年妇女道:“夫人,快进去收拾一下,准备招待贵客。”转身又对宏儿和紫蔷等人道:“公子、小姐暨两位侍卫大人,请怒小人怠慢之罪,先请到客厅用茶,我这就叫人去准备酒菜。” 事已至此,宏儿等人总不能撒手不管,于是大家一齐到客厅落座,一面品茶闲聊,一面等候侯家来人。 等了顿饭的功夫,门外喧声又起,厅内众人心知侯家找场的人来了,随即走到院内,准备理论、撕拚。 好个花魁太岁,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m的,那来的野狗?竟敢管本太岁的事、杀本太岁的人?” 随着话音,从大门闯进一群持刀提剑的豪客,领头的年青人到真有几分人样,只是嘴唇薄了些,尤其那对桃花色眼,实在让人讨厌。这小子进门时本来怒气冲冲,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可等他看清院内的人,原有的怒气立即从脚下溜走了,随之挂起笑容,一双贼眼在姑娘们的身上来回转个不停。 也难怪,此时站在院内的九位姑娘,个个如花似玉,皆为人间绝色,是男人见了都会动心,更何况侯玉宝这个色中恶鬼了。此时此刻,这小子不仅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甚至连自己姓什么也忘了,只听他不住口地自言自语着:“不错、不错,个个绝色,真是三生有幸。” 这小子真的昏了头,两眼除了美女,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双袖一摆,自做风流多情地向前抱拳行礼道:“学生侯玉宝,向诸位小姐行礼啦,请教诸位小姐的芳名。”那做作的样子,简直象是一只见了天鹅的赖蛤蟆,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看到他那筋软骨酥的熊样,这边的少女们觉得恶心,少男们觉得不宵,谁也不愿去答理他。只有晁洪,一见这小子就来气,忍到这时再也忍不住,在挥掌击出的同时,大喝一声“滚你的蛋!”掌风到处,花魁太岁侯玉宝真还听话,立即飞身而起,撞进了他身后的人群。晁洪这五成功力的一掌,终于把侯玉宝打醒了,冲着扶着自己的手下喊道:“你们都是白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那浑蛋和所有的小妞抓起来,注意别弄伤了,不然回去我剥你们的皮。” 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个豪奴,闻令而动,不知死活地一起扑向晁洪,看那身手,到还有几分底子,比上一批抢亲的那十个强多了。可惜的是,他们就是再强十倍,同样也不是晁洪一人的对手,同样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不到两个回合,十几个豪奴全躺下了,其中的一半倒地就没再动。 看看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手下,再看看屹立场中、威猛如狮的晁洪,花魁太岁侯玉宝的内心骇然大惊,狂跳不已。尤其是遇到晁洪那其冷若冰、其利如剑,正向自己射来的目光,侯玉宝但觉寒意从脚心升起,迅速传遍了全身上下,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此时在侯玉宝身后,还站着十几个身材高矮不一,年龄彼此各异,个个提刀佩剑的男女,从他们先前未与豪奴一起动手的来看,多半是花魁太岁平日结交的狐朋狗友,而非手下。其中一个佩剑的老家伙见侯玉宝向后退来,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嘴里轻声安慰道:“二公子,别怕,让老朽三人收拾他!” 随即又向身边的一对带刀的中年男女使个眼色,三人一起跨步走进场中。 二男一女走到距晁洪九尺处站住,老家伙脸色阴沉地开口问道:“小辈,赶快报上你的字号来历,老夫好在生死簿上为你留下一笔。” “老家伙,先把你的姓名字号报上来,以便本人杀你后好向公子爷交差。”听对方出言不逊,晁洪硬碰硬地顶了回去。 “好小辈,够狂!老夫要不好好地教训你,今后就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拨你的剑,看你能接下老夫几招。”老家伙大概自知拚拳脚不行,领先拨剑出鞘,带刀的一对中年男女也各自拨出了佩刀,看情形是准备以三对一。 “遇上我家公子,你已注定没有今后了。动手吧,该用剑时我会拨剑!”晁洪立掌待敌。 “晁大侠,他们是龙门帮的黄河三蛟,老的一个是毒剑手,其他两个是绝命双刀,小心他们的兵刃上有鬼。”门外人群中,不知是谁叫破了二男一女的身份,想来多半是自己人。 “晁某谢了!”晁洪冲门外喊完,转对畜势待发的二男一女道:“原来是黄龙会的,我家公子正找不到你们,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好,一个别走,本人全收了。”在最后一个“了”字出口的同时,抢先出掌发招,隔空拍向当中的毒手剑。 对于晁洪的掌力,黄河三蛟已有所了解,此时毒剑手见他抢先发掌向自己攻到,不敢正面硬接,扭身右闪,手中剑顺势剌出,同时,绝命双刀也从两侧攻上,舞出漫天刀影,斩向晁洪背后。刀光剑影,从三方攻向晁洪,同时封死了上中下三路,大有将晁洪剌穿劈碎之势,对方场外之人见情,个个眉开眼笑,其中一个大头家伙开口说道:“前毒剑,后双刀,大罗金仙也难逃。”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就在一剑双刀即将沾身的一瞬,三人眼前一花,中间的晁洪已经不见,要不是他们撤招快,几乎伤了自己人,不由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晁洪怎么躲开的,不但他们三个人没看清,连场外的那群帮凶也没看清,那位大头家伙,此时嘴里正在念“大罗金仙也难逃”呢。 他们看不出来,这边的人却一清二楚,晁洪所使的,正是刚从宏儿那里学来的禹王神步,今天用来对付黄河三蛟的群殴,可说是牛刀小试。 再说场中的黄河三蛟,三人还未定下神来,每人的后脖子上已挨了晁洪不轻不重的一掌,把三人打得头顶上走了三魂,脚底下溜了六魄。耳听晁洪戏言道:“别愣神,还不赶快把你们的绝招拿出来保命,接我这一招。”这小子跟宏儿没几个月,学的东西可真不少,双手发招攻敌,嘴头上也不饶人。 这一下可好,原本准备以三才阵围攻晁洪的三蛟,反被晁洪以禹王神步困在了中间,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三人心里明白,对方如果不是另有目的,只需在刚才那一掌中再加两分力道,他们的脖子非断不可,不死也成废人。不管他们三人心里怎么想,面对晁洪攻来的招式,却不能不尽己所能闪避还击,把绝招用出来保命。 黄河三蛟的危险处境,对方场外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花魁太岁,早已沉不住气,转首对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道:“那小辈的步法太鬼,你们谁出去帮三蛟一把?不然要是三蛟让人做了,咱们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谁教他们三个想称能的,凭兵刃里的那点小名堂,就自以为了不起,谁也不放在他们的眼里,这回碰上了真正的好手,连狗屁也不是。”一个瘦高若竹的老家伙,阴声阴气地说风凉话。 花魁太岁侯玉宝闻言,心里虽然不是味,可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能忍一口气,轻声劝道:“卫老前辈,三蛟平日虽然在许多不是,可总是自己人。再说眼看着他们被人宰了而不救,咱们在长上面前也不好交待。” “今天真想让他们多受点活罪,不过既然二公子已发了话,老夫兄弟俩走一趟好了。”瘦高老人不情愿地答应着,转对身旁的一个矮胖若南瓜的老家伙道:“师弟,咱们出去接下三蛟吧。”当下,领先迈出。 这两个老家伙一搭伴出场,高的奇瘦,矮的忒胖,两人的年纪全已七老八十,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这边的一群少侠们看见,心里无不觉得好笑,尤其是慧儿和解冰两人,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两个老家伙脚下略顿,眼中寒芒暴射,扭头凶狠地瞪了慧儿和解冰两人一眼,这才慢腾腾地重新举步。他们两人不瞪这一眼还好,一瞪这一眼,无形中已暴露了他们自己的功力,立即引起了宏儿和紫蔷的注意。宏儿皱了一下眉,对身旁的众女说道:“你们注意,这两人的功力可列入超等高手,我好象在那见过他们,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一旁的紫凤司徒玉英闻言深有同感,皱眉说道:“我也好象见过他们两个,让我想……对了,宏哥,他们两个是河东二怪,瘦高的叫什么枯竹翁,矮胖的叫南瓜佬,在泰山大会上,他们曾帮黄龙会出头。 还有那三个穿黑衣服的,叫什么崤山三叟,那个身材瘦小长了一双圆眼的叫豹叟,那个大脸盘上长满胡子的叫狮叟,那个尖脸白发的叫狼叟。这三个也是超等高手,在泰山大会上他们曾为刚组盟的恨世盟出头,平时与二怪彼此谁也不服谁,只不知他们今天为何竟走到一起来了。“紫凤沉思着说话时,由于一下认出两个老怪的身份,心一高兴,无意之中,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已引起两个老怪的注意。待听她说起泰山大会的事,一联想刚才门外之人对晁洪的称呼,两个老怪心中猛地一跳,也想起了晁洪在泰山大会上的表现和身份。 他们不想起还好,想起来心中更惊,再偷眼细看站在对面那位少年公子身旁的几位少女,几乎全在泰山大会上现过身,由此不难推想那位少年公子的身份。想到可怕之处,两个老怪浑身上下的汗毛根根直立,凉汗随脊直流,正想转身开溜,可惜为时已晚,正所谓“在劫难逃”。 两个老怪心里只顾想、只顾惊,脚下却在不知不觉中已走进的斗场,等他们清醒过来想转身退出时,已身不由已地被晁洪的掌风卷进了圈内,不得已,只好出手防御。枯竹叟用的是一条霸王鞭,南瓜佬使的是一对黄铜锤,两人加入战圈后,竟然接下了晁洪的七成攻势,黄河三蛟三个倒霉鬼也借机喘口气。 “晁洪,这两个全是泰山大会上亮过象的超等高手,不可托大,赶快用剑,收拾了他们咱们好办别的事。”宏儿在旁发话提醒。 “晁洪尊命。”晁洪应声,右拳向场中连发七拳,紧接着左手运指连连点出,右手乘机握住了背在背后的“九四”剑剑柄,随着一声龙呤,宝剑脱鞘而出,蓝光闪烁,映面生寒。 但见晁洪的神色猛然一振,脚下步法顿收,面对五人抱剑而立,右臂徐徐上扬,手中剑斜指南天,同时左臂下分,手掐剑诀暗藏玄机,配上他那威猛魁梧的身材,一股令人望即胆寒的霸气随之而生。 晁洪此式一出,对方五人好象不胜压力,身不由己地全向中间挤,而对方场外之人,亦情不自禁地向后连退两步,宏儿这边众人的脸色也随之严肃起来。 “好厉害的霸气!”一旁的德宽神色悚然,轻声对宏儿问道:“宏弟,晁洪此时所用的,可是《霸王神功》上的功夫?” “不错,他现在摆出的是霸王剑法中的起手式‘风起大泽’,霸王神功的精髓,就在以内力化霸气,首先以无敌的气势压倒对方,看来他练得很不错。” 宏儿说到这,转对众人道:“大家注意看,晁洪第一招要出手了……” 就在宏儿“了”字出口的同时,晁洪已抖手使出了霸王剑法中的第一招“四海云涌”,一招七式,化成一片蓝色的剑幕,铺天盖地压向对方五人。这时的二怪与三蛟,已知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五人狂叫一声,同时挥动手中兵刃,集五人之力,拚命发招封挡,以期能死中救生,但见场中人影交错,一接即分,没有兵刃的撞击声传出。 晁洪仍在原地,只是架式已变,身形略向前倾,右臂高举过顶向左倾斜,左手剑诀虚接右腕,手中剑斜指左上方,根本看不出下一招要攻向何处。再看对方五人,手中兵刃全毁,一个个赤手空拳地傻望着晁洪,象是五只睁眼待宰的可怜羔羊,五人眼中全是疑惑不解之色,似乎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三蛟每人丢了四根指头,鲜血不断涌出,滴落地面,二怪虽然未伤,可两人的右袖全不见了,前襟上各有三条裂逢,露出的焦黄的肤色。 看见对方五人的熊样,畜势待发的晁洪可为了难,对方已赤手空拳,杀之实在于心不忍,不杀吧,留着终是后患,好在身后已传来宏儿的声音:“晁洪,先点上穴道,一会再处理他们。”晁洪尊令,左手运指隔空封了五人的穴道。 宏儿的话声,把对方剩下的人惊醒了,花魁太岁浑身颤抖着,对身后的一名手下道:“快去叫牛头儿,然后叫我爹把官兵带来,快去。”待手下跑走,又对剩下的人说道:“场中的这小子虽然厉害,可只是一个人,大家先想个办法拖住他,等大军一到就有办法了。” “二公子,以那小子刚才表现的身手,以及他手中的那把宝剑,就是咱们剩下的人全上,恐怕也无能为力。依我之见,……”站在侯玉宝身后的狼叟说到这,扫了一眼自己人才又继续说道“不如让杨姑娘上去跟他软缠一会,顺便也摸摸对方这帮人的底细。” “对呀,我怎么把杨大姐忘了,真该死。杨大姐,现在只有看你的功夫了,回去之后,小弟一定有重谢。” 侯玉宝后面的话,是对一个二十许的风骚女人说的。 “你这小滑头,这时想起姐姐我了,平时跟你说句话都难。今天姐姐就为你接下这一场,你说的话到时可得兑现,不然我可跟你没完。”风骚女人嘴里说着,脚下已向场中走去。 要说这女人,来历可不简单,是江湖上有名的淫娃之一,本名叫杨丽真,人称“飞天玉狐”,其它功夫不说,只媚功一项,已使她无往而不利,不知有多少白道高手毁在她的手中。高挑的身材,细腰、丰乳、肥臀,一张鹅蛋形的脸上,樱口桃腮,柳眉琼鼻,尤其那对映水明眸,真有勾魂摄魄之能,数九的天气,穿得却少,齐腰的短袄衣领半开,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说实在话,此女虽无这边紫蔷诸女的清纯、靓丽和高雅出尘的气质,却又比诸女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可说是一个天生的俗世尤物、欲海淫娃。 飞天玉狐杨丽真,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双眸中放出万缕情丝,系向场中的晁洪,脚下莲步轻移,不带一丝风火地飘进场中。她人未到,香风已经袭人欲醉,樱唇张合之间,吐出串串莺声:“这位壮士,内力精纯不说,身手更是高人一等,可谓奴家平生所见之冠,可否将尊姓大名告诉奴家,小女子定然牢记于心,念念不忘。” 晁洪一生中,那曾遇见过如此仗阵,见人已觉脸红,如今丽影当面,莺声入耳,顿时浑身上下一百八十分的不自在,偶然间双眼碰上了对方目光,竟然再也挪不开了。待到对方问起自己姓名,眼中射出期盼之光,便不知所措地据实答道:“在下姓晁名洪,不敢当姑娘谬赞。姑娘出场可是要与……” “哟,什么在上在下的,让别人听了多不好意思。” 杨丽真发现晁洪神智仍清,未被完全迷住,遂立即出言打断他的话,再以“迷情魔音”分散注意,引人入缀。“晁壮士,小女子今日前来,只是想与你交个朝夕相处的知己朋友,你可愿意?要是……” 由于从开始至今,这边一直只有晁洪一人出手,所以对方之人错把他当成了这边的主力,以至杨丽真一出场,便使出浑身解数,想把这魁梧英俊汉子收在裙下。她却不知,虽然晁洪与她们相较身手高绝,可在宏儿这边的阵营中,却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好手还未出场亮象呢。 她只顾迷惑晁洪,宏儿这边的人看着可不愿意了,尤其是几位少女,更不愿让她在大厅广众之下,丢尽女人的脸面。“宏哥,这女人的媚功很深,只是太不要脸了,晁洪不是她的对手,还是你出去吧。” 紫蔷假公济私,成心借机整宏儿。 “你就不怕我也被她迷住了?”宏儿嘴里嘀咕着,不等紫蔷听清,已自步进场内,因为这时的晁洪已快坚持不住,再不赶紧换下来,恐怕要伤害他的内功。 “晁洪,赶快收敛心神,运起霸王神功的涤心篇,然后立即退到后面去,这不正经的女人让我来收拾好了。” 飞天玉狐早已发现宏儿进场,因欺他年少,并未放在心上,万没想到这少年人不但未被自己的媚功迷住,反而把自己快煮熟的鸭子给放跑了,听说话的口气,竟好象是晁洪的主人。杨丽真心里暗惊,一双媚眼开始上下打量宏儿,她这一细看,嘿,但觉对方虽然年少,可无论是人材仪表还是气质,无不比晁洪高出百倍千倍,尤其是小家伙身上那股通天的灵气,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妖女越看越爱,越看越喜,内心一阵春波荡漾,媚眼中升起一片迷雾,铺天盖地地罩向宏儿,嘴里娇声说道:“小兄弟,你人虽然不大,可肚子里的鬼可不少,怎么,也想跟你姐姐大战一场,我可是不怕车轮战哟……” “嘿嘿,我看你满可爱的,尤其是你的眼睛,都快要把我迷死了……”宏儿故做痴迷地打断妖女的话,两眼呆呆地注视着对方的双眼。 妖女的目光好象是被吸住了,好象看到了什么别人所无法看到的东西,不断地变化,先是惊奇、春情、喜悦,可时间不长,便转变成天真、苦难、悲哀、愤恨、空虚,最后竟然转身走出场外,一路悲哭而去。 宏儿一边往回走,一边对紫蔷诸女道:“这妖女的身世极惨,我不忍心让她变成白痴,所以放了一条生路。这一去,除非遇见高人,不然非哭上几天不可,但愿她能就此回头走上新生之路。晁洪,你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谢谢公子。刚才我是心里没有防备,所以不知不觉中了她的道,今后绝不会再有… …。“ “大家赶快围住,别让一个走了!” 晁洪的话未说完,便被院外一阵吆喝声打断了,门口随之走进一个身着蓝色轻装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一大群持械提链的捕快衙役。一见来人,花魁太岁立即来了精神,笑脸迎上道:“刘头,你们来的正好,闹事的叛贼就是对面的那一伙……”说着一指这边,声音转轻:“注意别伤了那几个女的。” 这家伙竟然还想美事呢。 这位“刘头”看来也不是东西,闻言冲着这边喝道:“好大的胆,竟然敢聚众造反,这还了得,兄弟们,给我拿下了。”这家伙平日依仗官府势力,在城内肆意横行惯了,也不拈拈自己的份量,凭花魁太岁侯玉宝身旁的一群高手都不行,他又算老几? 天麒自小生在公门,长在公门,有生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无法无天的公人,尤其对方进门后不问青红皂白,便扣给自己这边一顶聚众造反的帽子,而且还下令拿人,不由也犯了公子哥的脾气。当下跨前一步,大声喝道:“住手,你是什么人,进门不问是非便下令拿人,我还从未见过象你这样办案的公差,不要自误,赶快报上你的官职和姓名!” 他的这番话,到真把“刘头”吓了一跳,可回头看了一眼侯玉宝,立即又把已经弯下腰杆,重新挺了起来,大概认为他的靠山挺硬。“本人是晋阳府一等总捕刘峰,你是什么人,敢对本总捕不敬?” “不入流的东西,竟然敢如此横行,不教训你,今后把命丢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天麒见他仍敢对己强横,心中更气,挥手隔空扇出,耳听“叭叭” 两声脆响,“刘头”的一张黄脸立即红肿起来。 “唉哟!”刘峰痛呼出声,抱脸急退,要不是被他手下的捕快接住,非一直退出门外不可,这下他可真被打醒了,以对方的功力身手,要取他的狗命真是易如反掌。想一想都浑身冒冷汗,那里还敢强自出头,自寻死路。他不敢出声,可侯玉宝却敢,“不管是什么人,出手殴打公差就是要造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上前拿人。”这小子心思真毒,竟然想坐实对方造反的罪名。 公差衙役正在不知所措,院外街上已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声势看,当是守城的官军出动了,一直围在门外看热闹的观众,此时一哄面散,四处奔走,留下的准会倒霉。 听到战马嘶呜,侯玉宝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奸笑,他心里清楚得很,一定是他老子带大军来了,那怕对方武功在高,在大军的围攻下也只有束手就擒。 有一点他不明白,对方男女为何依然镇定如故,谈笑自若,好象全然不知大祸即将临头,在他心里,对此只能用“无知”来解释了。 一阵喧闹过后,四周房顶已站满了张弓引箭了兵俑,谁要想从房上逃走,非被射成剌猬不可。门外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军士们小心了,如有逃者,革杀勿论。儿郎们,在前开路,许知府,您先请。” 八名披甲武士进门后两侧分开,露出跟在后面的一文一武两名官员,身后站着两排手持刀盾的亲兵。 武将扫了一眼院中之人,对侯玉宝问道:“玉儿,什么人在此聚众造反?” “侯玉宝见过许大人和爹爹,聚众造反的就是对面那伙人,不仅杀了孩儿的人,连刘总捕也被他们伤了。” “哦!……”一看对面的众少侠,许知府便知上了侯家父子的恶当,无耐收了人家的一万两银子,而且已闹出了人命,他这位地方父母官总不能甩手走人。当下只好硬着头皮发话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 为何要聚众杀人造反?“ 见对方无人答理,许知府觉得很没面子,随即改用大声喝道:“你们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公堂上本府不怕你们不一一据实招来。侯将军,赶快下令拿人!” 这下可好,眼看事情闹大了! 第二十九章风云突变 眼看侯副总兵的右臂已经抬起,就要发令,四周官兵刀剑出鞘、弓箭满弦,跃然欲动,大祸将发。 “慢着!” 随着喝声,门外又走进一位披甲将军,进门后冲着侯家父子问道:“侯副将,未经本人允许,为何擅自调动守城兵马?你眼里没有我这个总兵可以,难道也没有军纪、没有大明律法吗?” 侯副总兵闻言全不在乎,阴笑着说道:“老李,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你没见这里有人在杀人造反,这可是耽搁不了的。”听口气,他并未把眼前的总兵放在眼里。 “李将军,这事是我与侯将军商量着决定的,对面这伙人不仅杀了侯公子的家人,而且还动手打了刘总捕头,你看刘总捕的脸。”许知府在旁帮侯家父子说话。“难道真有人敢造反?”看到地上的尸首,以及站在一边,脸上红肿未消的杨总捕头,李总兵吃了一惊,可再看站在对面的众少侠,却没有一个象是为非作歹的凶恶匪徒,不由疑惑地问:“许知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叔叔,小侄最清楚。”侯玉宝恶人先告状,当下手舞足蹈,添油加酷地把经过说了出来,其中把强抢民女的手下,说成是来接亲的,把仗义出手的晁洪说成是劫色的,把晁洪一人出手说成是群殴,无外乎是想坐实众少侠的罪名。 要说这位李总兵,可不是一个混饭吃的,不但会看,也很会听,听完侯玉宝的一番话,心中已知事情大概,明知宏儿等人是仗义的侠客,可由于杀了人,打伤了刘总捕头,想帮着说话也不能。 当下对宏儿这边问道:“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 侯二公子刚才所说的一切,可全是真的?“ 事情至此,宏儿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他对这位李总兵的印象还不错,不想让他为难,当下取出成祖所赐玉佩一亮,“李总兵,你可认得此佩?” 一见宏儿手中玉佩,李总兵肃容参拜:“未将李岩,拜见天下巡查使,请恕迎迟之罪。” “不知不罪,李将军请起!”宏儿说着,已暗中运功将人托起。 李将军身不由己地站起,对宏儿佩服得五体投地,神色更形恭敬,“未将谢过巡查使不罪之恩。”看到宏儿手中玉佩,耳听两人对话,许知府与侯副总兵两人大惊失色,他们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了。尤其想起有关此人的传闻,再看对方身旁所立的一群绝色少女,两人内心狂跳,冷汗顺额而下,等二人想起应该参拜谢罪时,一切全已太迟了。耳听宏儿对李总兵问道:“李将军,有子不教,纵其欺压百姓者,该当何罪?” “按律轻者罚奉,重者降职。” “行贿受贿,贪赃妄法,私调兵马者,该当何罪?” “按律轻者罢官,重者抄家充军戊边。” “见圣上玉佩不拜,胆敢渺视当今者,又当何罪?” “按律轻者立斩,重者殊灭九族。” “答得好!李总兵,请将两个罪臣拿下。” “下官冤枉!”直到这时,许知府才冒出话来,与侯副总兵一起跪落尘埃,浑身颤抖,叩首不已。 “下官为官不廉是实,可私调兵马和渺视当今圣上二罪,下官万不敢当,还请巡查使明断。”许献策不愧是文官,果然能辨。紫蔷冷笑一声:“刚才你不是说与侯副将商量过吗?怎么才这么一会就不敢承认了?” 三个当官的知道宏儿是谁,是什么身份,而平日只知猎色取乐的花魁太岁,可不知宏儿手里拿的玉佩是什么东西,更不知天下巡查使是多大的官、有什么权。见总兵、知府和自己的老爹参拜一个半大小子,脸上已觉无光,这时再听紫蔷说风凉话,心中更觉不快,愤愤骂道:“臭娘们,有你什么……” 不等他把话说完,眼角人影一闪,脸上一连挨了十几纪耳光,下巴一疼,已被人强行捏开,“哇” 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以及十几颗脱落的牙齿。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打他的竟是自小从未动过他一指的老爹,他实在不敢相信,可却是事实。 紫蔷见状,不高兴地冷笑道:“侯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打了他就算了?” “罪臣不敢,犬子无知,竟然当面冒犯公主,罪臣已代公主和巡查使教训他了,万望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条狗命。今天的一切,全是罪臣平日对他管教不严所至,公主和巡查使要是认为罪臣惩戒得不够,还可亲手惩戒。”侯副将说到此,转首对侯玉宝厉声道:“孽子,还不赶快跪下陪罪,听候公主和巡查使的发落!” 直到这时,花魁太岁方知大事不妙,他虽然仍不知巡查使是多大的官,可对当朝公主的身份和地位,他心里却一清二楚,总算明白了他老子刚才为何要打他、打得那么重,那是想能救他一命。事到如今,这小子终于明白他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当下两腿一软,立即跪落当地,以头触地有声,连连谢罪不已。 “侯副将,你们父子俩到是知机的很。也罢,就算本公主今天不计较你儿子的冒犯之罪,可你自己的罪过又怎么说?” “请公主和巡查使明察,罪臣平日教子不严是真,以一万两银子贿赂知府是实,可私调兵马和渺视当今圣上两罪,罪臣可万不敢当。……”“怎么,在事实面前,你还敢狡辨。这四周的兵马不是你调来的,难道是宏哥和我带来的?” “罪臣不敢狡辨。兵马虽由罪臣带来,却因误信家人谎报所至,罪臣所说句句是实,万望公主和巡查使明察。罪臣曾多年跟随汉王,万望公主和巡查使看在汉王面上对罪臣从轻发落,定当感恩不尽。” 万事皆轻,唯保命最是要紧,这家伙心里一急,终于把后台亮了出来。 “怎么,你原来是我二哥身边的人?” “罪臣的这点前程,就是由汉王保举的。” “你到是真会给我二哥长脸呀。” 紫蔷略加思索已有计较,“好,看在你原先跟过我二哥的份上,我和宏哥就多给你父子一个辨解的机会。”转对李总兵吩咐:“李将军,先请你将许知府和侯家父子收监看管,待我写好凑章,一起送京由父皇亲审好了。” 一听侯家父子要被收监,原先跟侯玉宝一起来的崤山三叟等人便知大事不妙,再不赶快溜走,必然也要跟着一起倒霉。几人全是在江湖上混过多年的老油条,主意虽定却不露一点声色,待李总兵下令动手拿人、院内稍见混乱的一瞬,才分别纵身跃起窜向大门。 就在众官兵不知所措,几人将要逃出大门的一瞬,四周空气猛然一紧一松,半空中的人影象是中了定身法,纷纷落地,可笑的是仍然保持着逃跑的姿式。 李总兵和四周屋顶上的众官军,那曾见过这般神鬼莫测的功夫,一个个全被惊得发了傻,呆呆地愣在当地,连拿人的事也忘了。不用说,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准又是宏儿的杰作。 宏儿抬手运功,将院内一干人犯聚在一起后,提醒李总后道:“李将军,别愣神了,江湖人留下由我处理,其他的人犯照公主吩咐的办。” 这时的李总兵,对宏儿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应声“未将尊令!”立即指挥手下,将许知府与侯家父子拿下,带领兵马整队回营。 待官军和捕快撤走,宏儿对紫蔷道:“蔷妹,今天幸好有你在场,不然有些事,我还真不好处理。” “宏哥,真难为你了。说起来,谁想到侯家父子竟然会是我二哥的人,尤其是侯副将由其子出面,竟收养着大群江湖高手,想起来就让人担心……” 担心什么,紫蔷虽然没说,宏儿与在场的众少侠的心里却清楚。有关汉王与太子争权的事,早已朝野尽知,如今宏儿和紫蔷仗义惩处侯家父子,等于拨掉了汉王设在晋阳的据点,难免得罪汉王,今天的事很难就此了之。 本院的主人王昌,可不知道太子与汉王争位的事,他只知道当面的宏儿是天下巡查使、紫蔷是公主,并且看出两人是一对心心相印的情侣,只知是宏儿和紫蔷出面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是他王家的大恩人。 当下带领全家跪在院中,以首触地谢道:“草民王昌全家叩谢公主暨天下巡查使救命之恩,祝两位贵人和诸位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到好,说顺了口,竟然把平日给老人祝寿的颂词,加在后面念了出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咦,王掌柜,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家快起来。” 宏儿说着运功将王家老小扶起,“为民除恶惩贪,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此要告辞了。” “贵人暂且留步!”一位老人急声急色地阻止,上前一步恳求道:“两位贵人和诸位大人亲临寒门,救我王家阖门老幼于水火之中,老朽与犬子不敢言报,只求诸位能赏下薄面,在寒门多坐一会,用些便饭。不然老朽与犬子今后不但寝食难安,从此亦无脸出门面对乡里,万望两位贵人与诸位大人应允老朽之请。”老人说着又要下跪,听口气,当是王昌之父。 宏儿急忙上前扶住老人,见一家老小全以期盼的目光望着自己,遂与紫蔷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笑着对老人说道:“好吧,我们就打扰老人家一顿。” 一听心中的“贵人”应允,王家老小顿时喜上眉稍,不等有人吩咐,已一哄而散,跑着去忙自己的事。 沏茶的沏茶、端水果的端水果,王家父子忙着招呼宏儿等男客,他的太太和两个女儿,却把紫蔷诸女请到后面去了。 临进客厅前,宏儿看了一眼院内被擒之人,对晁洪吩咐道:“今天已流了不少血,院里的这些除了黄河三蛟,其余全都放他们去吧。至于黄河三蛟,你先带回去交给邪老,等问清黄龙会去向之后,再放不迟。我和蔷妹她们在此吃完饭就回去,如果有急事可到此处找我们。” “公子放心,院里的事全交给我了。”晁洪应着,立即开始着手放人,宏儿满意地笑笑,转身走进客厅。 说是便饭,可在王家父子的精心安排下,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当时市面上所能购买到的美味,几乎全有了,再加上请来名厨烹饪,一席酒菜还真象那么回事。 等到宏儿和紫蔷一行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入夜,各派外出打探消息的人全已回来,就等他们这一路了。 据老邪报告,由于黄河三蛟打入侯家是单独行动,所以只知黄龙会主力已经南撤,可撤退的原因和方向全不知道。 至于其他门派,探回的消息更少,除了华山派探出玄天教人马曾于昨天经过府城,其它全是些一般江湖人的行踪,且极为零碎,很难理出头序。无奈何,大家只好暂先住下,耐心等候进一步的消息再定行动。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有关一统盟和黄龙会的消息仍然微乎其微,好象这两个庞大的江湖组合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对于这样的一个反常局面,宏儿和紫蔷不喜欢,客栈中的所有高手同样全不喜欢,对手突然间全部消声匿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暗中进行更大的阴谋,在你预料不到的方向上出击。 尤其令众人耽心的,是宏儿新发现的活尸,以及那个制造活尸的组织,它不仅具有难敌的活尸,而且还控制着一大批宗师级的绝顶高手,一旦发动,那一个门派也抵挡不了。 第五天,终于有消息了,可传来的消息却令人闻之惊心动魄:大前天夜晚,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君山总舵,被十几个活尸和一群蒙面人攻占,丐帮的十大长老只逃出三个,而且两个带伤,帮主侠义铁丐冯世贤下落不明;少林和武当两派于前天晚上,同时遭到活尸和蒙面人的突袭,虽然未被占领,可派内高手死伤惨重,两派已于昨天宣布退出江湖,正道盟自行瓦解。 坏消息不仅只此,在前天玄天教宣布退出一统盟隐匿行踪的同时,宝刀门和黄龙会宣布并入一统盟,一统盟总坛设分开在君山,黑龙会、太湖帮、排教、腾蛟庄、金刀门、快刀门和龙门帮、黄河帮原来的山门,变成了一统盟的八大分坛。 而住在客栈内的华山、昆仑、崆峒和五台四派高手,同时接到留守人员请求他们立即回山的传书;神剑盟的大本营──九宫山神剑堡外,亦发现不明来历的武林人,大有攻堡之势。就连北京张大人的吏部尚书府邸,前天晚上亦有蒙面人侵入,幸好来人不识阵法,只烧了三间住房;祖成亦令阮平送来了密诏,让宏儿和紫蔷立即回京。 还好,面对这许多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宏儿到还沉得住气,明知对方在施展釜底抽薪之策,拆散自己的力量,可为各派考虑,还是将人一一送走。为免路上有失,宏儿除紫蔷外,让天麒、德宽、老邪、晁洪,慧儿、冰儿、三凤六女和李家姐妹与神剑盟的人一起南下,以保万全。 要说宏儿如此安排,并非寻私偏护神剑盟,而不顾其它各派的死活,这么做自有他的考虑。他心里清楚,对方暴露后,立即采取行动,抢先一步控制了位于中原的几个重要门派,同时用计调散自己的力量以便各个击破。从对方的整个布置看,完全是针对自己来的,由于对方刚刚发动,主力必然还留在中原,因而西北各派的回程应该是安全的。而神剑盟南返,情况大不相同,一路上不但要横穿对方势力范围,且随时都可能受到对方攻击,而这支南下的狐军,十有八九正是对方的目标。 送走众人,宏儿与紫蔷带着阮平和三名侍卫,一起乘马出城,行到偏僻之处,宏儿下马对阮平道:“阮老,请派两人兼程南下,通知沿路州府,密切注意神剑盟行踪,如有危险,可派兵马救应。” 等两名侍卫飞驰南下,宏儿又对阮平道:“阮老,你们两人四骑在后慢走,我与蔷妹先行一步赶回京城,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说完右手轻揽紫蔷,运起无上神功腾空直上百丈,带着一阵剌耳的罡气破空之声,向东北方向飞射而去。 别人就是骑快马也要赶两天的路程,宏儿抱着紫蔷驭气飞行,只用两个时辰即已到达。看了一眼脚下的京城,紫蔷重新把头埋在宏儿的怀里,轻声道:“宏哥,多待一会好吗?” “嗯,我也不想就下去。”宏儿横抱紫蔷,盘坐在半空之中,想起上回的事,心中一热,低头在紫蔷的樱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深有感触地说:“从上次在兖州附近探黑龙会那回,咱们有三四个月没单独在一起了。如果要是没有这么多俗事缠身,那该多好,我没事就这么抱着你,游遍天下名山大川。” “宏哥,别心烦,我想咱们总有那么一天的。” 紫蔷轻轻揽住宏儿的脖子,以轻吻安慰着爱侣,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己“嗤嗤”地笑开了。 宏儿双臂轻收,不解地问:“蔷妹,有什么好笑的?快跟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还问呢,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可不光只我一个,还有慧妹、冰妹、瑛妹、黛妹和琳妹她们那么多呢,到时看你怎么抱得过来?嘻嘻,想起你那时的模样,我就怎么也忍不住想笑。” 听了她的这番话,宏儿可笑不出来了,想想真到了那一天,自己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恐怕只有用穷于应付,疲于奔命来形容了。 两人又在空中温存了一会,这才看好位置,降落在宏儿家中的花园里。 “咦,是三哥和蔷姐。”小弟天佑从树丛中蹦跳着跑出来,先抱着宏儿的脖子转一圈,扭头喊道:“二姐,三哥和蔷姐回来了,快去告诉妈妈和大哥大嫂。” “老一套了,你别想再骗……唉呀,真是三哥和蔷姐回来了。”小妹素瑶高兴地喊着,象蝴蝶一样飞了过来,拉着紫蔷的手蹦跳着、打量着,“咦,蔷姐,你和三哥是怎么进来的?怎么没人知道?” “嘻嘻,我看见了,是三哥抱……” “小弟别胡说!不然以后三哥不教你武功了。” 宏儿急忙打断天佑的话,深怕他把见到的说出来。 眼见自己三哥情急的样子,蔷姐脸上升起的粉霞,小弟天佑有话不敢说,不住地挤眉弄眼的怪象,小妹素瑶的黑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小丫头冲着她三哥和蔷姐诡秘地一笑,故做狡猾地说道:“三哥、蔷姐,你们也得教我一套新功夫,不然我的嘴可不那么严实,说不定……” 对于小弟和小妹,宏儿平时就喜欢得了不得,这时眼见两人一副人小鬼大的淘气象,心里更是怜爱,本想再逗逗他们,却发现母亲和大嫂正向这边走来,深恐两小一不注意说漏了嘴,急忙答应道:“三哥答应你们就是,快别乱说了,妈和大嫂来了。”随即与紫蔷抢先迎了上去。 看到宏儿和紫蔷,夫人甭提多高兴,见礼后一手拉着一个,左瞧瞧、右看看,嘴里不住地问寒问暧,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宏儿怕母亲站久了累着,与紫蔷双双扶着夫人,招呼大家一起到内客厅落坐,并抢先问起了前天晚上家中发生的事。 原来在前天晚上,有二十几个蒙面人闯进了张府,当天正好赶上张富父子到白云山庄去了,府里只有长子天祥一个好手,因为要保护父母弟妹,所以未与来人交手。好在蒙面人不识府内阵势,在外围转了半夜也无法深入内宅行凶,最后对方气极放起火来,不料火光一起,惊动了巡夜的官兵,从四面八方一起围了过来,蒙面人见势不妙,全跳进隔壁的花园溜走了。 想起前天晚上的事,夫人深有感触地说道:“宏儿,前晚幸亏有你布的那个阵,不然的话,真不知道咱们家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宏儿、蔷儿,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圣上吩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宏儿见问,也把他们的经历扼要地告诉了大家。 夫人听说两人是奉成祖密诏回京的,急忙催两人赶快到蔷薇园拜见成祖,两人只好尊命而行。 当晚两人即在蔷薇园见到了成祖。 见过礼,成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金童玉女,心情大悦,笑着说道:“宏儿、蔷儿,你们回来得比我预计的早了两天,这样很好,在目前态势复杂的情况下,能早一天准备,就多了一分制胜的把握。你们俩一路辛苦,先坐下喝上口水,然后把此次出京的情况,仔细地说一说,我也把所掌握的情况告诉你们,最后咱们商量对策。” 听成祖说他们一路辛苦,紫蔷心里没来由的一跳,脸上随之飞起一层红霞,暗道“我是躲在宏哥的怀里,让他一路抱回来的,那滋味可一点也不苦,辛苦的只有宏哥一个。”可宏儿是否真的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两人落坐,宏儿归纳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随即原原本本地把所经历的一切说了一遍,其间紫蔷在旁也做了不少补充。成祖听得很细,不时提一些细节问题,宏儿从所提的问题感到,老人最关心的有三点:一是玄天教的动态;二是有关活尸的情况;三是太原侯家父子的言行。 这三点,在别人看来各不相关,而在成祖心里,却连成了一线,玄天教为尚未了结的过去,活尸为亟待解决的眼前,侯家父子为应该关注的未来。成祖还不知道,就江湖与他朱家而言,“尚未了结的过去” 非止玄天教一端,“亟待解决的眼前”非止活尸一面,“应该关注的未来”又岂止是汉王与太子争权。 听完宏儿的叙述,成祖沉思了一会道:“宏儿,除了你已知道的,伯伯还掌握了以下三个方面的情况:一是在大前天,四川和湖广两地解京的贡银,分别被一群不明来历的蒙面人所劫,所损失的三百万两白银,是伯伯准备做北疆军饷的。二是据河南、山东和江淮等地的官员凑报,四天前,有人从各地大牢中劫走一批死囚,人数近百,大多是在押待斩的江洋匪徒。三是上月宫中所丢失的两件宝物,据传几经周折,分别落入老一辈的江湖二仙之手,目前两人行踪不明。” “伯伯,抢劫四川与湖广两地贡银的,可是同一伙蒙面人所为?两处事发地点相距多远?” “两地相隔千里,从时间和手法看,不象是同一伙所为。湖广的一百六十万两贡银,在汉阳附近被劫,负责护送的二百名官军只逃出三人,其余全部被害。 四川的一百四十万两贡银,是在剑阁附近被劫,负责护送的二百名官军,全部被毒烟迷倒在路上,无一死伤。“”哦……,父皇,会不会是内部自己人,与外人勾结合伙干的?“紫蔷问。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一来官军平时住在军营,不与百姓接触;二来丢失贡银,所有负责护送的官军按律全是死罪;三来事发之后,所有知情的文武官员,皆属被查对象,即使无过,亦受牵连,轻者丢官,重者充军。” 此时的宏儿,双眉已皱成了疙瘩,两眼紧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成祖看在眼里,很是心痛,轻声对紫蔷道:“蔷儿,你去让他们准备些精制的酒菜送过来,注意动作要轻,别扰乱了宏儿的思路。他还是个十六岁出头的大孩子,真难为他了。” 成祖看了心痛,紫蔷看着更心痛,眼圈都红了,一听成祖吩咐,立即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已带着兰儿端来了一桌美味琼浆,布置好,先亲手为成祖倒了一杯酒,然后又倒了一杯,端至宏儿唇边,轻声唤道:“宏哥,先用些酒菜,填填肚子,等吃饱后再细想吧。” 宏儿一惊而醒,接过紫蔷手中的酒杯,不好意思地对成祖道:“伯伯,宏儿刚才失礼了。” “好孩子,别跟伯伯客气,你先吃些东西,有话吃完后咱们再说。”成祖随即举杯相邀,“来,咱爷俩先干了这一杯,这可是蔷儿亲手倒的。” “谢谢伯伯和蔷妹!”宏儿举手干杯,对成祖和紫蔷道:“伯伯、蔷妹,我刚才理出个头绪,也不知对不对、是否可行,我说出来您们听听?” 成祖闻言十分高兴,抬手又干了兰儿刚斟的酒,笑着说道:“好,咱们爷仨就边吃边说,你说吧。” “先说上个月宫中被盗的两件宝物,既然已经落入老辈二仙的手中,我想很少有人再能从他们手中夺走,因此两件宝物的下落可说已经确定,不会再有变化。由于我们是否夺回宝物,对国家社稷和江湖局势的影响不大,过早行动只会另树强敌,所以我觉得追回二宝的事,暂时可以先放一放再办。” 宏儿吃了几口菜,见成祖和紫蔷没说什么,这才又接着说道:“其次是河南、山东、江淮等地死囚被劫之事,细究作案动机,无外乎某一黑道组合,想利用被救死囚为其效命,并以此迅速扩充实力。 由于对方作案点多面广,人员分散后不易追捕,查办起来很可能费时费力而效果不如人意,所以我觉得查办此事应以各地官府为主,我和蔷妹行走江湖时可以兼顾一下。“ 紫蔷听出了味,在旁帮着补充道:“对呀,一个一个地去找必然费时费力,只有在对方集体行动时才可能聚而歼之。而对方也一定会有集体行动的,只要让咱们碰上,准能一网打尽。” 成祖闻言莞尔一笑,成心逗紫蔷:“痴丫头,现在你又变得聪明了,平时怎么不多动脑筋,为父皇和你宏哥分忧?”转对宏儿:“宏儿,别理痴丫头,继续往下说。” “第三是有关西北各门派高手突然回撤的事,在未见伯伯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一统盟背后的神密组合所为,其目的在于调散我的力量,以便各个击破。 现在看来,恐怕此举另有其人,其目的是要收西北各派为已用,迅速扩展实力,以便与一统盟背后的神密组合抗衡。从这一对手行事的手法看,偏重于阴柔和计谋,其实力目前也较弱,四川的贡银多半就是被这一对手劫去的。对于这一潜在的对手,目前急需了解掌握的有三项:一是他们崛起江湖的宗旨和目的,二是他们的主体构成和实力,三是他们准备用于控制西北武林的手段。 第四就是一统盟背后的神密组合,这一对手不但掌握着活尸和一批宗师级的高手,而且已经用暴力手段控制了中原武林,是所有对手中实力最强、危害最大的一个。从其行事的手法看,偏重于杀戮,喜欢集群行动,湖广十六万两贡银被劫一案,十有八九是他们所为。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一对手不仅正在残害中原同道,其行动亦已危及到国家社稷,必须立即采取措施,从根本上将其消灭。“错综复杂的情况,经过宏儿抽丝拔蜡地一分析,已变得条理分明,成祖满意地笑了笑,对仍在噘嘴故做不高兴的紫蔷道:”痴丫头,别装了,还不快让人把菜热一热,你宏哥说了半天,饭还没吃一口呢。“ 紫蔷闻言“噗哧”一笑,“父皇,人家不来了,他肚子没吃饱,关我什么事?”说归说,可她还是带着兰儿找人热饭菜去了。 “宏儿,你和蔷儿下步准备怎么干,可也想好了?” 听成祖口气,完全同意宏儿所做的分析判断。 “还有两点拿不准:一点是对追贡银和消灭一统盟背后组合两件事,那个该先办拿不准;另一点是对蔷妹是否该与我一起行动拿不准,我担心伯伯身边没有几个过硬的高手,一旦对方闹到京里来,是非常危险的。” “唔,你能时时为伯伯着想,伯伯先谢谢你。伯伯有齐禄、阮平和锦衣尉保护已经足够了,今后蔷儿还是和你一起行动的好,这样两个人彼此可以互相照应。至于追贡银与消灭一统盟背后组合,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你可以视情况先着重突破其中一点,然后再顺滕摸瓜,逐一将对方个个击破。” “谢谢伯伯的指点,宏儿一定努力去办。” “伯伯就想听你这句话。”成祖高兴地说着,举起了酒杯,“来,趁蔷儿没回来,咱爷俩再喝几杯。” 爷俩一边喝酒,一边讨论下步行动的细节,等紫蔷和小兰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爷俩个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随后胡乱用了一些饭,成祖起驾回宫。 第三十章血雨腥风 第二天一早,齐禄带着三十二名年青军官,至蔷薇园拜见宏儿,这三十二人是他奉成祖密旨,连夜从御林军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处世正派、出身可靠,且年龄全在二十岁左右,内力和武功的基础都很扎实。宏儿将众人带到园内后院空场,亲自测试过每一位的内力和武功,满意地点点头,对齐禄道:“齐老,有劳你了。他们可知道自己今后的身份和任务?” 齐禄道:“回公子,因为圣上有旨,一切让公子亲自安排,所以我昨晚没敢告诉他们。” “好吧,我来告诉他们。”宏儿转对众人道:“齐大人奉旨将大家从御林军中挑选出来,是有一顶特殊的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那就是保护圣上的安全。从即日起,你们一律晋升为从五品的御前侍卫,平日在齐大人的领导下接受特殊的训练,一旦有情况,立即入宫保护圣上。” 这些年青军官,品位最高的也只有从六品,这时听宏儿宣布他们一下子晋升成从五品,而且由普通军官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御前侍卫,这是他们连作梦也想不到的事,当时就有几人高兴得跳了起来。对于他们此时的心情,宏儿和齐禄非常理解,因而看到有人失态也没说什么,可等了一会后,见他们仍然不知收敛,甚至有人得意忘形地乱喊乱叫,两人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诸位,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宏儿寒声喝问,目光如电扫向场中的军官,凡是与他目光相遇的,全都身不由己地打一冷战,惭愧地低下了头。宏儿见情神色略缓,继续道:“你们都是从御林军千中选一挑出来的,应该是很有自制力和懂分寸的人,可是刚才的表现有负齐大人对你们的青睐,让人感到很不放心。不说将来会经常遇到意外情况,仅下一步的训练,如果象刚才一样没有定力,恐怕没有一个人能通过,凡是通不过的人将被降职送回御林军。”宏儿这番话,说得年青军官们悚然而惊,才知道他们要想真正成为从五品的御前侍卫,还须通过特殊训练这一关,这特殊训练绝不会象操演兵马那么简单。可不是,世上那有平白无故让你升官发财的好事,除非你自小生在帝王公侯之家,不然每一步的晋升,皆须以自己的血汗去换取,在军旅之中更是如此。 年青军官们正在暗自凿磨、思量,耳边又响起了宏儿的声音:“我和齐大人,希望你们都能通过训练,希望你们都能成为真正的御前侍卫,你们自己有没有决心?” “有!”众侍卫异口同声。 “好!一会齐大人为你们安排住处。你们从明天开始接受训练,在六个月的时间内,要学会一套内功、一套剑法和一套剑阵合搏之术。在此期间,你们应集中所有精力练功,除非发生意外,否则未经齐大人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此院,违者按军法严办!” 为锦衣尉训练一批高手,以确保成祖和皇宫的安全,是宏儿昨晚与成祖商定的对策之一,只有后顾无忧,宏儿和紫蔷才能纵横江湖,专心一意地对付藏在一统盟背后的神密组合。待安顿好年青军官们的住处,宏儿取出一本自己连夜绘制的速成功谱,交给齐禄让他以后按谱施训,并将其中的要点详细地讲解了一遍,随后回到前院会合紫蔷和兰儿,三人立即化装出城,匆匆赶往白云山庄。 自宏儿和紫蔷等人离开,白云山庄只剩欧阳老夫子带着素瑶、天佑二小,以及二十几名照顾生活的婢仆,除了老管家张福父子经常前来走动,很少有外人涉足。平日老夫子一边教授二小文事,一边与二小同修宏儿离开前传给大家的内功心法,技艺精进一日千里,直到大前天张府出了事,二小才离山回家探望。 宏儿和紫蔷、兰儿三人到达时,庄里静悄悄的,老夫子正在后庄练功,除了几名当值的婢仆,其余全在午休。三人也不打扰,先到四周各处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随手又在阵中加了一些设置,这才进庄。 此时老夫子已经收功醒来,发现宏儿三人,甚觉诧异地问道:“宏儿、蔷儿,你们怎么回来了,宫中失盗的案子可是办完了?” “夫子,说来惭愧,宫中失盗的案子,目前学生只破了一半,由于江湖上出现了不少新情况,所以回来找您商量。”宏儿当下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老夫子,最后对老人说道:“夫子,由于对方实力十分强大,学生感到咱们的人手有些不足,所以回来找您商量,看能不能再找些可靠的人?”“唔,原来如此……”欧阳老夫子思索了一会,抬头对宏儿道:“前年我在去天山采药的路上,正好遇到纵横大漠的风云三十六骑被几千名胡匪,围困在东昆仑的一处绝谷里,形势十分危险。我当时看在他们平日仗义行侠,专与胡匪做对的份上,出手赶散了把守谷口的胡匪,将他们三十六人和马匹一起救了出来。他们感恩图报,非要拜我为师,我见他们出意至诚,而且个个都是铁铮铮的好男儿,便将他们一起收做记名弟子,传了他们三套功夫。” 老人稍顿继续说道:“宏儿,这三十六人都很年青,最大的不到三十岁,武功虽然只有二流水准,可内功根底十分扎实,只要有名师指点,很快便可派上大用场。我准备明天就到大漠去找他们,然后带回山庄来,估计有半年时间,就可为你训练出一支生力军,做为今后对敌出奇制胜的伏兵。另外,你要是急着寻找可派用场的人手,是否可到茅山去找四妖仙兄妹,你与他们的交情不错,我想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等宏儿开口,紫蔷已恍然大悟地说道:“就是啊,怎么竟把四妖仙他们忘了! 宏哥,咱们后天就往茅山走一趟,顺便还可接应慧妹她们,然后一起转道你那鬼谷带些灵药给夫子送回来,帮助风云三十六骑快些提高功力,也好早一些派上用场。“ 宏儿仔细地想了想,虽然觉得此计不错,可因为有老夫子在场,不好擅专,随即请示道:“夫子,您看蔷妹说的是否可……”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就按蔷儿说的办。 我这次走西北大漠,快则十天,最慢不超过一个月,你们取到灵药后,尽早送回来,我也可省些劲。“随后,宏儿又与老夫子商量了一下白云山庄的防守,以及有关风云三十六骑训练的事,傍晚才与紫蔷和兰儿下山回城…… 再说与神剑盟一起南下的老邪和晁洪等人,他们一行加上神剑盟的高手,总人数已过七十,其中大部分人的身手在一流以上,而且可列入顶尖级的高手有十几个。由于宏儿和紫蔷两人不在,一切自然由几个老辈做主,经过商量,将人手按实力分成前、中、后三队,彼此相间一里,沿路南下。 他们虽然知道,凭自己这帮人的现有实力,对方之人绝不敢轻举妄动,可一路之上,大家还是十分小心在意,头三天到还平安无事,可第四天便发现有人在后跟踪。这时他们已经进入山区,再有一天半的路程,即可抵达黄河北岸,在他们以为,对方绝不会让他们顺利过河,多半要乘众人半渡之时,发动进攻。然而,事实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对方既没有在山区发动进攻,也没有在他们半渡之时采取行动,而是任凭他们一行人马走出山区、渡过黄河,安全地走进河南地界。对于对方的反常举动,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必然有更毒的阴谋,不发动则已,一旦发动,必然凶猛异常! 渡河后的当天傍晚,众人走进了位于洛水北岸的洛宁城。由于几天来众人一面赶路,一面小心防备对方突袭,可说早已心身具疲,如今走进了人口密集、且有官兵驻守的洛宁县城,认为对方初现江湖,绝不敢在城内下手,所以不由全都松了一口气。落店后用过晚饭,几个老辈的商定了明天的行程,分派好值哨,大家便各自回房休息。 时至二更,正在床上打坐练功的慧儿,突然被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定中惊醒,为了谨慎,她又仔细地听了一下,那声音似怨妇悲泣,又象是厉鬼在嚎哭,时强时弱,让人难辨来处。慧儿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申手从枕边抓起新得的白虹短剑,轻唤犹在邻床打坐的解冰:“冰妹,快醒来,有情况!” 冰儿随声从定中醒来,习惯性地也首先抓起了自己的随身兵刃,可发现院里并无动静,疑惑地问道:“慧姐,什么事,把我吓了一跳?” “你仔细听。” 无论是功力还是江湖阅历,冰儿都远不如慧儿,听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现,不明所以地问:“慧姐,除了店里客人们的鼾声、店小二的走路声,没有其它的声音啊?难道这家客栈有什么问题?” “不是这家客栈里的声音,你再仔细听。” 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那怪异的声音已强了不少,似乎正向客栈接近,这回解冰也听到了,悚然惊问:“慧姐,我听到了,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好怕人?” “是有人在施用巫术妖法!我去年在探玄天教南京分坛时,就曾吃过大亏,要不是爷爷碰巧遇见宏哥,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快带好你的东西,咱们去把大家叫起来,听声音,对方多半的冲咱们这边来的,如果是真,恐怕今晚要有一场血战了。”两人正在收拾东西,住在邻房的三凤也有了动静,与此同时,院里传来了老邪的声音:“大家快起来,带好自己的兵刃家伙,对方要发动了。一切要快!” 老邪话声才落,院里又响起司徒老庄主的声音:“潜山、云扬、世哲,你们三个带二十人守正门;瑛儿三姐妹带二十人守住西边,老箫、老封,咱们三个带二十人守东边;二公子、老郑,你们是否可……” “北边交给我们好了!”天麒答得干净利落。 人手刚刚派定,大家还没就位,怪异的声音已经来到客栈院外,原本晴郎的夜空,瞬即变得星月无光。 一阵阴风过后,浓雾夹带着闪烁的鬼火磷光,从四周飘进院内,对面三尺难辨敌我,霉腐之气令人闻之欲呕,简直象是置身鬼域。迷雾中,一点磷光渐强渐大,渐渐幻化成高有三丈、手持巨斧、身披金甲的巨灵神,一对碗大的眼珠,放射出惨绿色的光芒。 这仗阵,别人见之心惊胆寒,不知所措,可对老邪来说却不起什么作用,因为他不仅在云雨观见过宏儿与四妖仙斗法,而且后来跟宏儿久了,多少也了解一些。此时一见对方有人施展妖法,立即运功护住心神,一面拔剑出鞘沉声喝道:“大家注意,快拔兵刃运功护住心神,对方所施的妖法将无奈我何。” “铮铮铮……”院内众人闻声猛醒,相继拔出自己的兵刃,急忙运功护身,尤其的晁洪,急切之间,竟顺手把宏儿新得的禹王刀拨了出来。也不知是受妖法引动还是宝刀通灵,本来暗然无光的刀身,突然间变得通体透明,锋尖处暴射出丈五寒芒,照得院内一片光明。晁洪见情欣喜若狂,勇气倍增,高呼一声“吃家伙!”运起霸王神功,轮臂挥刀斩出,锋芒所至,金甲巨灵形消影散。 院内众人见情,正想欢呼喝彩,院外本已减弱的鬼哭之声突然转强,只听一个老迈的声音说道:“好个小辈,休要狂,再偿偿祖师爷的裂元大法!”话音刚落,从院墙外涌进几股黑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浑身漆黑的巨龙,探爪向院当中的晁洪抓来。 晁洪见势毫不示弱,再次挥刀斩出,可是这回宝刀却不怎么灵了,刀至黑色龙爪消散,刀过后消散的龙爪又重新聚合,仍旧向下抓落。晁洪一连斩出十几刀,虽然每次都将龙爪击散,却无法阻止黑烟重聚,而对方的黑龙爪,一时间也无法突破他的刀气,双方竟然将住了。 场中的晁洪仗宝刀之力抗住了对方的妖法,其他顶尖高手也都运功护住了心神,可院内神剑盟那些功力较弱的弟子却受不了,就这一会的功夫,已有几人不支倒地。 “慧姐,我有些支持不住了。”解冰话出口,人也随之向地上倒去。慧儿闻声回头正好看见,急忙伸手扶住,一面暗输内力帮她稳定心神,一面举目察看四周,这才发现地上已倒了不少人。 小丫头见情大惊,心知若不尽快采取措施,恐怕其他一般高手势必也会被对方妖术所伤,急声对犹在注目斗场的司徒玉瑛喊道:“瑛姐,你们快过来护着冰妹,我去帮晁洪一把,不然咱们今晚全完了。” 听到慧儿呼唤,几个老辈的和三凤这才发现了场外的变化,急忙散开救助倒地之人,三凤亦赶过来护住解冰。紫凤司徒玉瑛忧心重重地问慧儿道:“慧妹,说实话,你可有把握对付妖法,要是没把握千万别去冒这个险,不然要是有个长短,我们可就太对不起宏哥了。” “在白云山庄,我跟蔷姐和老邪他们,练过宏哥所传九鼎和凤纹卣的上功夫,虽然不如蔷姐,可却又比老邪和晁洪强些,再加上前些日子新学的禹王神步和驭剑术,我想即使破不了对方的妖法,自保还没什么问题。”慧儿实话实说,既没夸张,也没藏私。 “那好吧,你就试试,发现不对,赶快退回来,千万要小心。”紫凤叮嘱,要不是碰上今天的情况,她说什么也不会让慧儿冒险。 “我一定小心!”慧儿嘴里应着,已开始凝神运功,只见她浑身范起一层淡淡的白雾,渐渐转浓,手中的白虹剑突发龙呤,剑芒暴射,不断吞吐闪烁。 一看她摆出的架式,几个老辈和三凤皆知她用上了新学不久的驭剑术,除了在白云山庄住过的人,其余的全没想到她的内力会进步得这么快,对驭剑术学得又这么好。 众人正在心中暗叹,耳听小丫头一声娇喝,但见她手中的白虹剑电射而出,不取半空中的黑龙,反而射向右厢房屋檐角。大家心中正自不明所以,暗影中已传来一声金铁交鸣,随着一声“驭剑术!” 的惊呼,一道黑影向院外窜去,而白虹剑自行飞回慧儿手中,半空中的黑龙随风四散。 “好一招飞虹贯日,小丫头,以你现在的身手,足可以当爷爷的师父了。”神偷欣喜若狂,忘情而呼。 “是啊,才几天不见,慧丫头已远远超过咱们这些老头子了,真不知她是怎么学的,又是怎么练的。” 神医也深有感触,想起刚才的事,又问:“慧丫头,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藏到屋檐下的?你又是怎么发现他的?” “在那几股黑烟飘进来的时候,他就藏在黑烟里面,随后又躲到屋檐角的暗影里,我看得一清二楚。 开始还不知他就是施妖法的人,可后来见他每向晁洪指一下,半空中的黑龙前爪就向下抓一下,这才明白。只可惜我的内力太弱,驭剑术也没练熟,白虹剑还不能超出五丈范围,不然他绝对跑不了。 “她还不满意呢,却不知凭她现在的身手,已令别人羡慕得了不得了。 “慧妹,好象房角上掉下了什么东西?”紫凤说着走到屋角,从地上捡起了一顶九梁道冠,高兴地说道:“慧妹,是那家伙的帽子,上面还有一个剑洞呢。” 不等别人答话,院外再次传来那老迈的声音:“院内的小辈们,先别高兴得太早了,如果你们能过了今天这一关,以后咱们再算账。” 院内的姑娘们正想回敬几句,却被一片沉重的脚步声给打断了,听来象有几十人在同时打夯,地面随之颤动不已。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来到院外,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两尺多厚的院墙被推塌了,尘雾弥慢中,从外走进来进二十几个高大的怪物。 “老天,活僵尸!”绿凤许如黛惊呼。 “好家伙,咱们撞上正点了!慧丫头,快把你原来的那把剑给我。”神偷夸张地喊,急向慧儿要剑。 慧儿闻言从腰间解下自己过去用的太阿剑,喊声“爷爷接着!”甩手抛给神偷。 老邪见情,想起箫神医没有兵刃,对晁洪吩咐道:“晁洪,快把你的九四剑借给箫神医!没有兵刃对付不了这些活僵尸。”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那边老庄主和南天三剑已与活僵尸动上了手,老邪等人见情,纷纷挥剑冲了上去。 要说今天来的这些活僵尸,形貌虽然与宏儿所见相同,可是人数却多了十二倍,而且全都带了兵刃,动作也灵活得多,伸手投足尽皆有招有式,章法严密。 斗场中,神剑盟方面,司徒老庄主、神偷、神医、南天三剑和三凤每人独自接斗一个,小诗、小琴和小竹三人合斗两个,剑庄六猛合六人之力以剑阵接斗两个,其余或两三人接斗一个,或四五人接斗一个;天道盟这方面,老邪和慧儿分别独力接斗两个,晁洪仗宝刀之威,也免强接下两个,天麒和德宽每人独力接下一个,解冰和李家姐妹合三人之力免强接下了一个。 双方拚斗了约有一刻,慧儿首开记录,将一具活僵尸的右臂斩落,急接着又将另一具活僵尸的左腿斩断,可是两具活僵尸竟然不知痛疼,虽伤犹斗,直到被慧儿腰斩方止,而断成两截的尸体,仍在地上不断扭动,狰狞之态,令人望而生畏。 第二个得手的是老邪,激斗中突出奇招,先将一具活僵尸的双脚斩断,而后又将另一具的左手斩落,可他所遇与慧儿相同,两具僵尸伤后仍然出招缠斗,恨得老邪连挥数剑,斩下了两颗斗大的头。 然而,在慧儿和老邪先后得手的同时,神剑盟的人也被对方伤了十几个,因而两人得手后,未及喘上一口气,即又接下四个僵尸恶斗起来。 这时斗场上的形势,一点也不让人乐观,正道这边除了慧儿和老邪两人稍占优势,其余之人,几乎全都处于劣势,要不是禹王步的变化神鬼莫测,恐怕早就败下阵来。 伤亡在不断增加,慧儿和老邪的对手先后由两个增至三个,晁洪刚刚砍伤一具活僵尸,立即又添了一个,形势越来越险恶。尤其让人担忧的是,这些活僵尸,不仅一般的兵刃伤不了他们,而且他们所呼出的气息和发出的掌风中竟然有毒,多数人是被毒倒的。 天麒一连剌中对手数剑,可对方反到越加凶狠,天麒急切间剑使刀招,一式力劈华山将其劈成两片,转眼看见解冰与李家姐妹陷入危局,急忙加了进去。 “老司徒,快想办法,照这样下去,大家拖不了多长时间。”老邪招呼司徒老庄主,话意极为明显。 老庄主早已看出再拚下去,除了少数几个顶尖高手可以脱身,其余之人绝难幸免,随即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大家加把力,先把中间的几个逼出去,然后强手在外,保护功力弱的和伤员,准备突围。” 众人闻令而动,尽全力发起强攻,一鼓作气将中间的几具活僵尸逼出了场外,十几名顶尖高手迅速在外结成了一个圆阵。这下真让他们搞对了,随着圆阵的形成,加上众人同用禹王神步,竟然产生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对方攻来的兵刃和劲力,全被阵势引到一边去了。借此怪阵掩护,众人总算喘上了一口气,几个老辈的一面移步换位,继续发动阵势的作用,一面商量下步对策。 “咱们得赶快冲出去,不然等对方接应的人赶到,一切都完了。你们看咱们往那个方向冲比较好些?” 老庄主嘴里说着,随手挡开一支近身的剑。 神医封开攻来的一刀说道:“这一带我过去采药来过几次,对地形比较熟。咱们最好是先向南冲出城,然后沿洛水向西进山……” “对,先进山。”神偷出言赞同,向外攻出两掌后接着说道:“目前咱们受伤的太多,先进山躲几天,等把受伤的救过来再说其它。” “老郑,你看怎么样?”老庄主问老邪。 “我同意。你快分配人手。”老邪一边回答,一边对外出招还击。 情况紧急,老庄主不再客气,“潜山、云扬、世哲,你们三个在前开路;瑛儿三姐妹防左,二公子、王公子和晁洪防右;我们几个老的殿后,其余的人带好所有伤员。大家准备好……走!” 随着老庄主“走”字出口,恰好随阵转至南方的南天三剑三人,同时加劲发招猛攻对面之敌,乘对方避让,一举破阵而出,冲向倒塌的南墙缺口。与此同时,其余之人也纷纷发招逼退各自当面的对手,掩护着中间的伤员,一起向南冲出客栈,沿街向南冲去…… 然而,一行人刚刚冲过两个街口,便被一群黑衣蒙面人迎面拦住了去路,而原先留在院内的那些活尸,也从后面追杀过来,街道两侧的民房上,也出现了黑衣蒙面人。 “不好,中埋伏了!”老庄主见情骇然惊呼。 “和他们拚了!”慧儿情急拚命,毅然绝然地超越南天三剑,驭剑直冲敌阵…… “拚了!”三凤在后紧跟而上,也用上了驭剑术…… “上啊!”晁洪护人有负,挥刀跟进掩护…… 真不愧是盖世的绝学,不愧是上古仙兵,四剑一刀锋芒所至,拦路的黑衣蒙面人波开浪裂,挡者无不披靡,瞬间倒下了一大片。众侠见情,群情振奋,欢呼一声,同时奋勇前冲,大家冒着两侧黑衣蒙面人发射的暗器,沿着慧儿等人杀出的血路,一起向南冲去。 说玄真玄,众人刚刚冲过阻拦,两侧的黑衣蒙面人和后面追来的活尸即已到达,稍慢一步,必然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边战边撤,不一会已抵南城边。三丈高的城墙,在一般人眼中是无法逾越的障碍,可对于他们这些武林高手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老庄主率先登上城墙,将带伤员的人全部接上后,看看追兵已近,急声对少庄主司徒潜山道:“潜山,你带着伤员先走,逆洛水向西进山。我们几个老的在这里挡一会,然后再赶你们。” “爸,你们带人先走,让我们留下阻……” 少庄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庄主历声打断,“别噜唆,快走!”老庄主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挥掌击向率先飞跃登城的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早有准备,半空中亦出掌相迎,两人掌风相遇,轰的一声气暴,老庄主后退一步扎稳了马步,黑衣蒙面人被击落。从对掌的情况和蒙面人落地的身法看,两人的功力半斤八两,老庄主要不是占着地利,绝难挡住这名蒙面人。 这时又有几名蒙面人赶到,与先到的黑衣蒙面人同时腾跃登城,被老庄主、神医、神偷和老邪晁洪等人发掌击落。一看情况紧急,少庄主司徒潜山不敢再拖,说声“您们多保重!”带人背起伤员,跃落城下匆匆向南撤去。此时留在城上阻敌的,计有四个老辈的高手,慧儿和三凤四女,以及天麒、德宽和晁洪十一个人,人数虽然不多,可全是顶尖高手。 城墙下的黑衣蒙面人,一连向上冲了几次,全被城墙上的群侠被挡了回去。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赶到的黑衣蒙面人越来越多,十几个、二十多个,很快便增至七八十人,轮番向上猛攻不止,一波刚落,另一波又起。 尤其让人担心的是,所剩的十几个活尸也赶到了,这些怪物虽然不能象黑衣蒙面人一样腾跃抢攻,却从南城门绕行登上了城墙。与此同时,另一拔黑衣蒙面人从西边绕行登城,与活尸从两侧向中间压了过来,要不是城上宽仅两丈,人手无法全部展开,群侠必然陷入重围。 东面,老邪和晁洪一剑一刀挡着一群活尸;西面,三凤三支利剑挡着一群黑衣蒙面人;北面、神剑、神偷和神医三老与慧儿、天麒、德宽六人挡着城下的黑衣蒙面人。这十一名顶尖的高手,在长十丈、宽两丈的城墙上,敌挡着对方百十名高手和十多个活尸的猛攻,其凶险和艰难不言而知。 此时此刻,天色已过四更,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苦战,群侠的体力消耗极大,而对方仍然猛攻不止。 拚斗中,城墙对面的屋顶上,突然又出现了一排黑衣蒙面人,随着一阵弓弦振呜,一排利箭电射而至。 晁洪和德宽两人躲闪稍慢,前者左臂中箭,后者右肩被拽了一道血沟,两人伤口处竟然不觉疼痛,仍然坚持。 第一排利箭刚过,第二排紧接又至,老邪拔开近身的飞箭,急声问道:“晁洪,怎么样?” 晁洪挥刀逼退对面的活尸,顺手将左臂上的箭拨下,不在意地口答道:“我没事,一点不疼……” “箭上有毒!得赶快治……”神医闻言惊呼。 “这面交给我!快照顾表哥和晁洪。”慧儿喊着,挥剑替下老邪和晁洪,一人一剑独挡从东攻来的活尸。 “王公子,我这有公子的天灵解毒丹,你和晁洪每人先服下两粒,然后让神医看看伤口。”老邪说着从身上取出药瓶,倒出四粒绿豆大小的药丹,分别递给两人,随后收好装药的玉瓶,转身替下神医:“老萧,这边交给我,你快看看他们两人的伤口。” 神医过来为两人处理好伤口,发现不少黑衣蒙面人从两侧翻越城墙,从两翼包围过来,急声喊道:“老司徒,他们从后面包过来了,咱们再不撤就晚了。” “好,咱们走!” 众侠闻言,猛发几招将缠斗的对手逼退,跃落城下向南撤去。黑衣蒙面人蜂拥至上,在后紧跟穷追不舍。 第三十一章千里驰援 要想在黑夜中追击十一名顶尖高手,说时容易,做时却难。老庄主等十一人跃落城墙后,沿着南天三剑所留的暗记,先是顺大路向南,随后越野奔行,不大一会便甩掉跟在后面的黑衣蒙面人。 夜色中,一行人奔行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发现前面有拚杀声,急忙赶近看时,却是先行的“南天三剑” 等人,正在与一些不明来历的白衣剑手拚杀。 这些白衣剑手都很年青,人人脸上尽皆一片冷漠,不带丝毫表情,武功诡秘,出手招式全走偏门,十分的阴毒,完全占据了上风,主宰着斗场形势。这边的阵势已被对方冲乱,除了南天三剑三人是与对方独斗,其余尽皆三两成群地合斗对方一人,只是仗着人多勉力支持着。轻伤员全都加入了打斗,重伤员散躺了一地无人照看,双方你追我逐散布极广,有些已进了一旁的山林,看情形,正道这边已拖不了多久了。 看清场上形势,刚赶到的顶尖高手眼都红了,老庄主厉啸一声,率先扑进斗场,其余十人在后紧跟,各找对手拚杀。不愧是顶尖高手,加入战圈不大功夫,白衣剑手已躺下了七八个,其余的见势不妙,呼哨一声钻进路傍的树林,四散奔逃而去。“穷寇莫追!”老庄主止住正待追杀的众人,“大家赶快带上伤员,继续往山里撤,要是让后面的追上来就麻烦了。”众人闻言立即止步,重新聚拢带好伤员。 经过这场截杀,这边又伤亡了七八个,最让众人不安的是,解冰与李家姐妹,以及剑庄六猛中的四人和两名盟友下落不明。一发现丢了解冰和李家姐妹,大家可沉不住气了,当下商定兵分两路,由老庄主带人先行进山,由老邪带天麒、慧儿和三凤留在附近找人。彼此定下联络暗记后,立即分头行动。 老庄主一行乘夜暗继续向西,深入群山后又沿小路翻山越岭走了三十几里,方在一处山谷中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已是黎明,经过一夜苦战奔波,众人早已筋疲力尽,一坐下就再也不想动。别人可以休息,可几个老辈却不能,因为有不少的伤员等着救治,下一步的行动还有待他们定夺、安排。老庄主清点了一下人手,好惨!有二十三名盟友在拚头中身亡,十九人重伤,二十七人负了轻伤,七人下落不明,身亡的盟友尸体一个也没带出来。 处理好伤员,派出警戒,三个老辈的坐在一起,一边取出自带的干粮食用,一边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神偷咽下嘴里的食物,操起水囊喝了一口,想起昨晚的拚杀,愤然说道:“这些魔崽子心真黑,竟然敢在驻有官军的县城里动手,妖法、活尸、弓箭和暗器全用上了,要不是运气好,真还被他们一口吃掉了。” “运气个屁!”老庄主接过话茬,实话实说:“要是真运气,就不会一头撞进对方的埋伏了。说实在的,要不是张公子传了咱们禹王神步和驭剑术,加上慧姑娘破了对方妖法,在关键时刻驭剑冲开对方的阻拦,现在能坐在这的恐怕没有几个人。” “可不是,要是在半年前遇上昨晚这档子恶战,这七十多号人非得全军覆没不可。”神医说着站起,向四周望了一会又道:“这附近的山势我看着眼熟,过去很可能来过。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我到左面山顶上去看看,找个藏身的地方,顺便也采些草药回来。” “还是我陪你去吧,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安全些。”神偷说着也站起身。 “你们可千万小心一些!咱们再不能有损失了。” 老庄主叮咛着,送走二人后,开始四处查视…… 再说留在当地的老邪和慧儿等人,六个人分成两组,老邪和天麒两人一组在左,慧儿和三凤一组在右,彼此相距三十多丈,同时进树林搜寻失踪人员的下落。 两组人进林后,沿着打斗的痕迹,逐步向前搜索,渐渐深入丛林,彼此不知不觉间拉开了距离。老邪和晁洪两人叉向了西北方向,于黎明时分先在一条山沟中,找到了失踪的剑庄六猛中的赵勇、王强、李烈和孙诚四人,其中王强重伤,其余三人轻伤。 他们四个,是在拚斗中被两名白衣剑手逼进树林的。王强受伤后,其他三人拚死保护,仗着禹王神步和夜暗摆脱了对方的追击,可他们自己也迷了路,只好躲要山沟里等待救援。王强的伤势很重,一直昏迷不省,幸好老邪身上带着不少宏儿的灵药,硬从死神的手中把他抢了回来,遂又被老邪点了昏穴,让他睡觉休息。 等老邪和天麒想起与慧儿等人联系,才发现四女已经不知去向。此时天色已明,听赵勇三人说,昨晚拚斗时曾见解冰和李家姐妹,被两个白衣剑手逼进了树林。老邪和天麒闻言,急忙带着三人抬起王强,沿来时的路往回寻找。 慧儿和三凤,进林后一路向北搜寻,不久便从路边的草丛中找到了李红燕遗落的佩剑,随后又发现一个逃散的白衣剑手,正在不断用哨声与自己人联系。 四女并不惊动,在后悄然跟踪,于黎明时分,终于在一处山崖前又发现了另外的十一名白衣剑手,正不断向一个山洞前投掷柴草。从洞口处摆着一具白衣剑手的尸体,以及白衣剑手堆草准备放火的行动看,洞内必然藏着这边的人,十有八九是解冰和李家姐妹。情况紧急,四女那敢怠慢,急忙越野绕至白衣剑手的侧后,突然冲出发起急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剌倒把守洞口的三个剑手,一举抢占了洞口外围。 其余九名白衣剑手,见情扔下手中的柴草,纷纷拨剑猛扑而至,双方立即展开了拚杀。慧儿一面挥剑拒敌,一面对洞内问:“里面可是冰妹?” “是慧姐!可把你们等来了!”解冰随声走出洞口,左臂上有一道四寸长的裂缝,周围被血染红了一片,看来伤得不轻。 “冰妹受伤了,快进洞休息!”紫凤司徒玉瑛封开攻近的两剑,又问:“红梅和红燕姐可在里面?” “她们都受伤了,比我还重。你们要不来,我们非被他们烧死不可。” “我们给你们报仇!”绿凤许如黛娇喝一声,挥剑猛攻对手。与此同时,慧儿和紫凤、蓝凤,也展开了强攻。 然而,由于四女已经拚斗了一夜,一直未曾休息过,而这些白衣剑手的武功,并不比三凤差多少,且对方的人数多出五人,因而尽管四人拚命抢攻,却只拚了个平局。眼看天色已经大亮,拚斗中的双方仍然僵持不下,慧儿和三凤虽然心急,可也没有办法,四女渐渐已落下风。 斗场形势正趋恶劣,一旁树林中,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话声:“慧姑娘不要慌,贫道四兄妹助战来了。” 话音刚落,树林中飘然转出三男一女四位道长,领头的正是四妖仙中的老大太玄。四妖仙来得正是时候,加入斗场武功法术兼施并用,片刻之间,即已除去了四名白衣剑手。慧儿和三凤亦不甘示弱,手中剑连演绝招,剩下的五名白衣剑手相继毙命。慧儿和三凤不及擦汗,先向四妖仙行礼谢道:“谢谢四位仙长相助之恩。” “四位姑娘别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四妖仙连忙还礼,为首的太玄接着又道:“贫道兄妹是受张公子之托,专程赶来助战的。神剑和神偷他们怎么不见了?” 四女见问,当下由三凤进洞救治冰儿和李家姐妹,由慧儿将夜来所发生的一切,择要说出,慧儿最后问:“听刚才仙长所说,可是已见到我宏哥和蔷姐了,他们两个怎么没有和您们一起来?” “他们有事须到大漠走一趟,估计今天不到,明天也就赶来了。” 原来,宏儿和紫蔷离开白云山庄的第二天,便带着兰儿赶往茅山去请四妖仙,由于须带两人飞行,所以在路上多走了两天。当三人赶到茅山时,四妖仙正好修习从秦皇密宫得到《道法真言》有成,四人刚刚出关不久,正想去北京找宏儿和紫蔷请教。不想宏儿和紫蔷却先一步找到茅山来了,以他们和四妖仙的交情,当然是一请即准,尤其是在听说“五帝”现踪江湖,四人更想借机寻找自己师父和师叔的下落。 宏儿又将禹王神步和驭剑术传了四人,约好会合之处,随后和紫蔷带着兰儿又赶往天灵鬼谷,准备取灵药送往老夫子处。 四妖仙下山后发现江湖形势不对,于是潜藏行踪暗至河南迎接神剑盟一行。昨天晚上,四人正好宿在洛宁城外的道观中,等他们得到消息赶进城,这边已经突围而去。四人立即出城寻找,夜暗中走了不少的冤路,总算在关键时刻赶到了。 听说宏儿和紫蔷赶往大漠去了,慧儿虽然有些失望,但能得到爱侣的音信,心中多少也得到些安慰。 这时三凤已为解冰和李家姐妹包好了伤口,红梅左肩中了毒镖,离肺只差半寸,红燕的左腿被深深地剌了一剑。姐妹俩都不能行走,当下由绿凤和蓝凤背了两姐妹,紫凤扶着解冰,慧儿在前开路,四妖仙在侧保护,沿来时之路往回走。一行十一人没走多远,便碰上老邪、天麒以及赵勇四人,双方会合一处,沿着老庄主一行留下的暗记,终于在午时找到老庄主一行,彼此见面,真有隔世之感。 大家见过礼,太玄老道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再看看横七竖八躺在树林中的伤员,对老庄主说道:“老司徒,这些伤员,没个十天半月绝难痊愈,此处不易藏身和防守,最好还是换个地方。”自从结识宏儿后,这宇内四妖仙的性格变了不少,竟然也为别人着想了。 “道长所言极是,我也看出此处的确不易久留。” 老庄主略顿又道:“听神医说,由此往西,再翻四道山梁,有一个深谷,很是隐蔽,其中有不少山洞可以住人,我们正准备等二公子和老邪他们回来后,一起移过去。如今有四位加入进来,咱们的实力大增,我想凭实力、阵势和法术,守他个十天半月绝没问题,等张公子和七公主他们赶来,咱们就可以反击了。” “的确,以咱们目前的实力,没有张公子和七公主他们两人赶到参加,绝难与对方抗衡。”太玄感叹着,抬头望望天色又道:“既然已有去处,我看咱们还是……咦,你们看天上飞的是什么鸟,我过去怎么没见过?” 众人闻言抬头,但见栖身的树林上空,盘旋着三只似鹰非鹰、似鸦非鸦的黑色巨鸟,双翅展开足有丈八,既不远去,亦不落下,只在空中不断地来回盘旋。 “唔,很象是大洋中的鹏雕,它们是离不开海的,怎么跑到内陆来了?”神偷自己也拿不太准,所以口气听来既象是自语,又象是在回答太玄的话。 “没错,是鹏雕。”神医肯定地说:“去年我在海南蒙天岭上采药时,就曾见过两只,只是个头没这么大。这些家伙生性残暴,平时以抓吃其它海鸟维生,两爪可力裂虎豹,能抓着整头水牛飞行。” “大概它们的巢穴,就在这附近的山崖上,因受到咱们的惊扰,所以飞起空中盘旋不去。”老庄主自以为是地分析着,全然没当回事,随即招呼众人道:“别管它们,大家赶快把个人的东西收拾好,别留下线索,咱们移到萧神医所说的山谷去。” 众人闻言觉得确有等理,随即都没在意,当下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抬了伤员,在萧神医的带领下翻山越岭一路向西,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艰苦拨涉,终于到达目的地。众人万没想到,半空中盘旋的三只鹏雕不是野生的,而是由人豢养,且经过专门训练的,他们自以为隐密的行踪,已被对方侦知,正在悄然调遣人马跟踪包围。 这处山谷,确如神医所言,地势如瓮,有三面是直上百丈的峭壁,谷口一面是垂落千尺的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宛延于悬崖峭壁之间。谷内约有三十亩方圆,形如山芋,中间一条细细的小溪纵贯全谷,小溪两边古树参天,野草丛生,所经之处,山鸡野兔飞腾奔窜。 靠西一面的崖壁根部,有十几个天然的岩洞,内有不少石桌石凳,大概曾经有人在洞内驻留。众人看过后,到还满意,略经打扫,抱来干草辅设床位,先安顿好所有伤员,这才准备饮食,布置哨卡。 慧儿看看谷内地势,仍觉不放心,遂在洞口处布下了一座跟宏儿学的太乙奇门阵,三凤看见后觉得好玩,又在谷口布下了乾元迷踪阵。 他们这里刚刚安顿好,作好的饭菜还没进口,谷口方向已传来一声厉啸,众人闻声知警,纷纷抓起兵刃抢出,一起赶至谷口。但见二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在三凤所布的乾元迷踪阵中四处乱窜,明明只需再迈几步即可走出阵外,可他们却自行转弯,就是不往正路上走。看清情况,众人悬起的心又落下了。 “怪事,咱们来时走的是迷踪路,这些家伙怎么这么快就找来的?简直不可能嘛。”老庄主象是自语,又象是在问别人。 “的确有点邪门。”太玄接过话茬道:“咱们路上还在溪水里走过两段,就是用猎犬跟踪也不可能找到这……咦,我明白了,你们抬头看看天上。”他无意抬头上望,终于找出了原因。 天空中,众人原先所见的那三只鹏雕,此时正在往复盘旋,如果它们是野生的,绝不会跟踪飞出三四十里。 “仙长是说那三只鹏雕,是对方训练的眼线?” 蓝凤犹自不信地问。 “十有八九是它们三个弄的鬼,不然绝对不会跟着咱们飞到这里来。”太玄回答:“这些家伙经过训练,不仅可充眼线,而且可以乘坐和帮主人攻敌,每一只的攻击力不下于一名一流高手,十分厉害。” “可惜宏哥不在。”慧儿宛惜地说:“不然准能把这三只鹏雕收服,那样咱们也可乘坐它们在天上飞了,我想一定很好玩。”一想起宏儿,小丫头神色有些暗然。 “痴丫头,怎么说,张公子也会训兽?”神偷闻言好奇地问。 “是否会训兽我也说不准,只知他在天灵鬼谷中,养着五只洪荒怪物,想来多半是会的”慧儿回答,“听说每一只都很厉害,就是顶尖高手也斗不过它们。” “老封就是废话多。”神医在旁调侃老友:“张公子即能在长江伏蛟,又怎么能不会训兽?我看你… …嘿,你们快看,鹏雕上果然有人。“由于鹏雕太大,大家根本看不到乘在雕背上的人,所能见到的是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正在不断舞动。 众人虽然不解旗语,想来是雕背上的人正在传递什么消息,对方多半又要有所行动了。 “慧姑娘,贫道四兄妹以法术相助,你们懂阵法的快把对方陷在阵中的人擒住,有这些人质在手,打交道时主动多了。”太玄说完立即开始施法,太真、太乙和太素三人在旁相助。 随着四人手掐剑诀、脚踏罡步循环走动,平地生出一股黑色烟雾,迅速飘向阵中,专缠四处乱闯的黑衣蒙面人。 慧儿和三凤见情不敢怠慢,立即闪身进入阵中,借着黑雾和阵势的掩护,在旁出手暗袭,不一会便将二十几名黑衣蒙面人一一擒获。 慧儿将最后一名黑衣蒙面人带出,急声对众人说道:“大家快藏起来,对方又有高手来了。”众人闻言,各自就地隐蔽下来。 果然不错,时间不大,谷口处又出现了三名白衣人和十六名黑衣蒙面人,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二名活僵尸。一行十九人中可能有人识货,因此走到阵前止步不前,站在原地不住向阵内观察。 看了一会,一名黑衣人蒙面人独自前行,进阵后走了五六步,站在当地思索了一会,又按原路退了回去。对为首的白衣人道:“回特使,象是传说中的太乙迷踪阵,我过去虽然听先师说过,但却不知布法和破法。” “钟长老,但凡阵势,无外乎阴阳五行之设,五行生克之间,总有脉络可寻。刚才我见你进阵后走得很顺,为何又退了回来?不是你有意与本特使为难吧?”听这位特使的口气,直如呼喝仆从,全无半点敬意。 “俾职绝对不敢。”钟长老急声辨解:“回特使,俾职要破此阵,需请知长老用搜魂大法,从旁相助查明阵内设置。以俾职一人之力,确实无法破阵。” “既然需人帮助,为何先前不说,本特使先给你记下一笔,等回去再说。”白衣特使转对另一名黑衣蒙面人:“知长老,你就帮他一把,如果破不了此阵,到时二罪并罚。” “俾职尊命!”知长老应着,就地盘坐开始行法,一股淡淡的青烟从头顶逸出,迅速飘进阵中,随着他左手剑诀的摆动变化,在阵中穿行游动。这位知长老真不简单,竟能在行法探阵的同时,用右手指力在身前的地面上,勾画出阵内的各种设置。 这边众人见情,内心十分焦急,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紫凤悄声对太玄道:“这人很不简单,仙长能不能设法扰乱他?” “让我用撼神大法试试,可能不一定管用。”太玄随即盘坐,手掐剑诀开始行法。从他的头顶上,也冒出一缕青烟飘进阵中,很快即与那位知护法的青烟相遇,随即你进我退地缠斗在一起。 对面的知长老也有了反应,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别人听来是在念咒语,可太玄四兄妹听到的却完全不同。 “对面可是太玄?” 四兄妹闻声变色,这声音对四人来说,真可谓即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因为这声音,对他们四人来说深刻记忆;说陌生,是因为他们已有六十年没有听到这声音了。强自按耐内心的震惊,太玄用密语回应:“我正是太玄,您、您可是……” “你这大白痴,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该罚你在上清洞关三年。你别现身,咱们先斗着,二白痴、三白痴和鼻涕妞他们三个来了没有?” 一听这话,太玄四兄妹潸然泪下。没错,对面的黑衣蒙面人,正是三兄弟的师父,太素仙姑的师伯——上一代的茅山派掌门人知机子。从他对四妖仙的称呼看,他不仅十分溺爱自己的三个徒弟和师侄女,而且绝不是一个十分严肃的长辈,难怪会有静虚那样的徒孙了。 “师伯,我们都在这。”太素仙姑也用密语回答,想起自己的师父,接着问道:“师伯,我师父可还在? 这六十年您们跑到那去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你师父也还活着。咳,我们的事就别提了。对了,你们怎么和剑痴的门下搅到一起去了,昨天夜里我怎么没见你们四个?还有那个会驭剑术的小妞呢? 她是谁,你们让她出来,我非和她比个高下不可。“听口气,他正是昨晚在客栈施妖法,后来丢下道冠逃走的那一位。 “她是千手菩堤的重孙女,以您老的身份,好意思和她认真?”太玄很了解自己师父的脾气,关心地问:“师父,您和师叔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制住了?” “大白痴,还用问,我们如果是自由的,早就回山去了,那还会等到今天。当年我和你们两个师叔,中了人家圈套,全被下了奇毒,连百草门主都解不了。”知机子没好气地回答,想起眼前,劝道:“对了,我看你们也赶快投降算了,以你们的实力,绝对无法与他们抗衡。你们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你们即使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我可不愿见自己的徒弟被人家宰了。” “不行,师父。最好是您和师叔快过这边来,不然等张公子和七公主两人赶来,你们这些人一个也走不了,我们可不愿刚找到您便又失去您。”这到好,太玄不仅不听师父劝,反而劝开师父了。也难怪,他师父不知这边还有宏儿和紫蔷两个绝世高手,而他却清楚得很,知道与此二人为敌的必然后果。 “混小子,你怎么反到劝开师父了。你说的张公子和七公主今年有多大?可比颠僧和二仙还厉害? 连这三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两个年青的毛孩子了。你们别再犹豫,赶快过来吧,有我和你们师叔讲情,说不定还能当上个护法。“知机子仍旧固执己见,语中已略带不快。 “师父,您别生气。我虽没见过颠僧和二仙,不知他们的功力和法术如何,但却见过张公子施展元婴出体和五五化身,知道他能真身穿阻、驭剑飞行… …“”慢着!“知机子打断太玄的话,急声问:”你说他能施展元婴出体、五五化身和真身穿阻?这些就是地行仙也办不到,你小子可没骗我?“ “弟子天胆也不敢骗师父!再说这是关系咱们师徒性命的大事,弟子怎敢胡言,不信您问师弟和师妹。” “师伯,大师兄说的全是真的。”太素插话为大师兄太玄作证:“张公子长江伏蛟、元婴五五化身和凌虚步空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唔,长江伏蛟?你们说的张公子,可是新出道的那位百变神魔?” “对,就是他,他还是新科双状元。我们这次前来帮神剑盟,就是受他所托。我们还跟他学毁元大法、天心正法、分身度劫大法和驭剑术等不少东西呢。” 老二太真也加入了对话。 “有关这位百变神魔的身手,为师到是听几位参加长江夺宝的特使说过,当时以为他们在为自己的无能脱责,如今看来他们说的全是真的,到是为师的错了。对了,那位张公子可会解毒?” 一听知机子松了口,四兄妹全都喜上眉稍,太素抢着答道:“师伯放心,只要有一口气,张公子就能治。他身上不仅带有九天紫晶果、灵泉石乳和通灵紫芝果等灵药,而且医术通玄。只可惜他送的紫芝果我们已经吃了,不然现在就可帮您们解毒,您快带我师父一起过来吧。” “现在不行,你师父不在这里。我要是现在就过去,她们不仅要吃苦头,弄不好连命也搭上了。” 此时知机子的心中已有决定:“太玄,把新学的东西放手施展出来,先让师父对跟来的三位特使有个交待,等以后再找机会把你师叔一起带出来。” 他们师徒以密语交谈,外人全然不知,只见两团青烟在阵中彼此斗法。这时太玄听师父让他放手施展,随即把新学的东西一一施展出来,阵中的两股青烟的争斗随之转烈。 裂元大法、灭元大法,在太玄施出毁元大法时,身为师父的知机子还能支持。等太玄施出天心正法时,知机子可真挺不住了,急忙用密语喊道:“混小子你真想要我老命!” 太玄闻言大惊,急忙收功看时,对面的知机子已经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了下去。他这里正在不知所措,耳中已传来知机子传音入密之声,“大白痴,不用为我担心。师父虽然输了,可心里却比赢了还高兴。” “师父,我实在不是有意……” “不要心里不安。看到你的功力和法术青出于蓝,为师比什么都高兴。你师弟和师妹他们三个,是否也有你这样的身手?” “他们三个一点不比我差,师……” 太玄的话没说完,那边白衣特使已走到知机子身边,不但不出手救治,反而冷言嘲讽道:“平时就属你傲,我还真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也是饭桶一个。”转对另一白衣人:“六弟,这些老东西全都靠不上,你给老九他们三个发信号吧,让他们看看咱们的厉害。” 那位“六弟”,闻言从身上掏出一面小红旗,对空挥舞一阵后,又收了起来。这边众人凝目上望,但见原先在高空盘旋的三只鹏雕,正在逐渐下降,越飞越低,随着一声剌耳的厉啸,数点黑影向下抛来。 慧儿虽然不知对方抛落的是何物,想来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随即飞身跃起,发掌扫向最近的一道黑影。 “火磷弹,碰不得!”神偷见情急喊。 慧儿闻声知警,想收回掌力可惜为时已迟,刚刚发动护体神功,发出的掌风已触及黑影,眼前红光一闪,耳听“轰”的一声巨响,娇躯被爆炸的气浪远远抛出。 三凤与慧儿姐妹情深,见情悲呼一声,同时跃起冲向落点,不等三女将人接住,其余几道黑影已经触地,随着“轰轰轰……”连声爆响,三女相继倒地。 一见四女受伤倒地,大家全都急了,不顾一切冲到跟前进行抢救。摆在众人眼前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四女全已奄奄一息不说,原本避月羞花的娇颜,此时却伤痕累累。 老邪看罢心痛如裂,仰天悲啸一声,若哀猿悲嚎、伤虎怒吼,批手夺过晁洪手中的禹王宝刀,转身就要出阵去找黑衣蒙面人拚命。 “不可!”太玄一把拉住老邪,急声劝道:“现在不是拚命的时候,救治和保护四位小姐要紧,我们绝不能再出一点差错了。” 老邪虽然难抑心中的悲苦愤恨,但总还明理,就眼前的形势而言,确实不是舍命一拚就能了结的。 看看昏迷不醒的四女,再看被火磷弹引燃的谷口,老眼中潸然泪下,走到四女跟前,对正在施救的神医道:“情况怎么样,她们可还有救?” “很难说!”神医摇头叹道:“内伤太重,六腑全都移了位,而且有内出血,我只能暂时保住她们不断气,一切全看张公子能否在日落前赶来了。”转对众人:“大家帮个忙,把她们抬到洞中去,手脚千万要轻些。” 要说这火磷弹实在歹毒,不仅爆炸力极强,而且具有发火的功效,此时谷口处已是大火熊熊,烈焰烛天。大火顺着风势向谷内漫延而来,浓烟滚滚,热浪逼人,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众人不被大火烧死,也非被烤成肉干不可。 形势危极,刻不容缓。 “大家快动手开出一片空地,不然全完了!”老邪嘴里喊着,挥刀斩向身边的树木,几刀下去,已放倒一片。 众人见情那敢殆慢,纷纷拨出兵刃一起动手,连那些轻伤员也加了进来,不一会的功夫,已开出一道五丈多宽的防火带。眼见大火已被有效地阻止在五丈外,众人脸上忧色稍减,纷纷直起腰来,一边擦汗,一边喘息。 第三十二章鬼谷春色 然而,众人喘息未定,对方在空中乘鹏雕监视的人已发现了谷内火势被阻,三只鹏雕再次盘旋低飞,火磷弹再次抛落,防火带内的树木又被引燃了。对于对方从空中不断抛下的火磷弹,群侠既不能接、亦不敢挡,只能向一旁闪避,眼看一个个左支右拙,在劫难逃。 “狗贼敢尔!” 娇喝声落,但见空中金光连闪,随着三声惨叫,从鹏雕背上滚下三名白衣人,堕落在火海之中。再看空中,一片蓝云悄然飘至头顶,蓝云上金光再闪,飞射站在谷口外的白衣人,惨叫声再起。 地面上众人闻声见势,虽然还未见到人,但已知是紫蔷赶到了,欢呼一声,手上加劲,重新开辟防火带。 太玄深恐紫蔷伤了自己的师父,急声喊道:“可是七公主,快来救人,慧姑娘她们四个快不行了。”老道的喊话还真管用,已飘向谷口的蓝云电射而回,众人但觉头顶光线一暗,洞口已落下一只巨大的怪物。雕首蛇尾、蓝色肉翼,身高有一丈,不用说,这怪物正是宏儿天灵鬼谷中的蛇尾蝠龙“大蓝”。 不等蝠龙站稳,龙背上已跳下一大一小两个白影,大的是紫蔷,而那小的却是一只火眼金睛的小白猿。 “仙长,我慧妹她们怎么了?”紫蔷着急地问。 太玄道:“她们全被火磷弹炸伤了,伤势非常重。” 紫蔷急道:“快带我去看看。” 看到四女的惨状,紫蔷不觉泪下,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四粒晶果分别给四女喂下,运指在四女周身大穴点了一遍,一边擦汗,一边吩咐道:“秦梦,快与楚云联系,让宏哥立即赶来,这么重的伤我治不了,非他不可。” 眼见女精灵秦梦从自己袖中钻出,闪身出洞而去,紫蔷又转对蹲在一旁,不住四处打量的小白猿道:“阿白,叫阿蓝把那三个黑家伙叫下来,一会咱们还得用它们。对了,你们可别欺负它们。” 小白猿闻言,蹦跳着跑出洞外,冲着阿蓝一边吱吱怪叫,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众人看不明白,可阿蓝却心领神会,点点头,昂首对空一声长呜,震得众人纷纷掩耳。 说来真怪,大蓝这边一住声,留在空中的三只鹏雕已有反应,呱呱怪叫两声后,开始盘旋下降,最后敛翅落在大蓝对面三丈外。三只鹏雕高飞时,众人还不觉得它们有多大,落地才发现竟有一人多高,难怪能载人飞行,看神情,它们十分惧怕大蓝。大篮昂首走近三只鹏雕,喉中“咯咯”两声,伸直长啄,在每只鹏雕的顶上轻轻一啄,举首再次长呜一声。三只鹏雕喉中也“呱呱”两声,低首轻擦大蓝,神情一派服顺。 看到它们的怪样子,天麒“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对走出洞外的紫蔷道:“我说公主,你从哪找来了这两只怪物,真笑死……” 不等天麒把“人”字说出口,阿蓝和阿白同发厉啸,两双怪眼怒视天麒,身形略挫,跃然欲动,一股肃杀之气直逼四周。 “不得无礼!”紫蔷急声喝止,随后解释道:“他是宏哥的亲哥哥,不知你们的忌讳。你们要是伤了他,宏哥一定不高兴,绝对轻饶不了。” 眼看阿蓝和阿白已收威敛势,紫蔷又对天麒和众人说道:“它们两个全是举世仅有的洪茺遗种,皆有两千多岁的寿龄,功力极深,而且早已通灵,只是还不能人言。它们一直躲在天灵鬼谷修行,一生只服我宏哥一人,平时最忌别人轻视,一旦它们发起威来,两三个顶尖高手都抵挡不住。” 天麒闻言,连连乍舌,赶紧收起嘻笑之态,抱拳对两个怪物道:“请两位原谅在下刚才的无礼。不过你们的脾气也太大了一些,把我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说着真的举手在前额擦了一把冷汗。 两只怪物真已通灵,闻言神态立缓,略带欠意。 尤其是小白猿,嘴里一边“吱吱”叫,一边对天麒比划,紫蔷看见笑着解释:“阿白说,它们不怪你。你是它们主人的亲哥哥,以后要和你多亲近。“紫蔷这里解释着,那边阿蓝已走近天麒,低头在他身上斯摩了两下,状极亲热。天麒开始还有些担心它行凶,后来见对方全无恶意,随即笑逐颜开,抬手轻轻『fumo』对方脖胫道:”好,咱们以后多多亲近。“ 想了想又问紫蔷:“阿蓝和阿白它们可有姓?” “原来宏哥叫它们大蓝和小白,是我给它们改成了阿蓝和阿白。它们结识楚云和秦梦后,也闹着要姓,宏哥就按战国七雄给它们取了姓。”紫蔷说着一指点小白猿:“喏,阿白姓齐、阿蓝姓燕,谷里还有三个,分别叫韩墨、魏金和赵赤。” 一旁的解冰听说还有三个,好奇地问:“蔷姐,那三个是什么样子的,你快给大家说说。” 紫蔷见问,当下把三足金蟾、独角墨蛟和狮身山魈的形貌简单地描述了一下,随便也把自己和宏儿离开茅山后的事告诉了大家。 原来,宏儿和紫蔷带着兰儿离开茅山后,一路逆长江向西直奔天灵鬼谷,沿途铲除了一统盟的几个分舵。三人从擒获的匪徒口中,获知对方正在安排偷袭神剑堡,于是半途转向赶往九宫山神剑堡。 三人赶到时,对方已发动攻击,外堡已被四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和八名活尸占领,正在猛攻内堡大门,并且开始四处放火。三人见情怒不可遏,结果大开杀戒,凡是冲进外堡参予烧杀的匪徒,一个也没留下,只逃走几名在远处放哨的匪徒。 在开始的交战中,神剑山庄死伤子弟二十六人,前来相助的朋友死伤五人,整个外堡被对方烧毁,幸亏三人及时赶到,保住了庄内的老弱妇孺。由于整个外堡和内堡的不少房屋被毁,实已无法居留,遂按老夫人的主意,所有人员连夜转移至设在九华山的神剑山庄去了。 宏儿和紫蔷带着兰儿,一直护送到九华山,等一行人全部安顿下来,这才告辞掉头赶往天灵鬼谷,而这已是三天前的事了。听紫蔷说出神剑堡被毁,在场的神剑盟高手,一个个全都愁眉不展,无论是老庄主还是普通子弟,都在为自己的亲人担心。虽说堡内老弱妇孺无恙,可那伤亡的二十六人中,难免没有自己的长辈、晚辈或手足兄弟,更不知自己的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神剑盟的人各想心事,紧锁愁眉一语不发,紫蔷和老邪等人又因慧儿四女生命垂危而闷闷不乐,加上洞内重伤员的『shenyin』,场中气氛十分低沉。 老庄主身为一门之长,到真能拿得起、放得下,仰首长啸一声发出心中的郁闷,沉声对众人道:“大家不要悲伤难过,只要咱们这些人还活着,他们所欠下的账,咱们总有一天要收回来的。”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场中气氛略缓,神医趁机转移话题,对紫蔷问:“蔷姑娘,继续说你们后来的事吧。” 紫蔷闻言知意,随即说起后来的经历。 走进天灵鬼谷,紫蔷和兰儿算是开了眼界,谷内不仅自然景貌冠盖天下,而且奇花异草彼彼皆是,怪木珍果琳琅满目,简直目不暇接。尤其是那五只洪茺遗种怪物,二女虽然从宏儿的口中早有所闻,可此时亲眼目瞩,仍然惊奇万分,十分的喜欢。 彼此混熟后,紫蔷见五个怪物均已通灵,且能够听懂人语,只是不会用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无法与人勾通。遂征得宏儿同意,在谷中多留了两天,把自己在师门学过的哑语手式传给了它们,总算是在人兽之间建立了共同语言。 今天早晨,宏儿独自带着楚云赶往大漠,去给欧阳老夫子和风云三十六铁骑送药。紫蔷因不放心神剑盟和老邪他们一行,留下兰儿在谷中练功,自己带着阿蓝和阿白先来寻找,总算在关键时刻赶到此处救了众人。 “蔷姐,大漠离这有一千多里,这么远的路,宏哥今天能赶回来吗?”解冰最关心的还是宏儿。 不等紫蔷回答,女精灵秦梦却抢先开了口:“冰姑娘请放心,就是再远十倍的距离,公子也能在日落前赶到。刚才我已按公主的吩咐,把这里的情况传过去了,再等一会他就来了。” 听说宏儿不久将到,众人全都松了口气。别看宏儿年龄不大,却能发辉稳定人心的作用。 此时的谷口,黑衣蒙面人已不见踪影,只有防火带外的大火仍在燃烧…… 宏儿赶到时,天色已是申时。 看过四女的伤势,宏儿二话不说,立即动手救治。 先用以神役物,把四女错开的内腑器官轻轻归位,再用以阳导阴一一打通四女全身血脉,最后用“龙卷风”吸取草木精华为四女补足真元。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挥手点了四女的黑甜穴,一边擦汗,一边步出洞外。 待宏儿与众人见过礼,紫蔷急问:“宏哥,慧妹她们怎么样了?” 宏儿道:“只剩内腑瘀血还没有化净,再有就是脸上和身上的外伤,要想不留一点疤痕,只有送她们到天灵谷去治疗。” 紫蔷道:“送她们回天灵谷要紧,这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留下帮司徒前辈他们善后,然后再回去。” 宏儿道:“不用那么急。”转对老庄主,“老前辈可有下步安排?” 老庄主道:“刚才我们几个老的已与蔷姑娘商量过,准备先在附近找地方藏些日子,待伤员痊愈后,先回九华山庄看看,然后再找他们算账。公子可有高见?” 宏儿道:“目前咱们所以连连吃亏,一是我在明而披在暗,只能知已而不能知彼;二是彼围九宫神剑堡,我被迫远距回援,全落被动;三是彼合中原恶势力为一,实力远胜于我。以晚辈拙见,神剑堡即毁,彼已失制我之权,正可借机由明转暗,一面养伤休息、培植实力,一面不断蚕食对方、渐渐扭转形势。 至于回九华探望,只可派一二人,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踪,一旦引鬼上门,我必再陷被动。“听完宏儿的一番分析,众人无不心服。司徒老庄主宏声笑道:”真不愧是新科双状元,见解果然不凡,下步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培植实力的事,你可得大力相助。“ 宏儿道:“晚辈自当效力。我明天就送些灵药和密籍过来,有三至六个月,咱们的实力定可与对方抗衡。” 老少两人的一番对话,勾画出了未来行动的蓝图,众人闻之信心大增。当下宏儿又帮老庄主,在附近选好了转移的地点,把其他伤员的伤势,仔细地看了一遍,并与神医交换过治疗意见。随后,宏儿自己托起慧儿,由紫蔷带着解冰,让小诗、小琴和小竹三人托抱起三凤,分别乘阿蓝和三只鹏雕,腾空返回天灵鬼谷。 他们走后,老庄主也不耽阁,与老邪、天麒、德宽和晁洪及四妖仙一起略加商量,立即组织所有手下,带着伤员连夜起程,转移至四十多里外的新隐蔽地。 第二天一早,宏儿果然带着一大包东西赶来了,把各色药物交给神医并说明用法后,又取出几本武功密籍交给老庄主,并将内容择要讲解了一遍。乘老庄主思考之机,又带着南天三剑和四妖仙,借着周围地势,布下了一座融阵法与法术为一炉的乾清殊仙阵,将整座山谷隐入云雾之中。 记下阵内的各种设置,太玄将遇见师父的经过,以及知机子和师叔觉机子,悟机子为对方毒药所制的事,悄悄告诉了宏儿。 宏儿略加思索,对四人道:“由此看来,六十年前高手失踪一案,果然是操纵一统盟的那个神密组合所为,我想在那些黑衣蒙面人中,还有不少同期失踪的高手。此事牵联甚广,而且关系江湖未来大势,暂时先不要向外张扬为好,等确实查明后,咱们再相机设法菅救。” 随后取出三粒芝果和一颗蝎珠交给太玄:“再厉害的毒,有半粒芝果即可治愈,要是一般之毒,只需少许珠粉即可解除。你们要是出去寻找令师,最好是化装易容分散行动,如果被对方识破,千万不可恋战纠缠,以尽快脱身为上。” 太玄道:“贫道四兄妹一定紧记公子之言。对了,慧姑娘她们四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见问慧儿和三凤,宏儿的表情有些不那么自然,抬头看看天色道:“谢谢四位仙长关心。我想,她们现在该已醒过来了……”看情形,听那语音,他虽然人在此地,可心已飞回天灵鬼谷。 在宏儿与太玄谈论慧儿和三凤时,远在几百里外的慧儿,正从梦中醒来。朦胧中,小丫头觉得身上略感凉意,自己好象没有睡在被里,不由翻个身,伸手摸向四周,想抓回被子再多睡一会。 她的手不四处乱摸还好,这一摸,心中猛然一惊,残留的一点睡意全吓跑了,可了不得,自己竟一丝不挂地睡在一张兽皮上,波涛声震耳欲聋。小丫头心中狂跳,急忙睁开双眼,可不是,自己此时,正躺在一个寒气四溢的小水潭旁边,左右还躺着同样也是赤身露体,仍在梦中的三凤。 慧儿急忙坐起身,当年宏儿落水醒来后,所看见的一切景象,相继一一映进她的眼睑。发现除了自己和三凤,洞内并无外人,小丫头心中稍安,自语道:“我们怎么跑到这来的?衣服哪去了?”看来她还没想起昨天的事。 她这里正在惊疑不定,自言自语,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银玲般的笑声。慧儿闻声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原来是已有半个多月未曾见面的紫蔷,正在那里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一见紫蔷,慧儿喊声“好啊,原来是你在捣鬼,看我可能饶你!”扑过去就搔她的痒。 “嘻嘻……,看……看你,十……十六岁的大姑娘,还光着……嘻嘻……身子乱……乱蹦,羞也不… …嘻嘻……“紫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也说不出最后一个字。 “我不管,快把我们的衣服拿出来。” “好……好慧妹,快……快放……手,听我…… 我……跟你……说……“”不行,先告我衣服在那?“慧儿仍然不依不饶。 她们两人的笑闹声,把沉睡中的三凤也惊醒了。 三女睁眼,发现自己的尴尬样子和四周环境,虽然不明所以,但却想起了昨天的事,知道必是紫蔷救了她们。 “蔷姐,一定是你救了我们。”紫凤一言中的,可对其它亦不明所以,故而又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的衣服呢?” 听了紫凤的话,慧儿也想起了昨天的事,立即住手,因为她也急于后两个问题的答案。 “我只救了一半,另一半是宏哥的功劳。”紫蔷先纠正她们的错误,接着把后来所发生的事,择要告诉四人。最后道:“这是鬼谷中的一个密洞,宏哥当年落江后,被暗河冲到此处住了三年多。要使外伤不留疤痕,非此处的玄阴寒泉和烈阳石菇两种灵药不可。还真灵,你们看,自己身上可有疤痕,就连过去留下的也没了。” 四女低头看看,果如紫蔷所言,不仅未见一点伤痕,而且四人的容颜更胜以往,白玉似的肌肤闪闪生光,一层光华在内隐隐流转。 “唔,是与过去不同。”慧儿自语着,一看紫蔷,立即又想起了衣服的事:“我们的衣服呢?快拿出来让我们四个穿上。凭现在这副怪样子,要是一会给宏哥看见了,不把人羞死才怪!” “没什么了不起的。”紫蔷抿嘴笑道:“宏哥把你们送到这里后,也没说清楚便出去了。我给你们喂下烈阳石菇就往玄阴寒泉里送,不想石菇的药力还没行开,人还没事,衣服却冻碎掉到潭底去了。 我当时以为出了差错,急得什么似的,一面从潭里往上救人,一面让秦梦去叫外面的宏哥,结果嘛… …能看的全被他看去了。喏……“紫蔷说到此,无可奈何一摆双手。 “唉呀,羞死人了!”四女惊呼一声,面赤如霞,好象宏儿就在面前似的,下意识地以手掩面蹲了下去。 看见四女不胜娇羞的样子,紫蔷这里“嘻嘻”一笑,又道:“连身上的汗毛都被他数清了,现在还躲什么,再说早晚也是他的人,被他看去了,也没什么的嘛。” “蔷姐,你能不能找几件衣服?”蓝凤问。 “我早找过了。他这里奇珍异宝多的是,可就是没有一件衣服。我翻了半天,只找到四张不知名的兽皮,喏,就是你们睡着的那四张。”看着四女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紫蔷“嘻嘻”笑道:“想起宏哥进洞后,先就是一愣,随后张着嘴,两眼睁得大大的,真笑死人了……” “你还说!”看见紫蔷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慧儿更觉羞不可抑,对紫凤三女道:“都怪她!瑛姐,咱们一起把她的衣服也脱了,大家一个样子看她还说不说。”说着已跃身扑向紫蔷。 “对呀!”三凤同声响应,一捅而上。 这一回紫蔷可笑不出来了,面对自己的姐妹,既不能动真,又不愿就范,只好满洞乱躲。 俗话说得好,“猛虎架不住群狼”,何况洞内窄小,无处可逃,没一会,紫蔷亦还其本来面目。五女彼此看看,担觉十分有趣,随即一起笑了起来,悦耳的笑声伴着暗河的波涛辉映成曲…… 姐妹五人正自嘻笑打闹,乐不可支,暗河中突然传来宏儿的话声:“什么事这么高兴?说给我听听… …“五女闻言失色,在紫蔷喊出”别进来!“的同时,暗河中已走出了宏儿。 “唉呀!”五女惊呼着四散躲避,可洞中就这么大,那里又能藏得住人。 宏儿乍见满洞春光,一下子便愣住了。他昨晚虽然已见过四女的『tongti』,可当时一来光线暗,二来四女全都在沉睡之中,三来心急救人,哪象现在这般妩媚娇柔,更何况又多加了一个冠盖群芳的紫蔷呢? 大饱眼福之余,人都看痴了。 想到刚才还在笑宏儿初见四女『tongti』,一副傻呆呆的怪样子,而这时的自己,也在宏儿的眼前暴露无遗,紫蔷更觉羞窘难当,没好气地娇斥道:“笨牛,傻瞪着看什么,还不赶快转过身去!对了,进来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紫蔷的娇斥,总算把宏儿飞走的三魂六魄叫了回来,可是并没尊言转过身去,反而嘻皮笑脸地道:“我以为你已给她们找到穿的了,不想连你也……,没什么不得了,反正早晚也要有这么一天的嘛。” 他说话时得意的样子,简直象是刚偷吃了一只肥鸡的狐狸。 听他这话,想起自己先前逗弄慧儿和三凤的话,尤其是见他竟未尊言转过身去,仍然盯着自己五人看,紫蔷不由恨得直咬牙,转对慧儿道:“慧妹,你们刚才怎么对付我来?咱们也让他尝尝。” 四女闻言已知其意,异口同声喊声“好”,随即一拥而上,不等宏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被按倒在地。尽管他嘴里连喊“不可”,而此时五女谁又肯停手,不肖片刻,宏儿也变成了初生的婴儿。 要说五女此时所行所为,绝非淫浪之行。一来宏儿是五人的未婚夫婿,芳心早许,深得信任;二来少年心性,只觉好玩,未曾顾及其它。剥光宏儿后,五人意犹未足,又开始抓他的痒,眼见宏儿嘻嘻哈哈笑得喘不过气,脸上和身上渐起变化,体温急升,却仍未在意,全然不知后果之严重。 她们只顾嘻戏,不知危险将至,可紫蔷带在身边的女精灵秦梦,已经发现宏儿表情不对,急声喊道:“公主,你们赶快住手!闯大祸了。” 五女闻言吃了一惊,手下不觉略松,躺在地上的宏儿借机一跃而起,“噗嗵”一声跳下了玄阴寒泉。 紫蔷见情不解地问:“秦梦,宏哥他怎么了?” 秦梦道:“阿白它们五个原来的内丹带有淫毒,公子吸收时毒素也留在了体内,由于淫毒是所有动物的先天性毒,所以除了本命真火,任何灵药也解不了。” 慧儿问道:“这与宏哥跳下玄阴寒泉有什么关系?” 秦梦道:“刚才公子被你们挑起了欲火,体内淫毒亦被引发。由于他内心深爱你们五人,不愿做出非礼之事,以至不顾厉害,强用本命真火压制欲火淫毒,为免自焚,所以才跳下了玄阴寒泉。” 就这几名话的功夫,原本至阴至寒的玄阴寒泉上,竟然冒起丝丝热气,潭水翻涌中,宏儿盘坐的身姿,渐渐浮上水面,身下热气翻腾成莲,洞内温暧如春,芬芳四溢。 “不好!这可怎么办?”秦梦惊呼,声带哭腔。 紫蔷急问:“快说怎么回事?” “公子正在以元婴炼化欲火淫毒。一旦让他把欲火淫毒炼净,元婴即可百数化身……” “这不是好事吗?”绿凤自以为是地问。 “对修道者来说是大好事,对公子却是大坏事。 一旦他的元婴达到百数化身,轻则终身无后,重则元婴即日飞升太虚紫府。“这一回五女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无论是终身无后还是即日飞升太虚紫府,两者她们全都无法接受。眼见宏儿已元婴出体,逐渐由一化五、由五变十、……,人人心急如焚,全没了主意。 紫蔷只有向秦梦问计:“能不能让他停下来?” 秦梦道:“除非用阴阳合和之法,若用其它方法,轻则公子一身功力全废,重则公子内火自焚。” 事到如今,五女已知该怎么作了。眼看宏儿的元婴已变出五十之数,再不采取行动,后果不甚设想。 五人立即开始密议而后之事…… 再说谷中的兰儿、小诗、小琴和小竹四人,只见宏儿进洞后不久,紫蔷独自匆匆出来,又把解冰带了进去。随后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见宏儿一人出洞,只说六女正在洞内坐关,独自到谷外买了一大包东西又钻了回去。四个小丫头虽然觉得奇怪,可谁也不敢问,只好一边练功,一边耐心等待。 第四天早晨,她们总算见到了自己的小姐,虽见六女行走有些不便,也只当伤势初愈,或者盘坐过久所至,故而并未注意。究竟原因何在,只有六女和宏儿心里清楚。 这次“坐关”的时间虽短,可六女的收获却大,简直与进洞前判若两人。既是原来功力最弱的解冰,此时亦已结成内丹,而功力最强的紫蔷,已能元婴出体、由一化五了。至于宏儿的功力修行到了何种程,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宏儿一出洞,便开始着手改造后谷的石室,紫蔷诸女却由他一个人瞎忙,只让四个小丫头不时照看他的起居,而她们则抓紧时间修习各种武功、法术。 好在谷中有的是长青碧桃和灵泉石乳,服食后可连续几日不觉饥渴,只有在众女嘴馋时,才令阿蓝到谷外抓些猎物回来,一起动手烹饪、享用。 这一日,宏儿大功告成,兴匆匆地跑来请紫蔷六女前往参观。她们原本认为宏儿搞不出什么名堂,可一走进后谷,便发觉自己小看了夫婿。 此时的后谷,已与原先所见大为不同。在那奇花异草之间,青石铺路,白玉为栏;一条溪渠穿谷奔流,最后注入壁根的深潭,潭边加了一圈红玉栏干;溪流上,有四座小小的彩玉拱桥勾通八方,连接石路曲径通幽。 入口这边的石岩上,凹入壁面凿刻有一道长廊,一端起于对面壁角,另一端没于飞流直下的瀑布半腰,顶端开拓一个平台,中间建了一座小小的彩玉石亭,内有玉桌玉礅。在长廊中间开有四条细廊下接地面,两长两短可供中途上下,每隔三丈留有一根石柱,站在谷中反观,恰似一条飞腾汲水的巨龙,蔚为壮观。 在进口对面的岩壁上,新开了十几间石室,室内各有套洞相连,或二三一组,或四五一组不等,门窗巧设,机扭轻灵。原来的卧室,向内拓成了一座径约六丈的拱顶洞厅,穹顶上,嵌着二十颗极品夜明珠,排列成五角星形,照得洞内毫发可见。与洞口相对是一面彩色玉壁,上面按石质本色,雕凿着一幅写意山水,刀功精细,色彩逼真,景物设置无可挑剔,一派自然。 玉壁的两侧,分别开设了十二个套洞,洞内套室,有甬道环连。各洞室皆有石门,打开时相互勾通一片,关闭后各组自成局面。各组洞室之内,均有玉制的桌椅床凳之属,日常用具除了细物,可说应有尽有。 唯独玉壁后的一组洞室与别处不同,不单大了许多,而且室内温暖如春。 紫蔷诸女看至此处,总算找到了问题。 紫蔷首先发难道:“宏哥,与此处相比,别的洞室好象有些阴冷,这是怎么回事?” 宏儿应道:“没办法,我只找到了一块温玉,所以就先放在咱们的卧室里了。其它各处,我准备将来有时间,到火山口采些元阳石回来取暧。” “宏哥,即然是卧室,怎么没见有床?”慧儿也发现了问题。 “怎么会没有?”宏儿诧然反问,一指里面,“喏,那不是吗?温玉就在床下藏着。” 六女随他手指看去,靠内的红玉洞壁上,开凿了个高一丈、宽二丈、深五尺的壁龛。龛内龛沿,连体凿刻着一组巨大的飞天捧日浮雕,刀功精湛,人物许许如生。另有一张尺五高、宽八尺、长二丈的碧玉雕花石台,多半嵌在龛中,与龛内浮雕辉映成趣。 “老天,这么大的床!” 慧儿惊呼:“我还以为是供佛的神龛呢,正想问你准备供什么佛,谁知却是……”她说了一半便不吱声了,而其她五女,也没来由地羞红了脸。 宏儿“嘿嘿”傻笑着道:“佛爷与我无恩,我要供的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嘴里说着,眯起双眼望向不胜娇羞的诸女,看样子他又想…… 被他这一看,六女心跳砰然,浑身的不自在。幸亏紫蔷还把持得住,急忙婉言劝道:“宏哥,当时救人要紧、事急从权,以后你可不能随便胡来,不然将有亏德行,辜负了尊长和亲友们的厚爱。你说可是?” 紫蔷一席话,义正严辞,说得宏儿羞愧满面,悚然而惊,刚刚升起的一点念头,全随冷汗冒走了。 灵台即清,是非自明,急忙应道:“蔷妹说得全都在情在礼,愚兄今后定当谨记严守。” 看到宏儿诚慌诚恐的样子,慧儿甚觉不忍,为了叉开话题,随即找话问道:“宏哥,除了我们已看过的,可还有别的吗?”她只是不经意的一问,可不料真还问着了。 “哦,谷内所有设置,全按河洛原理布成,除了这些面上的,还有不少暗道和机关。”宏儿说着走到床前,在一朵雕花上一按,再向里一推,整张床随之全部陷进壁龛内地面上露出一个洞口。接着解说道:“由此下去,可通全谷机关总控密室,一旦发动机关内所有设置立生变化,外人体想越雷池一步。” “宏哥,这一切不真知费了你多少心血。”紫蔷望着宏儿深情地说道:“这些日辛苦你了。” 宏儿闻言心中一热,感慨地应道:“这是咱们的家,在辛苦也值得。” 一句“咱们的家”,听得六女心中热乎乎的…… 第三十三章缘结三生 随后的一段日子,宏儿一边改造前谷,一边指导诸女修习武功和法术,并不时出谷打探消息,看望老庄主和老邪他们。自从洛宁一战之后,对方也尝到了宏儿和紫蔷的厉害,行动更为隐蔽,大概是正在忙于整顿内部,所以江湖上甚是平静。 其实,以宏儿和紫蔷诸女现在的功力法术,只要肯全力出击,三个月内足以全部剿灭对方,把未来的江湖风暴压下去,可他们却不作此想。一来他们不愿杀戮过重,上干天和,下损阴德;二来想为正道培植一股中坚力量,以利江湖长治久安;所以只在一旁诱导、辅助。 宏儿每次从外回来,总要带一大包家用细软之物,由紫蔷和诸女动手,把后谷居处布置得美轮美奂,帝王之家不足与比,金玉满堂犹欠情致。为了弥补洞内阴冷的不足,宏儿专程往昆仑深处的火山跑了一趟,带回了一堆内孕地底真火的元阳石,分置各处洞室,从此谷内四季如春。 时光不知不觉已过仲夏时节,这日上午宏儿从谷外回来,把所带的东西,分别交给紫蔷诸女后言道:“老庄主静久思动,准备半月后分批潜回江南,先从南面展开反攻,昨晚先遣人员已经起程。我想等他们南下,把二哥、表哥和老邪他们接进来,在前谷住上一段,也把他们的功力再提高些。你们看是否可行?”听口气,就象是丈夫与妻子商量,请客人来家住一般。 “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好了。”紫蔷也是一派妻子对丈夫的口气应道:“他们不是你的亲人就是你身边的人,按礼早该接进来住了,大家在一起,平时也热闹些。”宏儿道:“那就这么定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抽空把前谷新开的几处洞室布置一下,到时好住人。”宏儿说完,转身又想去干自己的工作。 “你先别走。”紫蔷叫住宏儿,“我们姐妹觉得这些日子进境不大,准备带兰儿她们四个一起到寒泉洞坐关,这几天你最好不要走得太远,以便有事时秦梦好找你。” 宏儿闻言,表情怪怪地望着诸女,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无耐,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变了:“这几天我就留在谷中好了,要是有什么不对,赶快让秦梦叫我。对了,你们怎么时候进洞?” “我们这就准备进去,我们不在身边的这几天,你自己可要多保重。”紫蔷和慧儿她们,虽然觉得宏儿有些话不由衷,却谁也不敢深究,随即带四个小丫头进洞去了。眼看着她们的倩影,先后消失在前谷瀑布之后,宏儿自己长叹一声,无耐地摇摇头,没精打彩地转往后谷。 紫蔷和慧儿她们进洞,先指导四个小丫头服食石菇,沐浴寒泉,进入功境。 而她们六人分成两拔,先由三凤服药沐浴,紫蔷、慧儿和冰儿在旁担任护法。 六女故地重游,触景生情,不由想起了宏儿。 “宏哥太厉害了。”慧儿感叹着,打开了话题:“上次咱们被他整得真惨,一连三天都站不起身来,我一想起来心里就怕。” “可不是。”绿凤许如黛接过话茬:“连蔷姐都晕过去三次,咱们五个就更别提了。幸亏后来蔷姐劝住了他,不然这三个月,咱们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已泡在潭中的蓝凤周越琳,心肠最软:“咱们虽然平安无事,可宏哥却惨了。看他那既委屈又可怜的样子,就象是守着糖果不敢吃的大孩子,心里真不忍。 “”宏哥一定忍得很苦。“紫凤司徒玉瑛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最近这段时间,宏哥都不敢多见咱们,没事找事总要躲到谷外去,要不就埋头开山洞。 “”可不是嘛,“解冰深有同感:”这段时间,我也有一种与宏哥生分的感觉。“这种”生分的感觉“ 不仅她有,其她五人也都感到了,闻言尽皆暗然神伤,珠泪欲落。 紫蔷长叹一声,强打精神道:“我也不愿如此,更不忍看到宏哥孤寂落漠的神情。一旦放松了,咱们姐妹多受些罪没什么,万一弄出个未婚先孕,那可怎么得了?”至此,紫蔷稍顿又道:“宏哥现在虽然苦了些,可对他自身也有好处,这些日子他内孕的紫气直透华盖,功力已不知精进到何种地步。大家还是赶快静下心来练功吧,早一天练至大成境界,就能早一天摆脱江湖是非。” 这一席话,到是在情在礼,可偏偏有人不赞成。 “公主错了!”发言的是藏在紫蔷袖中的秦梦。 紫蔷诧然问道:“咦,我怎么错了。” 秦梦在紫蔷掌上现身,解释道:“每服食沐浴一次石菇和寒泉,只能增加二十年功力,而且必须间隔七日,才能再次服食沐浴。”“那我们上次?……” “上次所以能突飞猛进,完全是与公子合体之功,由公子一力成全所至。” 秦梦点醒诸女:“再有公主让公子强自压抑亦非上策,形同造坝堵水,只会处成公子提前飞升,与诸位小姐有百害而无一利。听楚云说,公子元婴已有半人多高,可驭剑飞行百里,可随意将开天神剑放大缩小,一旦他婴人合一,即可真身飞升。” 秦梦的一番话,正击中紫蔷诸女的弱点,她们平时最为担心的,就是檀朗提前飞升,一时成真,她们自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唉呀,可不能让宏哥先走。”慧儿惊呼:“秦梦,你快说我们刻怎么办? “”设闸分流以缓其势,引水灌田滋润八方,因势利导皆大欢喜。“ 秦梦虽然说得隐讳,可诸女却全都听明白了。 紫蔷道:“照这么说,我们姐妹还得……,可万一要是未婚先……,那可怎么办?” “以公主和五位小姐此时的功力,以及在上个月新练成的《素女心经》功夫,当能避免发生意外,控制形势。最为保险的办法,是诸位立即与公子回京,禀明皇后,请圣上提前为你们完婚,这样就一切都名正言顺了。”紫蔷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无可耐何地说道:“唔,只好如此了。只是我们姐妹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秦梦“嘻嘻”笑道:“我的好公主,那种事,只是第一次艰难些,以后绝对不会有罪受。” “厚脸皮!”紫蔷笑骂道:“你到是老经验呢?不教我们学好。” 这回秦梦也羞红了小脸,说声“好心没好报”,闪身又不知躲到哪去了,逗得六女全都笑开了。 “蔷姐……”蓝凤皱眉思索着,提出了疑问:“你们说秦梦说的这些,宏哥他自己知道吗?” “这还用问,以宏哥的精明,怎么会不知道。”在解冰的心目中,宏儿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所以直觉地判断认为他必然知道。 “他肯定知道!”慧儿猛省地发言赞同,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你们想想,他听说咱们要进洞坐关时,那怪怪的眼神,以及想说什么又没说的表情…… “”你们说得对!“紫蔷也省悟过来:”宏哥肯定心里有数,因为怕说出来咱们误解他,所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说出来。“ 想想当时的情景,紫蔷心里来了气:“哼,他这么做算什么嘛?咱们又不是老虎,只要他说得在理,谁又会拒绝他、误会他?他只为自己着想,眼看咱们钻牛角尖,简直岂有此理,把咱们当什么人?不行,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下去,不然今后还怎么过得好日子?大家快些沐浴了,然后一起出去找他算账。” 紫蔷气哼哼地说完,开始率先解衣沐浴。 “对!找他算账!”其她五女齐声响应。 由此看来,宏儿要真是知道而没说,这一关可就不怎么好过了!说来也是,即为知心,就当有话直说,如果客气,便显生分了。 当天下午,正在前谷调教五只怪物的宏儿,意外地发现紫蔷和慧儿她们,竟然提前出关了,急忙迎向前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紫蔷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还问呢,都是你。一会到里边来,我们姐妹六个有事要和你商量。 现在快些让开路,我们要去洗漱了。“而其她五女,一个个也都一脸的不高兴,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宏儿见这仗阵,赶紧避在一边。眼见六女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往后谷去了,不由心里七上八下的,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罪,以至六女如此不快。 他这里左思右想,总也找不出头绪,不由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长嚅短叹。 五个怪物似乎也知道男主人正因女主人不高兴而心烦,所以蹲在一旁谁也不吱声。 估计时间差不多,宏儿不敢迟延以至诸女更加不快,摇头长叹一声,低声吩咐五只怪物,在原地小心等候,随即提着心,战兢兢地往后谷走去…… 眼看自己的男主人,小心悒悒地走进后谷,以后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五个怪物谁也不清楚,因为它们都不敢擅离原地,到后谷去探个究竟。 它们蹲在原地,由下午等到夜晚,又从夜晚等到第二天上午,这才看到变得容光焕发的男女主人,一起高高兴兴地回到前谷,带着阿蓝和三只鹏雕,一起出谷去了。 宏儿和六女到达群侠驻地时,大家正在准备午饭。见过礼,六女自找亲人和熟识,而宏儿却把神医、老邪和四妖仙请到了一边,尔后又把天麒也叫了过去。 也不知他们八人在一起商量些什么,只见宏儿打开一个小包裹,把一些玉盒玉瓶分给大家,随后四散溶进说笑人群,各自找人商量去了。他们的神密举动,已引起思路繁捷者的注意,料到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从参予的人尽皆面带喜色看,当不是坏事。 正如所料,时隔不久,老庄主把大家招集到一起,当众宣布了几件喜事:一是萧神医收解冰为义孙女;二是太素仙姑收李家姐妹为徒;三是由四妖仙为媒,代紫蔷为宏儿向封、萧、司徒和许、周五家求亲,五家已收聘礼;由老庄主为媒,太素仙姑做主,为二公子天麒和李家姐妹定亲,待双方禀明家长后正式行聘。 五女同归宏儿、李家姐妹同归天麒,早在大家的意料之中,那么萧神医收解冰为义孙、太素收李家姐妹为徒,却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不过回头仔细想想,不难发现事情的主次脉络,以及设局者的巧妙安排,此时此刻,如若少走一步,两件婚事皆难圆满! 这两件婚事,与在场之人或多或少皆有牵连,不仅成全了有情男女,而且使各方的关系便加密切了,正所谓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当下群侠棚天席地,席排十桌,虽没熊掌燕窝,但山珍野味自有情趣。尤其宏儿带来半瓮秦宫密酿,为宴席增色不少,令在坐之人终身难忘…… 十几天后,由北京紫禁城,传出了皇上和皇后,亲自为七公主与天下巡察使完婚的重大消息。等朝中文武闻讯到张府祝贺,出面接待的只有张大人和长公子天祥,而当事人却已不知去向。 就在朝中文武,到处打听七公主和巡查使的行踪时,江湖道上,也传出了九天玉女和南天三凤,与新出道的凌云玉凤和昆仑青凤六女同嫁一夫的消息。消息中,虽然没有说明六女所嫁的是谁,但是那些参加过泰山大会的江湖朋友,以及经历定襄会战的西北各派,心里多少有数。 那些见过九天玉女和南天三凤娇颜,有心求凰的世家子弟、武林少年,闻讯无不痛心疾首,暗自神伤。更有一些不自量力的,竟然结队连袂,四处奔走寻觅,要找那位夺爱的情敌一决雄雌。 无论是朝中的文武官员,还是江湖道上的有心人,都在四处打听宏儿的行踪,这些人在朝野忙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目标却杳如黄鹤,全无踪影。 位于湖北和江西交界处的九宫山,山势自下而上群峰九叠,巍巍峨峨,气势雄浑。山上古木参天,百草繁茂,溪流宛延,曲径通幽,飞禽穿林绕梁,走兽出没无常。故老相传,普时王安兄弟九人曾避难于此,历三十年,依九叠山势修造九宫,故名九宫山。 山本名山,地本福地,无奈连经宋元战乱,致使附近的村落十室九空,山上瘴弥雾锁、虎豹奔行,游人望而怯步。直到本朝洪武年间,司徒老庄主带人驱走虎豹,在山上修建了神剑堡,这才居家渐多,人口转密。 不想半年前的一个深夜,神剑堡内突然着火,熊熊火光映红了九重山峰。等到住在附近的村民于第二天早晨赶到时,一座威镇武林的神剑堡,早已经堡毁人失。 看过现场,老百姓不知真象,还以为山里出了什么鬼怪妖物,把堡里的人摄去了,所以相戒远避,从此不敢进山采樵狩猎。 武林人心里清楚真象,反而接踪而至。来的人中,既有神剑盟的朋友,也有居心叵测的仇敌,还有一些是来意不明的人,无论是那一者,都在查找神剑堡人员的去向。大家心里全都明白,这里是神剑盟的老根,一定有不少人留下,只要耐心,一定能找出线索。 九宫山西麓的山口外,紧靠进山大道,有一家兼做饭店和客栈生意的悦来老店,住了不少妄想守株待兔的人。 时近中午,设在店前的饭铺客人渐多,除少数是过往的行客,其余都是住在客栈的。这些人多数带着兵刃,花钱十分大方,事故的小二谁也不敢得罪,跑里跑外,忙得满头是汗。 饭铺主体,是五间大通间的饭厅,由八根圆柱支撑着四条主梁,中央靠墙是柜台,两边各有一个通往后面灶房的侧门。厅内以柜台和厅门为轴线,两边分别摆了八张桌子,如果不是柜台占了地方,当可摆十八张。 右边中间靠柜台的一桌,背门坐着一个布衣少年,从他只要了一小碟卤菜、一大碗阳春面看,准是一个住在附近的乡下“伢子”。 少年右边一桌,坐着一位紫脸堂佩剑大汉,住在店中的人都知道他叫洪铁强,因到此地寻亲不着而滞留店中,他的桌上虽有酒有菜,可也不丰富,大概是身上的钱已花得差不多了。 紧邻右侧门一桌,坐着八个乡下人。右里角一桌,坐着三个衣着体面的小老头,三人要了不少酒菜。 往外一桌坐着九个黑衣大汉,右外角一桌坐了六个青衣中年人,往外和邻门的两张桌子空着。六名中年人与九名黑衣大汉,已在店里住了不少日子,要的酒菜十分丰富。 柜台左边八桌,靠里的五桌已经坐满,食客全是住在店中的人,只有靠门和中间的三桌还空。厅内十六张桌子,这时已有十一张坐了人,客人仍在继续增加,眼见已过六十之数,难怪五个跑堂的要忙活了。 人多嘴杂,酒客的谈话声渐高。 “他妈的!”右外角一桌的九个黑衣壮汉之一,可能酒喝多了,先是江湖人的“三字经”出口,接着又用足以让在场的人全能听到的嗓门骂道:“堂堂神剑盟,竟然装孙子躲了起来,让咱们找了这些日子,真不是东西!” “就是嘛……”同桌的另一名大汉接过了话茬,声音一样高:“也不知他们的字号是怎么闯出来的? 我看以后改叫兔子盟好了,对就改叫兔……“ 他骂得痛快,可有人不爱听,不等他重复,已发话打断了他。 “你们能不能小声些?不然就到外面去喊。”发话的是与他们邻桌的六名青衣中年人之一。 “哈,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大洪六杰。”黑衣壮汉撂杯站起,调侃地说:“怎么着,我们在这骂了你们的乡亲,六位听着不高兴是不是?要是不服气,咱们外面去,看看是你们大洪六杰厉害,还是咱们湘南九虎强。” “湘南九虎,别以为你们有了新主子,就吃定了咱们湖北武林道,要出去就出去,咱们六个难道还怕你们?”青衣中年人并不示弱,说着也站了起来。 身着黑衣的湘南九虎,为盘据湘南的九个恶霸,武功介于一二流之间,新近刚加入一统盟,被派到此地明查神剑盟的下落。大洪六杰,为衡山派的二代俗家子弟,为人行事介于正邪之间,毁誉各半,平时与神剑盟交情泛泛,此来意向不明。 九虎与六杰,地盘相距不远,为了争夺利益,过去也曾拚斗过,全知道对方的底细。如今一言不和再起争端,双方谁也不肯让步,两拔人纷纷抽刀拔剑,正准备出外了结,不料却被七个刚进门的客人拦住了。 为首一位身穿团花长袍,像貌堂堂,留了三绺长须的中年人,背着手冷笑道:“各位如果想出去拚命,我是一个最好的见证人,除非是胜的一方有本事把在场的人全灭口,不然官司你们打定了!” “阁下是什么人,口气象是官府的鹰爪。”九虎中一个使刀的家伙凶狠地说:“在下替你招魂,认命吧!”说着横刀作势欲扑。 “本人正要找机会,到湘南去找你们九虎,可惜一直没借口。”中年人欣然说道:“没想到你们竟自己送上门来了,今天这机会本人不能错过。出山虎闫常明,你已经准备动刀行凶,在场的人全可以为我做证,来吧,看看本人能不能送你进武昌大牢!” 横刀的家伙吃了一惊,不敢再逼近,急问:“阁下究竟是……” “武昌兵马司,副指挥使柴。” 横刀的家伙闻言大骇,不由自主地立即撤刀收势,惊恐地说道:“柴报应! 你……你不能乱治人罪,事情是他们六杰先挑起的……“”刀快掉了,小心砸伤自己的脚。“柴报应说着,踱进大门淡淡一笑。 柴报应负责武昌府治安,虽是一个七品小官,但大权在握,武艺超尘拔俗,铁面无私执法如山,铁腕所及,江湖宵小闻名丧胆,所以绰号叫报应。凡是在官府落案的江湖巨擘,在武昌绝不敢亮字号,就连那些大官巨富的权贵子弟,也畏之如虎,不敢肆意横行,声誉之隆,名列天下十大执法者之一。 他对犯案之人,有一套最为灵光的办法,那就是对一切胆敢拒捕的人,一律先废了再办,从不理会犯案的人是何来路。因此不宵的权贵子弟见了他,如同老鼠见猫,即使有了不起的长辈做后台,但人先被废,能保释出去也完了。 当然,柴报应办案从不乱来,没掌握确证,绝不随便下重手。任职三年,办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大案,不但正法了不少江洋大盗,连武昌知事的儿子小霸王张铭权,也被他绑着双手,用马从城外拖回府衙,武昌百姓人人称快。 人如果行得正坐得稳,办事光明正大公私分明,必可获得他人的尊敬,甚至连仇人也敬而远之。柴服应之名不但地方官民耳熟能详,在江湖上也极响,无论黑白道,皆对他刮目相看。 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武功身手,湘南九虎都无法与柴报应相抗,除非他们有一举把柴报应送下地域、把在场之人全部灭口的把握,不然只能低头。 “冲你的面子,咱们今天不与六杰计较。”出山虎见风使舵,“只要不动武,你就没理由送我们坐牢。”说着收刀入鞘,其他之人也都收起兵刃重新坐下。 “算你们识相,有本人在的地方,你们最好安份些,不然的话,绝对回不了湘南老家。” 柴报应嘴里说着,眼睛扫向厅内的其他食客,大概发现多数是带刀佩剑的武林人,眉头一皱,眼中现出惊疑,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转身带人在左边中间一桌坐下,开始点酒要菜,小二殷勤侍候,哪敢怠慢。 酒肆饭店,本来是非就多,这店里的食客多数是武林人,潜在的危险可想而知,因而柴报应决定留下,以免再生事端。他想的是不错,可是真正是非来时,他这个小小的地方官,以及所带的六名随员,究竟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又进来了三拔客人,分别占了右边的两张空桌和左边靠门的一桌。柴服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他已认出,右边新到的两桌客人,全是当今武林中灸手的人物。 与六杰相邻桌上的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三个男的是武林四大世家中,东方、南宫和关中三家的少公子,女的是燕山世家的二小姐。三位公子一样英俊,一样的潇洒,可算是江湖上的一流俊彦,那位二小姐生得国色天香,为武林中少见的美人,如果没有三位公子在旁,不知要引来多少狂蜂浪蝶。 靠门的一桌坐的是四人的八个仆人,六男二女,年龄皆在四十岁以上,举止稳重、目光阴沉,令人望而生畏。与之邻近的九虎与六杰,不由自主地全把说话的声音压低了,而其他的食客也没有一个敢高声的。 然而,也有不怕的,那就是刚进来的,坐左边靠门桌上的五个客人。为首的是一位文士打拌的英伟年轻人,一双锐利的虎目,不时打量厅内的食客,时而溜向那边的二小姐,陡然涌现贪婪的情欲光芒。 他的四位同伴,两个是五十多岁的随从,坐在下首神色肃然;另外两位多半是好友,也是年轻人,穿的是青衫而非儒衫,其中一个佩剑,另一个佩的是七星狭锋刀。 这三个年轻人柴报应虽未见过,但却早有所闻。那身穿儒衫的,是江湖三公子之一的赏花公子狄凤杰,而两个穿青衫的则是妙剑焦仁河、花刀刘泉。赏花公子的最大嗜好是追求江湖美女,见一个爱一个,但从不认真,被他沾上的女人,很快便会被扔掉,所以叫赏花,赏过即弃。 妙剑与花刀也是同路货色,可无论是门第财势,还是人才武功,全都差了一品,所以只能跟着赏花公子混,而无法独竖一帜,也弄个什么公子的字号。凡是江湖中以公子为号的人,出身不是豪门就是巨富,有足够的资本花天酒地,而且必然是好色之徒,名声毁多于誉。 赏花、妙剑和花刀,三人虽然贪花好色,可武功确实不弱,尤其是赏花,在去年的泰山大会上,曾经帮助玄天教出手闯关,竟然挤进了超等高手。以柴报应略高一流的武功,确实吃不住这三人,特别是当他发现赏花公子不时斜眼偷窥燕山世家的二小姐时,不由心中忐忑,面对满桌洒菜也难下咽。 不管是武林四大世家还是赏花公子,对于柴报应来说都是惹不起的,如果双方发生冲突,身为执法者的他是管也不是,不管更不是。好在目前赏花公子只是偷窥,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大概是不摸对方的底,心里还在犹豫不决。 在柴报应暗自思考对策的时候,从大门又进来一僧一俗两个顾客,一看二人装束像貌,柴报应心里一惊,随后连叫了几声苦。俗装的是一个老花子,腰后系着个朱色酒葫芦;僧装的是一个老和尚,一张笑口常开;两人正是宏儿在天灵鬼谷外遇见过的九州侠丐和中岳笑佛。 从两人的穿着打拌,柴报应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老庄主司徒鹏飞的好友,不由一下急出了一头汗。目前不知有多少人在打探神剑盟的下落,正苦于找不到线索,而他们两位竟送上门来了! 这一僧一俗坐了仅剩的一张桌子,老花子对走过来的小二吩咐:“先来两壶老白干,有香肉上二斤,没有上牛肉也行。我说‘顶光光’,来点什么?” “来三个素炒,外加十个馒头。”老和尚吩咐完,转对老花子道:“我说‘吃白饭’的,老司徒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门口怎么这么多的武林人。” 原来他们刚刚启关出山,并不知道这一年来江湖上所发生的事。 “我看八成是出了事,不过只要有老司徒在,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老花子自以为是地说道:“别管他,先填饱肚子再说,在山里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可把我老人家馋坏了。” 自从两人进来,所有人都在暗暗注意他们的言行,听了这话,大部分人都感到失望,只有少数人以为两人是在做戏,成心说给别人听。只有柴报应一人,在搅尽脑汁,想办法把近来所发生的事告诉两人。 不等柴报应把主意想好,门外又有新的客人到了,他一看新来的这拔人,就知道一场冲突绝对免不了。 第三十四章天香血影 新到的客人,是乘车马来的。车是豪华的驷乘绣帷轻车,马是来自口外的大宛名驹,能乘骑这样车马的人,必然不同凡响。 门口光线一暗,首先映入众人眼睑的,是四个梳双髻的侍女,十四五岁的年龄,秀气中流露三分英气,每人佩一把专供女流使用的两尺六寸饰剑。 随后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内穿宝蓝色轻装,外罩同色的短披风,腰中也佩着剑,足登鹿皮轻靴。 虽然脸上大部被一条白色丝巾遮住了,但从露在外面的那双一泓秋水似的明眸看,准是一个绝色美人。 少女身后跟着两个玉面朱唇,身材修伟,穿月白色薄袍的年轻书生。两人佩剑的姿式与众不同,挂勾甚低,剑靶高高地伸至左肩下,左手轻挽剑锷,神色傲悍。“好家伙,也不知今天撞了什么邪,冲了哪位煞,好象天下武林俊颜全到了,一拔比一拔强,真不知他们要闹出多大的事来。”柴报应心里嘀咕,他虽不知这新到的几个年轻人究竟是何来历,但从他们比四大世家子弟和赏花公子更盛的气势看,来头绝对小不了。 柴报应不知这几个年轻人的来历,在坐的其他武林人也不知道,打从几人一进店,便在暗自注意。 尤其是那位自命风流的赏花公子,已把目标转至新到的少女身上,嘴里低声与四位同伴商量着,眼神连变,也不知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见店内已无空桌,少女眉头轻皱,两个佩剑书生快步超越,走到布衣少年的桌旁站住,其中一个寒着脸命令道:“穷小子,带着你的东西,搬到那边去。 “说着一指紫脸大汉所占的那桌。 布衣少年大概还不知身后站着人,闻言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身后之人,浑身一抖,表情怯怯的,想说什么又没敢张口,急忙端起自己的面条和卤菜,乖乖转到紫脸大汉桌上就餐去了。 这边新到的两男五女刚刚落坐,正在点酒菜,那边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重物落地声。众人寻声注目,竟是坐在右里角的三个老者之一,坐下的凳子不知因何突然变成木粉,以至老人家一『pigu』坐在了地上,摔得直咧嘴。 别人不知老者为谁,老花子却认得:“哈哈哈……,我当是谁在打夯,原来竟是鬼盗封平。怎么,老得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你侠丐就会胡说,什么老得坐不住了,是这小子暗算我。”鬼盗恼怒地说着一指紫脸大汉:“小子,为何暗算我老人家,不说清楚咱们没完!”紫脸大汉不屑地说道:“你要对这位少年干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难道还要我给你说出来?” “我……”鬼盗语塞。 “哈哈哈……,鬼盗,准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老和尚调侃地说:“怎么,越混越没出息了,连一个乡下少年也不放过?” “胡说,我不跟你们说了……”鬼盗欲辨乏词,满脸愧容,凶狠地瞪了紫脸大汉一眼,甩袖出门而去,他是没脸再坐下去了。 要说这位鬼盗,乃是神偷的叔伯兄弟,一身小巧功夫比神偷略逊,由于从小品质恶劣,偷盗不分对象,不守道义,一连逼死了四个本份的生意人,所以被堂兄逐出家门混迹江湖。以他的身份手段,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平白去偷一个乡下少年,皆因他发现布衣少年虽然像貌平平,穿着仆素,可身上却宝气冲天,这才瞄准机会出手,不想却被紫脸大汉摆了一道。 一听小老头是鬼盗,在坐的江湖人全都留了心,注意上了紫脸大汉和与他同桌的布衣少年。因为大家都清楚,以鬼盗的身份,即不会平白对一个乡下少年动手,亦不会在吃了亏后轻易一走了之,除非他发现对头的武功远高于他。 鬼盗一走,同桌的两位老者,自然也不好意思多留,喊来小二结算过酒饭账,起身往外走去。在走过紫脸大汉一桌时,其中一人右手悄然反挥,突被一股刚猛的劲道弹得凌空飞向大门,落地后连滚三匝方才免强站起。 “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竟然敢在这地方使毒!”紫脸大汉破口大骂:“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非让你尝尝自己的毒不可!” “鬼医,你和鬼盗今天这么不上道,真给你师兄萧神医丢人,还不快走,现的眼还不够嘛?”眼看鬼医在另一位老者的掺扶下狼狈而去,老和尚摇头叹息:“这三个,偏有那样的兄长、师兄和师弟,真是造化弄人!”被紫脸大汉震出的小老头,为神医的师弟鬼医吴星,掺他走的是铁口神相的师兄鬼眼任行。神偷、神医、神相三人为当世的风尘三神,任侠行义救助贫弱,深受赞誉;而鬼盗、鬼医、鬼眼人称阴损三鬼,结伙仗技行恶,损人利己,专干缺德事;三神三鬼虽然技出同门,而品行戴然不同,难怪老和尚要感叹了。 紫脸大汉两次出手整治三鬼,所表现的武功使在坐的武林人心中懔然,全在心里琢磨他究竟是何来历。 门口香风摇动,又进来一个年轻少妇,高挑的身材,细腰、丰乳、肥臀,风情万种,一张鹅蛋形的娇颜上,樱口桃腮柳眉琼鼻,一双滴水明眸真有勾魂摄魄之能,从半开的衣领,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 不用说,正是曾在晋阳府王家一现芳踪,后来被宏儿用法术反制,一路哭泣逃走的那个飞天玉狐杨丽真。 玉狐进来后,脚下莲步轻飘来到少女桌旁,低声道:“小姐,刚才我见到阴损三鬼,这三人虽然品行不佳,但艺业各有专精,收过来很有用,是否……” 少女樱唇轻动,却没声音传出,看来她多半用的是传声入密之术。玉狐的眼神连变,在厅内扫视了一圈后,也转用传声入密与少女交谈,最后盯住了坐在邻桌的紫脸大汉,眼中现出疑惑。 大概是少女有所指示,只见她近乎夸张地扭着柳腰,堆起一脸的媚笑,转到紫脸大汉这桌,不请自坐,水汪汪的媚眼紧盯着紫脸大汉,樱唇轻启:“这位壮士,眼熟的很,咱们过去是不是在哪见过?” 在她的逼视下,紫脸大汉浑身不自在,赶紧低下头,不敢与她的目光接触,窘迫之态一目了然。 “这位姑娘,只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过去一直住在河北老家,这次是第一回出门。大概你见过我哥哥,他和我长得差不多少,在神剑盟里跟着老庄主当差,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没想到却碰上了倒霉事,真不知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大概我过去见过你哥哥。”玉狐眼中疑云尽释,脸上的笑意更浓,“壮士怎么称呼?如果没有好去处,我到是可以帮你找份不错的差事,只不知你是否愿意……” 不等玉狐把话说完,一旁已有人答上了腔。 “杨姑娘,既然有好差事,怎么不找老朋友,反而找这不解风情的乡巴佬? “搭茬的是赏花公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说话中已坐在了玉狐对面,眼睛斜扫坐在邻桌的少女。 玉狐闻言虽然不悦,可脸上一点不露,反而把一双媚眼注定了紫脸大汉,用眼波把自己的意思送了过去。 她这一着果然有效,紫脸大汉当即愤然起身,右手直指赏花公子喝问:“你是什么东西?油头粉面的一副兔爷像,竟敢说咱是乡巴佬,赶快给太爷滚到一边去。”出语极为粗俗,争风的劣态表露无遗。 在自己中意的女性面前,男人没有一个愿意承认自己是弱者的,为争风吃酷而血溅五步的事,每天没有千起也有八百。即使是平民百姓也要争出个你死我活,更不用说身怀绝学,个个自认老天第一他第二的武林人物了。 紫脸大汉骂得实在太难听了,让平日自许风流的赏花公子如何受得了?一张本来白净的秀脸,不但被气得变成了绛紫色,而且扭曲变了形。当下左手猛伸扣向紫脸大汉的右手脉门,右手后发先至乌龙探爪抓向对方中宫,一招两式快如闪电,志在立毙对手于眼前。 紫脸大汉早有准备,见势丝毫不让,右手金丝缠腕反扣对方左手,同时左手握拳迎击对方攻至的右爪,也是一招两式,动作比赏花公子更快。 两人抓劲拳风中途相遇,“砰”的一声劲力四射,隔在中间的桌子崩裂瘫塌,玉狐闪身飞退,布衣少年倒地滚出,面条酒菜加上碗碟四散横飞,那些坐在邻桌躲避不及的人倒了霉。 再看两个当事人,紫脸大汉右手扣着赏花公子的左手脉门,左手卡着赏花公子的咽喉要害,而赏花公子半躺在地,右臂如废举动无力,脸色铁青一派痛苦,头上冷汗如雨。要不是被卡住了咽喉,恐怕早已『shenyin』出声。 看清形势,在场的武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虽然先前紫脸大汉曾出手惩治阴损三鬼,可表现出来的也只是超一流的身手,所以两人动手时,众人尽皆认为,他最多能与赏花公子打成平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紫脸大汉竟然能一招制住身为超等高手的赏花,难怪要骇然失色,倒吸冷气了。 “哼,以你的这点玩意,竟然敢出来献丑,简直不把自己当人!你赏花公子今天从江湖除名。”紫脸大汉得理不饶人,出言溪落赏花公子。 “小辈,放开我家公子,有本事冲着咱们两个来。”说话的是赏花公子的两个老仆之一,说话时已直起腰,比先前一下高了一头,聋钟老态随之消失。在两人的身后,站着手握刀剑的花刀和妙剑。 紫脸大汉闻言回头看见,调侃地道:“嘿,一个小的不行又来两个老的。放开就放开,接住你们的公子。”就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单臂用力,将赏花公子凌空抛出,扔向两个老家伙,随后象野豹一样猛扑而上。 他这边一出手,对方两个老家伙不接人,反而同时向前抢位,一左一右四掌合聚,迎击扑到的紫脸大汉。双方对进瞬即相遇,出招换位全凭本能,人影闪动迅若雷电,沉叱声与气流的迸爆声混在一起震耳欲聋。拚斗的三人还不知如何,邻近的食客和桌椅先遭秧,纷纷叫骂着躲避不迭,整个酒店全乱了套。 场中阴雷连响,人影三下一分脱出纠缠。紫脸大汉后退两步扎下马步,额上略见汗渍,神色依旧,威猛如初;两个老家伙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喘息声清晰可闻,双手不受控制地不住颤斗,两双怪眼中现出了疲态;看来双方刚才交手,竟然又是紫脸大汉占了上风。 刚才交手时间虽短,可双方所表现出的武功和智机,却令场外之人惊心动魄,回味无穷。紫脸大汉出其不意突然将人抛出,意在瓦解对方两人联手之势,抢制先机个个歼敌;两个老怪经验老到,把人留给身后的妙剑和花刀去接,自己两人却以攻对攻争取主动。 双方全失算了,紫脸大汉失算在不如对方经验老到,未能真个将两人分散逐个取之;两个老怪失算在武功身手远不如对方,两人同上合击仍然落在下风。 “好家伙,竟是天雷双怪。”老花子夸张地道:“看来咱们这些老家伙算是完了,越混越回头。刚才三鬼没出息地向一个乡下伢子伸手,这会天雷双怪又自贬身价,做一个小辈的家奴随从,真是世风不古,哀哉痛哉!”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由他在旁感叹,场中的人可顾不了许多。 “两位前辈,咱们一起毙了他。”妙剑说着站到了两个老怪的左边,花刀站到了右边。 面对四人的弧形包围,紫脸大汉全然不惧,面带冷笑蓄势待敌,甚至有兵刃也不取用,看来一点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眼看战事再起,千钧一发,众人眼睛一花,那位后到的少女,已站到了场中,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进来的,真象是凭空幻现出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呀,有什么了不起的,非得拚个血溅五步不可?看你们,不但搅了大家的食兴,连店铺也搞得不象样子了。请各位看在我的面上,就此算了吧。” 这小丫头真了不得,一阵莺声燕语,好似涧底鸣泉,使人闻之如浴春风,斗志火气全消。 一看场中五人神色已缓,小丫头转问紫脸大汉:“这位壮士怎么说,可肯赏面?” “姑娘,本人没什么可说的。”紫脸大汉说着一指门边的赏花公子,“事情是他挑起的,你去问他好了。” 少女转身注目赏花公子,“这位公子……” “哈哈哈……,既然小姐不愿见血腥场面,本公子不计较就是,店里的损失本公子包赔。”赏花公子明知己方全无一点取胜把握,正好故做大方,借路下台,“不过,既然我们是冲小姐的面子罢手,总不能只看见一条白丝巾吧?再说小姐的尊姓芳名……” 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小子已落如此地步,仍然忘不了一睹少女芳容的事。在他说话时,那位倒地滚到墙角的布衣少年,正颤抖着扶墙缓步走出店门,而少女的右手,也向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式,一名侍女反而往后面灶房去了。 “公子的意思小女子非常明白。小女子姓方名婉蓉,因像貌丑陋不甚入目,所以才用丝巾遮面,公子还是不看为好。” 尽管少女出言恳切,语带悲音,可身为花丝老手的赏花公子,又如何能信,别说是他不信,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一个相信的。 赏花公子心里虽然不信,可嘴上却不说出,反而面转正容诚恳说道:“本公子意不在猎色而在认识小姐之人,以便日后对自己和朋友好做交待,望小姐谅情成全。” 紫脸大汉闻言不屑地“哼”了一声,似乎不愿多看两人磨嘴斗心,独自大步出门而去。 “既然公子坚持,小女子只好在人前现丑了……”少女说着,抬手取下了蒙面的丝巾。随着她的水袖垂下,众人不觉轻轻“啊!”了一声,不是赞叹,而是失望。皆因他们所见到的既非花容月貌,也不是柳媚桃娇,竟是出人意外的奇丑不甚。 又青又黄的浮肿脸,扫帚眉,扁鼻子血盆嘴,说多难看有多难看,除了星眸点漆,秋水波澄外,只有两耳各垂着一串三粒豆大的三色宝石耳环,在那里静静地微荡微漾。在众人的想像中,侍女如花,主人一定更是美艳无双,万没想到竟会其丑若鬼,难怪人人失望了。 看到众人那既失望,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少女笑了,血盆嘴一咧道:“阁下,看清没有,可是非常好看?” 赏花公子失望之余,内心觉得说不出的恶心,闻言真有些哭笑不得,勉强哈哈一笑道:“小姐长得确实不错,今天的事我们不再计较了。”说着掏出一个小金锭,扔向柜台说声“咱们走”,转身就想离开。 “慢着,你再看看我!”少女发话阻止正欲出门的赏花公子,一扬袖,抬皓腕,露玉手,青葱似的柔荑作掠发状,水袖再次重新放下。 在场之人再次轻“啊”出声,这回不是失望叹惜,而是惊叹赞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住了,定在少女的脸上,场中飘起一股淡淡的异香。 那是一种不可形容的美,美得不带一点尘间烟火,丝毫不让具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紫蔷,而且多了一种慑人心魄的感觉。那几十双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茫然、呆滞,真像是被鬼勾走了魂魄。 “不好,天香魔功,快走……”老花子见多识广,发现不对赶紧开溜,跟出来的只有老和尚一人。 一看老花子和老和尚溜了,少女重新蒙上丝巾,对身边随从吩咐:“两位师兄留下善后,你们四个跟我追,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乱说。”少女说完转身出店,玉狐与三个侍女在后紧随。 五人刚出门,一旁的树林中闪出了先前离开的那名侍女,“小姐,那少年骑了一头水牛,从这条小路走了。”说着一指林边的小路,“那紫脸大汉沿大路进了山,后出来的两个老的全逃进了树林。” “走,先抓那两个老的,他们竟能抗住我的神功,必须抓回来以免走漏风声。”少女说完闪身进林,搜寻老花子和老和尚的踪迹。 再说老花子与老和尚,窜出酒店,心知对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必然要派人追杀,所以两人一进树林,便展开全迅往山里逃。他们走的是迷踪路线,走树稍、攀崖、钻沟和涉水,凡是两人能想出的招数全用上了,估计已远离悦来老店六十多里,这才把脚步放慢。 老和尚一边擦汗,一边对走在前面的老花子道:“我说‘吃白饭’的,对方就是用猎犬追踪,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了,咱们到前面的林子里歇会吧。” “好吧,咱们在树林里躲到天黑,然后摸到神剑堡找老司徒,了解一下近来的江湖情况。我所担心的是,弄不好神剑堡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然……呔,你小子往那躲,快给花子爷出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老花子说到半截,突然发现林中有个樵夫装扮的人,看见自己两人后正准备向深处躲避,故而出声喝破,同时与老和尚脚下加劲,瞬间已堵住了那人的去路。 “施主是什么人,为何见了我们要躲?快点说实话,不然可有苦头吃。”老和尚心慈,出口不象是审问到象是劝说。 樵夫约有四十岁,身材魁梧像貌堂堂,被堵死去路先是一副拚命之色,待看清两人像貌装扮,神色稍缓,不答反问:“请问大师,这位可是九州侠丐的邓前辈?” “嘿,你小子到是有些眼力!”老花子见他问得十分客气,所以也未厉言相向:“老叫花正是邓公义,那位是中岳笑佛法明长老。既然认出我们,还不赶快……” 中年樵夫一听老花子果然是九州侠丐,不等把话听完即跪地叩首道:“果然是师祖当面,徒孙夏怀远给您老人家叩头……” “慢着,别想骗我老人家,我记得小远子是个不到二十的毛小子,不是你这……” “师祖,您已有二十多年没回过君山了……” “唔,我到忘了人是会长的。就算你是小远子,可为什么不穿圣装而穿常人服,是不是犯了帮规?” 老花子最后一问声音转厉,要知丐帮弟子不穿乞丐装,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将视为叛帮行为。 “师祖,徒孙绝不敢叛帮……”夏怀远急声辨解,想起伤心事,眼泪夺眶而出,随后哽咽着把半年前君山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两人。最后道:“师祖,当晚大家都冲散了,徒孙是随袁长老和三十多个弟兄一起冲出来的,所有的人全都受了伤。半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帮主和其他兄弟的下落,可到目前为止还没一点线索,我在此处已蹲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万没想到能遇见您老人家。” 听完了夏怀远的叙述,老花子差点没被气炸了肺,强压怒火问道:“你们可真行呀,老家被人占了,却只会躲起来装孙子。帮主找不到,你们不会找少林、武当和神剑堡等正道门派帮忙?” “师祖,原来您老人家和法明长老,还不知道这一年来江湖上所发生的事? 请听我说……“夏怀远随即又把巫山夺宝后,江湖上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 这回可好,老花子与老和尚都傻了眼,两人彼此对望半天做声不得,大脑里全乱了套,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说来也是,这一年来的变化,太出人意料,与两人进山时相比已经面目全非,难怪两人感到无从着手了。 老花子思索了半天,总算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徒孙在,随口问道:“小远子,袁长老你们藏在什么地方?能派上用场的还有多少人?” “都在芦山,加上我们后来找到的十几个弟兄,目前能外出行动的只有二十七八人。” “唔,虽然少了点,但总比一个没有强。”老花子眉头深锁:“这样吧,你先赶回去,由我和法明长老留在此处,等与神剑盟的人联系上,再到芦山去找你们。现在这附近很乱,你快走吧,路上千万小心!” 送走夏怀远,老花子又苦思冥想了好一会,这才长叹一声对老和尚说道:“‘顶光光’,目前的江湖形势,实在是太乱了,不仅五帝尊露了面,而且连百年前被星魂门剿灭的活僵尸也出现了。再加上我们今天遇上的,那个会使天香魔功的小魔女,只怕是传说中的月魄门也已不甘寂寞,准备重出江湖一争长短。我看咱们要想报仇,一是得与神剑盟的人联合,二是想办法找到‘小妖怪’。当今之世,恐怕只有他才能对付得了那小魔女的天香魔功。”“你说的到是在理。”老和尚赞同地说:“天香和血影两大魔功,是传说中的月魄和星魂两门的密传绝学。那小魔女既然会天香魔功,必然是月魄的传人。 再说活僵尸重现武林,也必然与星魂门有关。如果真是这两个传说中的神秘门派暗中捣鬼,那么能与之抗衡的也就只有‘小妖怪’一人了。我刚才一直在想,那个新出道的什么百变神魔,会不会就是‘小妖怪’?“ “唔,从行事上看,到是很象。不过也难说,这一阵新出道的年轻高手实在太多了,就拿咱们今天遇见的紫脸大汉来说,武功高得出奇,恐怕连咱们也不是他的对手。还有那个会天香魔功的小魔女,到现在我还弄不清她到底是怎么走进斗场的,身法快得简直象是在变魔术,真可与‘小妖怪’媲美。”老花子说到此,不知想起了什么得意的事,自个“嘿嘿”地傻笑了起来,又道:“我想,以‘小妖怪’配‘小魔女’,到真是天设地成的一对。无论是两人的年龄、性格、长像还是武功,他两个都非常般配。” 他到好,不仅随意乱点鸳鸯,而且顺口给方婉蓉起了一个绰号——小魔女。 他还不知,“小妖怪”已经成亲,而妻子不止一人:“小魔女”在西北武林的绰号是“天香玉女”。 “胡说八道!” 娇叱声入耳,树林中闪出了方婉蓉,一边接近一边指责道:“你们一僧一俗,也算是江湖中的前辈了,怎么能在背地里随意编排人,真是为老不尊!” “好家伙,你的神通真不小,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怎么可能?”老花子夸张地惊呼,急忙起身畜势待敌。 “简单得很,只要沾上我天香神功的人,哪怕逃出千里之外,我仍然能找得到。”方婉蓉自负地说着,语调由平转厉:“你们俩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费番手脚?” “小魔女,你也太狂了。”老花子明知必有一战,也不再示弱:“我们两个不愿与晚辈计较,你反到以为我们怕了你,真是岂有止理!来吧,先让你试试花子爷新近刚练成的霸王神功,打输了你可不许哭!”老花子说着前跨四步,扎下马步畜势待敌。 方婉蓉一看老花子摆出的架式,全然不当回事,语带不屑地道:“凭你一个人,绝对接不下几招,我看你还是与老和尚一起上吧。” “我不行时老和尚自然会上。别站着说嘴,看招!”在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老花子功架突变,左脚前跨半步右脚紧跟而上,双手怀抱太极翻腕推出,半途由掌变拳速度加快,一股威猛的拳劲奔涌疾射,势若雷霆。 一看老花子突然变招攻出,方婉蓉轻视之态虽敛,却不躲不避更不还招反击,只暗运玄功护身,站在原处以身硬受老花子力道万钧的一招。奔涌的拳劲转瞬即至,怪的是竟然透体而过,她的人和衣裙毫发无伤,要不是六丈外的三颗大树,轰然断裂旋转倒地,真以为老花子用的是虚招。 方婉蓉见势赞道:“唔,劲力如山,暗带旋转,这功夫不错,只可惜你还没有练熟,不能控制劲力收发由心。你也接我一招试试看!”说着抬起皓腕,翻掌对着老花子轻轻推出,一股异香随之而出,令人闻之欲醉。 她的双掌虽是轻轻推出的,老花子可不认为是虚招,更不敢以身硬接,急忙提起全身功力,随着“嘿”的一声爆喝全力攻出。只可惜如山劲力发出后好似泥牛入海,等老花子发觉不对想变招时,香风暗劲已经及体,遂被无可抗据的力道,逼得向后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老花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内腑翻涌的气血,正想再次聚力发招,忽觉浑身酸软无力,一口真气怎么也提不起来了,不由神色惨变。 他身后的老和尚,在方婉蓉发掌时,也感到了香风暗劲,他到是抗住了,这时发现老友不对,立即上前一步将他扶住,急声问:“‘吃白饭’的,可是受伤了?” “我的内力提不起来了……” “这怎么可……唉呀……完了……”老和尚闻言不由自主地急提内力,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力也提不起来,一时惊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看老和尚的表情,老花子心里已经明白,颤抖着抬手指着方婉蓉愤然说道:“小魔女,真没想到你会用毒,我们算是栽了!” “呸,谁用毒来。”方婉蓉傲然反驳:“你们实在孤漏寡闻,只知天香神功之名,不知全名是天香镇元神功,你们不是中毒,而是真元被神功镇住了。你们所练的功夫委实不错,真该多练两年再出来,那样骑马可以自保,何至于连一招也接不下?” 一听这话,老花子与老和尚还有什么说的,只好低头认栽。看着两人沮丧的样子,方婉蓉十分得意,“嘻嘻”一笑对林中喊道:“小雨、小雷,你们四个快出来,把他们两个吊起来,我有话要问。” “阿弥陀佛!姑娘想来也曾读过书,岂不闻‘仕可杀而不可辱’嘛?”老和尚想与小魔女讲理。 “本姑娘当然听过,不过你们两个可不能算仕,为仕者绝不会在背后随便编排别人。尤其是老花子,为人狡猾机诈不说,一张嘴臭得很,不狠狠惩罚,以后绝不会听话的。你虽然表面老实,但从有他这样的朋友看,绝不会好到那去,岂不闻‘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方婉蓉真不简单,这一席话,说得老花子与老和尚面面相视,哭笑不得,眼看两个小侍女走过来上绑,却只有低头叹气的份。 一个小侍女绑着半截,突然抽抽鼻子,皱眉道:“小姐,这两个人不知已经有多久没洗澡了,身上臭得简直让人受不了。” 另一个小侍女也有同感:“就是,这味道越来越浓,与腐肉一样,不是他们身上的疔疮烂了吧?” 两人出口无心,老花子与老和尚满面羞愧未在意,可方婉蓉却心中一动,急声喝道:“是尸蛊腐毒,大家快禀住呼息,强敌到了!” “哈哈哈……,太晚了!” 随着狂笑声,树林里闪出一个淡淡的红色人影,直扑正在运功逼毒的方婉蓉,人到掌发,迅如闪电。 方婉蓉顾不得逼毒只好还击,场外之人只见一红一绿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招式动作谁也看不清。 “血影魔功,星魂门的绝学!”老花子惊呼。 “真让咱们猜中了,可惜!”老和尚感叹。 场中两道人影纠缠了约有一刻,随着嘤咛一声娇哼而风消云散,负责绑人的两个小侍女,也木立在当地。 老和尚与老花子定睛一看,不由摇头叹息。刚才还神气活现的方婉蓉,此时却满脸羞愤,身软如绵,被一个服色血红,满脸邪气的青年抱在怀里。 “宇文俊,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我!”方婉蓉说着开始挣扎。 “我要干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红服青年得意万分,右手将柳腰抱死,左手在方婉蓉的秀脸上轻捏了一下,满脸邪笑着道:“想我血影探花宇文俊,无论是出身门第还是人材武功,有哪一点配不上你天香玉女方婉蓉,几次派人登门求亲都让你回绝了,让我在师门中丢尽了面子。我早就知道你练有克制我们血影神功的天香幻影,所以一直忍而未发,好不容易找到今天的机会,你想我会放过吗?” “你如果胆敢肆意妄为,月魄、星魂两门今后必将势同水火,一切后果你担得起吗?” “正相反,等我把生米做成熟饭,星魂和月魄两门将变成亲家,正好联合称霸江湖。再说我们已从北极找到了万年僵尸,培养出了克制你们天香神功的尸蛊腐毒,正准备把咱们男女两门合成一门呢。” 红服青年说着,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一看吓阻无效,方婉蓉又来软的,换上如花媚笑,一边推拒闪避魔手的深入侵扰,一边柔声劝慰道:“宇文公子,你要是的真喜欢我,就应当尊敬我,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何必这么着急。唉呀,你快点住手,不然我不高兴了。”明明心里恨得直咬牙,可表面上却要强装笑脸,可也真难为她了! “既然你有意,那么赶晚不如赶早,目前不仅有现成的陪嫁美妾,而且这两个老家伙,正好可以兼做证婚和观礼,现在咱们就定死了,免得以后你又后悔。 “这小子软硬全不吃,成心羞辱方婉蓉:”你等一下,待我把你的五个陪嫁全抱过来,咱们这就洞房花烛。“说着先跑进树林,将玉狐和另两个小侍女抱出,然后将木立在当场的两个小侍女也抱过来,将六女摆成一列,开始为诸女解带宽衣…… 第三十五章龙争虎斗 这血影探花宇文俊真不是东西,竟然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猥亵勾当,把个方婉蓉急得要吐血,明知此时此刻不会有人相救,仍然情不自禁地喊出了“救命”的呼唤。 “我早留心了,附近五里没一个人,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用,还是多留点劲吧,等一会只怕…… 嘿,我发大财了,你和四个小陪嫁全是处子,真想不到练天香神功的还会有处子,我真高兴死了。“血影探花兴奋地狂呼着,手脚更忙了…… 眼看一幂惨剧就要上演,五十丈外的山坡下,突然传出“哞”的一声牛叫,一阵悠扬悦耳的牧笛声随风飘来。 “咦,还真有人,怎么可能?”血影探花闻声停手站直,暗提功力戒备着寻声望去,只见一头肥壮的老水牛,背上驮着一个头戴竹笠、身穿布衣短装、横笛吹奏的乡下少年,腾腾地冲着自己这边行来。看清人,血影探花神色一松,大声喝道:“土小子,赶快给少爷滚到一边去,不然本少爷一掌毙了你!” 少年闻声似乎吃了一惊,远远地往这边望了望,声带怯意应道:“小人听说公子要在此处洞房花烛,所以特地赶来为您吹奏助贺,讨些赏钱。再说小人的这头阿黄,虽然是畜牲,却也想证婚观礼、一开眼界。” 一听这话,血影探花哪还不明白,不由恨得直咬牙,厉声骂道:“好杂种,有什么本事,竟敢出头管本少爷的事,可是已经活得不耐烦了?好!本少爷就先超度你,然后再回头办好事。” “我只会吹笛,不会打架,不信你听。”少处说着重新横笛就唇,随着十指伸屈,血影探花的耳中响起一阵怪笛声,而在场的其他人却一无所闻。说怪异,是因笛曲不符常律,不合乐理,高音剌耳裂脑,低音撼心伤神,高低错落连奏,闻者意乱神迷。 没听几个音符,血影探花的神智已被笛音所迷,傻呆呆地对着骑牛少年走去,脸上全无表情,一点不知脚下地面高低。然而,也不知是他祖上有德,还是目前不该死,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昏迷的神智陡然清醒,惊呼一声“慑魂魔音!”顿时化成血影掉头逃命。 这小子心真黑,逃命时仍不忘猎色、灭口,在经过六女身旁的瞬间,左手抓向躺在地上的方婉蓉,右手发掌击向其余之人,一招两式迅如电闪。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仍然慢了一步,就在他左手将要触及方婉蓉的一瞬,一道青光射至,左臂当即齐肘折断,血雨四散飘飞。血影探花痛哼一声,置伤口于不顾,右手化掌为爪,抓起躺在右边的玉狐如飞遁去,场中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断臂。 “魔崽子既狠又毒!”老花子摇头感叹,冲仍在五十丈外的骑牛少年喊道:“请过来帮忙把我们放下来。” “嘻嘻,放你们下来干什么,难道两个‘老狡猾’也想做新郎?”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小妖怪’!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不早点出手救我们?”老花子从笑声和称呼中,认出了骑牛少年的身份——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宏儿,只不过他还不知宏儿的真实姓名和来历。早在宏儿现身时,方婉蓉便已认出他是店中与紫脸大汉同桌的少年,这时一听他是老花子和老和尚的朋友,不由暗暗叫苦。一来有老花子乱点鸳鸯在先,二来自己此时几乎全裸地躺在地上不能动,自己的性命全操彼手,正所谓我为鱼肉彼为刀俎。 令她特别沮丧的是,自己的武功只能与血影探花打成平手,而血影探花却被宏儿一招断臂,由此看来,即使自己没有中毒,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尤其是她听清了少年与老花子的对话,出语似乎也非什么正人君子,由之推想自己与四侍女今后的命运,虽然不比落在血影探花手中更坏,想来也绝不会好到哪儿去。此时此刻,她想翻身、换个姿式都不能,更不用说出手反抗或逃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紧闭双眼,一切听之任之,想到伤心处,两行泪珠溢出眼角滴落在草地上。 事情并不象她想的那么坏,一支无形的手,将她们被血影探花解下扔在旁边的衣裙一一捡起,轻轻盖住了她们裸露在外的肌肤。随后只觉身上轻振,被封的穴道全已解开,方婉蓉与四个小侍女,纷纷起身穿衣系裙,偷眼向那边一看,宏儿的人仍在五十丈外,老牛正自低头啃嚼地面上的青草。 方婉蓉与四个侍女正在不知该怎么好,耳边重又响起宏儿的声音:“老狡猾,你们刚到不久我就来了。由于你们两个前辈为老不尊,背后议人,所以假小魔女的手略加告戒。而她们几个奴役他人,不知尊老敬贤,因而借血影探花予以惩处。宇文俊为人阴险狡诈,行同禽兽,为祸江湖,故断其一臂以警星魂门。”话虽然是对老花子说的,内容却是给方婉蓉听的。 老花子还没想好怎么回应,方婉蓉已又气又羞愤愤不平地道:“你这‘小妖怪’,怎么能眼看着他、他……欺负我们而不援手?谁又来惩罚你?”方婉蓉由于不知宏儿真实姓名,她只能跟着老花子叫“小妖怪”。 “嘻嘻,除了我自己,谁又能惩罚我?而我又该怎么罚自己?再说如果我要是早些出手救了你们,又怎么能知道那么多的秘密?你们三拔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只有当执弓的猎人了。嘻嘻,为了今后武林大局,你们只好做些牺牲,对此我向你们深表欠意。” 听他这话,方婉蓉气得哭笑不得,咬牙恨道:“你自己为什么不牺牲?如果是你妻子姐妹你会不会也让她们这样牺牲?你去死吧,然后我们也向你深表欠意!” “唔,你说的到也有那么点道理。”宏儿稍顿,想了一想接着说道:“这样吧,我送你两颗紫晶果和一小瓶灵泉石乳,算做你们今天为武林贡献的酬劳。两颗晶果,一颗用来解你们所中尸蛊腐毒,另一颗和灵泉石乳,是给你自己服用的,借灵药之助,你可立即将天香神功练至最高竟界。只要练成天香元婴和天香神罩,以后不仅不怕尸蛊腐毒,你还可为别人解毒。不过……”一听送她紫晶果和灵泉石乳,方婉蓉已然心中狂喜,再听说能即日练成天香元婴和天香神罩,一颗心差点没从喉咙中蹦出来。可这丫头确非一般,尽管心中喜极,表面却不露声色,板着脸抢白道:“我就知道黄鼠狼拜年,有什么条件直说好了。” “条件有三,一是你得为两个‘老狡猾’解毒疗伤,而且以后不许你再找他们俩的麻烦;二是把悦来老店中被你迷住的人全放了;三是把你们劫去的贡银还给官府。” “不行,这样我太吃亏。”方婉蓉讨价还价:“我看这样吧,第一和第二两条我照办,第三条我为你去争取,行不行没有保证。这样做,虽然我们还吃亏些,但看在彼此第一次打交道的份上,也就不再计较了。” “嘿,你到真会做买卖!” 宏儿知道她对第三条做不了主,也不再逼她,“就按你说的办法,如果你食言,再见面时可别怪我不客气。东西在你身旁的牧笛里,你们在此善后,我去找那个血影探花把玉狐救出来。”原来他早在出手前,已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而后他的所做所为,不过是因势利导、逢场做戏而已。 一看宏儿要走,老花子可急了:“‘小妖怪’,你怎能重色轻友,第一次见面就给她那么多好处,而对我们两个老朋友却吝啬的很,难道就不怕我们传扬出去?” “就数你难缠!”宏儿一副忍痛割爱的口吻道:“这样好了,我骑的这头‘神牛’阿黄,就留给你们乘用吧,只要运气提着它走,绝对可以日行千里。嘿嘿,如果你们俩的功力深,腾云驾雾也没问题。” “不要、不要……”老花子拔啷鼓似地摇头:“那头‘神牛’那么贵重,我们怎么好意思夺你所爱? 你自己留着腾云驾雾,我们的要求不重,给一些‘轻’的就行。“老花子装傻充愣,纠缠不放。“唔……‘轻的就行’,这样好了,最没份量的就是声音了,你们听好…… “宏儿随口念出一段似经非经、似诗非诗的怪文,在最后一句怪文出口的同时,大水牛果然离地升空,真的”腾云驾雾“走了,把四个小侍女全看呆了,两个”老狡猾“和一个”小魔女“,却在费心记忆他刚才念出的怪文。 “小姐,那、那头神牛,真的能腾云驾雾,咱们要有一头多好!”侍女小雨傻呆呆地说。 “胡说,什么神牛,是被他运内力提着升起的!是有意做给咱们看,向咱们示威。”方婉蓉见多识广,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边俯身捡起落在身边的牧笛,一边接着道:“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让我白白还了半天价,成心捉弄咱们。这回算他厉害,下一次……,哼!”她虽然嘴上强硬,可心里明白,从这一回合看,无论是心智武功,自己都不是宏儿的对手,更何况她心里…… 她低头想心事,仍然被吊着的老花子,却觉得姿式不怎么叙服,大声喊道:“喂,喂,‘小魔女’,别只想心事,快把我们两个放下来,这姿式实在不好受。” “你乱喊什么,就不会叫声小姐或姑娘什么的?一张口就是‘小魔女’、‘小魔女’的,多难听。 我虽然答应那小子不再找你们两个人的麻烦,可没答应小雨她们不找你们的麻烦,以后对我说话最好还是注意些。“方婉蓉虽然斗不过宏儿,可对付老花子却错错有余。 “你这小、小姑娘,”老花子半途改口,“真是不讲理,今天算你厉害,快放我们下来解毒疗伤吧。” “什么‘小小姑娘’,我就那么小?再说别以为你们今天得了他的指点,明天就能打赢我,差得远着呢,哼,今生也休想!” 方婉蓉把一肚子的气,借机全出在老花子头上,话出口后,连她自己也觉得没道理,不由“噗吃” 一笑,转对侍女小雨道:“小雨,把这个分别喟给他们,然后放他们两个离开。”说着递过两小块晶果。 “阿弥陀佛,女施主,我们的伤……”老和尚脚踏实地见她不提疗伤之事,急忙提醒。 “紫晶果什么毒解不了,什么伤治不了?他说让我给你们疗伤,就是等此时让你们两个‘老狡猾’担心着急,亏你们还是他的朋友,被摆了一道都不知道。 “两人闻言暗自运气一试,果然毒解功复,并且功力较已往又有进境。两人想起宏儿的恶作剧,真是哭笑不得,只能自叹”交友不慎“,随即穿林自去。 待两人去远,侍女小雷请示:“小姐,咱们往哪去?是不是先回悦来老店放人?” “放人的事不用急,他又没规定时间,等两天再办咱们也不算违约。眼下先找个地方,让我把天香元婴和天香神罩练好,免得日后碰见星魂门的人又重蹈覆辙。” 方婉蓉不经意地应着,举目察看四周山峰树林,一指右面的山峰,“走,咱们到那边去看看。”说着在附近一颗大树上随手画了几笔,而后展开轻功离开现场,四个侍女随后紧跟…… 再说血影探花宇文俊,逃走时本想把方菀蓉带走,被宏儿用牧笛将其一条左臂自肘生生击断,他仗着血影魔功可自闭伤口血脉的特点,改用右手抓起玉狐仓慌逃命。由于怕宏儿追赶,他先蹬着树稍向北奔行十多里,随后陡然转向,改以穿林钻沟绕路潜逃,最后竟然走上了回头路,躲进了位于出发点东南方的一处密林。 这小子所练的血影魔功,虽有自闭伤口血脉之功,但重伤之下,再加上带着一个人全力奔行,此时也他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快虚脱了。他强自运功展开探察,发现林内和四周确实再无别人,这才放心,随手将几近全裸的玉狐撂在一边,开始坐下来检查自己左臂的伤口。 “他妈的,那小子不知是什么来历,这么厉害?”他自言自语:“在我运功时,浑身上下连差点的宝剑都伤不了,如今却被他用一支普通的竹笛,把胳膊击断了,我若回去告诉他们,恐怕没人相信。” 他自己想包扎伤口,可一只手怎么也包不好,不由长叹一声只好做罢。一抬头,正好看见躺在地上的玉狐,眼睛一亮:“我真蠢,怎么把这俏娘们忘了,只要把她抓在手,不仅这几天不用出去打野食,就是找万先生继上断臂也有本钱了。我看看……,唔,真不错,刚才没注意,实在是个天大的错误,直象是熟透的水蜜桃,比那五个青苹果强多了,而且正是万先生喜欢的那种。” 宇文俊说着走上前,用右手解开玉狐被封的穴道,以强权的口吻命令:“你起来,先为少爷把伤裹好,然后再想法弄点吃的,这几天你就服侍少爷好了。别转逃走的念头,记住你身上的内力,已被我用独门手法封死,如果我不给你定时疏解,你绝对活不过三天!” 穴道初解,玉狐杨丽真到真在转逃走的念头,待她发现自己内力确实被封,只好暂时随顺,等以后再想办法。要说迷惑男人,正是她平日所长,尤其眼前命握彼手,更是不敢怠慢,当下打起精神,强装笑脸起身帮血影探花裹伤。 她人本生得粉面桃腮、匀称婀娜,再加上此时身上只穿粉红内衣,『shuxiong』『yutui』半裸在外,虽然不用媚功,也足以迷死人。此时此刻,就是道学夫子见了她也会垂涎三尺,佛爷看到也难坐稳九品莲台,更何况是色中恶鬼、人称血影探花的宇文俊了。这小子早忘了伤口的疼痛,乘玉狐近身裹伤,那只仅剩的魔手,在玉狐的『tongti』上肆意探寻,猥亵之态不甚入目。 玉狐杨丽真,六岁时被人捌出家乡卖进青楼,刚满十二岁便上当被破了身子,她不堪忍受老鸨和嫖客的欺压凌辱,十四岁冒死逃出流落江湖。可叹她以一个弱女之身,成天混迹贩夫走卒之列,恰似陷身狼群的羔羊,只能以身体换取一日三餐,四处寻亲无着不说,所受之罪,更甚于妓院。 如此过了两年,后来遇见太阴门主花翠莲,发现她资质不错收在门下,传了她一身武功和媚术,十七岁重出江湖,没半年,得了一个飞天玉狐的艳号。半年前她在晋阳府王家,被宏儿反制哭着跑走,三天后正好碰见方婉蓉,将她救醒后留做侍从,竟然从此性情大变,尽改前行。 眼前她为了自家性命,忍辱为血影探花裹伤,心里已自觉得委屈恶心,再被他仅乘的一只魔手,在自己身上肆意地轻薄,更觉不堪忍受。一面扭动腰肢闪避,一面娇喘着柔声劝道:“公子快、快请住手,你这时新伤在身,应自重才、才是,不然我、我、嗯……”她话没说完已退了开去。 早已欲火如焚的血影探花宇文俊,哪里还听得进她的劝言?这小子虽然新伤,可动作功力仍远胜玉狐,见她躲开,如何肯舍,一个虎扑将人按倒在地。任凭玉狐拚命地挣扎抗拒,可一来她的内力被封,二来不敌对方力大如牛,没挣几下她仅有的内衣便被撕下扔到了一边…… “呸,简直不是人!” 喝骂声是从旁边的一颗大树上传来的。被宇文俊压在下面的玉狐听来耳熟,转眼看时,竟是在悦来老店见过一面的紫脸大汉,正站在大树的顶稍上,满脸不屑地盯着这边。她对紫脸大汉印象极佳,知道他为人正派身手不凡,是自己目前唯一的机会,哪敢错过,随即一面挣扎,一面连呼“救命!” 紫脸大汉的喝骂,把血影探花宇文俊吓了一跳,象是被电打了一下,从玉狐身上一跃而起,扭头发现来人不是布衣少年,这才放了心。想起今天两次被人撞破好事,心中怒火直透华盖,手指紫脸大汉凶狠地骂道:“那来的浑蛋,竟敢打扰少爷的好事,赶快滚到一边去,不然我让你后悔八辈子!” “嘿,你这小王八到是狂得很!”紫脸大汉从树稍一跃而下,毫不示弱地回敬:“以你之行,真是罪该万死。太爷是看你身上有伤,不愿落个乘机打落水狗的名声,没想到你小子反到装起人样来了,先给你一拳尝尝!” 紫脸大汉说着右拳挥出,一招“直抵帝都”攻向血影探花,拳出劲生,力道万钧。宇文俊见势不敢怠慢,仅乘的右手运掌招发“血流成河”全力迎击,劲力如山。 两人拳劲掌风半途相遇,击出“轰”的一声气爆,场中尘土飞扬,四周树木落叶纷纷。紫脸大汉原地未动,血影探花却连退三步,一旁刚刚爬起正手忙脚乱找东西遮体的玉狐,被爆散的劲力推倒滚出,精彩绝伦! 场中对峙的两人,谁也没心情去欣赏玉狐的『tongti』。经过刚才硬碰硬的一招对拚,彼此心中有数。两人内力武功原本半斤八两,血影探花却因有伤在身,一时落在下风。 “好啊,好手难寻,咱们再来!” 紫脸大汉喊叫着重新扑上发招,抢制先机,血影探花只好舍命相陪,避重就轻游走缠斗。两人出招越来越快,移步换位愈转愈疾,最后变成了一红一青两道虚影,溢出的劲力逼得玉狐一退再退,直退出十丈之外。 当侍从的半年里,玉狐已熟知方婉蓉的武功和来历,并且从她的口中,得悉血影探花宇文俊的一切,因而在她心目里,宇文俊和方婉蓉全是无敌高手,是不可抗拒的。万没想到,今天先有宏儿一招断去宇文俊的左臂,眼前又有紫脸大汉与宇文俊斗得难分高下,所有一切,使她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她躲在一颗大树后,傻呆呆地看着场中的拚斗,一阵凉风袭来,猛省自己无寸缕遮体,若等两人分出高下,那时不管是谁胜了,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真傻,为何不乘机开溜?” 想到一个溜字,她立即转身往密林中躲去,可是没走几步,突然站在当地愣住了,随后轻叹一声,摇摇头又重新转了回来。因为她想起身上穴道未解,此去若是碰上别的男人受辱还好说,若是碰上猛兽,岂不把命也丢了?再说三天后呢? 她转回树后不久,斗场中紫脸大汉猛喝一声,气爆声连响,一道红影逸出场外电射而去,青影一闪,现出紫脸大汉的身形。他看了一眼地上新添的血迹,摇摇头,转身对玉狐藏身处喊道:“丽真姑娘,那小子被我打得吐血逃走了,你现在可以出来啦。” “这位壮士,怎么知道小女子叫丽真?”玉狐闻言心中一动,诧然问道:“记得在酒店里,那赏花公子只提过我的姓而没提名,当时我自己也没有告诉你呀……”“噢,我怎么忘了。接着……”紫脸大汉避重就轻,解下背后的小包裹扔向玉狐藏身处,“……里面有我一套干净衣服,虽然不合身,但总比没有强,姑娘快取出来穿上吧。”说完转过身,走到一边去了。 玉狐悄悄走出拾起小包裹,打开取出一套青色男装,重新躲到树后穿好,虽然又肥又大,但确实比没有强,尤其是衣服上淡淡的男性汗味,让她心里感到怪怪的。低头看看身上再无破绽,玉狐红着脸从大树后走出,将小包裹重新包好提着,轻移莲步,走向背对自己眺望远处山景的紫脸大汉。 “小女子谢谢壮士相救之恩!” 玉狐说着深深一福,紫脸大汉回头急忙还礼,“姑娘别客气,伸手之劳不足挂齿。如果没事,请将包裹还给在下,咱们就此别……” “壮士且慢,小女子被血影探花以独门手法封住穴道,三日不解将有性命之忧。再说这深山密林中土匪猛兽出没无常,我一个人……” “姑娘怎不早说,来,让我把脉查查,看看能不能解开,不然只好带你去找……”大汉说到一半突然闭嘴,走到玉狐身旁,抬起右手轻扣玉狐伸过的右手粉腕,收敛心神,为她查探血脉流行。 血影探花的封穴手法真不简单,这紫脸大汉把腕细查玉狐血脉,虽然发觉流行不对,却找不出破解之法,再加上玉人在侧幽香醺人,弄得他又急又窘汗流夹背,一张紫脸胀得直放光。 被紫脸大汉扣住粉腕的玉狐,也被他身上那股粗旷豪放的气质深深震撼,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令她感到十分的不安。尴尬中一斜眼,看见紫脸大汉那窘迫焦急的神态,心中暗暗发笑,本想逗他几句,可一张口却又变了话:“壮士千万莫要着急不安,所封穴道能解最好,不能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能遇上壮士这样的好人,小女子今生已经无憾,只请壮士将我送到有人之处即可。“”那小子真不是玩艺,封穴手法确实邪门,看来我只有带你去找……“紫脸大汉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看他神情,似乎在聆听什么,又象是闭目思索。 时间不大,睁眼点了点头,“哦,我明白了。姑娘,那小子用的是点血密法,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破解时需、需……” 一看紫脸大汉羞于出口的表情,玉狐心里已经明白,当即安慰道:“武林儿女,本没有那么多的礼法,再说小女子身体已暴壮士眼前,为救人而再沾肌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心地光明,又何惧别人说三道四?但请壮士有话直说,放手解穴,小女子一切无不从命。” 紫脸大汉闻言抬头,脸上一片湛然,直言道:“姑娘既然不怪,在下也就直说好了。由于在下目前功力不够,还不能隔空导气,所以解穴时必须用双掌分按姑娘气海和命门两穴,以气导气运行三周天。 姑娘如果不愿,亦可直说,我再找人……“ 气海在人脐上三寸,命门在背后与气海相对,难怪紫脸大汉羞于出口,顾虑重重,而玉狐听后,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小女子信、信得过壮士……”玉狐低着头,声音轻得象是蚊子叫。 “那么请姑娘将这瓶中的灵泉石乳服下,解穴时可省些力气,少受些罪。” 紫脸大汉说着掏出一个小玉瓶,伸手递给飞天玉狐杨丽真…… 等到玉狐从功境中省来,发现自己的整个人,正依偎在紫脸大汉的怀里,既温暖,又叙服,按在前腹和背后的一双大手仍在不断向自己体内输送着内力。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而温馨的感觉,一下子充满了她的整个心田,醺醺然如饮醇酒,情不自禁地将头靠在背后的胸堂上。 紫脸大汉也有了感觉,按在前腹的大手轻轻收了收,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运功试试……” “全解开了!”玉狐一手按住前腹的大手,另一只手把抵在背后的大手也移到了前面,柔声道:“就这样,咱们多坐一会好吗?” 紫脸大汉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的一双大手紧了紧,两人贴得更紧了。 “嗯,还不知大哥尊姓大名?今年……” “丽真姑娘,我的真名叫晁洪,今年正好三十岁。” “晁大哥,叫我玉真好了,我今年二十二岁。今识君子面,方知昨日非,大哥如果不歉弃残花败柳,贱妾愿追随侍终生……” “丽真,别这么说,你不知道我过去也不是好人,如果不是遇见公子,真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是不是还活着。” “呀……,我想起来了,我在晋阳王家见过大哥,记得大哥当时的脸色,不是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易了容?对了,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可是大哥所说的公子?” “你真聪明,全猜对了。” “一点也不聪明,不然过去就不会办傻事了。大哥,你还没回答要不要我? “”丽真,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可你那时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敢想。如今的你,我只怕你看不上我,哪还有不要的,只要你自己愿意,我是要定了。“ “大哥,你真好!” 玉狐说着侧过娇躯,深情地注视着眼前的脸庞,将之深刻心中,喜悦的泪水夺眶而出,刚刚淌至香腮,便被晁洪低头轻轻吻去。 第三十六章神出鬼没 两人双双回到悦来老店时,不仅昨天被方婉蓉所迷的群雄皆在,而且还多了先前离开的阴损三鬼,店中主事的不是天香玉女方婉蓉主婢五人,而是西北武林道人称辣手观音的陈素娥,看来方婉蓉她们还没回来。 对于辣手观音陈素娥,玉狐并不陌生,跟随方婉蓉的半年里,曾与她见过几面,知道她是方婉蓉的八师姐,今年刚满十七岁。由于她长得貌美如花,出手对敌时狠辣无情,故而出道不久,便得了一个辣手观音的美号,观音是指她的像貌,辣手指的是她的对敌手段。 方婉蓉同师姐妹九人,彼此年龄差距甚大,前三位已年近八十,中间三位最小的也已四十六岁,方婉蓉的七师姐柳含烟年方十九,而方婉蓉自己则刚满十五。师姐妹九人,皆有四个随身侍女,她们的师傅,是月魄门的现任掌门天香妃子邵楚君,九十年前曾在江湖一现芳踪,不知迷倒了多少王孙公子、武林俊彦。 师姐妹九人中,方婉蓉虽然年龄最小,可不但人长得最美,悟性也最高,深得天香妃子和同门师姐的宠爱,这次月魄门重出江湖,数她权限最大。她在师门时,大概是年龄相近的缘故,与八师姐陈素娥的关系最好,所以出道时请陈素娥在暗中策应自己的行动,两人一明一暗配合默契,无往不利。 昨晚,陈素娥闻报方婉蓉主从六人失踪,心急如火,一面传书师门求援,一面带人赶到悦来老店主持大局。她先后派出三拔人,沿方婉蓉追去的方向搜索探查,可至今没有一点消息,正准备亲自出马,不想玉狐带着晁洪先回来了。一见玉狐,早已心急如焚的陈素娥,象是溺水者抓住了稻草,急声问道:“丽真,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我九妹她们五个呢?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玉狐把昨天离开悦来老店后发生的事,择要告诉了陈素娥,最后道:“……我被血影探花虏走,便不知道小姐她们后来的情况了。我是被洪大哥从血影探花手上救下来的,为了解开星魂门的独门封穴手法,直耽搁到现在才回来。”说到解穴时,娇颜上升起了淡淡的粉霞,她瞒下了晁洪的真实姓名和来历,按晁洪住店时的化名洪铁强称洪大哥。 “唉呀!九妹中了尸蛊腐毒,这可怎么好?”陈素娥想到方婉蓉的花容月貌,以及玉狐所描述她身中奇毒、穴道被封、玉体半裸的香艳情形,心中不寒而栗,“即使她没落在血影探花宇文俊手中,那也危险得很。走,你和洪壮士再辛苦一趟,快带我到出事的地点去看看,希望能找出些线索,时间越长她越危险。” 玉狐和晁洪虽然已知方婉蓉主从无恙,却不敢说破,只得带她到昨天出事的地点去查探。为了安全起见,陈素娥除了带着自己身边的四个侍从,把店中一切可用的人手全带上了。 当一行三十多名高手赶到出事地点,血影探花的断臂仍在,时隔一夜竟然未被野兽吃掉。辣手观音查得很细,照着玉狐的描述,指派人手将当时的情景一一复原,并且亲自到血影探花和宏儿现身之处测算方位距离。 等她从宏儿现身处回来,脸上忧色重重,看了看六女留在当地的印迹及血影探花断臂的位置,象是自语,又象是在问别人:“这世上真有能提着一头壮牛驭气飞行的人吗?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少年?以九妹当时的情形,落在他的手里会有什么结果?咦……” 她无意举目四顾,突然盯住了十丈外的一颗大树,身形一闪,人已站在大树前,对着树干上一片鬼画符似的痕迹看了好一会,脸上凝重之色渐转轻松。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不仅武功高得吓人,行事也怪得很?就连色压群芳、美若天仙的九师妹,竟然也未被这小子放在眼里,真是岂有此理!多半真的是个‘小妖怪’。”她刚才还在为自己九师妹的清白担心,此时却又为方婉蓉保住了清白而愤愤不平,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其实不难理解,你心目中的宝物,如果被别人抓在手里,你一定非常担心会失去宝物,如果那人全不动心置之而去,你又会为心目中的宝物感到委屈。陈素娥此时的心情正是如此,在她认为必然发生的事没有发生,不但为自己先前的担心叫屈,而且为自己的宝贝师妹深感不平。如果她要是知道宏儿已经结婚,六位娇妻的姿色全不比方婉蓉差,那么她就绝不会再有此时的心态了。 她嘴里轻念着“小妖怪”三个字,疑惑地自语:“这不象是江湖人的字号,听起来到象是长辈对晚辈的戏称。这让我到哪去查?”转身对跟在身后的众人问:“你们谁听过江湖上有个叫‘小妖怪’的少年高手?” 一看众人大眼瞪小眼,陈素娥又问:“你们谁知道昨天中午,在店中吃饭的那老花子和老和尚的来历?他们的外号叫什么‘老狡猾’。” “回八小姐,那两人属下三人全认识,老和尚是少林掌门的师兄,法号法明;老花子是丐帮帮主的师父,名字叫邓公义;他们两个的江湖字号不叫‘老狡猾’,前者叫中岳笑佛,后者叫九州侠丐。”鬼盗封平,神色恭敬地回答,一副奴才像。 “唔,看来‘小妖怪’和‘老狡猾’,应是他们二老一少彼此间的戏称啦。 只不知九妹藏在何处练功,只有四个小丫头在旁护法,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我得想办法找到她们五个,让我看看她们可能去的地方……“陈素娥自语着,转首查看四周的山势地形。 不愧同门姐妹、闺阁知己,她很快便判明了方婉蓉五人的去向,随即带人找了过去。当天傍晚,她们终于找到了已经功行圆满的方婉蓉,因天色已黑,一行人只好赶回悦来老店。 深夜,悦来老店后面的客栈,警哨密布,戒备森严,在中间的上房里,师姐妹两人正在密商。 “九妹,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小子怎么会轻易地放过你?还成全你练成了天香元婴和天香神罩,我可不信世上有这么好心的人,别是你已经被他……,那可是叛门的大罪!“”八姐,别胡猜!我怎么敢忘记门规,你看……“方婉蓉说着挽起左袖,指着粉臂上一点胭脂印记又道:”这不还在吗?要是真被他……,咱们下山前师傅点的这点守宫沙,早就不在了。“ “我看看,别是你自己做的手脚?”陈素娥把住她的粉臂擦了擦,这才放了心,轻抚着她那雪白细腻的肌肤,成心逗她:“听丽真描述你当时衣裙不整的情景,简直能迷死人,连那老和尚的脸都胀红了,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依我判断,他不是想钓大鱼,就是有毛病。” “什么钓鱼毛病的,他根本就没到跟前来,看不见,自然就能不为所动了。 再说那‘小妖怪’,他也没有那么好的心,他救我助我全是有条件的……“”看看,让我猜着了吧!“陈素娥故意打断,摆出一副自呜得意的样子接着说道:”他是不是让你答应将来嫁给他?或者约你和他在什么地方幽会?再不就……“ “什么呀!”方婉蓉又羞又窘地打断师姐的话,语带失落地辨白:“他可没提你说的条件,你听听,一是让我答应今后不再找老和尚与老花子两人的麻烦;二是让我把在店中迷住的人全放了;三是让我把咱们半年前在四川劫的贡银还给朝廷,全是些正经事。 我当时心里一气,只答应他前两个条件,而实打实的却只有一个半,就这还后悔得不行。因为即使我一个条件也不答应,他也会救我助我的,晶果和石乳就藏在落在我身边的那支牧笛里。他早就打定主意安排好了,偏要和我讲什么条件,让我白费了半天心机,结果还是落在了他的算计中,简直能把人气死!“她在述说的语气中,无意间已暴露了自己的心态。 “就是嘛,谁愿听他说正经事!”陈素娥听出病语,在旁故做气愤地出言打趣,不等方婉蓉反应过来,又接着质疑道:“他即然没有看到你们,你们身上被封的穴道又是怎么解的?” “唉呀,我又上当了!”方婉蓉猛然省悟,“穴道是他解的不说,连衣服也是他替我们五个盖上的。 师姐,看来他真的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方婉蓉神色暗然,她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已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好九妹,快别懊恼。”陈素娥在旁劝慰道:“如今看来,他虽然比我原先想像的还要厉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吃亏在不明敌势,即已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以后总有扳回来的时候。” “八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 “你怎么这样没有信心?放眼江湖,我还没有发现一个能比得上你的女孩子。依我判断,他所以能够做到绝色当面不动心,除了有毛病,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他的确是个守礼自持的君人,二是他身边已有不比你差的女孩子。可这茫茫江湖,难道真有与师妹不相上下的女孩子吗? “”唉呀!我知道他是谁了……“ “师妹,你是说……?可传说中,他是个长得俊秀绝伦的人物,怎么会是… …“”师姐怎么忘了他的绰号叫百变神魔了?我想除了他这个人,再不会有别人了。“ “唔,如果真是他,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听传闻,九天玉女、南天三凤、凌云玉凤和昆仑青凤全是绝色。对了,师妹答应他的事……” “对于第一个条件,我只答应自己不再找那两个‘老狡猾’的麻烦,却没答应你们也不能去找,只要有必要,你们到时还可以代我去找他们两个。至于第二个条件更好说,只要这些人自愿跟着咱们,他就不能说我违约,到时我专门带着这些人气他,哼,我就不相信他敢把我天香玉女杀了。” 方婉蓉在屋里说气话,以为除了八师姐陈素娥,不会再有别人听到,万没想到,不仅有第三者,而且这第三者还敢发言。 “嘻嘻,宏哥当然不敢杀你,蔷姐已把你定为我们姐妹的一员,他伤了你,我们六个饶不了他!这不,蔷姐深怕你出什么意外,让我在暗中为你护了一天法,如今你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嘻嘻,我叫封慧娘,不用客气,我是不用送的,咱们姐妹不久就会见面。” 声音甜美,出自少女之口。当笑声方起,屋里师姐妹两人立即灭灯拔剑在手,等她说出“宏哥”两字时,方婉蓉与陈素娥,已双双从窗口跃出,待她说完“……不敢杀你”一句,两人已寻声跃上屋顶。 两人动作不可谓不快,可房顶上却没人,声音反从院内向上传来,等两人跃落院内,声音又转从上方传来,两人抬头,总算找到了声源,可随后却傻了眼。 甜美的声音,是从头顶上空传下来的。月色中,一片巨大的怪影飘浮在半空中,怪影上一点珠光闪动,不注意准会当成天上的星星。借着月色珠光细辨怪影,似雕非雕似蝠非蝠,双翼展开足有八丈,首尾两端丈五有余,振翅盘旋无半点声音,真象是一片黑云。 明知说话之人就在上面,师姐妹两人苦无上天之能,没奈何,只好站在院内听她信口开河。待她把话说完,半空中珠光一闪,迅若流星射往天边,再看时,半空中的怪影早已无影无踪了。方婉蓉与陈素娥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谁也说不出话,双双垂头丧气地回到屋内。 想起刚才那位少女的话,陈素娥摇头笑道:“九妹,过去只听人说那小子十分古怪精灵,最喜欢捉弄别人,没想到他身边的几个,也这般捉夹,看来你以后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了。” “他们怎么样,与小妹有什么关系?你别硬往我身上乱安好不好。” “怎么没有关系?没听那位姑娘说,你已经被定为她们的姐妹,早晚要和她们在一起的,如果不早做些准备,到时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别听她胡说,我是一辈子不准备嫁人的。再说了,世上只听说妻子间彼此争风吃醋,哪听过妻子反为丈夫拉人的,不是那小子有毛病,就是她们六个有问题。”方婉蓉自家心里有病,不敢多谈,赶紧扭转话题:“乱七八糟的,别说他们,到是说说咱们失踪的人吧。” “也到是!”陈素娥想起正事,思索着说道:“看来星魂门已经开始动手了,我先后派出找你的三拔人,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回来的,大概全部被他们弄去了。我看咱们得早些准备,等支援的同门赶到,立即出击,与其等他们发动,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此事鲁莽不得,最好是抓到真凭实据。”方婉蓉分析形势,陈以利害:“咱们目前的对手,明暗中可不仅只是星魂门一家,以那小子来说,他一个人就有吃下那三拔人的实力。再有就是一直在暗中活动的武林三皇、神剑盟和官家大内的锦衣尉,他们的实力都不弱,都有乘机暗中出手偷袭,借以挑起事端的可能。 而其他各门各派的人,也都在盼着咱们与星魂门拚个两败俱伤,他们好从中鱼人得利,摆脱咱们两家的控制。“陈素娥沉呤着道:”唔,是不能鲁莽,一子投错,很可能满盘皆输。不过,在直觉上,我还是觉得星魂门的可能性最大。“ 方婉蓉:“是啊,过去两家实力相当,所以表面上相安无事,可暗地里一直在斗。百年前他们收活尸,而咱们伏走骨,彼此各有增加;六十年前,他们设计将黑道和邪道高手收归己用,而我们也适时把白道和侠义道高手一网打尽;半年前他们降伏了中原各派,而我们也控制了西南和西北的武林道;经过这三个回合的暗中较量,星魂与月魄两门只斗了个平手之局,实力长消彼此相当。 如今形势不同了,他们从北极找到了万年僵尸,培出了能克制咱们天香神功的尸蛊腐毒,无形中实力已远远超过咱们月魄门。明争暗斗二百年,一旦占了上风,给谁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暗中消弱对手实力,适机一举歼灭,正是对付强敌的不二法门。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即使我们已掌握了真凭实据,也只能暂时忍耐,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按祖训尽快找到始祖谷,把天香神功练至极境。“”这口气真难忍。“陈素娥感叹:”咱们月魄门创立近千年,就因找不到始祖谷,掌门一职代理了十二任,而门下的所有弟子也无法正式行道江湖。如果不是又出了一个星魂门,在暗中与咱们作对,逼咱们不得不与之周旋,很可能至今也不会有人知道天下还有一个月魄门。九妹,你可知道师门祖训是怎么说的?为什么定得这么怪?“ 方婉蓉:“有次师傅和师叔谈论,我当时正好在场,到是听她们说了一些,好象咱们月魄门由唐时风尘三侠中的红拂女所创,后来随她丈夫李靖一起出游不知下落。自从她离开,门内事务即由她唯一的弟子掌理,也就是咱们月魄门的第二代祖师,由于红拂女走时未移交掌门一职,所以后来的十二代掌门都是代理。 一来第二代祖师非常想念自己的师傅红拂女,二来月魄门掌门一职需红拂女册定,三来天香神功需借李靖住处的灵药才能练至极境,所以久等红拂女不归后,第二代祖师开始四处寻访。由于第二代祖师只知李靖住在一处深谷中,而不知具体的地点,以至找遍了天下也没找到红拂女和李靖的下落,临终前将李靖住处定名为始祖谷,遗命在找到始祖谷之前,月魄门弟子不许正式出山行道。“陈素娥:”找不到始祖谷,就不许正式行道,这遗命真怪得很。“ 方婉蓉:“依我猜测,第二代祖师是担心天香神功未练至极境,行道时会给红拂祖师丢人。尤其咱们月魄门中的弟子,全都是美貌女子,一旦拚斗时败在人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陈素娥:“恐怕你猜对了,你昨天的经历就是一个最好证明。可这个始祖谷,十二代人找了近千年也没找到,而我们一时间又怎么找得到呢?眼前形势逼人,只星魂门这一关,咱们就不好过。” 方婉蓉:“即使找不到始祖谷,只要能找到灵药,也能把天香神功练至极境。我昨天借那小子的灵药之助,已把天香元婴和天香神罩练成了,只是还……” “唉呀!九妹,”陈素娥突然插话:“那小子会不会是从始祖谷出来的,不然他的功力怎么会那么高,又哪来的那么多的灵药?” 方婉蓉:“这……” 陈素娥:“我看错不了,还是赶快传书师门吧!” 方婉蓉:“好吧!” ……………… 当方婉蓉师姐妹两人,在九华悦来老店分析宏儿来历的时候,宏儿正在几百里外的九江香庐客栈的房檐下,偷听屋内四个男人的对话。 他是跟踪血影探花宇文俊来的。昨天他从血影探花的魔爪下,及时救出方婉蓉主从五人和两个“老狡猾”后,沿着男精灵楚云留下的暗记,一路追踪,很快便找到了血影探花的藏身处。他悄然摸进树林,恰好发现晁洪也在林中休息,遂命晁洪现身出手救下玉狐杨玉真,而他自己,却继续在暗中跟踪血影探花宇文俊,以便找出星魂门的老巢。 自与六女完婚后,经过两个月的暗查,他已大致摸清了江湖形势。按他的话来说,目前主导江湖大势的武林力量有三强、三弱、三明外加三暗:三强为星魂、月魄两门,以及他自己的人和神剑盟,这三家实力最强,争斗最烈;三弱为正道盟、三山盟和世恩盟,这三家实力较弱,目前只是闭门自守;三明是一统盟、金鼎盟和官家的大内锦衣尉,这三家各有一强为后援,敢在明面活动;三暗是武林三皇的人马,虽然分处边荒,却在暗中向内地发展渗透。 在十二支力量中,目前活动最频、野心最大,为害最烈的就是星魂门,所以宏儿决定先拿星魂门开刀,然后再一个一个地解决其它。为了连根拔除永绝后患,他不着痕迹地放过宇文俊,用赶蛇回穴的方法,逼血影探花带自己一步步地挖掘星魂门暗藏的老根。 此时在宏儿身下的客房里,除了血影探花宇文俊,还有两个白衣年轻人和一个穿红衣的阴沉老人。 血影探花刚到不久,面色焦黄,神情萎靡,耷拉着头半躺在一张太师椅里,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向红衣老人报告完受伤的经过,人便晕了过去。 红衣老人见情,急步上前略加查看,先取出一粒药丸掰开嘴喂了下去,随后运指连点宇文俊周身大穴,再用左掌抵在命门穴上输送内力,助他化解药力,忙了半天总算把人救醒过来。 看看人已无碍,红衣老人问道:“贤侄,照你说,那小子是在你得手后,才出面将人夺走的?而方丫头她们五个和那两个老的还都活着?” 宇文俊:“是的,三叔,我受伤后只带走了一个。” 红衣老人:“你带走的这一个,后来又被紫脸大汉夺走了?夺走的也是活口?” 宇文俊:“嗯,当时我有伤在身,斗不过他,挨了一掌后只得用血影遁形撤走。” 红衣老人:“贤侄,你也太性急了,最不该的是在事情办砸后留下了这么多的活口。你平时那么聪明,竟然会办出这么蠢的事,把咱们已有尸蛊腐毒的事全暴露了。” 宇文俊:“三叔我……” 红衣老人:“这事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不仅失去了接任本门掌门的希望,就连小命能不能保住也很难说,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宇文俊:“三叔,平日数您最疼我,这事您说什么也得帮我想办法遮一遮,我不会忘记您的大恩的。” 红衣老人:“这件事,就是我想帮你遮也遮不住,我能帮你做的,只有向上晚报几天。在此期间,你赶快去找你祖爷爷,只有他老人家能救你,其余的人都不行。” 宇文俊:“祖爷爷不是不许别人打搅他吗?我未经允许去找他,会不会…… “红衣老人:”你祖爷爷平时虽然不愿有人打搅,但也要看看打搅他的是谁。 老人家平时常说,我们兄弟六个没有一个象他,只有你这个重孙子还有那么点影子。也正因如此,你父亲平日对你也比较宽容,而你爷爷在分派任务时,给你的权也比其他五个兄弟重。“宇文俊:”哪好吧,我就去找祖爷爷试试看。三叔,我见了他老人家该怎么说才合适,您快教教我。“ 红衣老人:“最好实话实说,至于如何措词,那就要看你的聪明了,老人家的好恶你又不是不知道。” 宇文俊:“我现在就出发去找他老人家吗?” 红衣老人:“以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能去见他老人家。你先到无回岛走一趟,找万先生把断臂续上,然后再找几件礼物带上。” 宇文俊:“祖爷爷和万先生他们喜欢的货色,要求都很高,这礼物……” 红衣老人:“你怎么受了伤,连脑筋也不会转了。你祖爷爷要的那种货色,咱们前两天刚收的太阴门,不是有的是吗?再说昨天我擒下了月魄门三拔人,其中也有几个长得不错的,我本想留着自己用,如今为了你,只好割爱了。” 宇文俊:“三叔您真好,等小侄灭了月魄门、当上星魂掌门后,一定弄几个绝等货报答您。” 红衣老人:“要是真的有那一天,绝等货三叔自己也能找得着,只希望到那时你在心里别忘了三叔,能把血影无形传给我就行了。” 血影无形,是血影魔功中的最高一层,据说练成后可白日遁形,来去无影,由之可修成地行仙。在星魂门中,只有掌门人才能修练血影无形,而红衣老人想学,其用心昭然若揭。 以血影探花宇文俊的聪明,早知这位三叔不大安份,闻言暗道:“我宇文俊将来如果真有那一天,第一个要除的就是你这位三叔,免得连觉也睡不稳。” 由于眼前有求于人,他心里虽然恨极,可表面却未形之于色,反到装出毫无心机的样子,随口应道:“原来三叔只想学血影无形,以咱们爷俩个的关系,这还不好说。只要小侄我能当上星魂门的掌门,到时一定传给你,有三叔您老人家为我坐阵,我就稳如盘石了。” “三叔这里先谢了!”红衣老人也会做戏,满脸恭顺地虚应着,转对站在旁边的两个白衣年轻人吩咐道:“高顺送四公子到后面休息,阎欣去为四公子准备礼物。” 两个白衣青年随令而动,左边的一个,上前掺扶血影探花宇文俊到后面休息;右边的一个;出房后跃登客栈房顶,展开轻功往西南方向奔去。三人离开后,红衣老者背手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一会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也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竟然连送人的那位高顺进屋也没发现。 “回禀师父,四公子已经睡下了。”高顺报告。 红衣老人:“哦,高顺,为师今天的安排如何?” 高顺:“师父,在师伯的六位公子中,这位四公子是最有希望成为下任掌门的。既然您老早就有心争夺掌门,为何不乘机将他扳倒,反要救他助他,这岂不是与您老的意愿背道而驰?尤其是把新弄到的几个上等货也给了他,实在可惜。 “红衣老人:”面上看,正象你说的一样,似乎此举与为师的夙愿南辕北辙,可实际却不然。古人说得好,‘欲取之必先予之,欲亡之必先兴之’,为师今天行的正是此计。“ 高顺:“我只担心,到时四公子不会把血影无形传给您老,那咱们师徒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红衣老人:“按这小子的心性和为人,到时绝不会轻易把血影无形传给为师的,对此为师早已有所准备。一来他有不少把柄在咱们手里,二来在刚才救他时,为师已给他种下了本命血蛊,不怕他不答应!” 高顺:“四公子要是找人解去师父本命血蛊呢?” 红衣老人:“这本命血蛊是为师独家密技,发动前深藏不露,无征无兆,就是老祖师也发现不了。 一旦发动,种者两个对时后即变成白痴,除了为师自己能解,别人再也无能为力。“ 高顺:“徒儿进门十多年了,过去怎么从没听师父和师伯们提起过血蛊的事,更没听别人说过?” 红衣老人:“你要是听说过才怪,这是我大前年在苗疆采药时,无意中从一个深壑古洞内的四壁石刻上,偷偷学来的。古洞内的石壁上,不仅刻了血蛊的培殖和驱策方法,还刻了不少其它的古怪密术,只可惜大部分已经不全了。为师从苗疆回来后,暗自练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把这血蛊一项练会,为此差点没把老命丢了,如今总算派上了用场。” 高顺:“师父,那古洞的石刻?……” 红衣老人:“为师用纸拓下后便毁去了,为师血手毒心宇文善谋的字号,可不是平白叫出来的,这等密学,岂会留给别人?” 说到此处,发现高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红衣老人宇文善谋口气一转:“不过你不用担心,等为师把石刻全部学会后,一定会传给你们的。为师一生无儿无女,老时就指望你们六个徒弟了,不把绝学传给你们,还能传给谁?现在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至于其它的事,咱们明天再说。” 高顺唯唯而退,宇文善谋随后息灯就寝。时隔不久,宇文善谋又从后窗溜出,悄然摸到高顺窗下听了听,然后轻轻跃登房顶,展开轻功一路往南而去。在他离开之后,高顺亦从自己的后窗溜出,登上房顶望着宇文善谋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脸的得意,嘴里轻轻骂声“老狐狸”,在后紧追。 等师徒两人走远,宏儿方才现身,摇摇头叹道:“如此师徒,如此叔侄,真不知平日在一起是如何相处的?真是乱七八糟狗屎一堆。不管他,我也跟去看看。” 话落,也展开轻功跟了下去。 第三十七章打草惊蛇 夜色中,三道人影先后掠出九江。第一个人影是红衣老人血手毒心宇文善谋,第二个人影是他门下弟子高顺,师徒两人彼此相间约有四十丈。第三个人影是宏儿,他与高顺相间足有百丈。 血手毒心宇文善谋的轻功真不弱,一跃五丈,起落间不沾点尘,奔行速度风驰电掣,体态十分轻松。 他的弟子高顺相比差了不少,起落间免强可达四丈,乃师跃四次,他要跃六次,速度已达极限。跟在高顺后面的宏儿,简直象散步,起落皆不着地,每次跨步都在十丈以上,动作萧洒,神态从容。 走在前面的宇文善谋,奔出三十多里,在一处密林前停下,听了听四周动静,然后冲林内道:“程姑娘,你们几位来了没有?”他在说话时已注入三分内力,惊得林内宿鸟纷纷飞起。 “来的可是宇文前辈?”林中一女声不答反问。声音入耳,宏儿觉得有些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宇文善谋:“正是老夫,你们出来吧。” “前辈果然守信,晚辈这就出来。”话落林中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现出六个青纱蒙面,身姿娆条的女人。 为首的蒙面女人认清宇文善谋,说道:“前辈,晚辈已尊命把所要的东西带来,只不知前辈是否也把晚辈要的东西带来了?”听声音正是刚才回话的女人。 “这是你们祖师洞石刻拓本,天下间只此一份,老夫先给你验看。”宇文善谋说着掏出一本绢册,甩手扔给对面为首的蒙面女人。 蒙面女人接过翻看了一遍,语带悦音道:“正是晚辈师门祖师洞中的石刻拓本,前辈真是信人。” 随手取出一个羊脂玉瓶,轻轻抛给宇文善谋道:“这是前辈要的三条金丝蛊母,请前辈验收。” 宇文善谋接过玉瓶,小心地打开瓶口看了看,重新盖好收起,满意地道:“很好,咱们第一笔买卖顺利成交。现在咱们谈谈第二笔生意吧。”蒙面女人:“人我已经带来了,就是身后的四个,前辈可以在她们四人中任选两人。不知前辈准备用什么绝学来换,是否可先说出来让晚辈姐妹听听?”在她说话时,站在她身后的四个女人,已动手取下了蒙面纱,现出四张如花似玉的少女娇颜,四周为之一亮。 一看四女面容,宏儿顿时想起她们是谁了。一年前他与紫蔷在兖州附近夜探黑龙会密舵,在后院发现一群会用蛊的女人。当时把门的两个少女,如今正站在为首的两个蒙面女人身后,与血手毒心打交道的蒙面女人,正是那位什么谷主,此时站在她身旁的,想来是她的师姐了。 俗话说得好,山不转水转,两山无相会之期,两人总有重逢之时,想不到时隔一年,又在这里遇上了她们。 看到四个少女的娇容,宇文善谋的一双老眼,一下子睁圆了,两颗绿色的眼珠子随之变成了红色,只差那么一点没瞪出眼框。贪婪的精光暴射而出,在四个少女身上猥亵地转悠,那样子似乎要把四女罩在外面的衣服看穿,似乎要把人一口吞下去,真让人受不了。 看到老家伙的没出息象,女谷主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因久久不闻回答,再次问道:“老前辈如果对我这四个干女儿中意,那就请出个价。” “中意、中意、完全中意,令爱个个都是绝色,春兰秋菊难分上下,无论用什么换都值得。程姑娘,这四个老夫都想要,你要学什么武功,尽管开出价来,一切都好商量。”老家伙嘴里说着,眼睛一刻不离四位少女。 “她们四个虽非亲生,却由我和师姐两人一手带大,感情丝毫不让亲母女,如果前辈四个都想要,那么只有用血影神功来换,不然只能得其中之一、二。” 宇文善谋闻言一惊,立即收回目光,转投在女谷主脸上,可惜蒙有青纱,除了一双眼睛,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老家伙咽口唾沫,苦涩地说道:“程姑娘,这血影神功是星魂门的独家盖世绝学,私自传授其罪同于判门,一旦被掌门查知、抓获,传功者废除武功,学功者追魂夺命。老夫虽然贵为掌门之手足,如果违犯亦不能幸免,所以此项条件老夫万万不敢答应姑娘,除此之外,但凡姑娘提出,老夫无不应允。” 女谷主闻言低头想了一想,又与身旁的师姐低声商量了几句,这才开出价码:“除了用血影神功,前辈最多只能得到两人,而且必须以能克制幽灵魔功的功夫交换,每一种功夫可换一人。” 宇文善谋:“程姑娘,这可实在太让老夫为难了。就老夫所知,当今之世,能克制幽灵魔功的功夫,最多不过五六种,而在老夫所学之中,确只有血影神功一种。咱们是否可打个商量,姑娘说出仇人是谁,由老夫出手擒人,然后让你们亲自动手报仇,你们看这样是否可行?”女谷主:“若如此安排,前辈只能得到一人。因为这样做晚辈单只报了仇,而今后我们姐妹在江湖中仍难以立身,更无法应付对方亲属和部下的寻仇。” 宇文善谋:“这……,虽然你把价码压得太低了些,但看在咱们今后还要合作的份上,老夫就吃些亏好了,请姑娘说出仇人的姓名吧。” 女谷主:“黑龙会主陈承祖。” 宇文善谋闻言,一对秃眉皱成了疙瘩:“姑娘开出的价码越来越高,所提条件越来越难办了。黑龙会会主陈承祖,目前是我们星魂门的外围得力干员之一,如果老夫对他下手,势必影响本门称霸江湖的大计。不过这小子野心勃勃极不安份,早晚也要将他除去,姑娘能不能等上一年半载,到时老夫下手可公私两便。 “女谷主:”前辈既然如此说,晚辈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我们已经等了十四年,就是再多等个一年半载也没什么了不起。咱们双方就此说定,到时前辈擒人换人,我们师姐妹挠首以待,静等前辈好消息,千万勿令我等失忘。前辈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咱们就此别过……“ “慢着!”一看到嘴的六只天鹅要飞走,宇文善谋的伪善面孔再也装不下去了,立即换上狰狞面目,发话喝止转身欲行的六女,随后“嘿嘿”冷笑两声,用威胁的口吻道:“程姑娘,既然买卖已经谈妥,姑娘怎么能不留定金转身就走? 再说谈了这半天,老夫已被你们吊足了胃口,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垫垫底,岂不饿坏了?“老家伙嘴里说着,脚下暗自前移,双手十指不断伸屈,大有立即动手擒人之势。 六女见他突然翻脸,心中大骇,不知所措,女谷主颤声道:“前辈,你难道不想再要金丝蛊母了?” 宇文善谋:“金丝蛊母当然想要,可对于你们六个美人我更想要,第一次见面你们虽然带着丑面具,却根本骗不了老夫。从小至今老夫玩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是美是丑一眼就成看出来,你们姐妹师徒六个我全要。你们听话跟我一起回去,咱们一切好商量,不然老夫天帐地床立即现地赏花,谅你们也无奈我何!”女谷主发现大事不妙,一面暗打手势让同伴后撤,一面强装镇静发话劝阻道:“前辈如胆敢无礼,今后休想再得到一条金丝蛊母!” “你吓唬不住老夫,等把你们姐妹师徒六个美人弄上床,凭老夫的本事,不怕你们不乖乖就范,死心塌地。尤其是你姐妹两个,旧梦重温,必然倍感刻骨铭心,更觉消魂荡魄,从此再无二心,再不会记得为亡夫报仇的臭事。哈哈哈…… ,哪里走!“走字出口,身形电射前冲。 在他说到半截时,六女突然后跃,势若惊鸿,看样子是想逃进背后的树林脱身,只可惜,为时已经太晚了。 就在六女刚刚接近林边,宇文善谋已经冲到,一个饿虎扑食,将距离最近,正欲发招抗拒的女谷主扑倒在地,两人滚在了一起。其余五女见状,纷纷回身抢救,正好落在了老家伙宇文善谋的算中,不知不觉间被带着离开了树林。 这老家伙真损,左手环抱柳腰,暗中扣死怀中人背后的命门要穴,使两人对面紧贴,温玉满怀,芬芳冲鼻;右手两把抓下女谷主蒙面的青纱和内层面具,露出一张看似二十八九的绝色娇颜,既有羞愤,亦有惊慌和不安。 此时老家伙可没心情怜香惜玉,一张臭嘴乱亲乱吻,右手乘虚深入大肆轻薄,钻上钻下横行无忌。 每当其她五女追上发招,老家伙便把怀中的女谷主转到上面挡灾,逼使对方半途撤招,正是攻敌无从着手,救人无计可施。老家伙看到五女的尴尬像,时而故作失色地惊呼,时而得意地狂笑两声,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心慌意乱中,女谷主实在不堪忍受,突然偏头,樱口张处,在老家伙的左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虽然贝齿无力,但也皮破血流。 老家疼得打了一个机灵,搂腰的左手暗自用力,封死女谷主的身柱穴,顺势翻身坐起,右手运指隔空点出,攻过来的其她五女一一木立当地,姿态各异。 看了一眼左肩的伤口,老家伙满不在乎地冲着被骑在下面的女谷主道:“你这只小野猫,真还对老夫的口味。好得很,老夫先成全你,然后再照顾你的五个同伴。” 老家伙嘴里说着,开始动手撕衣。六女神色暗然,虽然未被封住哑穴,可在这夜色沉沉的荒郊野外,呼救又能有什么用?凭老家伙的身手武功,谁又能从他的手中救下她们?再说她们本身也有不敢暴露身份的顾忌,深怕被黑龙会主闻知她们的来历而使复仇大计落空,所以眼看着女谷主的衣裙被老魔一件件剥去,尽管人人心中恨极,却没有一人出声呼救。 宇文善谋先时还觉奇怪,转眼便想通究竟,不由更形得意,一面两眼饱览春色,双手肆意轻薄,一面冲着身下玉体横陈泪流满面的女谷主说道:“你们姐妹师徒,真是可人儿,只要乖乖顺从,让老夫尽兴逍遥,将来一定助你们报仇雪恨,绝不食言。”说着就想赴瑶台寻梦。 “老卑鄙,赶快滚,不然保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话声响自老家伙背后,入耳老迈苍劲,震撼心弦。由于五女全盯着地上的女谷主和老家伙,所以谁也没注意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突然闻言,全被吓了一跳,寻声看时,人人骇然色变,全吓傻了。 在她们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形怪影。怪影脚下,紫气如云似雾,盘旋翻腾,形若神佛莲座;头顶上彩华缤纷垂落,既象神佛的灵光,又象是帝王的黄罗伞。怪影的周身,罩着四层不同颜色的光罩,最里是紫色,其次是青色,随后是黄色,最外面的一层是赤色。怪影身高近丈,五官清晰,四肢具全,整个看起来如虚似幻,让人难辨是实是虚,是佛是魔。 对于面前亦佛亦魔的怪影,五女虽然首次看到,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她们已不知有多少次听人提起,听人描绘,早已知道是百变神魔的化身,难怪她们全吓傻了。 宇文善谋闻声回头,乍见身后怪影,吓得当场跳了起来,可他终究久经风浪见多识广,心中虽惊,可表面上还能沉得住气。他一面扎稳马步,运功待敌,准备必要时抢制先机,放手一拚,一面注目细看对手,寻找破绽,运起心机思谋脱身之策。 老家伙不看还好,越看越心惊,对于怪影展示的紫、青两色光罩,他不认得源自何种神奇功夫,可对黄、赤两色光罩,他却一点也不陌生,知道那是天香神功和血影神功练至极境时的神罩。一股澈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放手一拚的勇气随着冷汗从脚底流走了,他的面色随之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猛然想起怪影刚才所说的话,一言不发,转身尽展轻功如飞遁去。 他的动作,把留在原地的六个女人惊醒过来,由于穴道被封,想逃也不能,六双惊恐的眼睛,直盯着对面的怪影,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六人。 扫了六女一眼,怪影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迈步往宇文善谋逃去的方向走去,仅跨一步,人已在十丈开外。在他转身时,平地刮起一阵旋风,卷起女谷主的衣服,盖住了她裸露在天光下的玉体。 “仙侠慢走!” 发现怪影并未把自己六个女人如何,女谷主已知他不是坏人,再听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更知自己判断正确,见他转身掉头而去,急忙喝止,仗胆指责道:“仙侠即为正人君子,为何见死不救,留我等六个弱女子去饱兽吻,于心何忍?” 怪影闻言止步,却未转身,语带不屑地应道:“哼!你到是挺有理,我老人家索性与你辨个明白,免得你作了鬼后在阎王面前瞎告状。” 怪影转过身,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你虽然深仇在身,为何不走正路,反而养蛊害人,与邪魔外道相互勾结,与虎为伥,助纣为虐?尤其不该用门下弟子去向老魔换武功,为个人一己之私,牺牲她们的终身幸福,你这个当师傅的又于心何忍? 再有刚才你哑穴未封,即将受辱,为何不呼救,而你的师姐和四个门下,只在旁盯着看,却无一人喝骂那老混蛋。凡此种种,可见你们当中没有一个好人,我要是救了你们六个,脏了自己的名头事小,留你们去害好人事大,你们说是也不是?“ 他的一席话,可把女谷主难住了,真不知如何才能对他说得清楚,道得明白,心中有苦说不出口,一时把眼泪也急出来了。好在她门下的银屏,在旁接过怪影的话茬,愤愤为乃师呜不平:“仙侠之言听似有理,其实不然。第一,天下技艺本无正邪之分,全在施用者本性善恶,用之行善邪术亦正,用之为恶正术亦邪;养蛊行符是我金蛊门的密传绝学,既能害人亦能救人,既可整好人亦可惩坏人,我们师徒从未害过一个好人。 第二,我师傅和师姨的仇人是黑龙会主陈承祖,不说他自身武功少有敌手,即使他身边的人,也不是我们师徒能对付的,不与邪魔为伍,无法接近其人,不行以邪制邪之计,深仇无日可报。 第三,以人换技之事,并非师傅逼迫,而是我四姐妹为报答师门的养肓之恩,自己设计献谋以身喂虎,完全心甘情愿。想我师徒以弱女之身混迹江湖,若想学得绝艺报仇,除此一策再无它法。 第四,方才之事,我师徒六人穴道被点落入魔掌,受辱失身势所难免,在这夜静更深的荒郊野地,即使呼救又有何用?再说那老贼已知我等来历,若由其传入陈承祖之耳,十四年心血尽付东流。不知仙侠在侧的情况下,我等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为免自身清白与报仇两头皆失,这才准备忍辱偷生以求来日。 想我等若有仙侠之赫赫师门,何至于以弱女之身混迹江湖?想我等若有仙侠之绝技,何至于出此下策?茫茫人海,弱肉强食,善者几稀,不处其地,难知高低,不尝其味,怎知甘苦?仙侠智人,当能理解我师徒的难处苦衷,当全力相助,救我等脱身苦海才是!“银屏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条条在理,听得怪影连连点头不已,待听她说出最后几句贬中有褒的话,心中暗笑的同时,不由暗赞此女兰心慧质。 “嘿嘿,你这丫头到是很会辨,明明没理的事,让你一辨就变得完全在理了,而且说起来还理直气壮的,八成是小狐狸变的。嘻嘻,照你所说,我老人家不仅应该救你们,而且还得助你们报仇才是,不然就不是‘智人’,而是不知高低、不知甘苦的蠢人,可是这样嘛?” 怪影现身后,一直用的是老迈前辈的口吻,可刚才的那声笑,却露出了少年人的声音,尤其是他最后的一问,不仅语气全变,听来真象是用恶作剧捉弄人的顽童。 “仙侠已有所责,小女子怎敢再行多嘴,是非黑白,一切全得由‘您老人家’自己明断。”聪明的银屏已发现怪影的真身为一少年人,所以在说“您老人家”时,特别加重了语气。 “这让我老人家如何明断?没有好处的事,我老人家从来不干,不然岂不弱了百变神魔的名头?你们说说,有什么好处可以交换?”怪影恶言恶语,还想吓唬人。 “请仙侠先把我们被封的穴道解了,用什么交换,大家可以商量,总不会让‘您老人家’太吃亏的。” “好吧,我老人家就先为你们解开穴道,不过一会谈判时,这也算是价码之一。”怪影说完,随即背过身去。 六女正不知他是何用意,猛觉身上一震,被封的穴道已全部解开,看到怪影背过了身,女谷主急忙起身穿衣,而其她五女上前两步,用身体将人挡住,待女谷主穿戴整齐才散开。 “难女六人谢过仙侠搭救之恩。”女谷主带头行礼,待怪影转过身还礼后又道:“不知仙侠出价几多?准备换些什么?总不会也要我的四个义女吧?”她已知对方为一少年,专爱捉弄人,故而反将一军。 “嘿嘿,我老人家出价是包教血影魔功,保证你们在一年之内达到大成之境。至于要价,不是你的四个义女,而是你和你的师姐。”怪影语不惊人不罢休,要价高,出价更高。 眼看六女先是惊异万分,随后取舍难决,久久无言以对的尴尬象,怪影得意地“嘿嘿”一笑,进一步解释道:“你们放心好了,我老人家要人,与宇文善谋那个老混蛋完全不同。我虽有六位贤妻,可惜没一个善于理家,所以想请谷主和夫人回去,帮我管管家,时间三年,尔后自定去留。至于你们的四位义女,就当是寄宿的宾客好了,你们若不愿意,不用为难,说出来彼此可以商量。” 一听解释,六女总算放了心,这才发现,自己六人又被怪影的恶作剧捉弄了,真让人哭笑不得。女谷主问道:“难女还有两个义女和一个亲生女儿,不知可否也将她们带在身边?” “当然可以。”怪影一口答应,自得地说道:“我住的地方大得很,什么也不缺少,唯独缺少人,平时显得怪冷清的,多去几个热闹些,我的六位老伴都喜欢热闹。” 事到如今,女谷主已经无话可说,当即率先跪下行礼道:“难女白莲花叩见主人,今后唯主人之命是从。” 怪影见状赶紧运功将人扶起,不好意思地说道:“谷主与我是定约互助,身份平等,切莫以主人相称,不然我只好毁约一走了之。” 说话中,怪影忽敛,现出一个俊秀绝伦的布衣少年,直看得六女目瞪口呆。 不用说,她们所面对的,正是跟踪高顺而来的宏儿。 对于别人的盯视,宏儿早已习以为常,见六女一时忘了回答自己,随即谈谈一笑,自我介绍道:“你们不要被江湖上的传言吓住了,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我姓张,名字叫天宏,今年十六岁,在家排行老三,你们以后就叫我天宏或三公子都行。到是谷主和夫人的来历和称呼,以及与黑龙会主陈承祖结仇的经过,是否可以相告?” 在宏儿的提醒下,女谷主总算醒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哦,请公子原谅。我姓白,师姐姓毛……” 原来,女谷主名叫白桂香,百夷族,原为桃花寨寨主白秋云的独生掌珠,幼年拜在苗疆金蛊圣母门下学艺,十六岁艺成出道。由于她貌美如花,惩治恶人手段狠辣,所以出道不到一年,闯出个桃花仙子的名号,不久老寨主病逝,白桂香接掌桃花寨寨主之位。 就在她接位的这一年,结识了百花剑客段世杰,两人年龄接近,才貌相当,一见中情,半年之后,在金蛊圣母的主持下情结秦晋夫唱妻随。两人一次外出游山赏景,无意间在桃花瘴中,救了一位中毒将毙的年轻剑客,其人自称姓陈名思先,住在汉阳,艺自家传,至此为的是采集草药。 由于此人面目清秀,知识广博,谈吐不俗,且体内余毒待清,所以夫妇俩将其接回家中继续治疗。 万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夫妇两人一番救人善举,竟然是引狼入室,为自己带来了一场横祸。 就在陈思先毒伤痊愈,夫妇俩为其设宴送行时,陈思先在酒中暗下迷药,三巡酒过,夫妻两人双双倒地昏迷。等到白桂香醒来,发现自己玉体全裸躺在床上,正在遭受摧残淫辱,而她的丈夫段世杰,已经被害身亡。如果不是她自知有孕在身,要为段氏留下一点骨血,当时便咬舌自尽,到九泉之下追寻丈夫去了。 就在她生不如死的时候,恰好师姐毛秀珠,与乃夫百胜刀客徐自岩到访,进院后发现情况,与恶贼陈思先在院中打了起来。谁知陈思先功深艺高,拚斗中徐自岩中掌丧生,毛秀珠失手遭擒,亦被恶贼抱回屋内,与白桂香一起饱受欺压蹂躏。 幸好三人在院内打斗时,已被寨中的乡亲发现,时隔不久,六十多名勇士操戈执弓而至。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一起冒死冲入抢救寨主。拚战中,恶贼连杀二十余人,而他自己身上,也中了两支寨中勇士的带毒吹箭,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最要紧,他顾不得回屋斩草除根,冲出包围怆惶逃走。 二女被救,卧床三日方才恢复。姐妹两人埋葬了被害的亲人,带着寨中勇士四出追寻仇人下落。搜遍了方圆百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来多半是逃回中原去了,无奈只得收兵回寨善后。 七个月后,白桂香生下一女,取名段君梅。因怕恶贼陈思先回头斩草除根,白桂香将寨主之位交给长者代理,自己与师姐带着死难勇士的遗属遗孤,一起迁至百里外的百花谷,一面哺幼课徒,一面着人深入中原暗查仇踪。 五年后金蛊圣母仙逝,毛秀珠接任金蛊门掌门。恰好在这一年,派进中原的暗探回报,二女的仇人,为黑龙会会主陈承祖。师姐妹得讯,带人进入中原,毛秀珠自号金蛊夫人,白桂香自号百花谷主,混迹黑道以便接近恶贼,俟机报仇雪恨。 经过两年多的克意安排,她们虽然混进了黑龙会,但由于陈承祖武艺高强,狐疑心重防犯极严,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白白耗去了三年多的时间。半年前江湖风云突变,黑龙会为星魂门挟制,她们偶然认识了老色鬼血手毒心宇文善谋,要用金蛊门祖师洞中的拓片交换金丝蛊母,以至引出今天之事。 听完叙述,宏儿低头略加思索后说道:“前议不变,你们快把其她人找来,将以后的事安排一下,我这就让慧妹来接你们。”说完仰首向天,只见他嘴唇轻动,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六女又惊又奇,傻看了一会,才想自己该办的事,急忙发出信号,招集自己的人。时间不大,密林中又走出三名少女和四名中年妇女,她们刚把事情安排好,半空中已传来慧儿的声音。 宏儿为双方引见后,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慧儿,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对毛、白两人称姨,对其她七位少女则以姐妹相称,遂后分两批把人接到天灵鬼谷去了。 把人全部送走,宏儿独自走进树林,从一个草坑中提出穴道被封,昏睡如猪的高顺,查过他身上所带物品后,一一放回,解开穴道躲了起来。 高顺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的不是地方,惊骇中一跃而起,听听四周寂无人声,再看看身上,并没缺少什么,自言自语道:“见鬼了,竟然跑到茺郊野外来睡觉,这是怎么一回……唉呀,不对,我是跟踪师父出来的,绝不会平白无故地睡着的!” 这家伙想起前情,悚然心惊,戒备着走出树林,发现确实没人,这才放心,自以为是地自语道:“哼,八成是被那老鬼发现了我,怕搅了他的好事,暗中偷偷出手点了我的穴道,他自己找地方快活去了。他妈的,也不知老鬼和那几个鬼女人躲到哪去了,这笔账先记下,早晚小爷得找回来,天快亮了,我先赶回去再说。” 高顺嘴里嘀咕着,展开轻功往回赶,等他回到九江香庐客栈时,却意外地发现他师父血手毒心宇文善谋,正脸色不善地在院中等他。 见到人,宇文善谋喝问:“高顺,你刚才去哪了,为师等了这半天不见人影?” 高顺:“我刚才去……” 一听师父的问话口气,高顺便知在林中点他穴道的,绝不会是宇文善谋,不由心中大惊,脸上一片惊异,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 对于自己的几个徒弟,宇文善谋了解甚深,一看高顺的脸色,心中一动,脸色更见阴沉,冷笑着追问道:“你刚才可是跟踪师父出去了,说实话,是不是? “高顺见问心中更慌,在宇文善谋的逼视下,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宇文善谋上前一步,狞笑着又问:“那么一切你都看到了,听到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快说实话!” 高顺对自己的师父也很了解,一看他向前逼来,大有立即杀人灭口之势,被吓得差点尿了裤,浑身颤抖着后退两步跪在地上,一面连连叩首,一面据实禀报:“我以为师父去搞女人,所以跟着想多学两手。跟您老到树林边,只听您老向林中问了一句,便不知被什么人点了穴道,醒来后便立即赶回来了。” 在高顺回答时,宇文善谋施用了测心术,发现他没说谎,自己以艺换色的秘密并未暴露,心中稍安神色略缓,逼进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哼,你到是没说假话,不然为师绝不饶你!此罪暂且记下,最好别有第二次,不然后果你自己应该清楚。还不快滚回屋里去休息,难道还要为师送你?” 高顺听到这话,知道凶险已经过去,哪里还敢停留,急忙站起身,一边用衣袖擦着顺额而下的冷汗,一边转身往自己的住房走去。宇文善谋独自留在院中,背着手踱了几圈,猛然停住,没来由地冷笑一声,支起两只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这里没迈出几步,客栈门口方向,突然传来店小二的问话声:“老客官,您老是住店还是找人?” “我老人家一不住店、二不找人,到你这里来,是要抓两只从山里逃来的畜牲。”答话声老迈苍劲,声音大得足以让全店人都听到。 对这声音,宇文善谋可不陌生,正是他在山林中所遇怪影的声音。老家伙内心一阵狂跳,闪身躲进宇文俊休息的住房,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人往肩上一扛,从后窗悄悄溜出蹿进后院,从黑暗处跃过客栈后墙,略辨方向,沿小巷狂奔,出城后先奔正东,然后沿鄱阳湖西岸转向正南而去。 第三十八章狂涛恶浪 宇文善谋不知,在他走后,与店小二对话之人,并未进店搜寻,只与小二斗了几句嘴,便绕到店后沿着他逃走的路线,一路追了下来。 老家伙被吓坏了,肩上扛着宇文俊,一口气跑出八九十里,看看天色已经大亮,前面不远便是星子镇,才在一座密林中停下,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放下肩上的人,老家伙靠着一颗大树坐下,牛喘了好一阵,这才颤抖着双腿重新站起身,上前查看早已被他颠得昏迷不醒的宇文俊。 一看人已昏迷,老家伙脸都黄了,急忙取药施救,手忙脚乱地忙活了老半天,总算又把宇文俊救了过来。 睁开一双无神的眼睛,宇文俊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宇文善谋的老脸上。哑着嗓子问道:“三叔,在店里住得好好的,干嘛把我弄到这来?“”别提了,你睡着后,三叔带高顺出去为你办货,不想碰上了百变神魔,要不是三叔身手不弱,非把老命搭上不可。好不容易逃回城内,不想他竟跟踪高顺追到客栈来了,情况紧急,三叔顾不了许多,只能先保住你再说。剩下的其他人,这时候只怕全都完蛋了,贤侄,为了保你一个,三叔可什么也不顾了,就剩没把老命搭上了。“ 老家伙嘴上说得好听,脸上也一副关怀之色,可心里却道:“狗小子,要不是留你有大用,老夫会管你死活,又怎会累成这样?” 宇文俊亦非善茬,闻言心中暗道:“鬼才知道你是为我还是为你自己。”可他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信誓旦旦地说道:“三叔您真好,小侄一辈子也忘不了您的恩德,如果将来忘记,一定粉身碎骨而……” “贤侄,千万不可乱发毒誓!” 宇文善谋假意阻止,可心里却大为受用,遂又虚情关怀道:“都是自家人,与三叔还客气什么。我为你护法,赶快定下心神调息,你的脸色太坏了。” 宇文俊也觉自己过于虚弱,闻言开始调息,宇文善谋坐在旁边,一边休息,一边为宇文俊护法。一个时辰后,宇文俊收功清醒,脸色稍有好转。 “现在觉得身上怎样,能不能站起来走几步?” 宇文善谋问:“前面不远处就是星子镇,咱们到九号站找船,然后送你去见你祖爷好了。” “让我拭拭。”宇文俊说着勉强站起身,颤抖着向前拭探地迈了几步,两腿一软,又坐了下去。宇文善谋见情,摇摇头,一语双关地说道:“以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没有三叔我帮你一把,你将寸步难行。”说着上前赶两步,扶住宇文俊,慢慢向镇里走去。 从两人休息的树林到镇上,只有三四里的路程,可两人却走了半个时辰。进镇后两人走进一家船厂,一个时辰后坐轿来到镇东的小码头,走上一艘双桅快船,在八名黑衣大汉的护侍下,扬帆起航。 在两人进镇活动的这段时间,宏儿并未在旁傻等,他先一步找到镇东小码头,花钱买了一条单桅小船,独自操船顺流而下,反而走到了宇文善谋和宇文俊两人的前面。 超前跟踪目标,本是盯稍的大忌,可宏儿却不在乎,因为他虽然走在了两人的前面,可对两人的行动,却仍能了若指掌,不怕跟丢了。此时此刻,他所注意的不是走在后面的两个目标,反而是他买来的这条小船,琢磨着扬帆控舵操船技巧,体验酌酒放舟的乐趣。 当天傍晚,两船先后靠上了九江码头,宇文善谋化装登岸进城。两个时辰后,带着同样也化了装的高顺,重新返回码头,从舱中扶出宇文俊,一起登上了一艘停泊于不远处的豪华画舫,在一群野莺流燕的侍候下,连夜起航。 待他们走了半个时辰后,宏儿才起锚下航,在五六里后悄然跟踪。他自以为做得十分隐蔽,却不知他的行动,早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这到不是他的操舟术不熟,或者他在语言和着装上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他买的小船是内湖鱼户的捕鱼船,而非长江航运船。 他离开码头不久,先前宇文善谋乘坐的那艘快船,亦起航下放,再后,另有两艘快船相继先后起航。 离开九江码头不久,船行入长江。 长江行舟,表面上水阔天清,风平浪静,水面下却激流汹涌,险滩暗礁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船毁人亡。夜间航行,凶险倍增,既使老经验的江上艄工,亦不敢轻拭,只有艺高胆大以玩命为家常饭的江湖人,才把夜航不当一回事。宏儿虽然没有江航经验,但功力武功却没人能比,他驾船驶入长江不入,便闯进了一处险滩。七摇八捌,船不仅不动,反而越陷越深,惹得他兴起,运起神功,硬把小船提出了险滩。 经过这一次经历,他可知道小心了,在运功驭舟行驶的同时,运起“贼眼” 暗察江底,这下别说是暗礁险滩,就是水中游戈的鱼鳖,亦被他看个一清二楚。 他正感一人行舟无聊,这回到找到了消遣,开始细心观察江中水族的游态,不时运功困住这个,赶跑那个,与它们开些玩笑,借机锻炼自己的功力。 他这里玩得高兴,却不知自己的小船,正一步步地驶向别人布下的口袋。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现鱼肚白,江面上飘起一层薄薄的白雾,跟在他后面的双桅快船,以及后面的两艘单桅船,先后升帆加速行驶,不久便追了上来。 日出雾散,江天寥扩,跟踪行进的五艘船,彼此相距不到半里,渐渐接近小孤山水面。 在第四艘船的前舱里,天香玉女方婉蓉,与她的八师姐辣手观音陈素娥,正在品茶交谈,旁边站着两名侍女。 陈素娥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凭窗跳望南岸的方婉蓉说道:“师妹,天色已大亮,你看,咱们是不是立即追上去救人?时间拖得越长,玲姐她们的处境就越危险。” 方婉蓉收回目光,面带忧色说道:“我也正在为玲姐她们担心。只不知六师姨她们是否已按时赶到前面了。我刚才看了半天,一直没见到她们的信号,凭咱们目前的实力,登船救人的把握不大。”两人所说的玲姐,名叫史小玲,是她们六师姨的门下弟子,为天香门派出接应方婉蓉的第二路负责人,在前天与四个侍从一起失踪。两人昨天查出,史小玲为血手毒心所擒,于昨天下午解上画舫,她们一面传书师门求援,一面暗中跟踪,准备救人。 陈素娥:“那……” 方婉蓉进一步分析道:“如果单凭武功,我以新练成的天香神罩,或许能敌住血手毒心,甚至有可能占上风,八姐你也能敌住血影探花,小雨她们也能敌住对方的那群手下。可是,一旦对方施用尸蛊腐毒,除了我一人不怕,你们大家可就毫无机会了,到时只怕咱们救人不成,反而还要多赔进去几个。” 陈素娥:“我到忘了他们有尸蛊腐毒的事。除非练成天香神罩或龟息大法,不然咱们这些练天香神功的人,谁也抗不住。” 方婉蓉:“再有咱们目前是在江上,你我两人的水性虽然不错,其她人可就差多了。而对方的那群随从,全是黑龙会的水道高手,如果被他们把船弄沉,那可什么都完了。另外,走在第二的小船和跟在咱们后面的快船,咱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如果也是他们的人,咱们目前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方婉蓉以一声长叹,发出心中的郁闷,又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八姐,一旦动起手来,你带大家守住船,最好能把船靠岸,情况不对立即上岸撤走。 我一个人去救玲姐她们,即使不能得手,自保绝没问题。“陈素娥:”也只有这么办了。但愿跟在咱们后面的,不是他们的人……“ 还真让她说着了,她们后面的中型快船上,乘坐的真不是一统盟的人。乘客是两个少女,更准确的称呼应是少妇,一个是新得玉凤美称的慧儿,另一个是七公主紫蔷,两人正在谈论眼前的事。 “蔷姐,宏哥一个人到玩得开心,还不知他正往人家布下的口袋里钻呢,你说,咱们用不用通知他一声?” “通知他干什么?”紫蔷反诘:“他们男孩子就是粗心大意,不让他多尝些苦头,将来不知要出多大的漏子。话又说回来了,以宏哥的身手武功,当今之世,又有什么人能伤他,能把他吓一跳就不错了。” “对,不告诉他!” 慧儿最感兴趣的就是捉弄宏儿,平时没事,她还要找些事来闹,如今这大好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 想到得意处,嘻嘻笑着说道:“等一会前面动起手来,方丫头肯定要到前面去救人,到时咱们想办法逗逗她,不然以后也没机会了。” 对于恶作剧捉弄人,紫蔷的兴趣不下于慧儿,闻言笑着说道:“唔,自从认识宏哥后,捉弄人的事,全让他一个人抢去了,今天的机会难得,绝不能放过。 尤其是方丫头,平时骄傲得很,不让她尝些厉害,将来绝不会安下心过日子。不过,咱们得把握好分寸,最好是先帮她救人,然后再找机会吓吓她,让她知道咱们姐妹几个可不是吃闲饭的。“她们姐俩说得正高兴,江面上已起变化。 鼓号声突起,前方江天相接处,出现了一排三十多艘尖头快船,每艘快船上皆有十二名持刀执弓的青衣大汉,呐喊着鼓桨急进。处在中间位置的两条快船船头,插着代表太湖帮的蓝底青蛟旗,在后面,两岸河叉中驶出十四艘大船,上面的人一色黑装,每条船上皆有一面代表黑龙会的黑底金龙旗,在江中会合后列阵下航,船虽大,速度却快如奔马。 与此同时,两岸的芦苇丛中,蹿出五六十艘小船,驾船人的服色五花八门,船头插着代表排教的三环旗,分别从两翼冲向中间。 江面上,旌旗迎风烈烈抖动,刀剑映日闪闪生辉,战鼓如雷,杀声四起,大小船只从四面八方,以泰山压顶之势一起向中间冲来。 走在最前的画舫,中桅上升起一面代表一统盟总舵的红底三角金龙旗,两舷上,出现了三十几名黑衣大汉,人人手执兵刃肃立戒备,威风八面。 跟在宏儿后面的双桅快船,升起了一面黑底龙旗,八名黑衣大汉运桨如飞,冲向宏儿所乘的单桅小船。 跟在双桅快船后面的中型快船,舱门开处,走出十几名佩剑英雌,为首的两个,是天香玉女方婉蓉和辣手观音陈素娥,其余的是两人的侍女仆妇。 扫视了一遍四周江面,方婉蓉满脸忧色,轻声对陈素娥说道:“八姐,看来咱们的行踪暴露了,对方已有所准备,情况十分不利。一会交手时,你带着大家守船,我上画舫救人,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九妹,先别急。”陈素娥年长两岁,遇事比师妹沉稳得多,“……从对方排出的阵势看,不光要对付咱们,第二条和跟在咱们后面的船,也是他们的攻击目标。只不知这两条船上有什么人?是什么来历? 一统盟用以对付他们的力量可不弱。“”唔,八姐好眼力。“方婉蓉一点即透,她的决断能力又比师姐略强,”… …不管他们是谁,是什么来历,处在目前情况下,多半是愿意与咱们联手的。“转对一名仆妇吩咐道:”刘姨,立即减速,等一等后面的船。一会交手,想办法让咱们的船与后船并行,这样大家只防一面就行,“ 仆妇闻令而动,指挥其她人一起动手,船帆半降,速度顿减,与双桅船拉开了距离,位于最后的中型快船,迅速跟了上来。 船面上,方婉蓉正准备与第五条船上的人交涉,一旁的陈素娥突然急呼:“九妹快看,前面要交手了。”果然,在她们两人调整船速时,位于最前的画舫,已接近拦江的尖头快船。 位于第二的小船速度略加,与画舫相距不到十丈,跟在小船后面的双桅快船,正全速前冲,相距不到五丈。 画舫与拦江快船相距十丈时,拦江快船两下一分,让过画舫后,调头对进,拦腰撞击随后而至的小船。 与此同时,跟在后面的双桅快船上,八名大汉向后一压,船头高仰,破浪冲进,全速撞向小船的船尾。 三方彼此配合默契,夹击之势凌厉狠毒,水花飞溅,呐喊震耳,眼看小船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双桅快船的船头接近小船尾部,两侧拦江快船的尖头将抵小船中腰,操船大汉们眼中得色方露的一瞬,夹在中间的小船,突然向上急升,直上十丈,船底带起一根径近丈五的巨大水柱。 三方快船上的大汉们,见情全被惊呆了,吓傻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所乘快船的船头,已冲进水柱撞在了一起,随后在一片惊呼声中,又被落下的水柱砸进江底。 升起的小船,未随崩散的水柱落下,依旧留在半空,虚悬不坠,停顿了一会突然向前飞射,超越画舫后,平稳地降落在水面上。小船凌空超越时,画舫上的三根桅杆和舱顶,被一股无形暗劲击碎,四周水花迸溅,断木横飞,舱面上狐奔兔窜,一片狼藉。 太不可思义了,四面摇船冲近,以及正在与方婉蓉她们动手的大汉们,情不自禁地全都停止了动作。 所有的人只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怪叫,随后象丢了魂似的呆呆地盯着远处的小船,一个个惊骇欲绝,如见鬼魅。 江面上一片死寂,只有无情的江水默然奔流。 在三方快船将与小船相撞时,方婉蓉她们已与驾舟冲近的黑衣大汉拚了起来。跟在她们后面的中型快船,亦被十几条快船围住,船面上虽然不见人影,可黑衣大汉们一登上船,便自己倒了下去。 方婉蓉正准备与后船之人协商联手,前面已生变化,她随着众人的目光向前看,但觉心中一紧,也被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等到小船平稳飘落,画舫舱顶被毁,她才省过神来,嘴里喊声“不好!” 拔剑跳下坐船,踏波向前急冲,迅如闪电。 奔行中,方婉蓉玉手轻扬,劲力奔涌前射,一条位于前方三丈处的尖头快船,被一股无形的暗劲猛然掀翻。船上的十几名大汉,毫无防备,全被扣进水中,方婉蓉一闪而过,继续冲向十几丈外的画舫。 不等方婉蓉接近,画舫上抢先蹿出一道红影,迎面拦住去路,人未到,如山暗劲先已涌至。方婉蓉发掌还击,双方所发暗劲半途相撞,爆响如雷,劲风四射,邻近船上的青衣大汉,有一半被震落水中。 出头拦截的是宇文善谋,发现方婉蓉硬接自己一掌竟然丝毫未伤,心中暗惊,正想发话喝问,不想方婉蓉已左掌右剑攻了过来。 掌劲如山,剑气澈骨,老家伙见情既惊且怒,把已到嘴边的话强自咽回肚里,向后急退一丈,借势抽出腰中佩剑,运起全身功力,以攻对攻,抢制先机。 两人的拚斗,就象是在一潭死水之中,突然投进一块石头,顿时激起千重波良,其他的人全被惊醒了。 江面上的一统盟高手,总算想起自己的任务,当下救人的救人,攻敌的攻敌,江面上重启战事。 在众人惊悸,打斗停顿的时候,紫蔷和慧儿的坐船,已悄悄赶上了陈素娥的坐船,等战事再起时,两条船已成并行之势,彼此只需防守一面即可。 此时的江面,形势极为怪异:下游处,三十几条尖头快船,被一条小船带着团团乱转,进退不由自主,操舟的青衣大汉脸色铁青,个个形同木偶;中游处,四十多条各种船只,载着近二百名江湖好汉,在一各红衣老者的带领下,围攻一名白衣少女,鲜血抛洒染红了江流;上游处,十二艘大船带着二十几条小船,围攻居中两条并行的中型快船,一侧打得如火如荼,而另一却悄无声息;一条桅析舱毁的画舫,在八条快船的牵引护持下,渐渐脱离斗场,缓慢地驶向江北岸,两舷上人影晃动,准备弃舟登岸。 下游处,被小船带得身不由己,在江中团团乱转、早已不知东南西北的三十几条快船上的青衣大汉们,突觉自己身上一松,一下全都恢复了自由。 众人狂呼一声,鼓动双桨冲向小船,看看小船上一无动静,几个胆大的跃身登船,踢开舱门往里一看,惊恐地怪叫一声,转身跳进江里,往自己的船游去。 其余之人见情,不知是怎么回事,又有几人跃身登船,只看了一眼,便也掉头跳进水里,只有一人脱口喊出了“鬼船”两字。 船舱四窗紧闭,靠里树着一个戴巾着衣的草人,在一盏长明灯映照下,鬼气森森,除此再无别物。 在水上混日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生无妻无子的水客,老死之后所留无主船,俗称为鬼船。水上人最讲迷信,据说凡是在江中遇上鬼船的人,定要一霉三年,如果不巧碰上,全要远避焚香相送,以免霉气沾身。 这些青衣大汉,全是太湖帮的水上高手,对行船人的规矩知之甚深,而且全都深信不疑。难怪登船之人,尽皆要往水里跳,而不直接回船,原来是想借水洗去沾上的霉气。而其他之人一听是鬼船,想起刚才种种怪异,不由心惊胆寒,急急摇桨掉头,深恐死鬼缠身。 到不是宏儿早有预谋,成心以鬼船捉弄人,因他一点不知水上规矩,在买船时受了骗,以买新船的价格,从骗子手中买了一条无主鬼船。当时卖主欺他年少,预先将死者神位藏起,只说舱内供的是江神,不可移动,他便信以为真,虽然觉得不怎么好看,却也没放在心上。 不想事情凑巧,小船在他的驾驭下,先有凌空飞越之惊世奇迹,后有带着三十几条快船转圈的怪行,再被发现是鬼船,青衣大汉不被吓破胆才怪! 这边正在走避鬼船,那边即将靠岸的画舫上,突然又起喧哗,原来是中舱底板破了一个大洞,画舫迅速下沉。船上的男男女女,只顾争先恐后地往邻近的快船上抢,全把中舱囚着六名女囚的事忘了。 中游处,方婉蓉单人只剑,独挡血手毒心宇文善谋,以及一大群一统盟的高手。若是在三天之前,方婉蓉绝非宇文善谋的对手,可是此时此刻,宇文善谋却只有招架之功。如果不是其他一统盟的高手见势不妙,一捅而上展开了群殴打烂仗,老家伙早就没命了。 方婉蓉使用的,是一把带有蓝色尾芒的短剑,其形如紫蔷的绿虹,其利不亚于慧儿的白虹,再经她注入内力,器遇器毁,人遇人伤。发现画舫将要靠岸,方婉蓉可真急了,不由雌威大发,左手运指右手运剑,绝招连连演出,中者无不毙命,挡者纷纷落水。 然而,俗话说“猛虎难敌群狼,蚁多咬死大象”,尽管方婉蓉功深艺高,出手冷酷无情,可她此时要想突破对方的拦阻,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是这些一统盟的高手,先被宏儿吓毛了,再经方婉蓉的冷血屠杀一激,似乎发了疯,竟然全都悍不畏死,蜂拥而上,攻势如潮。 距离近的,驾船趋前截杀,前扑后继;距离远的立在船上挽弓钻射,弓弦震呜,箭发如雨;一切皆以消灭对手为首要,甚至连误伤同伙也在所不惜。 眼看画舫正在沉没,方婉蓉心急如焚,急切间提起全身功力,运出刚刚练成的天香神罩,施展以身驭剑,射向对方为首的宇文善谋。 老家伙见势怪叫一声,集功于剑,招演荆柯剌秦,迎面掷出,就在剑身炸裂、方婉蓉冲势略顿的瞬间,他的人却沉进水里去了。他这一招用得真妙,无论他左闪右躲、还是上跃后退,全都避不过这追魂夺命的一招,而方婉蓉千算万算,就是忘了此时是在水面拚斗。 发现老家伙出乎意料,竟然用水遁避过自己的杀招,方婉蓉不由一愣,等到她再想前冲时,却又被重新围上来的一统盟高手死死地缠住了。特别是对方高手,在近距离上以强弓发射的利矢,力可穿透重甲,即使有神罩护体,如果被其射中,也难免受伤,方婉蓉不得不防。 就在她苦无良策,咬牙狠杀对方高手的时候,脚下波涛一涌,掩在裙下的两条『yutui』,突然被一人牢牢抱住,但觉身上一凉、眼前一黑,已被人抱着没进滚滚江流,对方高手的欢呼声隐约在耳。 方婉蓉的水功不弱,落水后立即屏气止息,当下功运双手,借弯腰之势,全力击向对方头顶,与此同时,猛力回收双腿,欲带动对方身体迎向自己击出的双掌。 然而,对方的水功更高一筹,双手借势轻分『yutui』,双脚打水猛然激进,其人已擦裆转到方婉蓉的身后,出招下流,滑溜如鱼,狡诈如狐,不用说,准是先前沉入水中避招的宇文善谋。 方婉蓉但觉裙下双腿,被人借力一分一松,自己追魂夺命的一招已经使空,对手已转至自己身后。 心中一惊,知道在水中绝不是老家伙的对手,双手就势分水开路,双腿同时后蹬,一来借力急进,二来阻敌追袭。 她这一招两式虽然用对了,可惜仍然慢了些。就在她招式使全,娇躯展直,向前激射的一瞬,但觉双臂两腿一紧,已被宇文善谋从身后锁牢。 此时的老家伙,双手从方婉蓉的腋下前伸,向上反勾锁死她的双臂,双腿骑跨柳腰,从前向下缠牢她的双腿,整个人附在她的身后,活象一只大海星。 老家伙使出的这一招,在陆地上没人见过,也根本没法用出来,而在星魂门的独门水功中,却是擒敌的绝招之一,名叫海星附体。人要发招攻击附在身后之敌,必须首先四肢回收,而海星附体这一招式,就是依靠阻止对手收回四肢,而达制敌目的的。 方婉蓉落入宇文善谋算中,被其从后缠死,整个人张成一个大字,有力没处使,有招没法发,心里急得要死,可就是没有一点办法。她的衣裙,在江水中上浮飘荡,玉体半裸,春光外泄,再加上娇躯前凸,四肢分张,姿式怪异,处境尴尬,看上去活象是一只被海星缠死的白羊。她不挣扎还好,越挣扎,处境和姿式就越尴尬,尤其是她的『shuxiong』被老家伙的双肘向内压住,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羞窘之下,差点没晕过去。 老家伙计擒强敌,本已得意万分,再加上玉人在怀,娇躯紧偎,肌肤如脂,扭摆挣动,不由淫心大发,早已忘了水面上的拚斗,更不知自己背后煞神已近。 只见他将自己的一颗苍首,深深埋进秀发丛中,以臭嘴吸住粉茎,从后制死方菀蓉身柱要穴,一双魔手沾肤顺势下滑,准备寻幽探胜大施轻薄。 他这里左手轻握玉人椒乳,右手下滑刚刚插进裙带,眼前突然一亮,一道金光绕体一圈后,电射而去。 不等老家伙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但觉自己身上一轻,平时仗以为恶的四肢,已纷纷散落沉向江底。 老家伙见情,心中骇然大惊,竟然忘了自己此时此刻是在水里,张口欲呼,声未发出,先被呛了一口江水。他的嘴一张,仅剩的躯干立即失去了依附,从方婉蓉背上滑落,随着奔涌的江流,渐渐沉向江底。 翻滚中,老家伙总算看见,后面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气泡中,罩着两个生平仅见的绝色少女,两人衣裙一白一绿,绿衣少女手中,正抱着被他制住身柱要穴的方婉蓉。不容他想清楚对方用的是什么功夫,用什么伤的他,一阵澈骨疼痛袭来,仅乘的那点神智立刻消失,翻滚着沉向江底,血手毒心宇文善谋从此消失。 再说方婉蓉,发现身柱要穴受制,左侧椒乳被对方握在掌中,而老家伙的右手又插入丝裙伸向禁区,就是想咬舌自尽亦不可能。正不知如何保住清白,突觉身上一松,附在背后的宇文善谋随之滑脱,而自己的娇躯,破水向后激射。 她急忙睁眼,恰好看到宇文善谋的躯干,随江水翻滚而去,心里正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觉娇躯一震,已再次被人从身后抱在怀中。由于身柱穴未解,不说挣扎反抗,她想转头看看身后之人也不可能,从对方双手轻按自己胸前椒乳这一点看,绝不会是什么“好人”。 想到自己方脱虎口又落魔掌,壮志未酬清白难保,甚至连将要失身与谁都不知道,方婉蓉心中一酸,两行珠泪顺腮而下,滴落胸襟,其中有两滴正好落在对方的手上。 身后突然“噗吃”一笑,耳边随即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少女声音:“嘻嘻,我们的女英雄急得落泪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俩也是女的,吃不了你。嘻嘻…… “燕语莺声,吐气若兰,对说话者的声音语气,方婉蓉并不陌生,她在九宫悦来老店中听到过。知道自己落入宏儿枕边人的手中,方婉蓉总算放了心,这才发现已不在水中,同时也没来由地差红了脸。 对方说话时,按在她胸前的双手可不老实,揉捏得方婉蓉浑身荡起一阵异样感觉,四肢酸软无力,轻轻扭动着身躯,顺势靠进对方怀里,娇喘着说道:“身后的姐姐,请别再逗小妹,可否帮我把被封的穴道解开?好让小妹见礼。” “傻丫头,按天香神罩功法导气,什么样的封穴手法解不开?你刚才若施展天香神罩,以那老无耻的身手,不被震碎已算他走运,又怎么能制得住你?” 这声音方婉蓉第一次听到,闻言心中暗暗叫屈。 自己落水时,心中一惊,运出的天香神罩随之自收,不然落水后连衣服也湿不了,更不用说被老魔沾身了。 等到被老家伙制住身柱,心里没了主意,没想起用天香神罩将人震开这一招,自有神功不知用,却闭起眼睛等着受辱,说起来要多窝囊有多窝囊。幸好被人救出,不然一旦自身清白受染,即使事后杀死宇文老魔,亦不足洗失身之耻,就是做鬼也难消受辱之恨,想到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说来也不能全怪她,一来她的天香神罩刚刚练成,运用还不熟练;二来再强的女子,一旦被男人沾身抱住,无不心慌意乱,十成本事能发挥出一成就不错了。 除非受过特别训练,不然男女沾身相搏,吃亏的十有八九是女人,这是一种素质和心理差异,是老天爷在造人时,早就安排好的,凡人很难超脱。 方婉蓉当下做声不得,立即运功解穴。 第三十九章月魄掌门 不用说也能猜到,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从宇文善谋的魔掌中,将方婉蓉救出的两个少女,除了紫蔷和慧儿,再不会有别的人。 原来,江面上战事一起,她们两个便藏在舱里,暗自施展以神驭物之法,激起江中水滴,将登船之人的穴道一一封住。别人都在拚死搏杀,挥刀舞剑血溅五尺,而她们两个却静坐舱中,玉手轻指,暗制登船之敌,看起来形同儿戏,实际却厉害无比。 她们正玩得高兴,突然被对方高手的欢呼声所惊,赶紧凝神默察外面形势,这才发现江面之上,已失去了她们“未来的姐妹”、刚才还在大发雌威的方婉蓉,想来多半是中了对方的什么暗算。 两人心中一急,立即搅起千万点水珠,将附近船上的黑衣大汉全部制住。她们轻启舱门,电射而出,赶到斗场后又以同样手法,将在场的高手全部制住。 慧儿再运神功摄来两人,厉声追问方婉蓉的下落。在这些太湖帮的高手中,有不的少人,曾在河边之战中见过紫蔷和慧儿,深知两女的厉害,加上她们此时此刻心急救人,凡是不招者立毙掌下。蝼蚁尚且知道偷生,而人又哪有不珍惜性命的,等她们两个连毙三人,转问第四人时,那人再也不敢闭口不招,更不敢回答说自己不知,只能实话实说。 一听方婉蓉被宇文善谋拖进水里,两女不敢怠慢,立即运功护体下水搭救,总算是为方婉蓉免去了大祸,保住了她的清白。人是及时救出来了,可慧儿却没忘记要捉弄她的事,故而才有挑逗之举,成心引导她想入非非,白白地暗自着急一场。 紫蔷的话一点不错,方婉蓉运功不到一刻,被封的穴道已自行解开,衣服上的水渍随之蒸散干净。 她转过身,总算见到了身后之人,不见不信传闻,真人更胜传闻,方婉蓉急忙行礼谢道:“小妹方婉蓉,这厢有礼,谢过两位姐姐搭救之恩。” 紫蔷和慧儿连忙还礼,慧儿上前一步将她扶住,笑着说道:“不用客气,咱们早晚是一家人。对了,我告你,这位是蔷姐姐,本名叫朱紫蔷,有个字号叫九天玉女,在我们姐妹中数她功夫最厉害,仅次于宏哥。我叫封慧娘,今年十五岁零四个月,她们都叫我慧姐或慧妹,你以后爱怎么叫都行。蔷姐早就和我们大家商量好了,早晚要把你也拉进来,你不知道大家在一起多有意思,不仅平时热热闹闹,练功更可一日千里……” 慧儿心直口快,只顾说自己的,却没注意方婉蓉早就羞不可抑,到是紫蔷在旁看见,急忙发话道:“慧妹,快别乱说,看把蓉妹羞着了。再说,江面上的撕杀这时还没停呢。” 紫蔷的话,提醒了方婉蓉,想到人还没有救出,不由猛然一惊,顿时清醒,心急如焚地急声说道:“两位姐姐请恕小妹失礼,我得赶快上去救人。”说完就想走。 紫蔷眼明手快,一把将方婉蓉拉住道:“别急,我们和你一起去。”随即带着她和慧儿一起升出江面。 然而,此时江面上,除了陈素娥她们的中型快船,以及宏儿来时所乘的小船仍在顺水漂荡,其它船只全都不见了,那些从画舫上登陆的人,更是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三人登上中型快船一问,才知在紫蔷和慧儿下水后,一统盟的所有人和船,全都顺江撤走了。而陈素娥她们一群月魄门的人,由于不知方婉蓉落江后的情况,加上人单势孤,所以未敢追踪。 陈素娥见三女走在一起,知道自己的师妹一定是紫蔷和慧儿所救,遂笑着说道:“师妹,快把你的新朋友介绍给愚姐,大家也好见礼。” “哦,看我,都急糊涂了!”方婉蓉解嘲地笑笑,赶紧为大家介绍:“师姐,这位是九天玉女朱紫蔷女侠,这位是九天玉凤封慧娘女侠。蔷姐、慧姐,这是我八师姐辣手观音陈素娥,你们大家今后多亲多近。” 方婉蓉在介绍时,完全是一副老江湖的口吻,把大家全逗乐了,船上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大家年龄相近,彼此见过礼后,不一会便混熟了,说着说着,又谈起了刚才的战事。 方婉蓉双眉紧皱,望江面叹道:“也不知玲姐她们,被对方送到哪去了,错过今天的机会,以后再想找机会搭救可就难了。” 她的话,使大家刚刚放松的心,重又沉重起来。 慧儿也将目光投向江面,看见前面孤零零的小船,眼睛一亮,对陈素娥说道:“陈姐,你快让她们加把劲,赶上前面的那条小船。” 陈素娥虽然不解其意,但想来总有原因,在吩咐属下照办后,好奇地问道:“慧妹,你可是想用那条小船?如果要真是这样,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主意。先前你没听那些青衣大汉喊,那是一条鬼船,沾上了准要霉三年,邪得很!” “我到不是想要那条船,而是希望那条小船上,能找到你们所要救的人。”慧儿隐约觉得,以宏儿办事之细致周全,应该已抢先将人救出,而江面上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只有那条小船,所以想到跟前看看。由于她也拿不准,不知宏儿是否真的已将人救出,加上不愿外人知道小船是宏儿弄的鬼,因此只能含糊其词地回答。 慧儿的话虽然没有说清楚,但紫蔷却听懂了,冲着慧儿赞许地含笑点点头。 她不仅有相同的想法,而且在慧儿说话时,已经暗自运功查过,发现猜测果真属实。由于她不愿过多地显露自己,所以没有说出口,而从她眼神中,慧儿也知道自己完全猜对了。读写网。duxie。作品请勿转载她们两姐妹朝昔相处,彼此非常了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可传达心意,其中之妙,非外人所能知。站在她们身旁的方婉蓉和陈素娥两人,只觉得眼前这对同衾姐妹感情甚深,不知两人在一笑中,已交换了心意。 随着距离渐渐拉近,方婉蓉也查觉小船舱中有人,所以不等两船靠近,便率先一越而过。推开舱门一看,舱中并排躺着六名衣裙不整,昏睡未省的少女,正是她所要救的六个同门姐妹。见到人本应高兴才是,可方婉蓉却愣住了,她在想,自己的六个同门,为何出现在这条鬼船上,会不会是对方设下的阴谋? 发现方婉蓉神情有异,陈素娥也跃了过来,见到舱中之人,欣喜若狂。她可没想那么多,急忙上前把脉查视,发现除了气血两亏和昏穴被制,到没其它什么异状。制穴手法极为普通,但凡练过几年武功的人都能解,对于陈素娥这样的超等高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陈素娥和方婉蓉,分别将六人抱回自己船上,在舱内安顿好后,这才为她们解开被封的穴道,在旁静等六人醒来。 六人穴道一解,先是满脸愤怒,随后转为惊恐,再后是痛苦,身躯扭摆,四肢开始乱蹬乱抓,似乎在做恶梦。方婉蓉见情大为不解,上前将一名少女按住,轻声呼唤:“玲姐、玲姐,快醒来,醒来就没事了。” 少女一惊而醒,眼一睁开,便惊恐万分地四下打量,等看见方婉蓉和陈素娥两人,神色稍安,随后一把抱住身旁的方婉蓉,失声痛哭。她的哭声,惊醒了其她五人,发现已回到自己人当中,不知为何,一个个脸色惨变,也都随着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天哀人悲,风凄云愁。 哭着哭着,史小玲猛然跳下床,冲出舱门后,跃身向江中跳去,要不是随后跟出的方婉蓉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只怕已做了江中之鬼。史小玲一面全力挣扎,一哭道:“我不要活了! 蓉妹快放手,让我去吧,玲姐做鬼也感激你。“尽管她已用出了全身之力,可力道极小,哪里挣得出方婉蓉的手。 方婉蓉闻言哪敢放手,一面将人死死抱住,一面大声劝道:“玲姐,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大家可以商量,何必非要寻死?你要是真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六师姨,让我们怎么向同门交待?” 陈素娥年龄稍长,从史小玲的话中,已经隐约猜出了几分,心中一沉,也急忙上前劝解。这边没劝住史小玲,那边其她五人也开始寻死寻活,大家拉的拉,劝的劝,闹了个手忙脚乱。 正在不可开交,众人的耳中,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们大家闹什么,还不赶快迎接掌门。” 对这声音,船上之人都不陌生,因为发话者是史小玲的师傅,方婉蓉和陈素娥的六师姨,月魄门掌刑使──素手魔女曹雪梅。一听到她的声音,船上无论是寻死的,还是劝解的,全都立即跪落当地,谁也不敢多吱一声,由此可见月魄门门规之严。 江北岸声音来处,出现了九个白色人影,凌波一尺急驰而至,转眼便登上了船头。站在中间的,是一位看似三十许的绝色少妇,气质高华,仪态端方,恰似天仙下凡。站在两侧的八位,看上去最大的不过三十五六,最小的好象二十出头,个个体态婀娜,貌美如花。 扫了一眼跪在舱面的门下,中间的美妇微微一笑,和声吩咐道:“大家都起来吧,在外办事,一切从简,以后不用这么多礼。素儿、玲儿和蓉儿,你们三个跟我们进舱说话,其她的人各就本位,无事不要进舱打扰。” 美妇说完领先走进前舱,其她八人及陈素娥、史小玲和方婉蓉在后跟随,剩下的人各就各位,一个个小心谨慎地做自己的事,谁也不敢高声。 船舱内,新来的九位美妇中,只有五位落了坐,其她四人成一列站在中间美妇身后,至于陈素娥、史小玲和方婉蓉她们三个,却只有在下首侍立的份。 待侍女小雨奉上新沏的香茶,中间美妇顺手端起,送至唇边浅浅一抿,称赞道:“真正的极品茅尖,我已经有几年没尝过了。” 说着放下茶杯,对方婉蓉说道:“四天前一接到你失踪的消息,为师便与你三位师姨、四位师姐赶来接应。前天走到汉中府,又接到你报告星魂门已有尸蛊腐毒的加急传书,知道事态严重,故而兼程东进。 昨天下午找到你六师姨,才知玲儿失踪,你们要在江上救人的事。本想早些赶来帮你们一把,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你们已经把人救出来了。 蓉儿,这次咱们月魄门向东扩展,你是先锋主将,前段到还干得有声有色,可最近却出了不少差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口气,她就是月魄门现任代掌门——天香妃子邵楚君。 方婉蓉闻言吓了一跳,立即跪在当地,把最近几天所经之事,以及自己的判断和对策,从头到尾报告了一遍。 天香妃子听完报告,点点头笑着说道:“虽说有外人帮忙,暴露了身份,但也真难为你了,快起来吧,别再在我面前装可怜了。” 方婉蓉一看师傅笑了,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关,当下谢过师傅退到一边。 天香妃子转问陈素娥:“素儿,你是先锋接应,有些事你师妹自己不好说,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陈素娥不敢隐瞒,当下就方婉蓉没有说到的,一一补充禀明,包括慧儿夜探九宫悦来老店所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其它一些方婉蓉自己羞于出口的事。 “唔,竟有这事?”天香妃子象是自语,又象是在问别人,沉思一会,抬头笑着对身旁的美妇道:“六妹,看来打蓉儿主意的不只星魂门一家,我到是想在这上面做些文章,讨个好价回来,只不知门规是否允许?” 坐在天香妃子旁边的美妇,笑着接过话茬:“如果那个什么百变神魔,真是从祖师洞出来的,而蓉儿自己也愿意,这件婚事到是可以考虑。咱们的门规只戒淫溅,而不戒正当的婚嫁,过去所以没有姐妹出嫁,皆因没有相匹的好男儿,并非门规不许。” 天香妃子:“只要门规允许就好办,此事放到以后再商量。到是玲儿,你们又是怎么落在对方手中的?” 史小玲见问,又勾起了伤心处,面对掌门不敢隐瞒,当下抽泣着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原来,她们一组得知方婉蓉失踪,立即进山搜寻,结果在一处树林里,中了宇文善谋布下的尸蛊腐毒,六人全身功力尽失,随即落入老魔手中。当天下午,在对方的一处密窑中,她们六人被老魔肆意蹂躏后,又被老魔送给自己门下弟子轮番淫辱,成为恶魔掌中的泄欲工具。 昨天上午,六人被押上画舫,听说要把她们当礼物,送给什么先生,晚上又遭血影探花宇文俊几番强暴,以至气血两亏,举步艰难。今早天一亮,她们便被关进中舱底层,不久船上大乱,估计是自己人前来搭救,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船上。 听完她们的遭遇,舱中之人,肺都快气炸了,恨不得立即去找对方算账,把星魂门剿灭踏平。不为女子不知所受,不处其竟不知其恨,此时此刻,舱中众人愤恨难平,纷纷请战。 身为代理掌门的天香妃子,心中虽然同样愤怒,但还沉得住气,抬手止住众人,沉声道:“大家先不要冲动,赶快冷静下来,他们欠下的这笔账,咱们暂先记下,总有一天要找他们算回来。目前对方有尸蛊腐毒在手,咱们未练成天香神罩之前,绝不能轻举妄动。” 天香妃子说到此,把犹在悲泣的史小玲招到跟前,慈爱地拉起她的手,温言劝道:“玲儿,你们六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情况下被迫失身的,门中的姐妹,绝不会因之而看不起你们。师姨不要你去死,要你练好功夫,将来亲自去找那些曾污辱你的人,把他们全部殊绝,你可明白?” 史小玲闻言,仰起挂满泪痕的秀脸,坚定地点点头。天香妃子满意地笑了笑,又道:“真是一个好孩子,你先到外面去,把师姨的话告诉其她五人。然后到后舱,让你蓉妹为你们五人解毒,快去吧。” 待史小玲出去后,天香妃子问方婉蓉道:“蓉儿,目前咱们天香门中,只有你机缘巧合,练成了天香神罩和天香元婴两项,你可知道破解尸蛊腐毒的方法? “其中机缘巧合一词,一语双关,心里没病的人,很难听得出来。 方婉蓉满脸羞色,轻声答道:“徒儿愚顿,虽然练成天香元婴,可到目前仍然不会运用,还请师傅指点。”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事事还要靠师傅,难道要这样靠一辈子?一会师傅就再帮你一回吧。对了,你的那两位新认识的姐姐呢?以后遇事,可得多问问她们?” 天香妃子仍然话中有话,这回大家都听出来了,不由全都看着方婉蓉,眼中充满了笑意。 听到师傅问起,方婉蓉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只顾忙着救人、迎接师傅,反把紫蔷和慧儿两人给忘了,急忙转身出舱寻找,哪里还有人影。查问方知,她们在舱中为史小玲六人解穴时候,紫蔷和慧儿两人便走了,不过到是留下了一个大玉瓶和一封密封的信。方婉蓉要过一看,信是写给月魄门掌门的,掂掂廷重,虽然好奇,却不敢拆阅,只得带进舱中呈给自己师傅。 天香妃子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一面白色玉牌和一张压花信笺,一股沁心的异香随之弥满全舱。看见玉牌,方婉蓉和她的五位师姐,只觉玉质奇特,刻工精细,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她们最关心的是信笺上写了些什么。 而天香妃子和她的四个师妹,看到玉牌之后,却全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那神情,比发现百万财宝还激动,还兴奋,真象是一位母亲,突然找到失散多年的孩子。尤其是天香妃子,颤抖着双手捧着玉牌,翻来复去地看了好几遍,最后举过头顶敬了一敬,这才小心地递给身旁美妇传看。 看她们那么小心,似乎比刚做母亲的少妇,把自己初生的婴儿,递给别人还要慎重,似乎深怕自己万一失手,把那面玉牌摔坏了。天香妃子递出玉牌,对着四个师妹默许地点点头,抬头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六个弟子,最后把目光停在方婉蓉的脸上,眼中充满了慈爱。 对于师傅与四位师姨的慎重举动,方婉蓉大惑不解,却不敢打扰,在心里闷了半天。这时见师傅转望自己,这才忍不住请教道:“师傅,那面玉牌可是很名贵?”读写网。duxie。作品请勿转载“傻孩子,尽问些傻话。” 天香妃子笑笑,进一步解释道:“这面玉牌,由我月魄门开派祖师──大唐红拂女侠,亲自用世间仅有的一块天香玄玉雕成,名为月魄令,为我月魄门掌门信物。佩此玉牌者,百病不生,万毒莫浸,冬暖夏凉,蚊虫远避,而且在习练本门天香神功时,可事半功倍,一日千里,修至最高境界。 玉牌正面所雕云海新月图,由一百个针尖纂字拼成,象征月魄门傲居凡俗之上,欣欣向荣万世不坠;其字暗合大衍之数,记载着运用天香元婴的密诀,为月魄门最高武功心法。玉牌背面所刻天女散花图,由三百六十五个纂字拼成,其图象征本门皆为女性,济世助民,春满人间;其字暗合周天之数,记载着十大阵图和十二个绝传丹方,暗合天干地支。 由于开派祖师离开时,未曾传下此牌,以至本门掌门一职一代千年。中间虽有三任得灵药之助练成了天香神罩和天香元婴,终因不会运用而未登仙界。 按二代祖师遗训,只有找回此牌,我月魄一门才可正式行道江湖,否则,只能遇乱而出,功成即隐。 傻孩子,你说这面玉牌名贵不名贵?“ 这玉牌对月魄门来说岂止名贵,真个连城不易。 想到紫蔷和慧儿冲自己之面,送回这块月魄天香令,方婉蓉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味。 痴痴地站在当地,两眼呆呆地死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竟然忘了回答师傅的问话。 天香妃子见状并未怪罪,只笑了笑,随后打开了折叠的信笺,看完笑道:“这两个鬼丫头,到是精明得很,竟然抢在前面了。 她们既然大方,那么我可要小气了,不然岂不白吃亏? “抬头发现众人都在不解地望着自己,顺手将信递给坐在身边的美妇:”三妹,给大家念念,让她们也听听。“在天香妃子看信时,方婉蓉经师姐陈素娥提醒,已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正感窘迫无措,再听师傅这话,不由心中忐忑,深恐紫蔷信上写了什么不当的话。 不管这边方婉蓉如何担心,那边美妇已接过信,一看上面,只有八句六十四个字,随即顺口念道:“欲灭星魂,须先固根。灵谷有路,无缘难寻。 天香玉牌,义赠掌门。称尔夙愿,助尔行仁。婉蓉兰质,雁落鱼沉。芝果石乳,奉聘佳人。紫蔷慧娘,拜上请恩。收我之礼,允我之婚。“美妇念完,笑着看了方婉蓉一眼,转对坐在中间的天香妃子说道:”她们确实算得精,知道这两份贵重礼物,咱们月魄门的人非收不可。既然收了礼物,也就等于是答应了她们的请求,设计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招架。咱们要想扳回来还真不那么容易,师姐准备……“ 天香妃子:“她们算得虽细,可并非全无破绽。 咱们礼物全收,婚事应允,不过这婚期嘛……“天香妃子说到此处,转对木立一旁,神色有些暗然的方婉蓉道:”蓉儿,你别难过,师傅决不会害你,更不会牺牲你的终身幸福,婚事婚期一切由你自主,师傅刚才的话只是对外的说词,并非真要那么做。 师傅只是想借此题目,再请她们帮个大忙,看看能不能找出一办法,不用灵药也能练成天香神罩和天香元婴,主要是为月魄门的后人着想。这个问题不解决,咱们月魄门仍然无法久立江湖,她们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也没法,只能归之天命,师傅也就死心了。 “天香妃子到是没说假话,没有绝世灵药相助,天香神功就无法练至极境,试想月魄门从今之后,将正式行道江湖,这一代得灵药相助神功大成,而下一代又怎么办呢?摸索修正之法,耗尽了月魄门历代掌门和长老的心血,甚至有不少人因之而走火入魔,提前魂归离恨之天,所付代价之重,非外人所能知晓。 自从天香妃子接任掌门起,也接过了继续研究改进的重担,平时除了自己练功和处理门内事务,其余的时间,全都耗在这项艰巨的工作上。而今总算有了一个机会,与一代奇才拉上了关系,如果连试也不试就放弃,那可就太愚蠢了,即使死后也难以冥目。 听了天香妃子的一番肺腑之言,方婉蓉和舱内众人深受感动,大家谁也不愿打破寂静,只用眼神交换心意。 舱中没人发言,舱外却有人发了话。 “真不愧是月魄掌门,果然高明,令人佩服!” 声音来自远方江岸,施用的是千里传音,入耳清脆柔媚,当出自少女之口。 众人闻言一惊,正欲有所行动,却被天香妃子摆手止住了,只听她对声音来处说道:“说话者,可是紫蔷和慧娘两位女侠?若是,请芳驾登船一谈,老身也好面谢。”她用的也是千里传音之法。 “前辈客气,晚辈姐妹恭敬从命,打扰了。” 答话中,声音渐来渐近,等到最后一个字出口,说话之人已到前舱门外。方婉蓉急开舱门,一对姐妹花随之飘然入内,正是先前不辞而别的紫蔷和慧儿两人。 原来,她们见方婉蓉和陈素娥忙于救人,顾不上招呼自己,所以自行登岸寻找宏儿。没走多远,便发现天香妃子一行高手赶到,因为不知是敌是友,担心方婉蓉安全,所以又绕回来。紫蔷暗查舱内动静,无意间把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这才觉省自己的安排中仍有破绽。设身处地想一想,天香妃子的做法,到是可以理解,随即寻机答话露面,以免方婉蓉夹在中间为难。读写网。duxie。作品请勿转载方婉蓉赶紧为双方介绍,待彼此见过礼,又忙着为两人看坐奉茶,随后也站到了乃师身后。 天香妃子尚未开口,坐在她身边的三师姨,月魄门的掌令使项芸,却抢先提出了心中的疑问:“敢问朱女侠,可是出自紫禁内苑?” “三师姨果然厉害,晚辈确实出自内苑,为当今膝下第七女。此事少为人知,不知前辈从何处查得?” 一听是七公主当面,月魄门之人暗吃一惊,免不了又要推让客气一番。 待重新落坐,三师姨这才解释道:“说来也巧,去年比这稍早一些,我奉师姐之命下山,往沿海一带暗查星魂门动静。路过南京钟山,正遇汉王与人拚争,公主也恰逢其会,曾以绿虹短剑独斗展进、沙觉,与人印象极深,故而记得。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位灵气冲天、机敏超人、象貌绝世,与公主一起现身出场的美少年,当是朝中的新科双状元和天下巡查使啦?” 这位掌令使真不简单,竟由紫蔷的身份,一下子挖出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而对自己当时为何出现在钟山,却大而化之,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 紫蔷心里清楚,自己的二哥不大安份,只怕早与月魄门搭上了线,项芸出现钟山的原因,绝不象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对于汉王的事,紫蔷不愿深究,当下看了婉蓉一眼,沉静地说道:“项前辈到是猜对了,不过还请各位代为守密。 仇家若是得知此讯,必可由此进一步查出我宏哥来历,以彼等狼子野心,必然秧及宏哥至亲。一旦成真,以我宏哥元婴演形、九九分身、人剑合体、瞬隙千里的至高身手,只怕江湖上要为之血流成河。 “在项芸推判紫蔷和宏儿来历时,众人闻言已觉心惊,等到紫蔷亲口承认,更觉骇然。对于宏儿的江湖身份,她们早已熟知,万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深的官方背景和驸马身份。待听完紫蔷后面的话,不是心惊,而是心寒,深悔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天香妃子当即肃容吩咐道:“大家记住,此事绝不可外传,违者当按叛门论罪。” 事情是项芸引出来的,尴尬之余,深感不安,强自堆出笑脸,对紫蔷和慧儿说道:“对于公主和驸马的身份来历,月魄门绝不会外传,两位但请放心。不过,若是仇家从别处查知,果真出现不测之事,驸马真会驭剑屠绝武林人吗?” 她最后一问是担心宏儿累及无辜,可听在慧儿耳中,还以为她怀疑宏儿的能为,抢先接过话茬道:“在我宏哥眼里,驭剑又算得什么,且不说真身穿阻、集气化形、人婴同体等奇功异能,仅凭他现在的内功和法术,即可随意汲取天地精气,可随意役使万物,只要他高兴和愿意,可使上万人马片刻灰飞烟灭。” 项芸越听越惊,苦笑着急忙解释:“封女侠误解了,我不是怀疑七驸马之能,而是担心他伤及无辜。” 与其说是担心伤及无辜,不如说是担心她月魄门受池鱼之秧。 她的话,勾起了紫蔷心底隐忧,皱眉说道:“我也一直在为此而担忧,宏哥平时极好说话,可要真的火起来,谁也劝不住。去年在兖州,我们姐妹被鄱阳水冠误伤,他一怒之下,不问好坏,片刻便把附近的二百多高手全屠光了,那情形真吓人。” 紫蔷说到此,觉得有些离题,随即又道:“看我,只顾说些不相关的事,反而把正经事忘了。邵前辈,帮助修改天香神功,晚辈可以答应,即使我姐妹办不了,但我宏哥一定能找出办法。至于婉蓉妹妹的事,还请前辈……” 天香妃子闻言知意,笑着说道:“既然公主这么豪爽大方,老身也不好再装小器,蓉儿的婚事,以后就由她自己做主好了。”转对一旁娇羞不胜的方婉蓉道:“蓉儿,别光傻站着,快去让她们准备酒菜,为师要亲自设宴,好好招待公主和封女侠。” 方婉蓉低头应声“是!”一溜烟跑了出去,舱内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章沧海茫茫 紫蔷和慧儿与月魄门交涉之时,宏儿自己跟踪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已远离孤山江面。救出史小玲六人后,他本打算寻机与与两位爱妻一会,后来发现她们与方婉蓉搅在了一起,而血影探花宇文俊他们又走远了,所以改变计划,独自一人跟了下来。 宇文俊虽然有伤,带了七八个太阴门的美女,可行进速度并不慢。他们只沿江岸绕了个半狐,第二天在安庆附近弃陆重新登船,随后顺江直下。这回他们小心多了,沿途除了补充食物和饮水,很少靠岸停泊,甚至很少在船上行走露面,一行人成天躲在舱内鬼混,不见天日。 路过南京,宇文俊一行换上了一艘三桅大船。凡是在江面上讨口食的人都认识,那不是江船,而是经得起狂风巨浪的海船。万里长江,水势千变,航行船只分段各异。 上游江窄多曲,水势湍急,相应船身细小而坚固,船上桅短舵长,以便在激流暗礁中往复穿行。中游江面渐宽水势渐缓,船身相应底圆面宽,船上桅短帆多,以便来往借助风势,摆脱险滩。下游江天寥阔,水势平稳缓静,船身相应底平长大,船上桅高帆宽,便于运送货物。 海船又不同于江船,不仅船身宽长邦高桅多,而且吃水极深,制船用的全是上等密实木料。船上所贮食水,必须够船上人两个月用的,以免出现意外不致渴死饿死,一次可载上万斤货物。身为外行人的宏儿,只见江上船只往来穿梭,体形各异千奇百怪,却不知各种船只功用不同,江船海船彼此有别,江船行入海中必然覆没。他此时此刻也在船上,是在铜陵重新买的单桅小船,不管三七二十一,盯住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紧追不舍。 途经南京,他乘机到外公家走了一趟,向外公一家报告了他进京后的种种经历,以及表哥王德宽的近况。听说他要独自出海查找星魂门的老根,二表姐王倩芳,非要跟着一起去,要不是老相爷出面,他还真被难住了。 经过几天的船上生活,他到是对操舟发生了兴趣。在弄通把舵使帆的技巧后,一高兴,用驭气飞行驱舟,用以神驭物控船,再加上以“贼眼”查探水底情况,驾舟行驶如臂使指。原本普普通通的单桅江船,到他手里,竟变成快慢随意,左右从心,通行无阻,风浪难扰的神船了。 他的跟踪行动,早已引起对方的注意,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船走过了界,而且他所表面出的操舟术也太高了,即使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也达不到。已成惊弓之鸟的血影探花宇文俊,从小船的种种异象,已猜到驾船人必是宏儿,更由迟迟未采取行动上,进一步猜知他的意图。 这家伙十分狡猾,对宏儿又恨又怕,一发现宏儿在后跟踪,自己一行已经完全暴露,第一个想法是弃船逃跑。可回头一想,以对方之能,一旦发现自己的逃跑行动,很可能因之而提前下手,到时逃跑不成,反丢性命。 处此困境,一动不如一静,不如故做不知,将对方引至海上,让大海的狂涛巨浪,把对方连人带船一起吞掉。即使不能如愿,等回到自己家中,也可找别人挡灾,不愁没机会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通利害,宇文俊强做镇静,一头扎在美女群中,成天狂饮暴淫,即使对方出乎意料提前下手,也可做个风流鬼。这一注押对了,宏儿一直没有行动,一路平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面变得越来越宽,已渐渐接近出海口,站在船上向前看,两岸只剩下淡淡的线条,前方海天一色,碧波万顷,浩浩然无边无际,渺渺然充沛天地。 宏儿第一次见到大海,过去虽曾看过书上的描述,也不只一次听人讲过,可身临其境,感受又自不同。那汹涌澎湃的浪涛,一掠而过的海鸟,海天相接处的点点帆影,无一不使他着迷,无一不使他沉醉。尤其是那海浪激荡撞击,汇成一曲大自然的乐章,入耳波澜壮阔,气势灰宏,与宏儿的脉动产生共呜,带动他体内的真元遍行百穴。 宏儿的内功心法,本是在老夫子所教心法之上,按地底暗河的节律,自行发挥创造的,后来又融合了九鼎和凤文卣的功夫,其玄妙,已远非一船心法能比。然而,他此时默查体内真元的运行路线,其走穴顺序,竟然与过去有所不同,似乎更为神奇,更加自然,更易吸收万物精气,更能与天地融为一体。 他放松身心,任由体内真元自动运行一段时间,等记熟运行路线,确认对己无害、比旧心法更好后,再运用灵智导行,按先正后逆,最后正逆合运的次序,一一进行试验。等他从功境中醒来时,发现眼前的一切全都变了样,身后的海岸线不见了,碧波万顷变成了浊浪淘天,天上黑云滚滚,宇文俊的大海船早已不知去向。 原来,在宏儿用新功法正运时,他体内的真元渐渐与周围的气机融为一体,形成一个透明的气罩,将他本人和小船罩在中间,罩内海面波息浪止。随着真元运行逐步加速,气罩逐步向外扩展,在第二天中午增至百丈,在当头烈日的照射下,发出七彩祥光,罩外之人已无法看到他的人和船。 直到这时,宇文俊仍未走脱。一开始,这家伙看到小船周围海面波息浪止,以为宏儿带有避水珠之类的宝物。等他看到偶而飞经的海鸟被震落时,这才知道是对方运功发出的罡罩作用,这家伙的苦胆差点没被吓破。等他看到气罩竟能扩大到百丈范围,在阳光映照下发射七彩祥光,而对方的小船突然隐没不见,终因不胜负荷晕了过去。 等宇文俊被船上的喧嚣惊醒,从属下的报告中才知,跟在船后的那个巨大气罩,已开始吸收外界精气,以至罩外海水壁立如山。如果不是一群属下拚命摇桨抗拒,他们的坐船将与海中鱼鳖一样吸过去变成挂在气罩上面的装饰品。好在气罩吸收外界精气的时间不长,刚才船上喧嚣,正是他的属下欢呼吸力消失,纷纷庆幸自己从死亡边缘重返阳世所发。 宇文俊让手下扶着自己,重新登上船面上,他要亲眼看看那千古少见的奇景。在距离大船约四百丈的海面上,拢起了一座径有百丈的半圆水穹,远远看去,很象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穹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千奇百怪,平时难得一见的海底鱼类,活象是被冻在冰山上的活标本。 壁立的海水,正在不断蒸发,与斜阳辉映,呈现出少见的紫金色,慢慢在穹顶上空凝聚成云,看上去很象是一面罗伞,十分怪异诡密。紫云渐聚渐浓,越来越大,并在气罩带动下,与下面的海水一起,开始缓缓转动,使人平白产生天旋地转的感觉。 转动逐步加快速度,逐步向四周扩展,逐步形成一个浩大涡旋。海面上的景色随之骤变,狂风推起层层巨浪,波涛发出阵阵怒嚎,闪电拽来滚滚殷雷,密云洒下淋淋暴雨。天宇昏昏,沧海沉沉,混混沌沌,凄凄惨惨,仿佛是突然回到了洪荒远古,又像是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一切变化,宇文俊看了个一清二楚,差点没被吓疯,要不是有人在旁扶着他,早就瘫了。他浑身不住颤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嘴里重复地念叨着:“他不是人,是转世魔鬼!……”如果不是属下提醒,再不走就要葬身大海,真不知他要念到什么时候。他船上的属下,全是挑出来的驾船好手,对应付台风很有经验。在他发出撤退令后,船帆半升,顺着飓风的旋转,渐渐脱出风暴中心,随后向东南驶去。 在他们走后,旋转的风暴,在海洋季风的推送下,迅速移向正东,直到第三天下午才逐渐消散,而宏儿也从功境中醒了过来。 对于练功时所发生的一切,宏儿自己一点也不知道,更不知他此时此刻,已远离出海口几千里。他还以为时间仍是前天下午,自己离海岸只几十里,而血影探花宇文俊一行仍在附近百里之内。 他开始运功搜寻宇文俊的大海船,可搜遍了附近百里海面,却全无一点线索,甚至连海岸也找不到了。他以为新的内功心法不灵,又用旧的心法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心中甚是奇怪,不由自言自语道:“真是活见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古怪事情,不然即使那小子跑得快,海岸却说什么也不会跑的!” 宏儿本想问男精灵楚云,可找了半天,小东西竟然也不见了,想来一定是自行跟踪宇文俊去了,只好叹口气,起身走出船舱。 一看四周全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他的心里可犯了愁,不知自己该往哪边“走”才对,更不知该往何处行才能重新返回陆地。尤其是在他收功以后,单桅小船立即失去了保护,在海浪中上下颠簸,前倾后仰,东倒西歪,时时刻刻都有翻覆的危险。 宏儿一面重新运功稳住小船,一面思索着摆脱困境的办法。他想来想去,只有等到天黑后,根据天上的星星辨别方位,确定自己的去向。眼前他唯一所能做的事,是老老实实地走回舱内,坐下来慢慢地等待天黑,等待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出现,正所谓“盼星星,盼月亮。” 在他焦急的等待中,天色总算黑了下来,上空乌云也恰好消散,露出了满天的繁星。他兴高彩烈地走出船舱,自信地抬头往空中一看,差点没把自己的鼻子气歪,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 航海,必须在离港后,用罗盘和海图,准确地记录下自己前进的方向和距离,进而确定所处的准确位置,不然就会迷失方向。宏儿全无经验,既没罗盘,又没海图,想凭天上的星月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真是谈何容易,实际根本行不通。由于他出海后一直向东,所以纬度几乎没变,而在相同的纬度上,除了时差,一天的长短是相同的,夜间所看到的星相也是一样的。他没有沙漏计算时差,所以刚才看到的星相,竟与在他在内陆时所看到的完全相同,真是岂有此理,难怪他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然而,宏儿终究与众不同,他在舱中没坐多久,便又重新走了出来,十分果断地掉头扬帆,驾船往正西驶去。 原来,他回到舱中静静一想,夜空中的星相,虽不能告诉他所处的准确位置,但却能告诉他哪个方向是北方。想起自己出海时是向正东走的,正东的反向是正西,只要他以后一直向西行,总有一天能走回陆地! 即知能重返陆地,他立即运出半分内力稳住船身、把定船舵,以一分精力搜寻海面情况,以七分功力驭船破浪飞行。 第二天早晨,海面上出现了大雾,常人十丈之内难辨景物,宏儿虽然能够透视,却因没有星星标定航向,只好暂停了下来,等到日出后继续前进。 这次运功内视,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元婴,竟然已长得与真身相同,而且能化身百数,可是自己既未飞升太虚,亦未因之而断绝生机。想起紫蔷诸女在天灵谷中,为救自己所做的“牺牲”,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唔,不能告诉她们,不然以后可就好事难寻了!” 他正在舱中坐功调息,吸收海面上的精气,突然发现在自己的西南方,似乎有不寻常的声音传来。 乍听起来,很象是打雷,可再仔细一听,却是炮声,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和喊杀声。 既然发现有人,宏儿以为离岸已经不远,心中大喜,立即运起内力驱舟急进,一来要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在海上开仗,二来想找人打听回家之路。 小船在他内力的驱策下,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支离弦的利箭,只有一面尾舵还浸在水里,大部船体脱离水面,冲开蒙蒙迷雾,破浪向前飞射。 听声音距离不远,实际却有一百多里的水程,尽管他船速如飞,赶到现场仍然用了半个时辰。海面上有三艘大船,其中的两艘,与宇文俊的坐船样式相同、大小相仿;而另一艘船却大出一倍有余,船体样式十分的古怪,在宏儿还是第一次看到。 样式相同的两艘海船,悬挂着代表鲸鲨帮的飞鱼旗。其中一艘,正在海面往复巡行戒备;另一艘,却与那艘古怪大船紧靠在一起,两者皆已千疮百孔,半浮半沉。 古怪大船上,二十几名青衣黄巾大汉,正围攻三名奇装异服的男女,另有二十多人,忙着从舱内向外搬东西,船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迹,有几处已经起了火。船上的形势一看即清,熟是熟非不判自明,鲸鲨帮的属下高手,正在打劫过往的外邦商船,仅乘的三名外邦男女,虽然还在顽抗,但已坚持不了多久了。三人所用的,竟是少林寺南派的功夫,招式娴熟,内力深厚,皆有一流高手的水准,如果不是匪徒人多,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宏儿最痛恨的,就是打劫的匪盗,见情长啸一声,驾船冲近一跃而上,举手之间,船上的鲸鲨帮劫匪的手中已经失去了兵刃。随即大声喝道:“你们平时在家为非做歹还不够,竟然又跑到海上来丢炎黄子孙的人。这次我饶过你们,如果再犯,必然追命。全给我滚,今后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们!”说完话挥手一拂,船上的四十几名大汉,全被扫落大海,呼叫挣扎着向另一条海船游去。 打发走鲸鲨帮的人,宏儿心中怒火稍敛,看了看船上的尸体和火势,无奈地长叹一声,转身注目被自己救下的三个外邦人。三个幸存的夷人,是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三人皆是金发、高鼻、蓝眼、白肤,少女长得非常美,面容很像那对中年男女,看来多半是一家人。 三人身上全带伤,中年男子身上有九处之多,其中有三处深及内腑,失血过多,人已无法继续站立,被两个女人扶着,靠坐在主桅下面。两个女人虽然也有四五处伤口,却都是表皮之伤,而且不在要害部位上,看来鲸鲨帮是想将她们活捉,拚斗时手下留了情。她们此时在旁护持着中年男子,三人惊恐地望着脸上犹带怒色的宏儿,谁也不开口。 看到三人的惨状,宏儿眼底浮起一丝淡淡的歉意,事情虽然不是他干的,可是身为炎黄子孙,他面对自己同胞犯下的罪恶,也深深感到内纠。当下掏出一个小玉瓶,递向中年女人道:“里面是上等的疗伤灵药,赶快给他内服外敷,再拖下去他会没命的。” 中年女人既不接药,也不开口说话,只是诧异地上下打量宏儿。 宏儿以为她们听不懂自己的话,随即从瓶中倒出几粒清香的丹药,指指中年男子,做个喂服的手势,又做包伤动作,然后重新递出玉瓶和手中药丹,目光一片诚恳。 这回有了反应,中年人开了口:“在下谢谢阁下搭救和赠药之德!……”这一句,说的是标准华夏南腔,可后面对中年女人所说,宏儿就一句也听不懂了。 中年女人起身接过玉瓶药丹,面带感激地屈膝一礼,转身蹲下,与少女一起,开始为中年男子喂药裹伤。宏儿自己在旁无事可做,转身走到一边,开始检查倒地之人,看看可还有活的。 突然,远处炮声雷呜,大船上暴响连声,船身猛抖。宏儿跑出舱外一看,竟是鲸鲨帮的另一艘船,接到己方落海之人后,在百丈外发炮轰击。两艘并在一起的大船,外舷多了几个大洞,海水不断涌进内舱,而他自己的单桅小船,却被对方的炮弹炸了个粉身碎骨,只有几块破片漂浮在海面上。 外邦的男女三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包好,此时彼此拥抱着站在船面上,望着远处的敌船,眼神中既有愤怒和仇恨,亦有无奈和绝望。看到宏儿从舱中冲出,谁也没有开口。 宏儿见情怒火重燃,咬牙说声“饶尔不得!”不等对方重新填药、发炮,长啸一声,立掌照着敌船一收一推,远处鲸鲨帮的海船猛然一震,象是沙堆的,自行崩散沉入海底,匪众无一生存。 同船的三名外邦夷人,全被目睹的事实吓傻了,如果不是船身迅速下沉,海水淹没脚面传来凉感,真不知他们要呆站多久。三人清醒过来后,敬畏地望着站在对面的宏儿,默默不发一语,似乎把他当成了天神,既象是在等他吩咐,又象是求他带出苦海。三人虽然没有说话,宏儿却明白他们的意思,轻叹一声道:“船就要沉了,你们赶快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尽量多带些吃的、喝的,我好带你们找陆地。” 中年男子道:“仙侠,我们的东西全在舱内,现在取不出来了,如果您能救我们重生,那咱们就快点走吧。” “别担心,我带你们进舱取东西,不然要是几天找不到陆地,你们不被渴死,也得被饿死。”宏儿说完,运功将三人与自己罩住,带着他们往已灌满海水的船舱走去,所经之处,海水自动分开。 在底舱,他们找到了一桶密封的淡水和一袋肉干,而少女却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和日用杂物。由于东西多,不便从原路返回,宏儿干脆从侧舷卸下一大块船板,托着三人重回水面。时隔不久,并在一起的两艘破船,一起沉向海底,水面上随之出现一个大旋涡,转而消失。 看到大船沉没,两个外邦夷女潸然泪下,中年男子也神色暗然,对宏儿低声说道:“仙侠千万不要见笑,这条船一沉,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能重返家园了。家中虽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可一想到今生永绝,难免要伤心。”咳然长叹一声,精神略振,又道:“过去的一切,已经完全结束,请仙侠带我们离开吧。” “只要你们想回去,并能为之不懈努力,我想总有一天能够重返家园。”宏儿说完,打量了一下四周海面,皱眉问道:“你们可知道这附近哪有岛屿?” 中年男子抬头借日影辨别了一下方向,手指西南方向答道:“我们昨天过来时,曾发现那边有几座小岛,离这里大约有二百多里水程。只是咱们此时没帆没桨,不知如何才能到达那里?” 宏儿闻言大喜,说声“没关系,看我的。”当即施出驭气飞行之功,带着脚下的船板和三个夷人,以及一些物品,往西南方向急驰而去。速度虽然不如他驭驶小船,可比起一般的海船,却要快出近二十几倍,三个外夷感到自己简直是在沾着水面飞行。 尤其令他们惊奇的是,船板所到之处,前方百丈之内的海面,自动裂开一条宽有三丈的平槽,似乎有海神在暗中为他们开路。而其它三方,虽然浪涛汹涌,却没有一滴海水能溅到他们的船板上,烈日当头,行速如飞,他们三人却感觉不到一点风和热。 宏儿在运功驱“船”、开路的同时,竟能分神它顾,与中年男子拉起了家常…… 原来,三人来自西方的葡国,中年男子叫劳尔。史密斯,今年三十七岁,劳尔是名,而史密斯是姓。 中年女子名叫黛丽丝。格雷尔,是劳尔的妻子,与丈夫年岁相同,少女是他们两人的独生女儿,名叫苏珊娜。史密斯。 劳尔幼年随父来华经商,一住十四年,因而不仅通晓中华文化,而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在华期间,他曾拜在南少林高僧门下学艺,二十岁时,方随乃父一起乘船回国。 回国后的第二年,劳尔与黛丽丝结婚,翌年生下女儿苏珊娜。凭着从南少林学的功夫,以及不断的苦练,劳尔竟成了葡国有名的骑士之一。在与邻国的战争中,因他英勇果敢屡建功勋,被葡国皇家封为伯爵。 前年老史密去世,劳尔想起自己的少年,心中燃起重游华夏之念。随即出银三千两,用一年时间造了一艘大海船,于今年六月带着妻子女儿扬帆出海。随行的还有二十几名随从,以及三十多名搭乘商人和上万斤货物。 他们航行了两个多月,眼看不久即可到达目的地,不想竟碰上了鲸鲨帮劫匪。双方交手后,他们虽然击伤了一艘盗船,可自己的船也中了弹,被对方靠了上来。鲸鲨帮盗匪乘机蜂拥而上,双方随即展开混战。 拚斗中,劳尔的二十几名随从,以及搭乘的商人先后被杀,如果对方不是意在劫色,他的妻子和女儿也早没命了。眼看一家人在劫难逃,不想却来了宏儿这位仙侠,及时把三人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 在两人交谈时,宏儿也将自己的姓名和简略情况,以及国内十几年的变化告诉了他们。开始两个女人只在一旁听,后来恐惧之心渐去,也就有说有笑地加了进来。苏珊娜的汉语发音很准,溜利程度稍逊乃父,而黛丽丝的汉语水平可就差多了,不过宏儿到还能够听懂她的意思。 听说宏儿在海上迷了路,劳尔正在后悔船沉时,自己忘了带罗盘和海图,不想苏珊娜却从自己收拾的那个包裹中,把两样东西拿了出来,而且还有一个西洋座钟。劳尔一见大喜,先在女儿额上轻吻一下,这才接过东西,随即将海图铺在船板上,放上罗盘,一边测算方位,一边向宏儿解说使用方法。 为了便于劳尔工作,宏儿将船板停了下来。 四人正在船板上测得测、讲的讲、学的学、看的看,身后突然响起“哞”的一声牛呜,声如殷雷,震撼心弦,劳尔三人被吓得一跃而起,急忙转身张望。 他们身后约二十丈远的海面上,浪涛中露出一个比磨盘大两倍的青色巨额,顶端长着一只五尺长的金色独角,腮鬣如扇,唇鬣如哨,海碗大的巨目神光四射,青色的鳞甲看上去似铁非铁,那凶恶的长像,真能把胆小的人活活吓死。 劳尔三人虽然胆子够大,但也被怪物的凶恶长像,吓得浑身发软,战抖不已,情不自禁地转头望向宏儿。 宏儿早已认出水中的怪物,是自己在长江降服放生的那只青蛟,随即安慰三人道:“你们不用怕,那怪物是一只青蛟,它认识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看到三人神色稍安,他又转对水中的青蛟道:“真难为你还记得我,可是有事要找我帮忙?” 青蛟连连摇头。 宏儿想了想又问:“可是来看看我?” 青蛟又摇头,继而牛吼一声,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全部露出海面,用巨尾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脊背,游了一圈回到原处,又望着宏儿。 这回宏儿看懂了,笑着问道:“你可是要驮着我们去找海岛?” 青蛟见宏儿看懂了自己的意思,高兴得摇首幌鬣,巨口一张,吐出一根水柱,落下时轰然如雷。 宏儿见自己猜对了,心中十分高兴,看着青蛟胡闹了一阵,这才又道:“难得你有这片心,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急事要办,就劳你送一程好了。你游过来吧,动作轻点,小心别把我的朋友吓着。” 青蛟果然听话,轻轻游到船板边上,横身亮出宽大的脊背,静等宏儿四人乘坐。青蛟的脊背竟比四人脚下的船板还大,宏儿也不问其他三人是否有胆乘坐,运功将他们一起带上蛟背。青蛟四爪拔水,平稳地调头向西北游去,速度渐行渐快…… 看到青蛟如此乖巧听话,宏儿不由想起天灵鬼谷中的七个通灵怪物,又对青蛟道:“在我的天灵鬼谷中,也有七个像你一样的古怪朋友,我按战国七雄的国名和它们自身的颜色,分别为它们取了姓名。 如今我也为你取一个,只不知你是否愿意?“ 青蛟点点头。 宏儿知道它已同意,想了想后说道:“与那七位通灵朋友相比,你的体形最大,我给你取姓为周,取名为青,这样你以后成道时就有姓名了。” 青蛟闻言高兴地牛吼一声,游速更快,已快赶上宏儿驾驭船板的速度了。宏儿急忙运功护住其他三人,以免他们抗不住迎面吹来的罡风,失足掉落海内。 经过这段时间,劳尔三人已知青蛟是通灵怪物,不会伤害他们,随即全放了心,恢复了与宏儿的谈笑。他们问得最多的,当然是有关青蛟的来历,以及宏儿与它结识的经过。 宏儿也不相瞒,就自己所知,将青蛟的来历,以及长江伏蛟之事,一一告诉他们,三人听得如痴如醉。 青蛟游行了约两个时辰,仰首牛吼一声,借以提醒背上四人注意,随后渐渐沉入水中开始潜游。宏儿虽然不知青蛟为何入水潜游,因知它已通灵,想来必有原因,所以并未阻止,只是运功护住其他三人。 青蛟开始下潜时,把劳尔三吓了一跳,后来发现海水皆被宏儿的罡气挡在三丈之外,这才放下悬起的心,转而观察海中景色。 海底与陆地一样,也有山川峡谷和平原沙漠,凡是在陆地上所能找到的自然景观,在海洋中同样也能找得到。最奇的是不仅有鱼鳖虾蟹等人所尽知的水族,长有花草树木等鲜为人知的植物,而且还有会自己发光的各种宝石。难怪人们都说海龙王最富有,都想到海中寻宝,如今看来果然一点不假,只要你能拥有大海,也就有了无尽的财富。 随着青蛟越潜越深,海底景色越来越奇,树木成林,百花怒放,珊瑚丛中,躺卧着数不尽的径丈巨贝,含孕着银光四射的碗大珍珠,恰似天上点点繁星。珠光经过附近半透明的珊瑚折射,幻现出道道霞光,与各色宝石彼此辉映,使海底世界变得光怪陆离,色彩缤纷,使人观之如处梦境。 然而,海底与人间一样,也非清平世界,不仅异类彼此之间弱肉强食,即使同类亦有血腥争斗,甚至比人类更加凶狠残暴。特别是那些巨蟹、鲸鲨、乌贼和电鳗,予取予夺,横行无忌,行踪所至,弱小纷纷走避,跑得慢的,必定变成它们口中的美味。 青蛟驮着四人,在海中潜游了三个多时辰,最后在一座崖壁前停下,慢慢爬进一个巨大的岩洞。宏儿感到身上压力一轻,这才发现洞内并无海水,随即运功托起劳尔三人,轻轻落向地面。青蛟已完成任务,笨手笨脚地掉转身躯,慢慢地爬了出去。 洞内的地面铺满了各色发光宝石,洞顶上嵌着许许多多的明珠,中间一颗竟有碗大,与地面的宝石上下辉映,照的洞内亮如白昼。洞口处虽然无门,可海水却壁立在外无法涌入,想来洞内必有避水之宝,不然绝对抗不住海水压力。 洞内呈半球形,顶壁皆为彩玉,靠里一面上方,用宝石嵌印着东海龙宫四个巨形篆字,字下有一圆门,上面分别用宝石嵌印着河图、洛书。再看洞顶明珠,看似排列无章,其实乱中有序,暗合九宫八卦之理,每一颗明珠都占着一个星位,所展现的正是天体星相。 地面上铺的宝石各色混杂、大大小小,也有一定的脉络可寻。与洞顶星位相应,如果用蓝色代表江河湖海,黄色代表陆地和山川、绿色代表树林田野、黑色代表大道小路、红色代表城镇居住点,白色的代表分界线,那么显示的正是九州地理。 宏儿曾从李靖的藏书和成祖那里,见过大唐版图和大明版图。相比之下,宝石标出的城镇少得多,而且所标道路和区域界线与实际出入很大。从首都位置在咸阳这一点可以看出,制图者当是秦汉时期的人物。 图上的城镇虽少,却标出了海洋和不少岛屿,远比大唐版图和大明版图所标大得多,细得多。在所标岛屿中,有两处中间嵌有明珠,由此两点联线延申进内陆,宏儿在三峡附近又找到了第三颗明珠。 看到此处,宏儿心中一动,对制图者为谁,已经猜到了几分,嘴角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四十一章阴错阳差 自从进入岩洞,劳尔就像是走进了梦幻世界,惊奇得半天说不出话。而黛丽丝和苏珊娜两个女人,天生就爱宝石珍珠,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对于圆门上方的四个篆字,劳尔明知是中华古篆字,却不认识,想问宏儿,见他正在忙着查看地面图形,所以没敢打扰,只好把话憋在肚里。劳尔也曾试着去推圆门,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用,这时他见宏儿的工作已告一段落,急忙问道:“仙侠,那四个篆字是什么意思?底下的圆形石门可能打开?”“哦,不要叫我‘仙侠’*独孤浩月,要愿意,你们以后就叫我一声三公子好了。” 宏儿纠正了称呼,这才答道:“那是‘东海龙宫’四个字,是秦篆。这道圆门后面才是正经地方,当然能打开。不过门内有机关,让我找找看……”宏儿说着运起“贼眼”,看了一会后走到跟前,运指轻点门上宝石,随着一阵隆隆声响,石门中分退入两侧石壁,露出一座华丽的宫殿。说是宫殿,其实也是以天然洞府改造的,不外乎彩玉为壁、钟乳为柱、明珠宝石为烛、绫罗绸缎为幛,丹青妙笔再加精工细刻,对于宏儿来说已是屡见不鲜了。他此时所注目的,是正面玉壁上的古人留言,随口念道:“余无名,生于幽王甲子。十二学道昆仑,七十六大成入世。因于天灵鬼谷课徒孙、庞、苏、张,人谓我鬼谷子;圻上授书张良,又谓我黄石公。享寿八百,历睹世事沧桑!周幽无道,诸候群起,列强纷争,万民涂碳。天降雌雉,秦襄得之,始皇应运,九州一统。二世昏庸,鹿失中原,刘汉获之,海内同归。天地不容,人为刍狗,得道者昌,失道者亡,嗟呼! 余之行,唯助得者,远失者,乱时出,安时隐。 为远世俗,天灵鬼谷、东海龙宫、夏之夷园三地换居,人莫能查。鬼谷天成,龙宫地孕,唯夷园为夏人出避暴桀所之夷地,有夏人裔族数千。案上玉书,为余所着《大成丹集》,留赠后来,宫内所藏,皆为稀世之珍,后来善用之。“宏儿看到此处,暗叹一声,目光扫向壁面玉案,想找鬼谷子所留玉书,只可惜案上空空如野。急忙走到跟前细找,案上的一层薄尘上,确实印有一方淡淡的印记,看来玉书已被人取走了。 在宏儿读鬼谷子的留言时,劳尔在旁三听了一会,对内容似懂非懂,而黛丽丝和苏珊娜两人,一句也没听懂,如果不是要等宏儿,他们早就转到别处去了。苏珊娜看宏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旁提醒道:“三公子,要找什么,这里没有,咱们到别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要的东西。”她自己想到别处看,却要打帮宏儿找东西的旗号。如今宏儿,已非刚刚走出天灵鬼谷的宏儿,尤其是在结婚以后,对于女孩子的心理,真可说是知之甚深。这时一听苏珊娜如此说,心里已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她这个外夷少女,竟也如此聪慧可人。 随即收起心中的失望和懊脑,招呼劳尔三人,一起往别处转去。龙宫的结构,与秦皇密宫极为相似,也是洞内套洞,甬道相联,珍宝分宫存放,皆有玉牌注明名称数量。明显不同的地方主要有两处:一处是洞内的水源,来自于一冷一热两条地底泉流,磨盘粗的泉流被洞内一颗避水神珠逼住,壁立一侧,由下向上不知流到何处去了。另一处是有一个与天灵谷前洞相仿的洞府,中央一根倒挂的红色钟乳,上面不住滴落灵泉空青,底下的白色座池两丈方圆,深四尺,池内空青过半。 池边长满奇形怪状的白色云芝,以及其它各种奇花异草,宏儿上前看看,竟然全都不足千年之龄,看来千年以上的又被别人捷足先登摘去了。石乳与空青,两者功效相同,皆为道家极品灵药,常人得一滴已数天大的缘份,谁想宏儿不但两者皆得,而且还有这么多,对此只有用得天独厚来解释了。宏儿找来一只玉杯,让劳尔三人各饮一杯,然后在寝宫中坐下练功吸收,而他一边为三人护法,一边反省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 左想右想,觉得自己并没办错什么事,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好象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思索着,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龙宫踱着步子,不知不觉走到刚进来时的洞厅,又看到了壁上的留言。宏儿眼睛一亮,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确实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鬼谷子所着玉书,以及千年以上灵药的下落。这到不是宏儿贪心,想据为己有,而是这些东西足可造就出一个绝世高手,若为正道侠士得去还好,若是被坏人得去,必然要仗之为恶。因而,他必须查清,究竟是什么人拿走了玉书、谪走了千年以上的灵药,其人又是如何进到此处,又是如何出去的!他开始仔细检查,发现除了玉书和灵药,别的什么东西也没少,对方不是从宫门进来的,而是来自内宫深处。他运起“贼眼”,终于找到了几个十分怪异的脚印,并沿之顺藤摸瓜,找到了水源所在之处。 一点没错,整个龙宫中,到处皆是坚硬的玉壁,除了进来的宫门,也只有这地底泉流与外界相通。 宏儿分别试了试两道泉流的温度,热者已超沸水,冷者寒于玄冰,两者常人皆抵受不了。他略加思索,决定先探位于左侧的热泉,当即运功护体,冲破珠光进入泉流,由泉流托送而上。上升百丈,冷热两泉合而为一,温度不如沸水,泉道增宽,水流渐缓。继而又上升近八百丈,身上压力突松,眼前光线一亮,宏儿已置身一个温水湖泊之中。此处地势和景致,真像是天灵鬼谷的翻版放大,幅圆近千亩,中间的温水湖泊占有三分之一,四周悬崖壁立如桶,直上千仞穿入云霄,崖壁上有不少天然洞穴。湖泊东岸是一片长青桃林,树上结满了碧桃;南岸遍地都是奇花异草,姹紫嫣红,落英缤纷;西岸及北岸分别种着瓜果庄稼,田地早已荒芜不堪;很明显,此地曾经住过人!宏儿登上北岸,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块大石碑,碑上提着“礁中屿” 三个草字,笔划苍劲,铁竖银勾,细看竟是用五指写的。崖壁下,有一处荒废的宅院,落叶盈尺,蛛网遍布,早已倒塌的院墙和断壁残垣中,俺影着一座洞府,两扇石门紧闭,悄无声息。宏儿问了两声,见无人回答,随即走到跟前,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这座洞府,也是半由天然半由人造,里里外外总共只有三进九室,而且非常集中。从洞内用具摆设看,头进为主人平时待客之处,二进是读书练功之所,三进为主人寝居。 用于待客的头进洞厅中央,放置着两口石棺,一口棺盖已经封死,另一口却还空着,与其它摆设及不相衬,看上去十分怪异诡密。二进洞厅中,写字用的玉石条案上墨立砚张,案缘有一黄色绢册,一支玉管狼毫掉落在地。在洞壁上凿刻的六架书橱内,书籍摆放东倒西歪,零乱不堪,有不少掉落在外,看来是主人翻找东西后未加收拾。从此厅的情况看,一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主人未及收拾,便匆匆离去。宏儿走到玉案前,顺手拿起摆在案缘的那本绢册,入目竟是“红拂记事”四字,笔体娟秀,当出自女子。 “原来是李靖的夫人。只不知她记了些什么?” 宏儿好奇地翻开绢册。绢册前面记的是家中什物和藏书目录,后面记的是红拂女家居索事和练功的进境。 从记录看,她与李靖带着婢女瑶红,为寻鬼谷仙师驾船出海,遇台风坐船被毁,三人历尽艰险找到此处。 发现竟植有长青碧桃,猜想鬼谷子曾在此处留足,故而辟洞居留,查找仙师所辟龙宫。在此隐居三年,虽然一无所获,但李靖和红拂,皆已修至元婴出体、分身为五的境界。 待到五五分身,即可入海查寻。 随后两页,所记之事触目惊心:“……今晨与李郎元婴出体,环游屿内,湖中突出雄雌两妖,蛇首人身,虚体色赤,径袭元婴,凶毒万分。妾与李郎不及收婴,强自驭神与两妖缠斗,无奈彼等武功亦出九鼎之源,与我夫妻相去不远,功力犹胜。妾身履险,李郎情深,奋发神威,重伤雄,立毙雌,自身元婴亦散,一代豪侠就此含恨而逝!雄妖重伤,逃入湖中,妾深入追查无着,想亦毙命。李郎即逝,妾难独生,仙侣难修,鬼眷可期,遂制石棺两口,以伴李郎地下。可怜婢女瑶红,从此……”绢册上的记录至此突然中断,后面全是空白。尤其是最后的“此”字,最后一笔本应上勾挑出,书者反而向下拖,笔力全无。由此看来,红拂女在写“此”字时出了意外。宏儿叹口气,放下绢册,走进后面寝厅。 在三间套洞居室中,只有一大一小两间有床。大间中的双人床上,躺着一具白骨骷髅,床上丝棉之属早已霉腐;小间单人床上的东西亦腐,却没有骷髅。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婢女瑶红叛主?还是那个雄妖未死?真让人……“宏儿自语半截,突然停住,眼中精光连闪。从龙宫中的怪脚印想到红拂所记蛇首人身妖怪;从李靖和红拂当时的修为想到穿越泉流所需的功力;从雄妖怪重伤想到龙宫中的空青和千年以上的灵药;从洞内的的杂乱现象想到红拂女暴尸床上;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绝不会是瑶红叛主!想到雄妖怪没死,想到留在龙宫中的劳尔三人,算算自己离开龙宫已有一个多时辰,宏儿心中一阵狂跳,闪身射出洞府,直奔中间的温水湖泊……”宏哥……,原来你在这,我们可找到你了!“是慧儿的声音,来自上空。宏儿闻声止步抬头,半宏中一片蓝云飘然而至,不等蝠龙阿蓝落地,上面已跳下紫蔷和慧儿两人,直对宏儿这边跑来。人还未到,紫蔷的怨声先到:”宏哥你是怎么搞的,也不传个信?听楚云说你练功练没了,差点没把我们姐妹几个急死。你到好,放着星魂门的大事不去管,反而独自跑到这里瞎忙活,真是岂有此礼!看你一脸着急像,忙什么呢?“对于爱侣的埋怨和问话,宏儿已顾不上解释,一手揽住一个,嘴里说声”阿蓝原地等着,我们三个快去救人,不然可能迟了。“话音未落,已带着两女钻进水中,湖面上留下波波涟猗……在宏儿离开龙宫不久,寒泉中,突然跳出一个年约三十许的红衣文士,『choudong』鼻子闻了闻,眼中精光暴射,闪身射向甬道,脚下不带一丝声音。他发现劳尔三人并未惊扰,先在宫中各处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三人,这才重新回到劳尔所在的洞室,立掌向室内轻轻一照,正在功境中的劳尔,突然口鼻鲜血怒喷,身体摇晃着慢慢倒了下去。红衣文士走到跟前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时眼神又变,脸上升起狞笑,高抬腿,轻落足,弓身往一旁黛丽丝练功的洞室摸去。 看他那小心谨慎、面带狞笑眼放红光、不住张牙舞爪的鬼样子,活象一只已经接近猎物,正准备一扑而出,随后饱餐美味的红色狐狸。对于邻室的动静,黛丽丝已有感觉,还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劳尔,已经收功起来在室内走动,因而并未在意。后来发现有人来到自己身边,及至伸手入怀挑逗自己,仍然以为是丈夫劳尔动情,正在向自己求欢。她想到自从出海后,因有女儿在旁,夫妇已久时未曾欢合,心中一荡,立即收功以防不慎走火入魔。不等她引气归元,意识完全清醒,已被身旁之人轻轻扳倒在玉榻上,随即身上衣物被人一一褪去,欺霜压雪的『tongti』裸裎横陈。她虽然奇怪劳尔今天为何如此兴奋,如此迫不及待,可既不好意思问,也没敢睁眼看一看,只娇羞地轻叹一声,全身放松,一切听之任之……与黛丽丝相邻的苏珊娜,运功中也听到了劳尔室内的动静,同样也没在意。随后邻室又传来响动,想是母亲也已收功起来活动,随即加紧运功,也想早些收功起身。可是,接之从邻室传的阵阵『shenyin』声,却让她感到十分不安,浑身产生一种异样感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过去在葡国父亲的庄园里,一次无意间撞着家中的一对婢仆偷情,她就曾听到过这种『shenyin』,她心里清楚是因何而发。『shenyin』渐渐由弱转强,她心里暗怨父母不择时地,如果要是被那位三公子撞见可怎么好?岂不羞煞人?她想不听那声音,但却声声入耳,搅得她心猿意马不得安宁,几次差点没运叉了气。她盼着那边能早些结束,可等了近一个时辰,『shenyin』声反而越来越高,越来越响,扰得她快要坐不稳了。邻室的呻呤突然中断,可时隔不久,又重新响起,如此重复几次,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最后终不再闻。苏珊娜刚松口气,却又意外发现自己所在的洞室,进来了一个外人,浑身猛然一紧,已被罡气包住。在海中潜游时,她曾有过同样的感受,以为进来的人是那位三公子,来帮她引气归元渡过劫关,随即全身放松,准备让对方放手施为。对方好大的胆,竟然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而后不但未帮她引气归元,反而侵向敏感的前胸,极尽挑逗之能事。就在她乍逢意外不知所措之时,娇躯已被人向后扳倒,对方开始在她身上乱摸乱动,真不知道对方要为她如何进行治疗。苏珊娜仰躺在玉榻上,虽然不懂对方所施手法,但却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叙适感,使她进一步放松自己。就在她沉醉于那新奇的感觉,昏然欲睡时,对方的一双魔手,正在轻柔地悄然为她宽衣解带…… 『shuxiong』『yutui』相继袒露,一丝淡淡的凉意,使其情如醉的苏珊娜,猛然省悟对方正准备在自己身上干些什么,如果自己听之任之,其结果又会是什么。她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正在自己身上蠢动的一双魔手,同时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身心暗许的三公子,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三十许的红色面孔上,正挂满了得意的狞笑。看到狰狞的笑容,好似冷水浇头,苏珊娜神智突清,一种被欺骗和玩弄的屈辱升自心底,使她羞愤欲绝,也不知从那来的力量,一掌推开对方,翻身滚落玉榻。然而,她实在太没经验了,先前一直未曾收功,体内真气早已由清转浊,滞留在玄关要穴无法通过,再经刚才一惊一震,双腿随之失去主牢,可她自己却一点不知。她连滚两翻,正想起身逃走,不料下肢竟不听指挥,两条『yutui』如同虚设,心中一惊,一口真气立泄,连上肢也不听指挥了。苏珊娜惊怒交加,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张口呼唤父母的名字,呼唤着“三公子”,只盼他们能闻声赶来救她脱险。不幸的是,没人回应,没人出现,想到父母和宏儿已经被害,苏珊娜心中一惨,眼泪顺腮滚落,她绝望了,不再徒劳呼唤。泪眼朦胧中,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慢慢走到跟前,弯下腰,把一双肮脏的魔手伸向自己的玉体;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得意万分地将自己抱起,轻薄着走向一侧的玉榻……“什么东西?还不给少爷滚出来!”其声如雷,震撼心神,来自室外甬道,是宏儿。这声音,使苏珊娜萎顿的精神陡然一振,已经消耗殆尽的力气随之暴然重生,猛抬头撞开向自己压来的红衣文士,娇躯一摆滚到玉榻一边。与之相反,红衣文士闻声心中大惊,凶狠地瞪了苏珊娜一眼,跃身而起手忙脚乱穿上衣服,闪身射出洞室。 在甬道中,红衣文士劈面撞上正向这边走来的宏儿和紫蔷三人,不由一愣,面色瞬息百变,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言不发,挥掌全力击向对面站在二女中间的宏儿。 掌动劲发,虽然无声无息,可力道之强,却比紫蔷和慧儿她们超出三倍还多,全以宏儿为目标,并不触及两侧二女,看来他心存狠毒,竟然想一照面就把宏儿除去。掌力电射转眼即至,只可惜仍然赶不上宏儿带二女后撤的速度,如山力道虽然足以摧钢裂铁,却根本无法击到宏儿身上,一掌落空。红衣文士又是一愣,仍不说话,挥掌直进再次攻向宏儿,动作之快,好似凭空幻现,虚影仍在原地未消,真身已距宏儿不足三丈。“有你的!”宏儿见情带着二女再次向后飞退,同时叮嘱道:“你们提功护身,只看别动,让我试试他到底有多少斤两!”话落又加速向后退出二十多丈,放下二女后,改退为进迎向射来的红衣文士,一灰一红两道身影随即缠斗在一起,渐渐化成一个色逞灰红、几近透明的径丈光球,在甬道中来回旋转滚动。旋转的光球越转越快,滚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大,球体时大时小,色泽不断变换,从中连连传出阴雷似的气爆声,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丝劲气外泄。突然,光球中似乎凭空生出一团浓黑的云雾,亮度随之由明转暗,云雾中不时闪射出耀眼的电光,原本单一的气爆声中同时响起一阵怪异的叫声,刺耳钻心不似发自人类或鸟兽之口。站在场外观看的紫蔷和慧儿二女,可说是第一次看到宏儿与人正式动手,第一次看到如此精彩的打斗。先时两人全都为宏儿捏了一把冷汗,深恐自己的夫婿有个三长二短,可后来却渐渐放了心。 因为她们已经看出,对方的功力虽然超凡,奇招异技层出不穷,诡秘万端,但与宏儿相比,却仍差着十万八千里。 慧儿注目场中,轻声问紫蔷:“蔷姐,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要不是宏哥,凭咱们姐妹恐怕制不住他。” 紫蔷目光不离斗场:“我只从他头顶上的妖气和尖叫声,看出这家伙绝对不是人类。至于他的真身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有宏哥的‘贼眼’才能看得出来。” “这家伙的原形是只得道的万年火龟。”光球中传出宏儿的话声。他竟听到了二女的对话,而且还能分神与娇妻交谈,看来他没把打斗当会事。只听他接着指点道:“你们把自己的灵胎运至紫府,然后按我教你们的功法打开天目就能看清了。”二女遵言一试,果然看清了红衣文士的真身。但见一身粉红色丝制儒装衣裤,罩着一只体形怪异、浑身火赤、鳞遮甲盖的海龟,目透凶光动作如电。龟背宽有尺半、长约三尺,怪的是不似普通龟甲而反到象是鳖甲,两侧向前回抱又有些象是人的肋骨。四肢要比一般海龟长出不少,爪上无蹼,五叉如指,表面长了一层薄膜似的软鳞。一颗斗大的红色『guitou』上眉眼分明,耳鼻须发一样不缺,到有七分类人,若以人的审美衡量,奇丑无比。 怪物四肢前后伸展足有七尺,恰有一人来长,此时只以一双后足站地移位,一对前爪挥动如臂,有招有式地封架着宏儿的攻势。怪物周身长有一层汽泡似的软皮,各处薄厚不一外形与人相同,如果不用天目而用凡眼,凭你怎么看,也不会发现它是龟而不是人。 “丑死了,这东西不能留,快杀了算了。”由于打开天目,紫蔷和慧儿在看清怪物真身的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不愿看到的东西,故而慧儿发话摧宏儿快些下手除害。“这还不好说,看我的!”宏儿欣然应声,意动功发,开天神剑自动出鞘……再说躺在玉榻上的苏珊娜,发现红衣文士出去后,甬道中电光闪烁,霹雳连声,狂风怒吼,罡气迸射,似乎整座龙宫都在颤栗摇动,好象岛屿就要陆沉崩陷,洞顶尘土纷纷飘落,室内什物东倒西歪。她既盼宏儿取胜,又为他的安全担心,因为他是她的精神寄托,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心里的紧张程度,丝毫不弱于实际参加打斗。好在时间不长,随着一道耀眼强光灿然闪烁,甬道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濒死惨嚎,尔后的龙宫,一切重归静寂,寂静得吓人。苏珊娜留心细听,不闻一点动静,好一会,既不见宏儿进来,也不见红衣文士返回,好象两人同归于尽了,洞中只乘她一个活人。这种寂静很可怕,使人心慌,令人发毛,她受不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只可惜依旧力不从心,甚至想改变一下仰躺的姿式,把分张在外的四肢蜷收回来也不能。想到洞中只乘自己一人,想到瘫痪在床不能动,苏珊娜怕极了,一边极力挣动,一边急切地喊道:“三公子,三公子,你在哪,是不是受伤了?……”她这一喊,室外无人回答,室内却有了动静。耳听身旁有人忍不住“噗嗤” 一笑,急转头,嘿!在玉榻内侧,竟然站着一白一绿,两个貌似天仙的东方少女,正以袖遮口,看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苏珊娜不知她们是怎么进来的,更弄不清两女是何时站到自己身边的,两女的国色天姿加上神密,使她想起了传说中的龙女。那位俊秀绝伦、神密莫测、乐于助人的三公子,以及眼前这对姐妹,除了上界天宫,尘世何来如此人物?何能至此深海龙宫? 想到自己此时的尴尬情景,苏珊娜脸上一片娇羞,赶紧闭上眼睛。绿衣少女看见,嘻嘻一笑道:“别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女的,没什么啦。你身上何处穴道被制,快点说出来,我好帮你解了。”苏珊娜仍然闭着眼:“没有穴道被制,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能动,连想翻个身都不能。”“这怎么会?让我看看。”绿衣少女说着俯身,伸手在苏珊娜身上查探一遍,对身旁的白衣少女道:“蔷姐,是走火入魔,不难治。是你亲自动手,还是让宏哥来?”听口气她是慧儿,而白衣少女当然是紫蔷了。“让宏哥动手好了。哼,我说他干嘛那么心急,果然有些名堂,也不知从哪来的狗屁运气,好的全让他一人碰上了。” 紫蔷本想装生气,不知为何忍不住又笑了,对身边的慧儿悄声道:“我早有从外邦为宏哥找几位的打算,只担心语言不通,难得这位事事如意,岂能轻易放过。你看场面多香艳,不乘机给宏哥扣死,以后又不知要费多少口舌才能劝得他同意,他最会得便宜卖乖。”“唔,我可没想那么多,只想姐妹多些,大家平时在一起既热闹又好玩。 再说姐妹多些,加起来力量大,我自己也可少受活罪,免得三天两头不能下床走动。“慧儿顺口应着,看了看玉榻上的苏珊娜,又道:”有个外邦姐妹,一定更热闹,更好玩,只不知她自己是否愿意和咱们在一起。 喂,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岁?“慧儿与紫蔷说话时,苏珊娜听了个似懂非懂,隐约觉得与自己和那位三公子有关,这时见问,赶紧应道:” 小妹叫苏珊娜。史密斯,上个月刚满十五周岁。两位姐姐,你们刚才说的宏哥,可是三公子张天宏?“ 不是他还有谁。对了,你怎么有两个姓名?年龄才十五岁,比我还小四个月,这地方怎么这么大? 可是已经有了丈夫?“慧儿说着一指苏珊娜的前胸,可眼睛却望着另一处地方。对于慧儿的问题,苏珊娜张口结舌,一对秀眸转悠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回答才是,粉面羞得彤红。一旁的紫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道:”慧妹竟问傻话,这位妹妹姓史密斯,名苏珊娜,不是有两个名字。她们西方的夷人,都是这种名在前、姓在后的叫法,听起来非常古怪。再有她们平时饮食,不象我们东方多素少浑,而是浑多于素,所以那两处特别『fengman』。 我可以肯定,这位妹妹目前仍是处子之身,要是不信,你可以检查……“”我也看出是处子,只是那两处… …,看起来和咱们婚后差不多,所以有点怀疑,怕咱们宏哥吃亏。“慧儿说着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突然冲邻室高声喊道:”宏哥,快点进来,苏珊娜走火入魔,我和蔷姐都无法,你再不赶快过来救治可就迟了。“ “有这么严重,我看看。”宏儿的声音,不是从邻室传来,而是来自甬道深处,话落人已走进这间洞室。 虽看见苏珊娜裸裎榻上,但因心急救人,且有自己的两位娇妻在侧,因而并未退身回避。走到跟前略加查视已知就里,看了两位爱妻一眼,轻叹一声,将人抱起,说声“你们一起来洗一下吧。”随后领先而行… …苏珊娜见到宏儿,总算放了心,见他不避嫌疑,亲自动手为自己检查,心里又羞又甜,充满了温馨。 在被宏儿抱起时,她不寒而栗,兴奋得差点晕过去,走到半路,才想起问自己父母双亲的情况。 “三公子,劳尔和黛丽丝呢?可是受了伤?”她不习惯说“我父母”,与别人谈论父母时总是直呼父母的名字。 她感到宏儿听了她的问话,身体一震,顿了一下才低声回答道:“黛丽丝伤得很重,我已把那畜牲的内丹喂给她,目前正在空青池疗伤,你可以放心,她已不要紧了。我现在送你去空青池,在那里疗伤效果最好,可脱胎换骨。”苏珊娜闻言心里略宽,可猛然又是一紧,紧张地追问道:“劳尔,你怎么不告诉我劳尔的情况? 快说呀……“抱着她的双手陡然一收,宏儿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回来得太迟了,他的血已经凝固,不然,我一定可以使他重生的。“对于劳尔的死,宏儿深感内纠,他认为这完全是自己疏忽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心急,如果他能多等一会将三人一起带上礁中屿,劳尔绝不会被妖物害死。苏珊娜听懂了宏儿的话,轻呼两声” 劳尔“,头一歪便昏了过去。在经过泉流时,宏儿已告诉紫蔷和慧儿他所要救的是一对夷人夫妇和他们的独生女儿。 所以此时跟在后面的紫蔷和慧儿,已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发生了什么事,因而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第四十二章地火玄玉 苏珊娜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在空青池中,运气试了试,不仅叉入奇经的真力已纳归丹田,且稍经引导,便能自动游行百穴,身体飘然欲飞。 她左右看看,此时池中除了那一白一绿两名少女,还有一位二十许的西方佳丽,再仔细看看,真难相信,竟是自己的母亲黛丽丝。 黛丽丝仍在功境中,脸上宝像庄严,眉目如画,裸裎的『tongti』洁白如玉,肌肤几近透明,周身上下,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无不恰到好处。肌肤表面,热气蒸腾,云缠雾绕,使她看上去,象是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凭添几多神密,把成熟女性之美,刻画得淋漓尽至,无瑕无余。 紫蔷和慧儿两人也是裸裎的,相比之下,『fengman』和性感虽不比前者,但线条之柔美、肌肤之细腻、容貌之娇艳,又远非黛丽丝所能岂及。黛起远山,露凝秋水,月影奉托悬琼,桃粉衬扶樱红,全系自然;轻垄软玉,慢写细柳,茸草掩映幽谷,丹蕾遥呼合珠,一派天成。 从母亲和紫蔷、慧儿三人身上收回目光,苏珊娜正自暗叹不如,可低头一看自己,也不错嘛,虽然不象她们占极立端,却兼有东西之美,随即又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也曾想起父亲劳尔,可奇怪的是,在感觉上,好象父亲去世已经很久,此时心里只余一缕淡淡的感伤。她不知,这是宏儿怕她悲伤过度,在帮她引气归元时,暗施密宗换神大法,在她的意识中做了手脚。 看到她已完全清醒,紫蔷在旁笑着问道:“珊妹,你可全好了?运气试试,看看还有哪不舒服?” 苏珊娜点头答道:“全好了。两位姐姐怎么称呼?” 慧儿口快:“她姓朱,名叫紫蔷;我姓封,叫慧娘;你以后叫我们蔷姐和慧姐就行了,我们就叫你珊妹。” 苏珊娜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问:“蔷姐、慧姐,你们与三公子是朋友,还是……?”她想问是不是夫妻,可看两人的眉目、身材和肌肤与处子无二,所以未敢问出口。 紫蔷直截了当:“我们是宏哥的妻子。” 苏珊娜:“怎么,你们都是?他已……” 看她那惊诧中带有失落的表情,紫蔷温言解释道:“他的妻子不只我们两个,还有四个,不,是五个,她们没跟我们一起来,如果再加上你,我们就有八个姐妹了。宏哥体质与常人不同,一个人嫁给他绝对活不了三个月,目前我们六人一起应付他一个,仍然不胜负担。珊妹,你可愿意做我们的姐妹,可愿意嫁给宏哥?” 紫蔷的解释,听得苏珊娜心里又奇又羞,待最后的问话入耳,问得她面红耳赤,羞不可抑,本想回答愿意,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又怕错过机会,情急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 紫蔷高兴地说着,走过来把苏珊娜从池中拉起,上下打量了一下说道:“看看,这样的可人,除了宏哥谁又能消受得起!别不好意思,走,和我们一起出去换衣服。” 苏珊娜脚下迟疑,眼睛转望池中的母亲。 旁边的慧儿已知其意,上前一步劝道:“放心好了,你的母亲已经无恙,她还得等一会才能收功醒来,再说有宏哥在外守着,安全得很,再也不会出事了。” 说着从池边拾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粉色柔纱,顺手给她披在身上,随后又将一块白色的递给紫蔷,慧儿自己披了一块绿色的。 三人走出洞府,果然看见宏儿坐在不远的甬道内,正在为她们守护,看见三位出浴仙子,眼睛都瞪圆了。 经过身边时,紫蔷轻啐一声,娇声道:“死象,黛丽丝前辈还在里面,小心守好,别在弄出什么事来,不然我们姐妹可饶不了你。” 眼看三女飘然而过,消失在甬道尽头,连脚步声亦不可闻,宏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舔舔舌,强自压下已被煽燃的心头之火,长叹一声,没精打彩地重新坐下。 没等他把『pigu』坐稳,空青池那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随后悄然。宏儿深恐出差,一跃而起,风驰电掣地冲进了洞府…… 空青池内,黛丽丝不知为何仰卧水面,双眉紧皱,银牙暗咬,娇躯扭摆,四肢『choudong』。宏儿以为是走火入魔,救人要紧,顾不得许多,跃身入池,打横将人轻轻托起。 坏了!就在他将黛丽丝托出水面低头查看的一瞬,脖子一紧已被黛丽丝的一双玉臂紧紧搂住,唇上一热,又被她的樱口吸牢,丁香暗送,芬芳盈口。 宏儿哪曾经过这般阵仗,被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大怒,意动功随,黛丽丝已被禁固在侧,妄做图劳挣扎。宏儿本想将人立毙泄恨,一来怕不好向爱妻交待,二来因劳尔之死对她抱愧,所以一时间决心难下。 他再细看一旁的黛丽丝,虽然神智清醒,但行为举止却有些身不由已,那双充满欲光的眼睛,竟带有一丝无奈和惭愧。心觉奇怪,将人改制穴道平放水面,把脉没发现什么,随即又运起“贼眼”检查,心有所得地点点头,以传音入密对黛丽丝说道:“原来那怪物的内丹中,带有极强的先天淫毒,前辈吸收后再经心魔引动,故而突然发做,以至行为有失。因为此毒源于先天生理本能,所以空青对其无效,致使淫毒深入骨髓,清除起来不仅费时费功,而且大费周折。” 宏儿略顿又道:“说来又是晚辈之失,也罢,我先用以神役物帮前辈清除一部分,其余只有以后靠前辈自己,运用灵智和毅力克服了。” 宏儿说完出池回至原处就地盘坐,未见他有何动作,池中空青自行上涌三尺,将黛丽丝平托而起,随后分成万股,冲击周身百穴。水上的黛丽丝开始扭动、挣扎,口中不断『shenyin』出声,如果不是宏儿预有准备运功封住了甬道,非把紫蔷她们三个引来不可。 好在时间不长,宏儿即已收功,空青池内也恢复了平静。好半天,黛丽丝才满脸红霞地从池中站起身,那绝世的容颜、无瑕的『tongti』、欺霜压雪的肌肤、娇柔不胜力的体态,加上她背后的空青池,活脱脱的太真出浴。 她看看四周,见池沿上只有一块薄薄的蓝纱,随即拾起披在身上,轻移莲步走向坐在甬道中的宏儿。 随着她的抬腿落足,轻纱拂动,那犹带露珠的完美『tongti』若隐若现,真有勾魂摄魄的媚力。 宏儿见她向自己走来,急忙站起身,眼中虽然有色,心中却能无欲,只赞叹地对她点点头,和声道:“前辈不该急着出来,应该在空青池中多休息一会才是。” “谢谢你,我没事了。” 黛丽丝轻声应着,望着眼前这位神密的东方少年,他那坦然的目光中,对自己只有欣赏和赞美。她没来由地轻叹一声,随后柔声道:“谢谢你救了我。还有就是刚才的事,请你原谅,我不是有意的……” “前辈千万别客气,不然晚辈心里就更难安了。” 宏儿打断黛丽丝的话,接着检讨道:“说起来都怪我,太麻痹大意了,不然劳……” “公子也别说了,一切都是命。”黛丽丝柔声打断了宏儿的话,有意转开话题,问道:“记得你刚才所说,好象我身上还留有余毒,公子为何不帮我完全清除?” “这是为前辈着想,如果一次清除,前辈很有可能会真元丧尽香消玉损。不过此时留在体内的余毒已经不多,前辈以后可以自己运功炼化,功力也随之而进。” “需要很长时间吗?” “多则十年,少则三年,多少全在前辈自己。” 黛丽丝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甬道中已传来脚步声,只见她又是一声轻叹,随后顺着甬道迎了过去,宏儿在她身后三丈跟随。 两人没走多远,便碰到紫蔷三女便带着一包衣物转了回来,见面后黛丽丝闭口不提刚才之事,只说自己刚刚收功,出来寻找她们。 这时紫蔷她们已换上了新衣服,而且还给宏儿和黛丽丝每人带了一套过来。三女帮黛丽丝穿上后,慧儿把目光转向了宏儿,不怀好意地问道:“宏哥,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们三个帮你?我看……” 不待她把话说完,宏儿一把抢过衣服,反身飞也似地蹿进了洞室,随即就听空青池内水声乱响,真不知他是怎么个洗法,竟有这大的动静。 紫蔷听着,皱了皱眉,对慧儿三人道:“他准是又在哄弄人,走!咱们进去帮他一把,免得他不一会就又把新衣服穿脏了,到时还得给他洗。”说完领先往洞室走去。 其她三人也好奇心大起,所以一听紫蔷号召,立即响应在后跟随而进。 先前,四女所以在宏儿面前,裸身而行面无羞色,可说是各有各的原因:紫蔷和慧儿身为宏儿之妻,经常与夫婿在寒泉共浴,习惯已成自然。黛丽丝和苏珊娜母女,不仅被救时赤身露体,而且皆由宏儿抱送空青池,该看的早已被他看够,所以也就不在乎了。 在宏儿,除了两位娇妻无须防范,苏珊娜已被娇妻定为姐妹群的发展对象,自然也算是“自己人” 之一了,因而多看几眼到也无妨。至于黛丽丝,因苏珊娜的关系,在他心中已当做自己的长辈,所以虽然眼中有色,心中却能无欲,对方既然不避,自己也就坦然处之。 然而,四女走进洞厅时,先是一愣,随后又被眼中所见逗得哭笑不得。空青池中,灵液直立如柱,飞速旋转,宏儿赤体站在水柱中间,让灵液冲洗周身。 他的身形在灵液的折射下,看上去比平时大了两倍,恶形怪象,如妖似魅。 看到四女进来,宏儿大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身躯也开始旋转,等空青吸收尽净,他也变成了一丈多高的巨无霸。随后他的身形渐渐变胖,渐渐变矮,渐渐变淡,渐渐消失在空青池的池座内,池内灵液随之恢复原状,表面平静如镜。 眼睁睁地看着宏儿变没了,苏珊娜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失色,焦急万分,一把拉住身边的紫蔷,手指空青池颤声说道:“蔷姐,三公子他、他被灵液化、没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快想个办法救救他。” 此时的紫蔷,明明知道宏儿在捣鬼,可眼见他在池中变没了,心里仍有毛骨耸然之感,深恐假戏成真。 这时再听苏珊娜口吃的怏告,使她更感不安,两眼望着空青池,故做镇静地娇喝道:“宏哥,你把珊妹吓着了,还不赶快滚出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然而,等了一会,池中竟然毫无反应,紫蔷这回可沉不住气了,几乎与慧儿同时扑向池边,一面四下查找,一面语带哭腔地连呼“宏哥!宏哥!……” 黛丽丝和苏珊娜也扑到池边,连呼“三公子!” 可池中别说有人,就连一根针也没有。 “嘻嘻,看你们急的,怎么这么对我没信心?” 四人闻声回头,她们为之担心欲死,在池中遍寻无着的宏儿,不知何时已身穿新装,悠闲地站在甬道口,正得意扬扬地望着四人,摇头咧嘴偷笑哩,那样子,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你这捉狭鬼,看我怎么收拾你!” 紫蔷话音未落人已扑上,宏儿想躲又怕爱妻控制不住撞到墙上,一犹豫,已被紫蔷抓个正着。慧儿随之而上,合力将宏儿按倒,一顿粉拳,把宏儿打得大呼救命,苏珊娜一时兴起,也上前帮手。四人嘻嘻哈哈滚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把一旁的黛丽丝看得笑弯了腰…… 等到四人闹够,这才想起还有黛丽丝在侧,急忙起身整好衣服,紫蔷不好意思地解释:“晚辈们平时闹惯了,到让前辈见笑了。” “没什么,年轻人本该如此,我在旁边看着,自己也觉得年轻不少,如果不是苏珊娜也在其中,只怕我也要参加进去了。” 黛丽丝内心深有感触,实话实说,随后神色略整,低声问道:“对了,劳尔的遗体在什么地方,请姑娘带我见他最后一面吧。” 听她提起劳尔,宏儿和紫蔷四人也收起笑容,尤其是苏珊娜,眼中含泪低头走到黛丽丝身边,心里暗责自己,不该把父亲劳尔去逝的大事忘了。 紫蔷看看母女二人,神色沉重地答道:“还在原来那间洞室,前辈随我来。”说完转身往甬道深处走去。 劳尔的尸体,已被宏儿敛入一口玉棺,其中还加了空青液,口鼻中的血迹早已擦拭干净,面目许许如生。黛丽丝和苏珊娜虽然被宏儿做了手脚,可面对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两人仍然泪流满面,如果不是紫蔷和慧儿将她们拉开,真不知要哭多久。 等到母女二人止住悲声,宏儿轻声问道:“劳前辈的遗体,有空青保护,绝对不会腐坏,前辈打算就地安葬?还是准备将来送回原籍?” “哦,先就地安葬,将来有机会再送他回去吧。 再说中华是他的第二故乡,就地安葬,也算圆了他的夙愿。“”洞口外有处海底山坡,我看景色不错,是否… …“”这方面我所知不多,一切由公子做主好了。“ 宏儿也知她们提不出什么见解,不再客气,运功将玉棺般出,带着四人将劳尔葬在龙宫正门外的一处山坡上。 五人回来时,心中轻松不少,苏珊娜觉得有些饿,随即叹道:“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没吃的,没法久住!” 慧儿在旁笑着答道:“别担心,不说怪物的肉可吃一个多月,岛上能吃的东西更多,要什么有什么。” 苏珊娜闻言,猛然记起怪物的事:“对了,到底是什么怪物,竟这么厉害,不仅能变成人形,而且还害人?两位好姐姐,你们带我去看看。” “是只成精的万年火龟,走,我带你去看。” 在用来烹制餐饮的洞府里,黛丽丝和苏珊娜母女终于见到了那只体形怪异、浑身火赤的海龟尸体,只是一颗斗大的红色『guitou』已与身躯分了家,而且肚皮上也被人用利器剐开,露出五脏杂碎。怪物尸体旁,有一堆染血的衣物。 黛丽丝想起自己身受的一切,不由顺着怪物已被剐开的肚腹往下看去,脸色一红,赶紧扭过头,芳心砰砰乱跳,转目四顾,好在此时没人注意她。黛丽丝神情稍安,对一旁的宏儿问道:“公子,这怪物是怎么进来的?这洞里究竟还有多少?” “喏,是从那里进来的。”宏儿说着一指柱立在壁的泉流,转对紫蔷和慧儿:“蔷妹、慧妹,你们守住此处,我再进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它怪物。” 话落人已钻进泉流之中。 “这人,总是这么性急,说走就又走了。” 紫蔷埋怨一声,转对黛丽丝:“前辈,我们就在此等他一会吧。” 黛丽丝:“没关系,到是公子一人下去,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慧儿在旁插话道:“前辈放心,就我所知,当今之世还没人能奈何宏哥,自然天险更挡不住他,说实在的,他才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 黛丽丝释然笑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放心了。真正要说起来,两位姑娘也够怪的了,你们不仅不阻止丈夫多娶,反而还帮他拉人,我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嚅,这可是个大秘密。” 紫蔷故作神密,压低声音说道:“前辈不知,宏哥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如果一个……” 一长三少四个女人在洞里拉家常、说秘密,宏儿自己独在泉流中探险。上次,他是顺热泉向上查的,沿途并没发现有什么可以藏人的歧路、洞穴,这回他逆流向下探,在一百多丈的深处,终于又找到了另一处海底洞府。 此处洞府纯出天然,洞厅虽然不多,但最小的一座也比龙宫正厅大出两倍。最奇的是,靠里的洞府四壁,皆为万载玄玉,青色的冷焰夺夺袭人,比北极玄冰更寒百倍。靠外的洞府与海底相通,内有一处地底火山口,炽烈的熔岩不断向上喷涌,热气蒸腾,将不断涌进的海水蒸干、逼出。 只有夹在万载玄玉和火山口中间的洞厅,温度适中,免强可以住人,但洞内的巨大压力,却绝非普通人所能承受,即使是一流高手也难久留。洞厅地面全是水,一条地底激流从中喷出,被冷焰、热流逼得壁立如幕,向上跃升在接近洞顶时分成两股分别注入两个岩洞,此即龙宫中冷热泉流的源头,也是宏儿进来的入口。 宏儿看清洞府内一切,不由暗赞自然造化之奇。 如无万载玄玉,此处火口早已成灾,如无火口,涌入的海水必然结成万载玄冰,无论那一者,生物皆无法存留其间。可老天造此洞府时,偏偏要让水火互克、冷热相济,在洞府之内为生灵留下一线生机,为人类的进入留下一块立足之地。 纵落地面后,宏儿里外查看了一遍,并未发现那只怪物的居处。心中懊脑之下,立即运起“贼眼” 细查,只转了半圈,脸上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凭你再狡猾,也别想逃过本公子的‘贼眼’!” 宏儿自言自语地说着,运功揭开一块石板,顺着一条狭窄的甬道走进了另一处天然洞厅。洞壁皆为彩色岩石,地面却是坚硬的红泥,中央有一块巨大的温玉,烘得洞内温暖如春。与宏儿进来的洞口相对,另有一条甬道直通海底,由一颗嵌在洞顶的避水神珠,将海水挡在洞外。 洞厅中亦用明珠和宝石照明,内有三间小套洞。 第一间套洞中,存放了不少的男女衣物和各种书籍,宏儿从中找到了鬼谷子所留玉书,以及李靖和红拂两人所着的几本内功心法。另一间小套洞内,存留着一副火龟尸骨,比龙宫中的那具略宽、略短,想来当是被李靖所毙雌怪遗骸。在第三间套洞的壁角,有一副瘦小的人类骨骸,几件撕烂的衣服远远地扔在一边角落里,已霉腐得看不出原色,以宏儿判断,多半是李靖和红拂的侍女瑶红。 出于对死者的慈悲,宏儿运功在洞壁压出一个深洞,将遗骸放入封死。宏儿转身正要离开,眼角金光一闪,急忙回头细看,竟是一支金钗,大半插入地面,旁边的红泥地面上还刻了不少字迹,由于压在骨骸之下,所以刚才搬动骨骸时未曾发现。宏儿随口念道:“‘婢女瑶红,随主公李靖、主母红拂隐居礁中屿,遇雄雌龟妖,主公舍命伤雄毙雌,主母追寻雄妖无着,归葬主公。不料雄妖转瞬伤愈,潜踪复出寻仇,主母伤心无备为雄妖所乘,一代侠女横遭妖物暴虐,延至翌日逝于玉榻。 得主母元阴之助,雄妖已能幻化人形、口吐人言。 其心极狡,其性奇淫,妾虽石身亦不能免,被劫至此,以补被诛雌妖之缺,生不如死。自知残躯不久人世,特此留字以警后人。 雄妖虽强,无奈每日必用海水浴身,并蟠居洞内温玉之上练功,否则其功力全失,故而无法深入内陆为害。后人至此,若能乘其不在,堵死出入洞口,此妖当在七七之内不杀自灭,否则非开天神剑不能除之,慎记!‘“看完记述,宏儿叹息一声,将入口封死,收拾好玉书和密籍,顺着泉流重返龙宫,紫蔷诸人仍在原处等候。 宏儿将此行所见告诉四人后,又对紫蔷道:“蔷妹,下面的洞府有温玉,龙宫中有灵泉空青,两者不仅是举世难求的宝物,而且都可助长功力。这上下两层天然洞府,再加上上面的礁中屿,真是一个理想的隐居之地,我想用些时间,将之辟为我们的海外居所。 我刚才运‘贼眼’时发现,礁中屿四周的海面,共有一百二十三座明礁、一百二十五座暗礁和一百二十一座半明半暗的礁岩。只要去掉一座明礁、三座暗礁,即可使海流归入正途,形成一座三才周天阵,那时外人别说想登礁中屿,连看也看不见了。“”唔,这到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紫蔷点头赞同,随后又问宏儿:”你准备用多长时间,会不会与追查星魂门的事冲突?“ 宏儿:“我想好了,先用一天的时间,将两层洞府和地面接通,以便方便大家上下,其余的工程以后慢慢干。如果想早些开辟出来,可把邪老和晁洪他们接来,我想有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足以把一切弄好了。” 紫蔷:“还是把邪老和晁洪他们接来的好,这样两不耽误。如你同意,把二哥、表哥和李家姐妹也接来,借下面的地火、玄玉和压力,可使他们提前练成两仪大真力和璞玉神功。” 宏儿:“就按你说的办。你们先到里面准备吃的,我这就开始动工开路,先与地面打通,你们也好去接人。” “你自己悠着点,别累着。” 紫蔷叮嘱一句,转身招呼黛丽丝和苏珊娜:“前辈,咱们到里头去,这里由他一个人胡闹好了。” 等到四女离开,宏儿以“贼眼”透视岩层,以无上神力硬从岩壁中挤出一条甬道,盘旋而上,直达礁中屿的地面,出口与李靖所辟洞府相联。随后,他将红拂的遗骨敛入那口空着的石棺,与李靖的石棺一起埋在礁中屿石碑下面。 第二天在他向下贯通时,紫蔷遣蝠龙阿蓝飞回鬼谷,将老邪、天麒、德宽和李家姐妹接了过来。阿蓝在第三天才找到晁洪,竟把玉狐杨丽真也接来了,此时宏儿已在礁中屿四周布下三才周天大阵。 众人初临礁中屿,因为刚从天灵鬼谷出来,而老邪和晁洪两人还曾到过秦皇密宫,可谓曾经沧海,所以虽觉新奇,却能处之泰然。可飞天玉狐杨玉真,却是首开眼界,无论是岛上景色,还是龙宫景观、宝石明珠,无一不使她着迷,几疑自己身临仙境,白日梦游。特别是宏儿和紫蔷他们的平易近人,耐心细致的传授,以及彼此间的和眭相处,更使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坚定了弃恶从善的信心。 这天三凤和冰儿姐妹过来看宏儿,言说十里外的一座小岛旁停有两艘海船,宏儿立即运功深查,发现竟是血影探花及其手下,前来寻找什么万大先生。 慧儿听说,在旁插言道:“我知道,他们要找的一定是那只被斩的雄龟妖。” 紫凤在旁逗她:“咦,几天不见,慧妹竟然也能未卜先知了。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那妖物的洞府中,我曾找到几封书信,收信人就是万大先生,除了那妖物,还能有谁。” 紫蔷在旁证实:“恐怕真被慧妹猜对了,那几封信我也看到过,只是当时没在意,没有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宏哥,你再听听他们还说些什么,如果真是找那妖物,我到是有条好计。” “我一直在听。他们因为找不到礁中屿,正在那边疑神疑鬼,唔……他们决定在原地等两天,如果接不到人,就回什么天星岛去。”宏儿至此稍顿,溜了六位爱妻一眼后,咧嘴“嘿嘿”傻笑两声,这才故作神密地轻声对紫蔷说道:“你的好计,可是要我易成妖物的模象去诈他们?这事不用急,反正他们还要等两天才走,咱们正好可以团聚一下,机会难得啊!” 说到“团聚”两字,宏儿的语气怪怪的,等到把话全部说完,他的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缝,脑袋得意地晃着圈。 六女先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可听到后面,看到他那副醺然欲醉的样子,已知他心里正在想什么,没有来由的脸上飞起了红霞。 “啐!别想美事,今晚不许你碰我!” “也不能碰我!” “我也一样!” 随着六女一一表态、声明,宏儿脸上自得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摇头叹道:“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第四十三章将计就计 究竟六女当晚是否开恩,外人全不知晓,大家只知第二天没见她们露面,第三天清晨,也只有紫蔷一人出来为宏儿送行。 此时宏儿,身上穿着怪物的衣服,在紫蔷的指点下,不断变幻着自己的面容、体形,以便易成红脸怪物。 紫蔷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地说道:“唔,这回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你如果能把体形再拔高两寸,再变得瘦些就更象那只怪物的化身了。” *独孤浩月眼看宏儿尊言修正好化身,紫蔷又道:“只可惜未曾听那怪物开口说话,无法模仿它的声音,对此你得自己找理由进行掩饰了。” “嘻嘻……,我先把声音变得低哑些,要是他们真的问起来,只推说这两天群芳环绕,操劳过度就是了。”“呸,什么群芳环绕、操劳过度,你如果敢这么说,看我不剥你的皮才怪。” “嘻嘻,那我就说试练新功走火好了。不过蔷妹,你的功力到是真的大进了,今天竟能出来给我送行。 慧妹她们几个怎么样了?“ “还问呢,如果不是你那么凶、那么贪,此时为你送行的就不止我一个了。她们六个目前正在空青池中沐浴,日落时也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紫蔷回答的是她们六个而不是五个,看来除了慧儿、冰儿和三凤,苏珊娜亦被计在数中。原来在前天,已由黛丽丝和紫蔷两人做主,为宏儿和苏珊娜完了婚,所以苏珊娜也在被难之列。 “怎么,她们也能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 “说来都是新功法的功劳,不然照昨天的情况,大家非躺四五天不可。 新功法虽然对外霸道无比,对内却能无孔不入,使身受者水涨船高,获益更大。唔,宏哥,你可曾推究其中的自然法理?“ “我最初所创功法,得益于地底岩洞和激流,其理虽合自然,却偏居于地;进入天灵鬼谷后,功法中虽然加入了天象天道,受环境所限,仍然居于一隅;在白云山庄,功法中虽然又加入了浩天与山川,其理却偏重于阳刚。只有在我身临沧海,受其感应创出新功法,这才真正达到了山耸海纳、地撑天容、无极无垠、浩瀚一气的大成境界,从今以后我只需在运用上下功夫就行了。”“唔,宏哥,你可得多教我们一些,不然咱们夫妻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到时你一个人独自飞升走了,乘下我们姐妹怎么办?”“别担心,我绝不会一个人走的……”两人正在对话衷肠,那边突然传来一声骇异的尖叫,转头一看,竟是苏珊娜半倚在母亲黛丽丝的怀里,两眼直瞪着这边的宏儿,脸上一片惊恐,那样子,好似见了鬼,如果不是黛丽丝将她扶住,非得晕倒不可。“珊妹别怕,他是宏哥幻化的。真的怪物已经被杀,你不是亲眼见过它的尸体吗。”紫蔷解释时,宏儿已变回了原形。看到宏儿的真实面貌,苏珊娜知道紫蔷所说不假,这才在黛丽丝的掺扶下走了过来,娇声问道:“宏哥,你准备去哪?干嘛要扮成那只怪物的模样?多难看呀。”“那只怪物与星魂门有联系,我准备扮成它的化身去骗那些坏人。 珊妹,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现在身上感觉如何?“”嗯,浑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难受得很。 不过听说你要出门办事,我怎么也静不下心,所以让黛丽丝扶着出来送你。“”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客气。“宏儿转对一旁的黛丽丝和紫蔷:”雷姨,快扶珊妹进去吧,免得着凉落病。 蔷妹,你也随雷姨一起进去吧,我过两天就回来了。“话落人已无影无踪。”咦?宏哥一下就变没了!“ 苏珊娜诧然惊呼,急忙转头四下寻找,而黛丽丝同样也在到处打量。 “雷姨、珊妹,你们别找了,他早已跑到五里外的海上去了。这家伙平时就爱捉弄人,你们要是在这里找,那可就中了他的圈套。”紫蔷因为黛丽丝姓格雷尔,而中原并无此姓,所以按中原习惯称她雷姨,叫起来到很顺口,大家也跟着叫了起来。“哦,姑娘不说,我们还真上当了。走,咱们三个也进去继续练功,免得其她五位姑娘也不放心找出来。”想到新女婿的古怪精灵,黛丽丝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如果不是为了女儿苏珊娜的幸福,如果那个红衣文士真是宏儿的化身,那该是……再说飞身离开的宏儿,钻出三才周天阵,运出与怪物相当的功力,凌波半尺往停船处行去。不等他靠近,已被藏在船桅顶端旗斗内的警哨发现,在上高呼一声“万大先生回来了,赶快报告四公子。”舱面上的十几名水手中,立即有两人转身跑进舱内。两艘海船,并列泊在小岛旁边,宏儿因为不知自己该上哪艘才对,故而脚下放慢,暗运“贼眼” 探视两船的舱内动静。左边一艘,舱内摆设豪华,除了水手警哨,只有九名妖冶的女子,听谈话,有四人是大先生的侍女,另五人则是宇文俊从太阴门为大先生找来的侍妾。右边一艘舱内布置不如前者,除了血影探花宇文俊和他的随从,也有五名来自太阴门的妖冶『dangfu』,正与宇文俊鬼混。听到手下报告,埋身『fentui』玉股中的宇文俊,极不情愿地起身整衣,带着几名干员走出舱外,立身船头等候。眼看“万大先生”已到跟前,宇文俊满脸推笑,讨好道:“万先生,您老可出来了。我们找不到礁中屿,还以为您老在陆沉时出了事呢。如果再不见您,我们准备回去报告了。怎么样,您老在礁中屿陆沉时没伤着吧?” “万大先生” 声音沙哑地应道:“虽然没有伤着,但也受害不浅,真气叉进了肺脉,现在嗓子还痛得很,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哦,万先生,您老准备去哪?”“先去见你祖爷爷好了。”“去见我祖爷爷?” 宇文俊的眉稍跳了两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可立即又恢复如常,大包大揽地说道:“好吧,虽然他老人家规矩多,但您老是例外,我就冒险送您去见他老人家。如果我祖爷爷有什么怪罪,您老可得帮我担着点。” “万大先生”这时已登上自己的船,正被五个『dangfu』拥着走向舱门,闻言转身,面带不愉地说道:“这还用着你小子费话,快开船吧。”直到这时,“万大先生” 才注意到,宇文俊齐肘而断的左臂,不知何时已经续上了,不由暗赞那已死的老龟妖,到也真有几分道行。 就医术而言,当今之世,除了自己和江南神医,恐怕也只有那老龟妖才能完成续肢的手术了,紫蔷和慧儿虽然功力胜过老妖,但医术却差得很远。“好吧!” 宇文俊压下满肚子火气,转脸对身边的一个大头家伙吩咐道:“于大头,船发海星岛。”那家伙闻言就是一愣,迟疑地问道:“四公子,老祖不是……” “你想找死啊!”宇文俊不等于大头把话说完,半途厉声打断,转过身连打眼色,“有万大先生和本公子担着,你还怕些什么,还不赶快让弟兄们扬帆起锚。 快去!“于大头好象听明白了,转身去传命令。回头看到”万大先生“在五名浪女拥侍下,已经走进邻船内舱,宇文俊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狞笑,沉声对身边的随从说道:”这里风大,走,你们和我一起回舱吧。“ 几名随从满面惊疑,随宇文俊走进内舱落坐,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公子,这位万大先生……”“你耳朵里是不是塞鸡毛了,没听万先生受礁中屿陆沉之扰,真气叉入肺经,身体有些不适吗?遇上这事,也就是万先生能够无恙,要是你,十条狗命也没了!”宇文俊在训斥随从的同时,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行字——“这个万先生是假冒的!你们千万小心,有话咱们笔谈。”几名随从见字,脸上一片惊骇,转眼就想拔家伙采取行动,却被宇文俊用一连串的眼色手势止住了。“公子教训得是,属下怎么就忘了,真是罪该万死。三妹子,快把酒菜端上来,为四公子消消气。”接话的仍是先前的那名随从,也用手指蘸茶,在桌面上写下了一行字——“那家伙是从哪来的?公子为何不当场揭穿,就手将他擒下?”宇文俊先赞赏地点头笑笑,随后蘸茶写到:“多半是百变神魔那小子,即使不是,也绝非你我所能对付。请想连万大先生都遭了对方的毒手,我要是当场揭穿,岂不是自己找死,你们这些人也绝对逃不回去。”就在这时,五个『dangfu』端着酒菜走了进来,宇文俊让她们摆放好,随后将人打发到邻舱,闭好舱门重新坐下。另一名随从左手举杯,口中相邀道:“公子,属下祝您万事如意!”与此同时,右手也写下一行字——“公子准备怎么对付他?”“我也祝你们万事如意!来,大家吃菜。”宇文俊干完杯中酒,用指写到:“将他引到海星岛的地牢中,然后用炸药把洞口炸塌,让这小子活活闷死!” 几名随从见字展眉,挑起母指向宇文俊比了比,随后真的你敬一杯,我劝一杯地吃喝开了,喝得兴起,把等在邻舱五名『dangfu』招了进来,大家放浪形骸,猥亵不堪入目。众人闹了两个多时辰,宇文俊想起正事,挥手止住自己舱内的喧声,竖着两只驴耳朵,细听后面船上的动静,入耳一片沉迷欲海的淫声秽语。宇文俊心里一热,瞟了身旁的五名『dangfu』一眼,以指蘸酒在桌上写到:“那小子到会享福,此时正在风流快活,那声音……”随后开口对几名随从吩咐道:“你们也回去吧,本公子也要休息了。”几名随从前脚出门,后面舱中灯火已熄……宇文俊以为“万大先生”正在风流快活,却不知风流快活的只是五名身在梦中的浪女,而那位“万大先生”,此时正在船尾的舵棚中,与两名当值的舵工拉家常。棚中油灯火焰如豆,一张硬木桌上,摆着一幅羊皮制的海图,“万大先生”坐在仅有的一把椅子上,与两名舵工谈得十分投机,气氛融恰。大既是受气氛感染,两名舵工竟然忘了彼此间的地位差距,顺口说道:“大先生,您这次回来脾气好多了,简直象是换了一个人。”“哦,这次走火入魔,过去的事忘了许多。 过去我是不是很凶?你们说说,看我能不能找回原来的记忆。“”您过去却实很厉害,别说我们这些下人,就是六位公子,谁又敢在您面前出一点错,象四公子今天的错误,非在牢中面壁三个月不可。“ “咦,那小子今天犯了什么错?” “四公子大概与他的五个美人玩昏了头,您老要见的是老祖,应该去天星岛,而他却让把船开到海星岛。 两岛的名字虽然仅差一字,可彼此间差着四百多里,海星岛是关重犯的地方,天星岛才是您老和老祖的隐居地。“”可不是嘛!“另一名船工接过话茬:”在咱们星魂门,只有您老可以随便见老祖,什么时候用得着请示。 四公子成心欺您记不起来往事,故意刁难,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不信您老看……“舵工指点海图,” … …这是礁中屿,这是天星岛,这是海星岛,这中间差着这么远呢。“”万大先生“闻言已自心惊,再看海图,两岛一在礁中屿的东北方向,而另一个却在正东方向,想来必是自己露出了破绽,对方正想把自己引入陷井。然而,常言说得好,艺高人胆大。这位” 万大先生“明知对方要把自己引入陷井,却一点也不在乎,正所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嘿,对呀,经你们两个一提醒,我也想起了一些来了事情,这不是星魂岛、星后岛和七十二星群吗。“”万大先生“指点着海图,得意扬扬地说着,好象真是为恢复记忆而高兴似的,其实图上标有岛名,对那些未曾标名的,他绝对”想“不起来。你看他笑容突敛,冷着脸沉声说道:”哼,宇文俊这小子竟敢耍我!等到了海星岛,我抓住他的实错,然后再找他算账,免得连累你们。 我目前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以后遇上我想不起来的,你们两个在旁多提醒一些,本人是绝不会亏待你们的。“两个舵工闻言真是受宠若惊。就他们所知,早在三四百年前,万大先生已是星魂门中的客卿,据传星魂门的绝学,有一半得自万大先生传授。平时,他除了对星魂门主礼让三分外,其余全都不放在眼内,要想从他那里得点好处,真比登天还要难。两人作梦也没想到,如今万大先生竟看上了他们,难怪会兴奋得脑门放光,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都掏出来”提醒“ 眼前的“万大先生”了。不过,他们到也没有白费劲,“万大先生”回舱前,真的传了他们一套内功心法,比他们平时奉为绝学的血影心法还深、还妙。 翌日中午,两艘海船靠上了海星岛。此岛远比屿中礁大得多,有三四十几里方圆。岛上三面环山,一面敝开,中间是一块近千亩的谷地,成马蹄铁形,更象是一把置于海面的巨大的逍遥椅,怎么看也没有一点海星的样子。 想来海星岛之名,一定是星魂门自己乱取的,不然取名马蹄岛或逍遥岛更为形象、帖切。码头正好位于谷口,“万大先生”上岸后,举目望了望岛上的景色,对走到跟前的宇文俊问道:“小四,我记得这里好象是海星岛,并不是我和你家老鬼头住的地方,你怎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是不是皮痒了?”说到最后一句,可谓声色俱厉。宇文俊闻言心里一惊,可立即又镇静下来,在旁恭声答道:“您老熄怒,我家老祖这几天正在牢中提审要犯,所以我才斗胆把您送到此处。您看,我大哥、二哥已经过来迎接您老了。”这小子真能装,说着一指正从谷中出来的两名红衣青年和四位白衣人,高声问道:“大哥、二哥,咱家老祖可还在岛上?”一名红衣青年应道:“老祖正在牢中审犯人,听说万先生来了,让我们请老人家快些进去,说是有几个难办的人犯正需借重万先生让他们开口。” “万大先生”闻言一愣,暗道“是我自己多心? 还是对方设好的圈套?宇文俊又是如何通知他们的? 不管他,闯一闯再说,弄不好真让我撞上了大鱼。 “主意拿定,在两个红衣青年身上打量一遍,寒着脸,依老卖老地训斥道:”宇文雄、宇文杰,你们两个要是胆敢在我面前弄鬼,看我不活剥了你们!你家老祖真是那么吩咐的吗?“他那阴冷的目光,已让人心里发毛,再听这番充满威胁的话,两个红衣青年身上一哆嗦,溜了宇文俊一眼后,硬着头皮分辨道:”我们兄弟除非自己不想活了,才敢在您老面前捣鬼。 我家老祖,确实是这么吩咐的。“在他们情不自禁地望向宇文俊时,”万大先生“已看出对方是在捣鬼,他到是有心想看看对方的牢中,到底关了些什么人,随即不露声色地吩咐:”好吧,你们前面代路,我到要看一看,究竟什么犯人那老东西对付不了,竟然还非要我老人家插手不可?“两个红衣青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哪里还敢多言,乖乖地在前带路。 谷中依地势建了一座庄院,八组各自独立的院落分占八卦方位,庄内明哨暗桩戒备森严,机关埋伏星罗旗布,外人进时有路、出时无门。在位于谷底的一座石屋前,两名红衣青年停了下来,为首者转身对“万大先生” 道:“万先生,地牢已到,按我家老祖的规矩,我们兄弟只能送到此处,您老自己进去吧,他老人家目前在离字牢办事。”“少费话,滚开吧!”“万大先生” 瞪了宇文三兄弟一眼,对石屋前的警哨命令道:“还不快点把门打开,难道要我动手吗?”警哨闻言吓了一跳,慌忙打开屋门,退到了一边。所谓地牢,其实是利用自然岩洞改造的,所有牢房都在山腑之内而不在地下,石屋依崖而建,正好遮住了进出的洞口,门上方,悬着一块铜扁,上面提着“水火炼狱”四个草书大字。 “万大先生”冷笑一声,面对虎口般的牢门,以及那些看不见的凶险,毫不畏惧,大步迈进,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真象是在花园散步。牢门往里,是一条五十多丈长的甬道,其间每隔五丈有一支插在壁上的火把照明,五道用儿臂粗铁条制成的铁栅栏竟然全已打开,四道两尺多厚的石闸也高悬在上,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就等他这条大鱼进网了。走过甬道,是一座宽大的洞厅,中间立着八根带有吊环的铁柱,上面血迹斑斑,铁柱周围堆放着各色刑具,竟有一百零八种之多,不断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洞厅的四壁,也插着不少照明用的火把,洞顶还吊着一盏长明灯,灯光竟是绿色的。洞厅靠里,有两条甬道,站在厅中可以感到,一条寒气浸骨,一条热焰灼肤,不知是何原因。 化身为万大先生的宏儿,站在厅中沉思了一下,举步走进右侧喷发热气的甬道。甬道曲折九转,两侧共有二十四间牢房,里面关着四十三名赤身露体的老年妇女。在一百多丈外的甬道顶端,有一个深有百尺的火山口,熔岩翻滚,烈焰飞腾。“原来如此!”宏儿自语着,回头走到第一间牢房,动手拧下铁栅栏上的大锁,打开牢门,将关在牢中的两名老妇人掺扶了出来。 两位老人形体憔悴,骨瘦如柴,走路一摇三晃,看到宏儿时满脸不屑,充满仇恨的目光似乎能杀人。 对于两人的仇视,宏儿并未在意,知道她们把自己当成了那位万大先生,当下也不解释,转身又走向一边的第二间牢房。然而,就在他刚刚拧开第二把锁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震,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甬道入口方向已传来阵阵巨烈的爆炸声,整座牢狱随之颤动不已。爆炸声夹杂着岩石的崩塌声和囚犯的惊叫声,响了好一段时间才渐渐平熄,接之而来的是一片渗人的死寂,牢狱中的囚犯们不看也能猜到,进出的甬道被炸毁了!他们虽然不知星魂门的人为何在将他们关了几十年后,突然采取灭绝行动,却知道生路已绝,自己只有在饥饿与干渴中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被宏儿救出的两名老妇人,瘫坐在甬道中,两眼呆呆地盯视着甬道口,大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她们看到“万大先生”正从甬道口向里走来,虽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身边离开的,但却知道他也被封在了牢狱内。 这一发现,顿使两人的大脑重新运转、思维,其中一人先是得意地轻声狞笑,随后渐渐由低转高,最后变为放声狂笑。“万大先生,不是我看错了吧?您老人家怎么也被封在里面了?真想不到呀。哼! 有你这老浑蛋陪葬,老身死也冥目了!哈哈哈……“老妇人声音很高,其它牢房中的囚犯听得一清二楚,竟然也随之放声狂笑起来,其中还夹杂着”我也冥目“ 、“死也冥目”的呐喊。“都给我住嘴!”宏儿含有半分内力的喝声,立即压下了狂呼乱叫,震得牢中囚犯耳呜心跳,全都乖乖地闭上了嘴,站在各自的牢门口,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万大先生”。“你们痛恨的那个老浑蛋,四天前就被我杀死了,本公子是乔装进来救你们的。你们都睁眼看好了,我可是那老浑蛋?” 宏儿说着,恢复了自己的容貌,脱下罩在外面的红色儒衫,亮出了里面的白色公子装,扫了一眼满脸惊奇的囚犯,和声说道:“你们别急,我先把你们放出来,然后再带你们出去,大家……”“百变神魔,别作梦了。五十丈甬道全炸塌了,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甭想出来了! 哈哈哈……“是宇文俊的声音,来自甬道顶上的一个小圆洞。宏儿:”嘿,你到狡猾!怎么知道我是假的?“ “看在你小子已是死人的份上,四公子多费些口舌,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宇文俊稍顿又道:“你小子装得到是很象,声音不对也瞒过了我,可是万先生在我们兄弟面前提我家老祖时,从来不说什么‘你祖爷爷’。你上船后大概问过船上的从人,所以上岸后把‘你祖爷爷’改成了‘你家老祖’,可那是万先生在下人面前对我家老祖的称呼。万先生在我们兄弟面前,向来是说‘你家老头’,这是从人所不知的秘密,只有我们兄弟几个才清楚,所以在你说出要见我‘祖爷爷’时,已经露出了破绽。再有就是你与万先生交手时,没有注意他的眼睛,他的两个眼珠都是血红色的,其中没有瞳仁,而你的一双眼睛清如秋水,稍加注意即可辨明是假冒。”宏儿:“唔,到是有些道理,真不简单!不过,你又凭什么断定我是那位‘百变神魔’的?”听到敌人赞扬,宇文俊更加得意:“这简单,第一、只有我三叔在我面前提老祖时,才用‘你祖爷爷’这样的称呼,你必然是在跟踪我时偷听到了我们叔侄的谈话,所以才跟着用‘你祖爷爷’的称呼。第二、自从九宫山被你断去一臂,只有你一直在后跟踪我,想利用我带你出海,来挖我们星魂门的老根。当今之世也只有你才有能力在海中存活,在害死万先生后又扮成他的模样混进来捣鬼。哈哈哈… …,怎么样,我的理由够充分吧?“宏儿:”哼,你到是聪明得很!“宇文俊:”你说的一点不错,本公子要是不聪明,早就没命了,我清楚自己的分量,知道不是你这位百变神魔的对手,所以只能发辉自己的智慧保命、对敌。 当初发现你在后面跟踪我,本以为你要对我下手,可看你迟迟按兵不动,这才知道是想让我给你引路。 在无法脱身的情况下,只好将计就计,把你引到海上,让大海帮忙对付你,让你葬身海底。只可惜,你小子不仅没淹死,而且还摸上没人能上的礁中屿,害死了万先生,又装扮成他老人家来骗我。昨天早晨,当我发现自己所面对的万先生,是由外人冒充,并进一步推出是你在捣鬼后,只好忍气吞声,再次施展将计就计之策。怎么样,任你技比天高,胆比海大,你还是中了本公子的妙计,被困在水火牢狱中等死,无论你有多大能奈,这回你是死定了!本公子就是聪明,哈哈哈……“宏儿:”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点,我就是死,也绝不能留下你这祸害在世上,你先死吧! “在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宏儿已注入了五成内力,施展出了从未用过的音杀,小洞中随之传来几声濒死的惨嚎,随即又响起呼唤三位公子的哭喊声。所谓音杀,其实是在千里传音的基础上,加入巨大的内力,在接近对手时突然爆发,利用所产生的爆破声波将对方大脑组织震毁。施展此术不仅要有深厚无比的内力,而且还须掌握千里传音、展气成雷和以神驭物等绝技,四个要素中缺少任何一者都形不成音杀。 听到惨嚎和哭喊,宏儿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两名老妇人,和善地笑笑,动手把其余牢房的铁锁一一拧碎,随后又往另一条冒冷气的甬道走去。这条甬道内的情形与前者相似,不同的是,牢中所关押的全是老年男犯,甬道顶端不是烈焰而是阴冷的寒泉。男属阳,女属阴,让男犯受阴寒之浸蚀,让女犯受烈焰之熏烤,星魂门手段之毒辣由此可见,难怪取名炼狱。宏儿随进随放,一会的功夫,又从阴狱中,放出了三十一名老年男犯。这些男女犯人走出牢房,自动汇聚在行刑的洞厅,大家看着已被封死的出口,默然不发一语。 “我叫张天宏,是特地来救你们的。大家不要慌,不要绝望,出口虽然被他们封死了,但却难不住我,我保证你们一定能够出去。”听到宏儿的话,犯人们转过身躯,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眼中虽有惊奇、感激,但更多的却是不信和怨恨。他们不知道张天宏是何许人,不相信他能救他们出去,只知道这小子进来后,星魂门的人把出口封死了。最先被宏儿放出的老妇人,扶着同件挤出人群,对宏儿说道:“孩子,贫道虽然不知道你的出身来历,不知你百变神魔的名头在江湖中有多响,却知道你的本事很大,知道你已除去了万大先生,知道他们为了对付你,才放弃了一甲子的努力,炸毁了炼狱的出口。孩子,不是贫道给你泼冷水,这水火炼狱,只有一条出路,一旦被人从外面封死,就是二仙在此也毫无办法。虽然地火和寒泉有可能与外界相通,但那一冷一热,绝不是咱们这些凡人所能经受的,更何况我们的功力全被封住了。 你好心想来救我们出去,但却中了宇文俊的圈套,不但自己陷身绝地,也连累我们一起陪葬,贫道不是怕死惜命,只可惜我茅山派的绝学,要因你的鲁莽而失… …“”慢着!“一位老年道士说着挤出人群,在所有的囚犯中,数他身体最好,看来他关进来的时间并不很长。老道走过来,一面上下打量宏儿,一面对老妇人问道:”师妹,你怎么知道他是百变神魔? “老妇人:”是听宇文俊那小子说的。师兄,你不是已经出去了吗?怎么又被关进来了?“”还不是为了回来救你们两个!来,快点把这个先吃了。“老道士说着,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小玉瓶,打开瓶盖,拉住两个老妇人强行喂了下去,别人只闻到一股沁心的异香。老道士满意地笑笑,转问宏儿:”少侠可真是那位百变神魔?“宏儿:”这对前辈很重要吗? “看到老道士点头,又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前辈所说的百变神魔,只知道别人在背后这么称呼我,只知道前辈是知机子,您手中的玉瓶,原本是我的,是由令徒太玄转交给您的吧。“”老天爷,真的是你! “知机子一蹦老高,欣喜若狂,尖着嗓子对身后的囚犯们喊道:”朋友们,咱们大家都有救了。这位百变神魔不仅能元婴出体五五化身,而且还能真身穿阻驭剑飞行,没有东西能挡住他,没路他也能开出路来! “囚犯们眼中的怨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望,但是大多数人的眼光中,仍然带有怀疑和不信任。 因为他们所看到的宏儿,虽然英俊绝世、气质超凡,但实在太年青,怎么看也不象是一个出类拔翠的无敌高手。 人群中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其中一人喊道:“知机老道,不是我们信不过你,那位百变神魔太年轻了些,你能不能请他露一手,免得大家不放心?” “这…… “知机子闻言一惊,他对宏儿的所有了解,全来自四个门徒。 尽管知道太玄他们绝不敢骗自己,但眼见宏儿这么年青,心里也吃不准。他看看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囚犯们,再看看好似转世金童的宏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对于囚犯们的怀疑,宏儿到是能够理解,他心里非常清楚,折服武林朋友最好的办法,是在武功上压倒他们,使他们看到你的实力。“大家看好!”宏儿说着,把自己的身体慢慢沉入地面,随后又从一丈外的地方重新长了出来,站稳脚,抬臂立掌对五丈外的岩壁按去,岩壁上随之出现了一个宽四尺、高七尺、深有一丈多的凹洞,洞壁光滑如削。洞厅中听不到一点声音,囚犯们象是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当地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会转了,大家的目光汇聚在一点,那就是站在对面的宏儿。实在太玄了,眼见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果说第一项真身穿阻,可解释成宏儿使了障眼术,那么第二项压壁开路,确是实打实的真功夫。静寂持续了约有一刻时间,首先由知机子打破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把自己的目光投在岩壁上的凹洞上,提起左脚迈了出去。他的行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家心里都明白他要过去干什么,因为大家心里都有同样的念头,都想进一步证实所见是真是假。 第四十四章古今对话 在众人的注视下,知机子走到凹洞前,用手摸了摸光滑的洞壁,突然间,象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老猫,猛地跳起一丈来高,忘形地喊道:“老天爷!是真的!是用无比的内力硬挤出来的!” 囚犯们欢呼一声,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纷纷伸手争着去摸那个凹洞,好象那个凹洞,能给他们带来幸福,能使他们由此脱离苦海似的。 说来到可理解,这个凹洞,是宏儿轻而一举,用内力强压出来的,如果是真实的,那么宏儿一定能开出一条通道,带着他们安然脱险。摸到了凹洞,就等于摸到希望,证实为真,也就等于证实宏儿确有能力救他们出去! 众人闹了一会,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熄下来,重新把自己的目光,投注静候在一旁,正望着他们微笑的到宏儿身上,目光中不再有怀疑,只有信任和希望。 “大家不要急,让我先帮你们解除身上禁制,然后再选择方向,开辟出路。”宏儿说完,开始动手为老人们解除身上的禁制。 七十四名囚犯中,有五十三人身上加有禁制,时间最长的超过了甲子数,最短的也有十年。身受者束手无策,深受其害,在宏儿眼中却视若游戏,挥手弹指,五十三名老人已相继恢复了自由。然而,禁制是解开了,可一来时间过久,二来平时营养不良,老人们的身体都很虚弱,别说是打斗拚杀,只怕连十里平路也走不了。看着瘦骨伶仃、弱不经风的老人们,宏儿的眉头皱成了疙瘩,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才是。 在目前老人们无力自保的情况下,如果按原来的想法从谷中出去,他势必又要大开杀戒。如果等老人们恢复体力,就算洞内有吃有喝,在十天半月内也难以如愿,自己真陪不起。一看他皱眉沉思不语,老人们的脸上再次升起忧色,知机子在旁轻声问道:“少侠,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 “哦,没什么事” 闻言抬头,看到那一张张忧愁的老脸,面对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宏儿心中十分不安,连忙笑着解释道:“我刚才在想,究竟从哪里开路出去才好。你们等一下,让我看看周围的情况……”宏儿说着,运起“贼眼”,开始透视四周岩壁。当他转过身时,嘴里先是自语般地轻“咦”了一声,随后声色俱厉地大声喝道:“是你自己走出来?还是我进去请你?别想溜,不然开天剑出,你将神形俱灭!”说话中,宏儿的身形已开始发生变化,现出了那如虚似幻、非魔非佛的怪异化身,洞厅中随之亮如白昼,芬芳弥漫中带着悸人的杀气。他的喝声,把洞厅中的老人们吓了一跳,等看到他那可怕的化身,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杀气,总算是知道了百变神魔字号的来由。尽管他们都曾经历过血雨腥风,都曾挥剑纵横江湖,可此时此刻,全都觉得心惊胆寒、骨软筋酥,好在宏儿不是面对他们,不然非得吓晕几个。老人们弄不明白,宏儿为何要对岩壁发狠,是他自己发神经,还是故意做给他们看,总不会是岩壁成了精,惹着了宏儿吧?岩壁虽然没有成精,可岩壁中却藏有成精的人!“我说小家伙,千万别动你那要命的开天剑,我老人家出来就是了。真是的,怎么忘了你已练成了天通眼,还以为自己藏得廷严实的呢。”声音是从岩壁中传出来的,话落时,岩壁上已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随后钻出一个十分古怪的小老头。头上如雪白发披在背后长及地面,身上的衣服长襟宽袖非道非俗,罩着一副如柴骨架,手持竹杖脚穿木屐。婴儿般的脸上须眉下垂过膝,清如秋水的眼中充满笑意,看上去,真象是寺庙中供奉的土地神。小老头扫了一眼洞厅中的人,发现都在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概有些不好意思,瞪起眼睛说道:“哼,我又不是刚出嫁的大姑娘,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这些人的来历和所作所为,我都清楚得很,你… …“小老头用竹杖一指不远处的知机子,”…… 妄称什么知机子,年青的时候不学无术,只知道用雕虫小技哄骗莽汉村夫和升斗小民,一瓶子不满半并子晃当。 老来更没出息,为了两个不成气的师妹,竟然卑躬屈膝为虎作伥,你看你那不人不鬼的样子,真给李聃丢人。“他是越说越气,竹杖转指知机子身侧一位老人,”还有你,号称什么百毒门主,只学了几个小单方,就自以为是了不起的药学宗师,不思救世只想榨线,除了那不低头的臭脾气,简直是一无是处。“这回是竹杖连指:”还有你、你、你……,别在一旁咧嘴幸灾乐祸,你们这一群里没有几个好人,不是邪,就是怪。会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敢到处横行霸道,插标卖首不知自爱,遇上更霸道的,全变成了阶下囚。一看到你们,我老人家就来气。“这到好,小老头说得顺口,道得痛快,几句话,把在场的囚犯骂了个狗血浇头、淋漓尽致,把他们已往的个性和行为刻画得有形有色,入木三分。正所谓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要说洞厅里的这些囚犯,正如小老头所说,不是邪,就是怪,当年全是爷字号的霸道人物。如果不是先前宏儿的表现,使众人懂得了谦虚两字,要在已往,非得一拥而上,把小老头生撕活剥不可。看到小老头眉飞色舞、义气风发地指点人过,厅中众人满脸愧悔、垂头丧气的样子,宏儿心中暗笑,收起神魔化身,虎着俊脸插言道:”老人家,我是该呼您鬼谷子? 还是该称您黄石公?不要光指责别人的不是,您老人家自己又该怎么说?“”咦?你这小子到真成了精。 “小老头上下打量着宏儿,惊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老人家又有什么过错?“宏儿:”您老的身份是我猜到的。您老的过失,就我所知已有三条,由此推知所不知的那就更多了。“小老头:”嘿,小家伙,口下可要留德,你要是说不出是哪三条,我可和你没完!“宏儿:”着玉书不善加收藏,被妖物得去而不追回,任其仗以行恶为害人群,此是您老第一大过;李靖夫妇出海寻访深避不出,眼见两人被妖物所害见死不救,令侠士遗恨义女蒙辱,此为您老第二大过;久与妖邪为邻不闻不问,任彼辈横行为恶袖手旁观,养痈遗患累及世人,此为您老的第三大过。“小老头:”唔,咱们得好好说清楚。要知我老人家是元婴成道而非真身成道,你现在所见到的是我的道身而非真身,我刚才所用的是道身过阻而非真身穿阻。婴身成道与真身成道的区别,在于道身与真身两者不能合而为一,元婴成道时不带有真身的功力,道功必须重修。玉书被盗时,我老人家刚刚成道不久,如同俗世间的初生婴儿,而两个妖物不但寄有蚩尤的第五元神,其本命亦有万年寿数、千年道功,我老人家当时根本无力与它们相争。人世十年,道世一年,从成道修至今日,我老人家不过才有几百年的道功,妖邪伤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们,除非我的道功能超过他们的真功。 再说李靖夫妇被害之事,除了他们自己大意粗心,也有天道因果在内。李靖为将时杀戮过重,封剑归隐后仍不能潜心参道,出海明为寻访我老人家,暗中却受唐王之托追杀外逃的宇文族人。其人在世时为帝王一人之利,攻城略地、屠邦灭国、满手血腥,出世后道心不坚誓出不尊,前因后果,自然在劫难逃。红拂女天生国色,持才而傲物,年青时仗剑江湖,杀戮亦重,所积之德,不敷其孽。尤其不该无视人性,行道凡遇男子嘻戏,轻者阉体,重者毙命,故有失身龟妖之孽报。至于侍女瑶红,三世石身,从主而行,德孽相抵,天假龟妖,报其孽、解其忧,转世复常,德孽重修。 祸福自有天命,因果皆出己身,与我老人家何干? “宏儿不依不饶地追问:”就算道功不敌,可您老既然修成道身,仍能道身通阻、瞬息千里,只要回趟鬼谷,把开天神剑取来,借神剑本身内孕之灵性,不是照样可以除去妖物,收回玉书吗?“小老头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开天神剑虽为我老人家寻得,可惜为时已晚,我老人家元婴已经定形,已无法再与神剑内孕的灵性合而为一。在未曾合一的情况下,用剑者必须有千年以上的真功或道功,才能控制神剑内孕灵性,否则不但不能用之对敌,反而先被神剑所伤。“ 宏儿仍然不肯轻易放过:“好!就算您老当时无力使用开天神剑,可就我所知,鬼谷中还有八把戮魂剑,那可是您老人家自己亲手炼制的利器,它们内孕的灵性总不会伤害您老吧?用其中任何一把,照样可以除去两只怪物。能为而不为,您老对此又做何解释?” 这一回小老头把头摇得更厉害:“更不对,更不对!戮魂八剑所孕灵性,与开天神剑相差甚远,甚至不如你那娇妻手中的绿虹、白虹和墨虹,根本不足以弥补我老人家道功之不足,仗之除妖,行同插标卖首! 为留有用之躯,造福芸芸众生,我老人家只好忍辱负重,明则保身,舍之不取了。“宏儿再出新招:” 哼! 您老到是推得一干二净。所着玉书助长妖势,总不能说是您老人家的德吧?“”这……“小老头闻言一愣,两个眼珠转了半天,方才面带困窘地应道:” ……当然,当然!不过,对于失去玉书,我老人家已经有所补尝,就是九年前,把你小子从暗河中拖了出来,不然你早就被冲进天灵鬼谷喂那五个怪物了,那还能站在这里指点我老人家之过?“宏儿:” 咦,当年是您老把我从暗河中拖出来的?“小老头皓首转圈:”嘿嘿,不假,不假!……“宏儿:”唔,晚辈先谢谢您老人家相救之恩!不过,救我一条命,就能抵去您老玉书失盗之过,这个账又是怎么算的? 对此您老得说清楚,总不会把过失转到我的头上吧?“在宏儿说话时,小老头先说”不用谢,不用谢! “随后又道”不可说,不可说!“最后变成了”天机不可泄! 天机不可泄!“看小老头那副摇头晃脑、故做神密的得意象,宏儿被气得哭笑不得。你看他眼珠一转,已经计上心头,故作气愤地说道:”不说拉倒,早晚我也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咱们谈正事,目前我既不想多造杀孽,又想将这些人救出去,您老说我该怎么办?“小老头瞪眼道:“这是你小子的事,干嘛要问我? 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老人家可要回去休息了。 “宏儿:”谁说与您老没事,不然我请您老出来干嘛? 我想好了,暂先借您的地方用一用,等他们的身体恢复,我们立即撤走。您老如果不同意,我就出去大杀一气,到时杀孽由您老去顶好了。“小老头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跳脚喊道:”什么?什么? 天灵鬼谷和东海龙宫两处都送你了,你小子竟然又来打我玉坐密居的主意,真是岂有此理!“宏儿毫不示弱:” 慢着!慢着!天灵鬼谷是我自己发现的,东海龙宫是我从龟妖手里夺来的,怎么能说是送?您老如果非要送,就把这座什么玉坐密居送给我,也算是您老给我这后辈的一份见面礼吧。“小老头把头摇得象拔啷鼓:” 不行,不行……“”这可是您老说的,是您老不许我行善,是您老不给外面那些人自新机会,我这就出去把他们全杀光,反正孽债由您老去顶,何乐而不为,走啊!“宏儿说干就干,举手向崩塌的甬道口按去,立刻清出了五丈多深,抬腿迈进,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式。”慢着,慢着!“小老头上前一把将人拉住,着急地说道:”咱们有事好商量,何必这么性急! 再说你小子怎能办事不留后路,难道以后就不求我老人家了吗?“宏儿毫不退让:”今天的事情今天说,以后的事情以后说,既然您老不肯送我‘见面礼’,那晚辈只好送您老人家一份‘见面礼’了“小老头气得直翻白眼,咬牙说道:”好!好!今天算你小子狠,看在比你大几千岁的份上,我老人家就让你一回,自己另找地方就是。不过,咱们今天得说好,以后绝不许你再强占我老人家的地盘和好东西。“说到此处,小老头本想打住,可一看宏儿点头时眼中充满了笑意,活象一只心怀狡猾的小狐狸,顿觉不放心,赶紧又补充道:”不行,口说无凭,来,咱们击掌发誓,下不为例!“说着伸出一只手掌” 好!下不为例! “宏儿慨然应允,伸手与小老头对了一掌。”哼,这回还差不多,不怕你以后再狡懒。你小子好自为之,我老人家就先走一步了。“小老头说完,两脚一顿,已经走得无影无踪。自从小老头现身后,洞厅中的男女囚犯们,谁也未能插上一句话,大家只有听的份。 本来小老头训斥他们时,心里还有些不大服气,可等知道小老头是鬼谷子和黄石公的道身当面,反到希望他老人家多说自己两句。老人与宏儿的对话,他们听了个似懂非懂,只知事关大唐李靖夫妇和当前的星魂门,关系他们身体恢复的事,可对于其中的因果,大家谁也弄不清楚。直到发现小老头已经离开,宏儿自己留在当地,默然沉思,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恢复了正常的思维。大家彼此相互看看,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 知机子走上一步,对沉思的宏儿说道:“少侠,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什么,知机子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不过,宏儿到是明白他的意思,抬头扫了洞厅内众人一眼,笑着说道:“请稍等一会,我先把那边收拾一下,然后就带你们过去,有个十天半月,你们就可以完全恢复如常了。” 宏儿说完,转身也走进岩壁中去了,身形消失处,正是刚才鬼谷子出现和隐没的地方。等在洞厅中的众人只觉地面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后,分别从水火两狱中吹出的冷风和热气,一下减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大家心里正觉奇怪,眼前突然一花,宏儿那绝世的英姿及和蔼的笑容,已重现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转身立掌,轻轻向前推出,对面水火两狱中间的岩壁上,随之出现一个一人多高的拱形洞坑,厅内众人感到四周的空气压力极大,温度也升高不少。尔后,随着宏儿两脚递次迈进,拱形洞坑越来越深,洞内地面渐渐上升,大约深入岩壁三十多丈,厅内空气猛地一松,坑洞顶端已透入光亮。 厅内老人见情同声欢呼,争先恐后地挤进甬道,在他们一涌通过时,仍能感受到两壁上的灼热。走出宏儿新辟的甬道,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洞厅,彩石为壁,钟乳为柱,洞中套洞,大小有四五十个。 每个洞中皆以明珠照明,其中桌椅床凳应有尽有,皆由钟乳改造而成,洞内温暧如春,全无阴寒之气。 在第三座套洞内,洞顶中央有八根倒悬的彩色钟乳,各占八卦方位,在坎离两位的旁边,各有八个小洞。 离位八洞喷出的是桔红色的地火,坎位八洞喷出的是青绿色的寒雾,地火与寒雾在八根钟乳中央盘旋聚合。 从下往上看去,洞顶八根钟乳加上中央气旋,正好是一幅天然太极图。气旋受钟乳所阻,凝聚成粉色的太和玉露,顺八根彩色钟乳不断滴落。八根钟乳下方的地面,有一径近三丈的天然凹池,内中玉露恰好及沿,旁有一条蜿蜒的凹槽,将盈溢出的玉露导向后面的套洞。后面的套洞逐渐下降,地面皆为深红色的火山泥,种了不少的奇花异草,皆由玉露浇灌。最后几间套洞,已低于海平面,多半淹没在海水中,大概另有出口可与大海相通,所以洞内海水中有不少鱼类。 看完洞内的一切,一名老人感叹道:“同在一山,那边是人间炼狱,这边是神仙洞府,鬼谷仙师竟见死不救,于心何忍!”宏儿闻言,笑着接过了话茬:“他不仅是见死不救,更甚者反而还要落井下石,关闭自然太极,让你们倍受水火炼魂之苦。自然太极开启之时,地火和阴泉将在此洞中化消,狱中冷风热气全无,他每隔三年才开启一次,畜满玉露即行关闭。”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知机子诧然问道:“少侠,鬼谷仙师为何如此安排?贫道自信从未得罪过他老人家啊?” 宏儿笑着扫了众人一眼,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前辈自思往日所作所为,积德几多? 造孽几多?天道最公,一甲子牢狱之灾,未尝不是老天假星魂门之手代罚,鬼谷仙师不过顺应天意而已。 诸位脱险出去后,如果不知警惕小心,仍然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只怕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惊胆寒,哑口无言,回想自己过去所行所事,真没什么可说的。尤其想起鬼谷子与宏儿两人的对话,以大唐三侠中的李靖和红拂,仍然不能幸免,自己所受的一点又算得什么。知机子擦把冷汗,问道:”少侠,难道真有天道,真有因果报应吗? “宏儿点点头。 知机子:“贫道愚鲁,少侠能不能说说什么是天道,什么是因果。”宏儿:“对此,晚辈也是一知半解。 就晚辈所知,万物之生皆出自天意,万物之死尽合天理。天意取仁智递进尽善尽美,天理依新陈更替生死轮回。天意与天理皆出于天心,顺之者生,逆之者死,生生死死是谓天道。人之所行,顺逆天意天理为因,自身福祸生死为果,众人对已好恶颂诲为报,所历安危通艰为应。种因在我,成果在天,行报在人,体应在自身,因出而果定,报发而应成,万物众生尽在数中。晚辈所知的也就这么一点,再深也解释不清了。“宏儿看看知机子,见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再看看其他人,表情竟然全都一样,都在苦苦思索。知道他们一时间理解不了许多,随即招呼众人道:”大家以后再细想这个问题吧,咱们还是先商量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一个高大的老人大声说道:”我们这些人,平时谁也不服谁,聚到一起三天也商量不出一个结果。 如今我们全为少侠所救,更难得都服了你一个,以后全听少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老人话音方落,其他人已纷纷响应。宏儿知道老人所说是实,随即也就不再客气,大声对众人说道:”既蒙诸位抬爱,晚辈也就不再推辞。此处共有大小洞室五十六间,其中有四十一间可以住人,除了这中间三座洞厅外,其余男左女右,或两人一间,或一人一间,大家抽签决定分住。中间这三座洞厅大家公用,洞中草药皆属公有,池中之水是太和玉露,服食草药饮用玉露,可帮助大家恢复和曾长功力,后洞中的鱼类可供大家充饥裹腹。食盐可从海水中提取,调料可用草药代替,炊火可借用地火,鱼皮和海兽之皮可裁制衣服。 总之大家要在此处住上一段时间,等完全恢复后,再分散各回家园。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大家方便,一会咱们抽签分成九个小组,然后选出九名临时组长,一切事情皆由九名组长会商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一经决定大家都要执行。等大家安顿好,我将离开一段时间,两个月后再带船来接大家。 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大家能彼此和平相处,互帮互助,早些恢复健康。大家看看,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这回老人们可真服透了,一件无头无绪的事,让宏儿这么一安排,一下子变得条理分明,有章有序。 尤其是他的安排,从头到尾,始终贯穿着“公平”二字,其中没有丝毫的勉强成分,使大家都能接受。 老人们不明白,小小年纪的他,不但武功绝世,而且连灵智也超人一等,猜不出他是从何处学到这多东西。对于宏儿的安排,众人全都没有意见,如果要有,那就是希望宏儿不要离开他们,希望宏儿能与大家多住几天。然而,老人们仅管希望,但却没有一人说出口,因为他们心里知道,等待宏儿去办的事情一定很多。七十多双眼睛全都注视着宏儿,目光中充满了赞赏,充满了信任,充满了祝福。与每一个人交换过眼神后,宏儿感激地点点头,再次大声说道:“既然诸位前辈没什么意见,下面我用石条制签,抽到同一数码的为一组。然后咱们再选临时组长。”宏儿说完,立即开始刻制石签。 分组和推选组长的工作,进展得都很顺利。乘大家推选组长之机,宏儿又开辟出三十多间洞室,这样一来,每一名老人都可独居一室了。这边刚刚把老人们安顿下来,那边宏儿又着手开辟新的甬道,甬道盘旋而上,出口选在临海的峭壁半腰,并且拓出一块平台,使老人们能够领略海风和阳光。平台共有三叠,每叠宽一丈,长九丈,依峭壁走势,次第上升。在开辟平台时,宏儿很费了一番心思,位置和角度选得都很绝,海面上的过往船只绝对看不到。要说宏儿所以要下这么大的功夫,到也并非没有一点私心,因为在礁中屿时,他已知月魄门请他帮助修正天香神功的事情。修正神功好说,可相应的灵药却不好找,所以他看好这座海星岛,看好这处玉坐密居,看好洞内的太和玉露,准备将来送与月魄门。等到他把一切忙完,时间已是三天后的中午。看看天色还早,宏儿一边随手帮老人们制些炊饮用具,一边向老人们了解星魂门的情况。在七十四名老人中,大部分是六十年前横行江湖黑道和邪派顶尖高手,只有少数是做为人质的亲属子女。据老人们所说,六十年前,武林中突然传出海外发现宝藏的消息,传说藏宝处不仅有价值亿万的金银珠宝,而且还有一部鬼谷子所着的玉书秘籍,谁要是学会上面的功夫,即可无敌天下。人生在世,谁都离不开钱,平时为了百十两银子,升斗小民人也会争得头破血流,何况价值亿万了。金银珠宝已让人动心,已足以促使冒险家扬帆出海,而鬼谷子所着的玉书秘籍,更让武林人发疯。但凡是练武的人,有谁不想盖过别人,有哪一个不想自己成为绝顶高手,而玉书秘籍正是一步登天的桥梁,谁又能不动心,谁又能不去找,不去抢! 消息传得很快,但只在顶尖高手中流传,因为普通高手得到消息后绝对活不过三天,因为顶尖高手都想独自获得玉书秘籍和亿万宝藏。宝藏的藏处绘在一张羊皮藏宝图上,本来只应该有一份才对,可是每位顶尖高手,竟然全都夺到了一张。大家都认为自己手中的就是唯一的一份,全都秘不外宣,甚至连身边的弟子和亲人都不告诉。于是,凡是得到藏宝图的人,不约而同地悄然潜出,独自买舟扬帆出海,按图上所标去找深海中的海星岛。途中他们也曾遇上其他人,不是认为巧合,就是认为对方在跟踪自己,都想方设法将对方摆脱掉。等到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分别到达目的地,这才知道自己上了星魂门的恶当,来时有路,去时无门,成为水火炼狱中的阶下囚。这些中计的人,几乎包含了当时风云榜中黑道、魔道和邪道的所有顶尖高手,甚至一些处身边荒、少为人知的无名高手也被诱来。星魂门这次煞费苦心,大费周折地把这些人诱至海星岛囚禁起来,目的却只有两个,一是让他们交出自家的秘传武功,二是让他们投孝。囚犯人数近二百,原本男比女多,可是大多数男犯经得住酷刑,但却经不住色诱,象五帝和七鬼之流,先后屈服投孝,而七十二煞群,却因桀骜不驯被星魂门制成了活尸。 几十年下来,就乘下眼前这七十几人,而知机子等七八个身体状况比较好的,还是因为犯了错误回笼的。 尽管被关押了几十年,老人们对星魂门却所知不多。 大部分人只知星魂门由宇文氏所创,至今已有四五百年,独家武功是血影魔功,十分厉害。知机子几个投校过的人,知道的虽然较多一些,但也很有限,只说出了自己到过的几处密站,以及一些人的去向。 唯一使宏儿感兴趣的,星魂门的大本营在星魂岛,天星岛是星魂门老祖制练活尸的基地。在大家的请求下,宏儿传了他们一套内功心法,随即告别众人,独自悄然返回礁中屿。 第四十五回釜底抽薪 宏儿返回礁中屿时,德宽、天麒和李家姐妹已于上午回了天灵谷,而三凤和解冰四人也正准备动身,见到夫婿又留了下来,而宏儿也正想找大家商量。 报告完此行经过,宏儿说道:“有几件事情需要咱们大家商量:一是咱们已有一园、一庄、一谷和一岛四处,目前北京的蔷薇园,暂由锦衣尉代为护理,白云山庄由欧阳老夫子带三十六铁骑住守,可天灵谷和礁中屿两处,却只有从我们当中抽人守护,大家看看怎么分配人手? 二是神剑盟、三十六铁骑和锦衣尉新手的训练,已经基本完成,目前我们的力量足以与星魂门抗衡,该是我们发动反击的时候了。 对方势力遍布中原,包括十几个黑道帮派和上两辈的邪道高手,而他们的真正主力,则是星魂门弟子宇文氏一族,以及那些活僵尸。大家想想看,究竟该如何下手,先从何处着手才是? 三是关于月魄门,目前双方可说是半敌半友。说敌,是因为她们劫走的贡银尚未送还,她们所扣留的正道老一辈高手尚待解救。说友,是因在对付星魂门上,双方彼此同仇敌忾,而且已有临时协议,对方也已答应送还贡银。可是对方现已掌握西北武林,势力并不弱于我们,因而在送还贡银和释放被扣高手两个问题上,是否肯真的让步,还是一个未定之数。尤其要防备她们坐山观虎斗,在旁边牟鱼人之利,甚至在我们全力对付星魂门时,从背后拉我们的后腿。 四是迎救海星岛那七十四名老人的事。“听完宏儿所提的一大堆问题,大家全都陷入了沉思。 紫蔷抬起头:“宏哥,天灵鬼谷和礁中屿两处,是咱们日后所居之根本重地,必须严加守护。我想可由我们姐妹之中各抽两人,轮流当值住守,以确保万无一失。 对于月魄门,除了由你帮她们修正天香神功外,其余可由我出面与她们交涉。我想以海星岛为饵,请她们直接参予剿灭星魂门的行动,这样她们就无法在咱们背后弄鬼了。 再说她们占领海星岛后,为了保有太和玉露,必然要把自己的主力和根基东迁,屈居于海上一隅。 这样一来,她们就不得不放弃对西北武林的控制,放还扣留的上两辈正道高手,而她们自己也可正式行道江湖了。 至于迎救海星岛上的老人,必须先灭星魂门,不然在对方控制沿海帮派的情况下,海运安全堪虑。 “宏儿:”唔,蔷妹说得不错,很有见第,很可行,你们大家也都说说,人多智长嘛。“ 慧儿:“对于月魄门,我赞成蔷姐的办法。就我与她们接触所知,这一门派并不很坏,勉强也可算做正道,她们用计扣留上两辈正道高手、控制西北武林道,全是为了对付星魂门。她们的手段虽然有些强硬,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但用心和实际效果到也不错,要是没她们的存在,星魂门早就独霸武林了。再说反击星魂门的事,我想开始一段时间,仍采取暗中行动为好,可以从两个方面一同做起。一方面由咱们在星魂门老根这边釜底抽薪,另一方面由神剑盟和三十六铁骑,分别从内陆南北两面逐次拔点,如果月魄门能从西面动手那就更好了。内陆中三方面同时动手,逐渐把星魂门势力挤下海,然后各派联合出海拔根。“”好办法!“ 紫凤司徒玉瑛接过话茬:“我赞成慧妹的办法! 各方面动手时,神剑盟可联合丐帮先收拾黑龙会残余,然后捣毁一统盟君山总舵;三十六铁骑联合锦衣尉和西北各派,先行消灭恨世盟太阴门和幽灵门,尔后挥师南下,与少林和武当夹击黄龙会。 如果月魄门肯与咱们合作,西南武林可先行打击排教势力,随后与神剑盟和丐帮一起从西南出击中原;从月魄门放回的上两辈正道高手,可会同少林和武当两派进攻黄龙会,月鬼门主力可从西面进攻中原。 如果各方面能同时采取行动,星魂门与一统盟必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再加在咱们釜底抽薪居中策应,星魂门势必江湖除名。“宏儿点点头,转问一旁正在思索的老邪:”邪老,您怎么看?“ 老邪闻言挺直身:“公子,几位少夫人所说,加在一起已是一个绝妙的行动方案。如果非要老邪也说上两句,老邪只能说行动的成败,关键在居中指挥和釜底抽薪。 如果我们能先把星魂门的老根拔除,他们留在内陆的各种势力,必定形同散沙,稍触即溃,我方各派采取行动时可减少许多伤亡。 月魄门那方面可由蔷少夫人出面,其它各方面,却非得公子亲自出马不可,不然绝难成事。再有就一旦行动开始,必然要有不少打头杀伤,这事得与官家商量,知会各地官府通融一下。“解冰问道:”宏哥,这可是大行动,是不是要选一个司令人?这人选问题……“ 宏儿:“对于釜底抽薪,我们可以尽量多抽些;各派大联合,我们亦可以出面促成其事;各地官府,我们也可以出面帮着打理;指挥各派,到也真需要一个司令人。但是,司令人我不想干,也不希望你们出头,不然咱们以后想脱身可就难了。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请月魄门的天香妃子担任。 这样一来,不但天香门可以一举成名,而且她们不得不释放所扣的上两辈正道高手,更不好意思继续控制西南和西北的武林同道了。“”对!宏哥,就请天香妃子出头。“ 绿凤许如黛开口赞成:“月魄门里都是女子,权力欲不强,绝不会死抓着司令位置不放的。再说等她们把山门迁到海上后,即使想继续控制各派,到时也鞭长莫及了! 以月魄门本身实力,正式行道江湖后,必能促进其它各派奋发向上。即使她们将来退居海外,只要她们存在,对整个武林仍有制衡作用。“蓝凤周越琳也不甘寂寞:”我也想到一点,就是咱们采取行动后,北京公公和婆婆那边,是不是也派些人手?目前府中只有大哥和老管家父子,万一对方查出了宏哥的来历,找二老报复那可就危险了!“ “唔,可不是!这可是个大漏洞,尤其是我爸每天都得上朝,来回路上确实危险得很。你们……” 宏儿说着把目光扫向在场之人,想从众人当中找人回去住守。 紫蔷知道大家都不愿离开宏儿,所以抢先说道:“依我看,不如让你二哥带着李家姐妹回北京,让你表哥回南京,那边也得防一下。再说二哥和表哥的岁数都不小,如今也都成了名,他们的武功也差不多,也该成婚了。” “好!好!真是绝妙的主意!” 宏儿连声称赞,他也不想让几位娇妻离开,只是一时忘了天灵谷那边,还有二哥和表哥两人可用。尤其是经紫蔷一解释,此策在解决问题的同时,既方便了自己,也方便了两位兄长,正是一举多得。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宏儿心里非常轻松,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几位娇妻,发现苏珊娜在抿嘴偷笑,随即发话逗她:“珊妹,别光坐在一边听,你也说两句。” 苏珊娜笑着答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登上中华大陆呢,对于你们所商量的事,更是一点也不清楚,你到是让我说些什么呢?” 苏珊娜的回答,把大家都逗笑了,宏儿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到也是,那你就早些把功夫练好吧。” 宏儿转问晁洪和玉狐:“晁洪,你和杨姑娘可有什么要说的?” 一听让他说,晁洪窘得连脖子都红了,连连摇头。 一旁的玉狐到是落落大方:“公子,小女子大事插不上,只能就自身的感受提个小小的建议:黑道和邪道中人,真正本性邪恶的只是少数,而大多数都是因这因那,迫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的。对这些人,希望公子能象对晁哥和小女子一样,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我想多数人是愿意回头的。我也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要是错了,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就算我没说好了。” “没错!没错!……” 宏儿闻言十分高兴:“能使一个坏人回头,远比杀掉他更有意义。我们行动的主要目标,是摧毁星魂门和一统盟的组织,不是要消灭星魂门和一统盟的所有人。当然,为了有效地摧毁这两个组织,必须消灭其中一些首恶,但对于那些从属,却要给他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尤其是那些被迫听命于星魂门和一统盟的门派,只要他们答应脱离星魂门和一统盟,我们是可以放过的。” 司徒玉瑛:“宏哥,放得太宽,会不会养痈遗患,春风又生?” 宏儿:“面上看来是如此,其实却不然。江湖中无论黑白正邪,都是出来混饭的,只是彼此的所站的立场和行事手段有所区别。这种区别本身也是相对存在的,没有豪强也就没有侠士,没有黑道也就没有白道。 所以说,黑道和邪道是相对白道和正道而存在的,是杀不尽、灭不绝的,即使杀光灭绝一批,白道和正道中也会重新派生出一批新的黑道、邪道,反不如留下原有的,让他们抑制新生。“绿凤许如黛以为抓住了话柄:”宏哥,你这么一说,我们摧毁星魂门和一统盟不是也没必要了吗? 当好人和当坏人也没什么区别吗?“ 宏儿连连摇头:“不对,不对!第一、我们所以要对付星魂门和一统盟,不是因为他们是黑道和邪道,而是因为他们称霸武林,侵害了我们和大家的自由。 第二、做好人和做坏人还是有区别的。好人为世人所欢迎,坏人为世人所啐弃。为人欢迎者活得辛苦,为人啐弃者活得艰辛,就我而言,既不想做好人亦不想做坏人,我只想做一个凡人。“慧儿笑着问:”宏哥,这又是怎么说?“ 宏儿耐心解释:“人生在世,但凡举措行事皆对自己和他人产生利害,品评一人好坏的标准,就在于所利与所害哪一方面更多,对社会和人群之利害熟轻熟重。世人说你好,是因为你的存在对他们自己有益;说你坏,是因为你的存在对他们自己有害。利害同生,彼此相守相抵,凡人处世利稍多于害,人群得之而昌荣,持平则滞,反之则衰。超凡者善,至极者圣;落凡者恶,至极者魔;全心为人者天殊地灭,行皆利己者法理难容。所以,我只想做一个凡人,也希望你们都做凡人,不然咱们以后的日子不辛苦、就艰辛。” 紫蔷听明白了:“对,尽我们所应尽的,索我们所应得的,过我们所应过的,别的由他去!对了,宏哥,刚才商量的事怎么办?” 宏儿:“就按大家说的好了!” 紫蔷:“可人手的分配,还得你拿主意。” 宏儿:“这……好吧!蔷妹,你们姐妹六个,后天回内陆咱们的天灵鬼谷,以便与月魄门和神剑盟两家联系,并让二哥带李家姐妹回北京,与老夫子和阮平他们取得联系,请他们做好准备。此处暂由我和邪老、晁洪他们驻守。你们走后,我即开始实施釜底抽薪,先从星魂门那位老祖所住的天星岛抽起,尔后逐渐向星魂岛发展,半个月后,我再回内陆帮你们。” 紫蔷闻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热闹事全由你一人揽去了,反而让我们去干跑腿费舌的苦差事,这怎么能行?除非你把星魂岛让给我们,不然我第一个反对。” “我第二个反对!” 慧儿在旁帮腔:“你让我们练了那么多的新东西,不给我们姐妹找个机会试试身手,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就是嘛……” “对……” 紫蔷的提议一呼百应,大家纷纷表态支持,甚至连老邪和晁洪也加了进来。任宏儿精灵古怪,可对自己的几位娇妻却没一点办法,只得答应,这才平熄了一场暴动。 第三天傍晚,宏儿送走六位娇妻后,独自一人潜往天星岛,施实他的釜底抽薪计划。 天星岛的面积比海星岛大六倍还多,岛上巅峦起伏,群峰耸立,环卫着中间的主峰。主峰下连五道脉梁,走势从中间向四周放射散开,一直伸入大海,将全岛分成五个均等的扇面。若能从空中俯瞰全岛,将会发现山脉呈罗旋形,很象是一只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海星,此处才应取名海星岛。 岛上的山峰,皆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五道山梁中间的谷地,建有五座样式相同的庄院,四周全是梯田,种了不少水稻和蔬菜。岛上居民,大多是星魂门的属下以及他们的亲属子女,人口约有四千左右,平时以种植和打鱼为生,日子过得不松不紧,聊可算做小康。 宏儿上岛后,发现五座庄院内,年轻女子比壮男多出两倍还多,说话口音极杂,想来是星魂门从内陆虏来的。临海的码头上虽然停泊了不少的海船,却无人看守,反而在进山的路口上,各有二十名大汉轮值把守。 宏儿查过五座庄院,除了看到各庄后院中,庄院管事正在独享众美,通床大肆渲淫外,再没发现其它什么可疑的情况,随即动手将五庄管事一一废掉,悄然越过防守,摸向岛上主峰天星峰。 明面上,主峰进出道路只有一道哨卡,可实际在哨卡之后,还有两道毒障和三道机关,主峰周围按地势走势,布有两层毒恶的阵势,可说是处处惊心,步步杀机,如果常人至此,走错一步,绝对有死无生! 哨卡、毒障和机关,能难得住别人却难不住宏儿,只在通过两层恶阵时,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因为两层恶阵皆采阵法、毒药、机关、巫术和法术五位一体布设而成,其中有不少可借鉴之处。 两层阵势分别为武候八阵图和天魔灭元阵,所布之毒为迷性消元散和魔幻蚀骨烟,机关随十二时辰自行变化,巫术和法术可令人魔象丛生心神涣散。五位一体,相辅相成,使每一项尽得发辉,整体威力陡增百倍,当令之世,还真没几人能置身其中而安然无恙。 看过阵内各种设置,宏儿暗道“星魂门的这位老祖还真不简单,难怪他敢兴风作浪,妄想称霸武林了。” 本想就手将两层恶阵破去,想了想又留了下来,“留着给蔷妹她们长些见识,从中可得到不少的启发。” 他只想留下恶阵给娇妻增长见识,却不知差点没害了几位娇妻,如果不是秦梦传讯,使他及时赶到相救,后果实在不甚设想。 恶阵之内,累石成堡、凿岩为室建有五处院磊。 院磊内外长满了奇花异草、稀树怪木,配上飞瀑流泉、亭台楼阁,云遮岚绕,景色十分可观,到是真有几分人间天上的味道。 五座院磊之内,住的全是年轻美貌的女子,足有六七十人之多,几乎全都会武,其中不乏好手。所有女子,身上仅罩一层薄纱,举动往来飘然若仙,玉肤香肌与私隐玄密暴露无遗。 也难怪她们如此大胆,宏儿查遍五座院磊,竟然未发现一名男子,在这女性的世界里,根本没必要加以遮掩、防犯。即使有个别男子,能通过半山的层层防护到此,那也必然是这些女子所无须防犯的人,当然,宏儿到此完全是一个意外。 尽管在五座院磊中,没有发现任何男子,但宏儿自己心里清楚,在这遍地芬芳的众香国里,除了他自己,至少还有一名男子存在其间,那就是星魂门的老祖。 为了找到星魂老祖的藏身处,宏儿往位于山南的最大一处瀑布走去,因为那边莺声燕语十分热闹。 大瀑布下有一三亩大小的水潭,其中有二十几名女子沐浴嘻戏,潭边点着十几支火把,把潭面照得如同白昼,与宏儿同船至海星岛的四名浪女也在其中。 虽然潭中娇媚充斥,香艳四溢,对于曾经沧海的宏儿来说,却是眼中有色,心中无欲。他悄然隐在山石之后,偷听众女说些什么,以便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一名正在擦拭身上的少女,对身边一名正在发呆的同伴说道:“春桃,得了,别再想你那个破家了。 来,帮我把后背擦擦。“发呆的少女闻言叹口气,接过对方递过的丝巾,一边帮她擦背,一边忧郁地说:”我那个家到也真没什么可想的,自从我娘病死,我爹又娶了后娘,我们姐弟两个没一天好日子过。我爹不闻不问,一天到晚不是酒就是赌,把万贯家私输个一干二净,祖传的千亩良田便卖一光。为了还赌债,竟狠心把我卖进了青楼,换取区区二十两银子,而我当时才只有十一岁。 后来又被他们掳到此处,和你们三个一起,送给大先生当帖身侍女,幸好他想等咱们把武功练成后再采摘,不然早象其她姐妹一样没了清白。如今可好,大先生失踪没几天,老祖就急不可待地要把所有姐妹据为己有,先是六艳,后是八娇,紧接着又是三十二散花香婢,如今竟又吃到咱们四花魁的头上。 夏荷,你说这是……“”快别说了,难道你不想要命了?“ 夏荷急忙劝阻,看看四周并没人注意她们,这才长出一口气,小声说道:“这只能怪咱们的命不好,即使大先生没有失踪,咱们四魁姐妹,早晚还不是要被他糟踏。别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还是早些洗干净,再多看几眼自己的清白女儿身,不然以后再也……” 夏荷的话没说完,便被一声清脆的玲声打断了,从大瀑布后转出一个妖冶的青年女子,对潭中众女喊道:“老祖喧春桃、夏荷、秋菊和冬梅四花魁一起入侍,请你们动作快一些!” 星魂门老祖身边人传话不用“叫”,不用“令”,亦不用“请”,反而用只有皇帝才能用的“喧”,由此可见老家伙的狂妄和野心。 春桃、夏荷与另外两名少女,闻言面色惨变,四人聚到一起后,彼此对视一眼,上岸擦净周身,披上薄纱,可脚下却迟迟不肯举步。 潭中其她之人,也相继登岸,大家看着四花魁,有的怜悯,有的却在幸灾乐祸。 “别磨时间了!” 妖冶女子似已不耐,“咱们老祖不仅宝刀未老,精力更胜壮年,手段之高,绝非你们大先生所能比,等你们今晚尝过个中的滋味,只怕以后会成天盼着老祖喧招呢。快点跟我进去交旨,不然老祖怪罪起来,一会在床上大发神威,你们四个可有得罪受……” 妖冶女子最后一个“了”尚未出口,怪事突生,垂直而落的大瀑布猛然向一侧偏出三丈,将她砸落潭中。紧接着,潭中之水无故自旋,带得潭面刮起了龙卷风,吓得众女扒在地上瑟瑟战栗,谁也不敢站起身来。 等到龙卷风刮过,潭边不仅失去了四花魁的身影,连众女用以遮身的薄纱也一条不剩,四周房歪亭斜,树倒草靡,狼藉不甚。 众女惊魂略定,重新点燃火把,看完周围的惨景,除了三人转到瀑布后面往里报信,其余之人纷纷下水,七手八脚地把落在潭中的女子捞上来,人虽昏迷,但还有气。 时间不大,随着三声青脆的玲响,瀑布后转出了一大群人,除了中间一位身穿大红龙袍的秃顶老人外,其余全是花花绿绿的年青女子。 秃顶老人象貌清瘦,身材适中,看上去年纪有六十,如果不是脸色凶毒、充满杀气,眼神似狼、贪婪淫邪,到也象个人物。 打量了一遍四周,再竖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秃顶老人双眉紧锁,目带惊疑,最后把目光停在了昏迷不醒的女人身上。 秃顶老人走到跟前,分开正在施救的众女,俯身查看一遍,轻拍两掌将人救醒过来,疑惑地问道:“老六,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喧诏的四花魁到哪去了?” 妖冶女子答道:“奴家正在劝说四花魁,突然被瀑布冲落潭中,当即昏了过去。怎么,四花魁逃走了吗?” 秃顶老人不答“老六”之问,转对其她人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四花魁的去向?如果有人知道,现在立即就说出来,老祖我必有重赏。如果有人胆敢知情不报,一旦日后被查出来,到时可别怪老祖我翻脸无情。” 尽管他说到最后时声色俱厉,眼中冷光爆射,凶狠地扫向在场的众女,使人不寒而栗,可大家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吭一声,只在秃顶老人把目光扫向自己时,连连摇头表示不知。 秃顶老人见情知道在场之人全不知晓,面带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难道说,四花魁真是被龙卷风刮走了?可潭中怎么又会好不眼地刮出龙卷风来?” 此时站在秃顶老人身边的,是一年约十四五岁的绝色少女,如果不是眼带桃花,樱唇稍薄,可与方婉蓉媲美。少女听到秃顶老人的疑惑自语,在旁问道:“祖爷爷,会不会是潭中出了妖怪?我听祖奶奶说过,好象这潭中有什么古怪东西。” “唔,媚儿,那老不死的到是没有骗你。这深潭不仅深不可测,内藏玄机,而且确实藏有一个怪物。 听我的老祖说,四百年前潭中曾出过血龙,不到三天,把岛上的家畜吃得一干二净,随后又自己回到潭中去了。幸好不曾伤人,不然连我的老祖在内,咱们宇文一门最少有一半人丧生龙腹,那样不仅不会有我,连带着也不会有你了。“”后来没人下去找过吗?“ “怎么没有?我的老祖就曾下去过几次,而后每一代老祖都曾下潭寻找,连我也下去过三次。可是潭中暗流汹涌古怪甚多,大家最多只能潜入百丈,连万先生那么好的水性,也只能潜入二百丈。就在血龙出现不久,万先生找到了我的老祖,从此成了咱们星魂门的客卿,在此一住四百年。” 说到此处,秃顶老人故做神密地压低声音:“你大概还不知道,咱们的万先生,其实是一只万年龟精的化身,这是从我祖奶奶那听来的绝大秘密。他帮咱们星魂门,主要是想吃潭中的血龙胆,那样他就可以脱离海水羁绊,随意深入内陆了。难怪他会被人杀死,你想,以他的天生龟命,竟然妄想吃血龙胆,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天爷不罚他才怪!” “哦,祖爷爷,万先生真是一只龟精?” “一点不假,我刚听说时也不信,后来有一次偷看他与一个刚抓来的少女办那事,想在暗中学几招。 不料正好赶上雷雨,一个霹雳打在屋顶上,把他震得现出了原形,那少女被活活地吓死了。一想起他那怪模样,我就想笑,想到这只老龟精终于一命呜呼,我更高兴,真能大笑三天三夜!“”祖爷爷,万先生虽非人类,但四百年来,确实帮了星魂门不少忙,他死了,您老不悲伤也就是了,为何还要高兴呢?“ “我为什么不高兴?在咱们星魂门中,他才是真正的太上皇,而我这个老祖,平时能当一半家就不错了。凡是好的东西和女人,几乎全都被他一人霸去了,而我却敢怒而不敢言,有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只要有他存在,即使有朝一日咱们宇文家打下江山,到时也非被他霸去不可,咱们不被他杀绝才怪。“ 秃顶老人越说越气,咬牙道:“你不知道,这家伙越来越不象话,竟然开始打咱们宇文家女人的坏主意。自从你和你姑两人到此处,他已向我提了好几次,说什么要亲自教你们练功,其实是想要你们当鼎炉。 我惹不起他,只能以你们还没练好功夫拖时间,正在思谋如何除他,不想竟然有人抢先下了手,到是省了我的事。 如今不但心病已除,所有美女尽归己有,而且连老龟精深藏不露的武功秘籍和丹道奇书,也被我找了出来,全部接收,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咦,祖爷爷,这几天我只见您没日没夜地……,怎么就没看到您找什么秘籍和奇书,您不是骗我吧?” “我干嘛要骗你?” 秃顶老人一指四周的美女,转用传音入密:“喏,秘籍和奇书就在她们身上,是用特殊药水写的,只有办那事使她们处于最兴奋的状态,字迹才能显现出来。 那上面的功夫真奇妙,竟然能把练功和享受合二为一,难怪那只老龟精能够越活越年青,我才练了几天,已觉年轻不少。只可惜不知四花魁身上记些什么,那功夫一定是最高、最好的,说不定是仙道丹书,我非得把她们找回来不可。“”祖爷爷,会不会是杀万先生的人弄的鬼?“ “那人到是有此能力,不过他已被你四哥活埋在水火炼狱中,又怎么能活着出来到此弄鬼?” “您老怎么忘了,水火炼狱困不住万先生,那又怎么能困住有能力杀死万先生的人?” “这……” 就在秃顶老人沉思少女话意的时候,大瀑布再次突然斜出四丈,把毫无防备的众人,一起冲进潭中。 第四十六章龙潭虎穴 星魂老祖还真有几下子,就在将要落水的一瞬,已及时提起全身功力,猛然横移一丈脱出激流,大喝一声,双掌吐力下拍,借劲上翻六丈,轻飘飘地落回岸边。 老家伙站稳脚,全身衣袍鼓胀如球,双手怀抱无极,蓄势待发,头上须发竖立,钢牙暗锉,怪眼中冷芒闪射四处搜寻可疑的迹象。与此同时,宇文媚一干女人也纷纷从水中跃出,以一苇渡江的功夫踏波登岸,不等星魂老祖吩咐,大家已自动散开搜寻敌踪。 然而,众人查了半天,除恢复原状的瀑布,仍然哄响如雷,四周静悄悄的,连飞鸟也没有一只。星魂老祖不死心,闪身又在潭边转了一大圈,可是仍然一无所获,随即狙丧地长叹一声,收起功力。 宇文媚发功逼干湿衣,走过来疑惑地问:“祖爷爷,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旁捣鬼?您老可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星魂老祖:“媚儿,八成是让你猜着了。一定是那个百变神魔已经脱困,摸到咱们这里来弄鬼。刚才他一定是藏在二十丈外,否则早就被我发现了,也幸亏他溜得快,不然的话……哼!”老家伙嘴里说的虽狠,可他心里清楚,以对方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以及刚才的较量,他已落在了下风,如对方真的现身,只怕他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宇文媚:“这小子的胆真大,虏走四花魁后竟然还敢回来,只不知他刚才藏在哪里?又是用什么功力使这么大的瀑布改道的?” “这……” 星魂老祖闻言心中暗惊,因为宇文媚的问话使他猛然想起,对方刚才用以使大瀑布改道的功夫,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以神驭物绝学。以神驭物,星魂老祖自己也会,但仅限细小兵器和三丈方圆之内,在二十丈外驭使巨大的瀑布改道,这需多深的功力?想一想都让人胆寒。 他还不知,宏儿藏身之处,距离大瀑布是五十丈而非二十丈,使出的功力只是五成而非全力,如果知道真象,老家伙非被吓破胆不可! 尽管心里怕得要命,可星魂老祖表面上还要充硬,伸手指着二十丈外的一处岩石说道:“那小辈刚才就藏在那块岩石后面,用的是以神驭物,发招后乘乱溜走了。我当时怕他出手伤着你们,所以没有去追他,现在想来多半已离开这座天星岛了。你们大家今后千万小心一些,估计他还会再来捣乱的,到时咱们让他有来无回!” 老家伙虽然是信口胡诌,故做大言安慰随从,但有一点还真让他蒙对了,此时此刻的宏儿,确实已带着四花魁离开了天星岛,正在返回的途中。 宏儿所以要救四花魁,一来是想从她们四人口中,进一步了解星魂门和天星岛的情况;二来是四女的品貌和资质都不错,值得他出手相救;三来他的礁中屿正缺人手,此四女正好可以派上些用场。 而四花魁本人,在被龙卷风卷起时已被吓昏,等她们醒过来时,已经身在礁中屿洞府的床上。四女睁眼发现自己处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惊呼出声一跃而起,看看洞内除了自己四人再无外人,心中稍安。她们检查一下自身,觉得没什么不妥,这才完全放了心,彼此对视一眼,谁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桃姐,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跑到这来的?” 名叫夏荷的少女疑惑地问春桃。 “我怎么知道?”春桃一边四下打量洞中的摆设,一边顺口答道:“龙卷风一起我就被转昏了,怎么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秋菊你们两个知道不知道?” “鬼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 秋菊没好气地回答,侧耳听听洞门外的动静,自以为是地说道:“我敢说,既不是天星岛,也不是星魂岛,不然洞内摆设不会这么简仆,洞外也不会这么安静。就目前的情况看,此处主人并无恶意,我们多半是遇上了好人,不然我们早吃亏了。” 另一位名叫冬梅的接过了话茬:“这可说不定,如果人家想放长线钓大鱼,也不会急于下手的,等到骗着你们自动投怀送抱,岂不比用强更好?” 春桃在旁道:“瞎猜什么,咱们到外面看看,见到主人不就全清楚了。” 春桃赞同道:“对!咱们到外面看看,不怕此处的主人不露面。大家小心些,一有情况,咱们一起出手,就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也别想讨到便宜。”四女随即提起功力,步步小心地走出洞外。 此时洞外正是清晨时分,宽广的山谷中晨雾荡洋,谷中湖边正有几名男女,在各自演练剑式武功,发现四女后全都停下手,等待她们走近,众人眼神中一片和气。 四女大着胆走到跟前,由春桃出头,对其中一名五十许的老者问道:“敢问这位老丈,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姐妹四人可是您老救来的?“ “姑娘别客气。” “这里是东海礁中屿,救你们的不是老夫,而是我家公子。”老人微笑着回答,指着一旁不远处的一名布衣少年介绍:“喏,那位是我家公子,旁边的是少夫人。” 春桃刚才所以要找老人问话,皆因她一出洞,即看出在所以有人当中,数这位老者的功力最高,在她想来,救她们四人者非老者莫属。因而在接近时,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老者的身上,反而忽略了在场的其他人,而其她三女亦是如此。 等老者介绍自家的公子时,她们这才注意到临湖所站的少年人,虽然一身布衣,那绝世的容颜、高华的风彩,真个俗世难寻。加上站在他身旁的西夷金发美女,以及两人背后的湖光山色,看上去真象是一对画中的神仙眷侣,四女不由自主地全都看傻了。 布衣少年毫不见怪地笑笑,和声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天宏,这位是我妻子苏珊娜。如果你们愿意,就随邪老叫我们公子和少夫人好了。”宏儿看到四女一下变得不知所措,随又替其他人介绍道:“这位是邪老,他姓郑,以后你们就叫郑老好了;那一位是晁洪,旁边是他的妻子杨姑娘,你们叫他们大哥大嫂好了;另外我岳母也在岛上住,她正在龙宫中练功,不久你们就能见到她。 你们是我救来的,一来不忍你们被老魔蹂躏,二来想向你们打听些星魂门的事,三来想请你们帮我一段时间。今后你们暂时先住下,帮我照顾一下这里,等到星魂门的事情结束,你们就可以回自己家去了。 “四花魁总算是回过了神,仍由春桃领头答谢:”奴婢四人谢过公子相救之恩,我等今后一切听公子和少夫人吩咐就是。“ “你们四个不用客气。” 宏儿客气地答礼,转对一旁的杨丽真吩咐道:“杨姑娘,麻烦你先给她们分配各自的住处,然后带她们到屿内各处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其它事以后再说。” 四花魁闻言再次谢过宏儿,随后跟在玉狐身后,去认自己的住处,顺便参观屿内的景色和设置。 玉狐为她们四人选的洞室,分地上和地下两处。 上面的是在李靖原来居处两侧新开的四间小套洞,石门石窗设置精巧,日常用具应有尽有,虽然没什么装饰之物,反到多了几分清雅古仆。下面的住处是在龙宫之内,室内设置华贵,与紫禁城皇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路上四女与玉狐边走边聊,彼此极为融恰。想起老邪先前的话,春桃心里一惊,问玉狐道:“杨嫂,这里可是东海龙宫?” “对呀,刚才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吗?可是有什么不对?”玉狐诧然反问。 “哦,我过去曾听万先生说过这个地方,好象是他的秘密住处,据说没人能到此处。” “别提那位万先生了,它其实并非咱们人类,而是一只得道的万年火龟,由于它不干好事,已被公子杀了。它的内丹已被公子喂了雷夫人,血肉全都制了药,目前只乘一副龟甲和二十四颗宝珠,一会我带你们去看。” 四女闻言,全被吓了一跳,但也有几分不大相信,等到玉狐带她们走到龙宫下层,亲眼看到所遗龟甲、龟珠和衣服杂物,这才深信为真。想起自己四人,过去一直与一只妖物生话在一起,甚至就差一点没有失身与彼,四女不由直冒冷汗,胃中一个劲地往上翻苦水,连声作呕不止。 玉狐看到四女的苦相,随手捡起四颗鸡蛋大的龟珠,递向四女道:“听公子说,这种万年得道龟珠,佩之不仅可避水火,而且还可助长佩者功力,你们每人收下一颗,就算是妖龟过去的补偿吧。” 四女开始本不想接,可听玉狐说佩带龟珠,有那么多的好处,这才接了过来。说来也真怪,四女龟珠入手,胃中的呕吐之感立止,丹田之中自生一股温和,迅速传遍全身。 “这东西真不错!” 夏荷顺口称赞,想起了什么,谨慎地问道:“杨嫂,你把宝珠送给我们,公子和少夫人不会说你吧?” 玉狐闻言笑着答道:“你们放心好了,公子的宝物不知有多少,这些龟珠在常人看来是宝,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这龙宫中的东西,只要你们看着喜欢,随便拿好了,公子和少夫人绝不会说什么的。” 春桃在旁问道:“对了,杨嫂,你可知道张公子准备让我们四个帮什么忙?交待的事好不好干?” 玉狐见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别听他吓唬你们,他想救你们四人是真,至于帮忙和了解星魂门的情况,不过是顺口说说而已。你们不知道,公子平时最喜欢出点子捉弄人,除了几位少夫人勉强可以应付,其他人在不知不觉间总要上些当。再说以公子的能为,当今之世,除了上天摘星揽日和让死人还魂,真不知还有什么事能难住他。即使是死人,只要不超过一个时辰,他也有办法能救活,甚至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在一个对时内成为绝顶高手。你们如果真想帮他的忙,就帮着把各处装饰得漂亮些,把气氛闹得热闹些,因为几位少夫人岁数都不大,都喜欢热闹。” 秋菊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奇地问:“咦,杨嫂,少夫人不止眼前这一位吗?” “嘿,看我,说了半天竟忘了把正事告诉你们。” 玉狐扳着指头数着:“目前已与公子成婚的少夫人有七位,未成婚的听说还有两位、不对,是六位……” “老天,这么多!……” 玉狐的话把四女吓了一跳,尤其是心直口快的夏荷,竟然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唔,不多,不多。听公主说,还准备帮公子再多找几位。”玉狐说着看了看四女,点着头逗她们道:“嗯,要是让她们看到你们四位,真说不定也会把你们算上一分呢。” 四女闻言心中更惊,神色也随之暗了不少,最小的冬梅顺口问:“杨嫂,公子是不是很好色?不然他干嘛要娶这么多的妻子,有了十三位还不知足,难道他想……” “冬妹别乱说!” 身为四花魁之首的春桃,深恐冬梅出言不逊获罪,急忙出言喝止,随即转对玉狐恳求道:“杨嫂,冬妹少不更事,顺口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千万替她包着些,我们姐妹一定深记您的大恩。” “唔,看来你们是误会公子的为人了,这事我得跟你们说清楚,不然将来非闹出事来不可。公子所以要娶这么多的妻子,是因为他的体质异于常人,即使两三个人嫁他,也绝难活过三个月的时间。 再说公子的所有妻子,全是征得本人自己同意,并且通过明媒正娶的,没有一人是被人逼迫嫁他的。 在他的已婚和未婚的妻子当中,既有当朝公主,亦有武林侠女,全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公子本人并不想多娶,而是公主和其她几位少夫人硬要为他多找,以便减轻她们自身的负担,要借众人之力,共同限制公子的功力增长,以免他提前飞升太虚紫府。“刚才四女所以神色转暗,皆恩误会宏儿为好色之徒,感到失忘所至。听了玉狐的解释后,她们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真象,随即也放了心。 春桃心中突然一跳,紧张地问道:“杨嫂,张公子是否就是那位被当今圣上封为天下巡查使,随后又被招为驸马的双料新科状元?” “唔,到是被你猜对了。” 玉狐点头承认,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公子在江湖中的身份,却是天道盟盟主,也就是传说的百变神魔。” 四女闻言心中狂跳,秋菊骇然惊呼:“老天,他不是被宇文俊封在水火炼狱中了吗?怎么出来的? 又怎么会这么年青?“ “哼,凭那小子要能困住公子,那才真是怪事呢!” 一提起血影探花宇文俊,玉狐的心里就来气,随后满有自信地又道:“如果现在碰上那个杂种,不用公子和少夫人出手,连我也能收拾他!对了,咱们赶快上去,请公子看看你们四人的武功,如果能得到他的传授,保你们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成为顶尖高手。” 四女闻言心中暗喜,也不再多说,大家跟着玉狐重返地面,请宏儿指点武功。 当晚,宏儿独自二上天星岛。根据昨天晚上的侦察,以及白天四花魁提供的情况,宏儿直接闯进了大瀑布后面的星魂老祖住处。 星魂老祖的居处,亦由天然洞府改造而成。洞口处瀑布为帘,洞口上方刻有“虎穴”两个巨大的阴文甲骨字。整座洞府大致可分成内、中、外三进,外进洞府是姬妾侍从的住处,而中进是星魂老祖自己的住处,里进则是星魂老祖练功和制炼活尸的地方。 宏儿到达时,洞内只有一些姬妾侍从,而星魂老祖本人并不在洞内,想来多半是借故躲到星魂岛去了,也可能藏在暗中搞什么阴谋诡计。无论他是躲出去还是藏在暗中捣鬼,宏儿全不在乎,因为他到此的目标并非除去星魂老祖,而是老家伙所制炼的那些活僵尸。 住在前进洞府中的姬妾侍从,以及洞内的各种机关和埋伏,对于宏儿来说简直如同木偶摆设。只有守在中进洞府中的四个活尸,才劳他费了一点手脚和功夫,不用说,一个不留。 在进入后进洞府时,宏儿总算明白了“虎穴”一名的由来。其名指的不是洞内凶险之势,而是在进入后进洞府的入口的周围,生有黑、白、赤、绿、黄、蓝六块巨大的形如猛虎的钟乳奇石。 六虎或立、或卧、或奔、或扑,或做仰天咆啸之状,或做蓄势扑击之势,形象逼真,神态各异,分别占据着六爻方位。六只石虎配上周围的地势和其它钟乳石,恰好形成一座天然的六虎锁阳阵,护住了进出后进洞府的路径。 每只石虎『xiashen』皆有一个洞穴,从中不断喷出与虎身色彩相同的刺骨冷风,其味怪异,宏儿发现,其中竟含有消元迷神之毒。冷风经四周钟乳不断反射,并在洞内空气压差的作用下,在阵中形成气旋,旋转着涌进后进洞府,恰似斜置的龙卷漏斗。 常人处身其中,视线将被折射,加上中毒,必然产生千奇百怪的幻觉。六虎及怪石皆会变成活物,不被毒死,也会被自己的幻觉活活吓死。 后进洞府中寒冷如冰,阴暗若地域。一座大洞厅内含有十二间较小的套洞,每间套洞内皆有六口石棺。 大厅中间的石台上,摆放着不少的药瓶和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想来是老魔制炼活尸的工具。 宏儿细查套洞内的石棺,只有八口放有活尸,其余全是空的。每口石棺中皆注有药水,其色灰青,怪味刺鼻,八具活尸全在睡眠中。 对于棺内的活尸,宏儿随见随毁,最后一发狠,干脆运出暗劲,连石棺和石台上的东西也一并毁去。 洞内随之变得碎石满地,药液横流,一片狼藉,要是被星魂老祖看到,非被气个半死不可。 与入口相对另有一条甬道,通往一处较小的洞室。 从室内的设置看,多半是星魂老祖自己练功的地方。 宏儿细查,发现室内各种生活用具皆在,唯独书橱之中,少了十几本书籍。 “唔,看来老魔已经开溜,短期内是不会回来了。” 宏儿一边翻看书橱内的书籍,一边自语,发现一无可取,不由来气,随翻随抛,“这算什么,还没正式照面,他到先溜了,而且把好书全带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最后一本书刚抛出,立即又被他运功吸了回来,“这本《玄阴密录》,对我自己虽然没什么用,可蔷妹她们几个到是用得着。对了,那《太阴真解》、《和合正议》与《素女镇阳》三本她们也都用得上。” 宏儿说着重新找出三本书,与《玄阴密录》一起收在怀中,又在室内打量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 算算时间还早,想起昨晚,星魂老祖与宇文媚有关血龙的对话,随即决定探探洞外的深潭。 正如老魔所说,大瀑布下的潭水表面平缓,可水面之下却暗流汹涌,旋涡密布。每下潜一丈,水中的凶险和压力就增一分,潜入百丈,潭水产生的压力已愈万斤。 潜入二百丈后,以宏儿的身手,也不得不运出五成功力保护自己,在地面上应有五十丈方圆的罡罩,此时被潭水压缩至五丈范围。尤其是潭中暗流,彼此交错喷射其势若剪,加上密洞旋涡吞吸拉拽,足以将钢铁撕裂,处身其中,稍有不慎必定体无完肤,命丧黄泉。 在三百丈下的潭壁上,宏儿发现了“龙潭”两个阴文甲骨字,字体大小与瀑布后的“虎穴”两字相同,看来是出自一人之手。 两字下方,潭壁上生出九条龙形怪石,其色朱红,首尾四爪俱全,须角鳞甲宛如天生,张牙舞爪状若飞腾,彼此相间九丈盘于潭壁。由潭底岩壁喷出的九道暗流,在九条盘壁石龙的作用下,旋转上升形成天然水罡,足有百万斤力道,即使是绣花针也落不下去。 宏儿一连向下冲了几次,全没成功,使出真身穿阻的功夫亦无济于事,不由心中暗自奇怪,自语出声道:“怎么搞的么,连真身穿阻也不灵了?我就不相信没法下去,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唔… …有了,你旋我也旋,你转我也转,看你的力道是否还能加到我的身上。“ 他说干就干,立即运出自创的“龙卷风”功夫,随着水势转了起来,越转越快,当转速与水流同步时,果然轻而易举地穿过了水罡。如此穿过水罡,说来也就是他吧,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未穿过水罡,自己先被转散了架,落个目的未达人先丧生。 水罡的下面,压力全无,一颗拳大的避水神珠将潭水逼在一侧,护住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不等宏儿进去,里面已有人抢先迎了出来,冲着宏儿笑骂:“我老人家搬到此处没几天,你小子竟又追了来,真是岂有此理!别忘了,咱们已经有约在先,这一回你可不能再抢我的了。” 宏儿一看,好家伙,竟是鬼谷仙师,形貌衣着与海星岛所见相同。一看是他,想到自己辛苦半天,竟又闯到别人家里,宏儿心中暗自好笑,嘴上不让人地回敬道:“您老这是怎么说的,您又不是天皇老子,怎么天下的好地方全变成您的了?” 鬼谷子吹胡子瞪眼地喊道:“你小子别搅赖,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此处是我老人家先发现的,当然属于我。” 宏儿冷然反驳:“这地方恐怕不是您老先发现的吧,难道‘虎穴’和‘龙潭’四字是您老提的?如果要是,晚辈立即转头就走。” “这……” 鬼谷子一连翻了几下白眼,想了一会,这才没好气地答道:“那四个字,虽然是广成子提的,此处洞府确实也是先由他发现,辟为修真之所,但后来却又被我发现,自然应该属于我老人家了……” “嘿嘿嘿……” 宏儿故做阴险地冷笑几声,撇嘴说道:“这不得了,人家广成子的地方,被您老发现后,自然成了您老的,那您老的地方被晚辈发现之后,自然要属于晚辈喽。” 鬼谷子闻言,跳脚喊道:“不成!不成!咱们曾经有约在先,你小子不能说话不算数,那可太不君子了。” 宏儿见好就收,故做忍痛割爱、强充大方:“好吧,好吧。晚辈虽然不愿做君子,但也不愿做失信小人,尤其不愿您老落下口实,以后到处乱说。这样吧,今天就算晚辈尊老敬贤,将刚刚发现的这处宝地奉送给您老人家,做为对玉坐密居的回报好了。不过,您老总得让晚辈进去看看,自己这回忍痛割爱,到底损失了一些什么,回去也好对几位内人交待。” 一听他松了口,鬼谷子也没细品他话中含意,随口应和道:“你小子这么说还差不多!走,我带你进去看看,里面的景致虽然不如龙宫,但却比龙宫多了两种宝物。” 宏儿暗想,凭鬼谷子的眼界,龙宫中的宝物,只有灵泉空青一种,此处比龙宫多出两种宝物,那么自然是有三种宝物了。除了石乳、晶果和芝果,他还真想不出又有什么东西可与空青相提并论,不由好奇心大起,当即也不多说,随着鬼谷子四处游览…… 出乎意料,鬼谷子所说的三宝,竟是三只通灵动物,而非植物或泉矿之属。第一宝,是一条径约丈二,长有三十丈,浑身赤红如血,正在酣然沉睡的血龙。 鳞如磨盘,双角如古木,四爪拢于身下,巨口中涎液津津垂落,着地化为白雾,异香四溢。 第二宝是两大四小六只生有翅膀的飞虎,小者如牛,大者高一丈、长二丈、两翅展开足有八丈,踞卧洞内,亦在睡眠。据鬼谷子所言,六虎原来住于岛上虎穴,后来被广成子移至此处,醒睡周期各为百年,而血龙的醒睡周期则为千年。 第三宝是一只龙首、龟身、蛇尾的怪物,高有五尺,长约三丈,其名霸下,传说为龙生九子中的第六子,其性好驮物。这一只是鬼谷子自己的坐骑,有五千年的寿龄,醒睡周期各是五十年,此时正是他清醒的时候。见到宏儿后,本欲发威,浑身鳞甲稍炸即敛,反露出畏惧神色,掉转庞大身躯,向洞内深处躲去。 鬼谷子见情摇头感叹道:“这家伙平时极凶,一见生人就发威,今天遇见你,连屁也不放一个就躲开了,可见你小子有多厉害。” “它不是怕我,而是怕开天神剑。” 宏儿纠正后又解释道:“刚才它一想发威,已引动开天神剑的煞气,如果不是它未动杀机,我也不愿伤它,此时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鬼谷子闻言惊问道:“怎么,你小子竟已修至三神合一的境界了?这怎么可能?” “您老说的‘三神’是指什么?” “你小子真糊涂,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也不知你平时是怎么练功的。喏,所谓‘三神’就是你的天命真神、本体元神,以及开天神剑内孕的灵神,这回知道了吧。” “谁叫你一开始不说清楚,没事创些别人听不懂的新词,反而怪别人没见识,真是岂有此理。” “得啦,得啦,别尽说些没用的废话。快说你小子是不是真的已练至三神合一的境界了?” “唔,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三者目前已搅到一块去了,不仅可以随意缩放和驭使开天神剑,而且百丈内若有人想不利于我,内心自自然生出感应,神剑可自行飞出杀敌。” “哦,这就是三神合一的境界了……”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唔……到是没什么不对,只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和难于接受了。对了,你小子今后可得自重,千万别轻易动杀心,不然造的孽可就太……算了,别听我胡说八道,一切由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记着你自己的什么天心天道就行了。” 鬼谷子心里有话,却没敢说出口,刚说了一点,自己却又立即否定了。宏儿虽然感到有些奇怪,却没多问,因为他此时心里正思谋着另一件事。他却不知,此时此刻,鬼谷子也正在打他的主意,思谋着从他那里挖东西呢。 当两人重新回到血龙的跟前,宏儿停住脚,盯着从龙口中流出的涎液,自言自语道:“别的都可以送人,唯独这龙涎不行,不然几位爱妻非怪我不可……”。 “什么,什么,你小子又要搞什么鬼?” 一旁的鬼谷子发现他突然止步不前,已开始担心,随后没听清他说些什么,立即紧张地追问。 宏儿顺口答道:“我是说,别的东西都可送您,唯独这龙涎不行,因为您老用不上,几位内人却正好用得着,所以我得想办法带些回去。” “好呀,原来你小子是想打这龙涎的主意。” 鬼谷子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暗自得意,故做强硬地说道:“这龙涎么,确实是人间一宝,男人服之可助长功力、延年益寿,女人服之不仅可使青春永驻,而且身上从此自生异香。你小子想要可以,但是必须用好东西来换,不然哪怕你说破了嘴,也别想得到一滴!” “喂,您老这是怎么说的?我的东西不送您都不行,要想收回来一点,却还得用好东西来换?咱们随便找人来评评看,世上那有这种道理?” “慢着,我老人家发现此处,你小子还不知在哪里,怎么一下到变成你送我的了?” “咦,您老怎么忘了,谁后到就属于谁的原则了? 这里是我得到后,又做为回报送给您老的,您当时不是也曾默认了吗?“ “嗬,你小子真狡猾,竟然早有予谋。”鬼俗子这才明白宏儿先前的话,其中还留有伏招,自己稍微不慎,已落彼之圈套。可是事到如今,他可不能认输,否则也就失去了与宏儿交换的本钱,所以干脆以赖对赖不认账,“我不管,无论如何你小子得用东西交换,不然甭想。” 老人家这一赖账,宏儿还真没办法,心里暗自奇怪,想不出老人看上了自己的什么东西,随即问:“好吧,您老先说说想要些什么,也让我想想看是否值得交换。” “对于你的身外之物,我老人家可没兴趣,要换,就用你不久前新悟出的自然混元心法来换吧。” 鬼谷子十分小心地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哦,您老转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是想要这个。” 宏儿不在意地顺口说:“其实只要您老想要,即使不用龙涎来换,我也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您的。有捷径不走反要绕圈子,脱裤子放屁,直不知您老是怎么想的? 好,我同意交换,咱们成交了!“说着伸出一掌。 与宏儿击过掌后,鬼谷子这才解释道:“你小子懂得什么,求技与换技两者效果相同,可其中因果却不一样。求技带有师徒之仪,势将影响我老人家的道业,而换技则彼此各不相欠。” “唔,竟然这么复杂!对了,您老即已成道,为何还要我的什么‘自然混元心法’?这是为什么?” “看来你小子是真糊涂。我老人家虽然已经成道,但目前只修成道身,只有再修成金身后,才能自由自在地遨游宇宙。而你悟出的自然混元心法,可是宇内最高心法,我老人家得之可提前五千年修成金身,你说有用没用?” “好家伙,怪不得我飞升千丈后,就再也飞不高了,原来是因为还没修成金身之故。”宏儿总算也解开了藏在心中的一个难题。 待宏儿告知自然混元心法,鬼谷子从自己的住处,找出一个用犀角刻制的小瓶,接满龙涎后用盖封好,递给宏儿道:“用完后再来取。” 宏儿接过,奇怪地问:“您老怎么不找个大瓶子,也省得我没事总来打扰。” “你小子知道什么?龙涎沾不得五行之物,沾着立即化成龙涎香雾,所以只能用不属五行的器具盛放保存,你以为我老人家愿意见你这小鬼头吗?” “好,好,算我无知。天快亮了,晚辈就此告辞,咱们以后再见好了!” 宏儿说完,转身自行离开。 第四十七章无事生非 在宏儿开始实施釜底抽薪计划时,紫蔷六女回到天灵鬼谷,由紫蔷出头,先向德宽、天麒和李家姐妹,转达她们与宏儿商定的反攻计划,争求四人的意见。 对于反攻计划,四人到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对分给他们的任务稍有异议。尤其是德宽,觉得自己的担子太轻,此行除了与表妹徐剑屏成亲,几乎无事可做,非请紫蔷再给加些分量不可。 紫蔷想想,也觉得他的任务确实轻了些,随即把联络南京锦衣尉,以及监视玄天教动静的事交待给他去办。随后动笔写了一道奏章和一封密信,分别让天麒和德宽带回两京,转呈成祖与南京锦衣尉指挥使。 *送走四人,紫蔷六人检查过小兰、小诗、小琴和小竹四女,以及白桂香、毛秀珠九女的武功进境,又传了她们几套新功课。由于已决定提前发动反攻,为使白桂香和毛秀珠九人能亲手复仇,紫蔷把宏儿在寒泉洞内自悟的心法传给了她们,并分给每人一颗晶果。 在九女当中,数白桂香之女段君梅的进境最块,这不仅是她本人资质高于其她人,肯下功夫苦练,而且紫蔷在传授时,传给她的也比别人多得多。因为紫蔷六女,在争得她本人和白桂香的同意后,已把她予定为自己姐妹中的一员,所以特别下功夫对她进行栽培、成全。将诸事安顿好,紫蔷六女以天灵谷为根据,开始四出与各派联络,为全面反击做准备。 她们先与神剑盟取得了联系,凭着彼此间的关系和所站立场,自然是一说就通。而且神剑、神偷和神医三老,主动承担了联络丐帮的事,以便她们专心应付月魄门。 与月魄门联系,还真费了紫蔷她们不少事。因为此时方婉蓉和陈素娥已被调回月魄门,接替两人的是她们二师姨门下的两位师姐,一名张丹凤,一名袁婕。 此二女年龄皆在十七八之间,要说两人的姿色和武功到也不错,只可惜心高才疏,气量狭窄,尤其善妒。 两女在师门时,虽然各方面都不如方婉蓉,可心里却一直不服气,总想找机会与方婉蓉比个高低。 她们以为天香妃子调回方婉蓉和陈素娥,是因两人执行任务不利,却不知其中另有原因。所以得知在乃师力争之下,由她们下山接替方婉蓉和陈素娥两人的任务时,不由沾沾自喜。等到两人接掌大权,更是作威作福,四处招摇,没两天的功夫,便分别得了俏罗刹和艳罗刹的名号。 她们两人下山之前,曾听天香妃子在众人面前,多次夸赞紫蔷和慧儿两人品貌才华,心中暗生妒意,所以下山后一直寻找机会,想与两女较量高下。只可惜,正赶上紫蔷和慧儿往东追寻宏儿去了,以至两人找了三个多月,也不知跑了多少冤枉路,却连人影也没见着一个,不由心中妒恨与日俱增。 两人万没想到,自己苦寻三月无着的人,竟然会自动找上门来,所以听到属下传报后,不由暗自欣喜若狂,急令属下排出剑门刀山,要给紫蔷和慧儿一个下马威。 紫蔷和慧儿不知方婉蓉已经调走,与三凤和解冰姐妹六人按原定联络方法,好不容易找到月魄门设在岳阳的东进密舵,本想主人必然闻报出迎,不料半天不见动静。慧儿不耐久等,对一名门卫问道:“喂,你家方姑娘和陈姑娘是不是不在家?要不怎么这半天还不见人?” 面对六位气质高华、貌若天仙的少女,几名门卫一直抬不起头,虽然不识六女是谁,却能肯定来历必定不凡。这时听到对方问话,急忙讨好地回答:“回女侠,小的在此当值两个多月,一直跟的的张姑娘和袁姑娘,您找方姑娘和陈姑娘,是不是找错……” “何老三,瞎说什么!” 随着喝止声,门内走出一名中年仆妇,先狠狠地瞪了那位何老三一眼,这才转脸望向紫蔷和慧儿一行六人。这名仆妇过去曾跟随方婉蓉和陈素娥,在小孤山江面见过紫蔷和慧儿,知道两女为门主贵客。 所以此时一看清六女容貌,从中认出紫蔷和慧儿后,脸色突变,慌忙迎上前,对紫蔷和慧儿道:“唉呀,是你们两位,这可怎么好?” 紫蔷诧然问:“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仆妇轻声解释:“两位还不知道,方姑娘和陈姑娘已在三个月前调回本门总舵,如今在此主事的,是张丹凤和袁婕两位姑娘。可能是属下传错了话,两位姑娘误认来了对头,在里面排出了剑门和刀山,让我出来传你们六位进去,这可怎么是好?” 紫蔷闻言秀眉稍皱即叙,语带不快地说道:“只怕不是误会,因为拜贴上写得很清楚,除非她们不识字,否则绝不会弄错的。这事你别管,免得以后受连累,一切由我们姐妹自己应付好了,我就不信她们能翻了天!” 紫蔷转身对五个姐妹道:“走,咱们一起进去见识一下剑门刀山。”说完转身率先而行,五女在后紧跟。跨进二门,她们终于看到了剑门刀山。所谓剑门,不过是由两排相对站立的大汉,举剑组成通行甬道,让来客从中穿过而已,其凶险在于落剑即可伤人。而所谓刀山,不过是一片倒插于地面的钢刀,其凶险在于人行其上,若受攻击,上下难以兼顾。这两项设置在常人眼中如同鬼门关,在顶尖高手眼中却算不得什么,二女排出此阵,意在羞辱而不在伤人。 眼见张、袁二女高坐堂上,院中六十几名大汉,人人刀剑出鞘,虎视眈眈,紫蔷心中未免来气,冷笑着说道:“真想不到啊,我姐妹六人来访,竟劳主人如此费心,摆出这么大的欢迎排场。依我看,实在没此必要,只要你们两个出迎就行了,院中的这些就收起来吧。” 紫蔷说着,右袖向前轻轻一挥,院中的大汉全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抛出院外,倒插在地面上的钢刀,纷纷碎裂散在地上,加上从大汉们手中掉落的佩剑,金属落地声响成一片。与此同时,原本高坐堂上,神气十足的张、袁二女也被无形罡气禁锢着,凌空提到紫蔷六人跟前,两人使出全身功力也没能挣动一分一毫,不由惊骇欲绝。 冷笑着扫了张、袁二女一眼,紫蔷撇嘴说道:“今天登门拜访,只是要烦劳二位通报贵师门,我姐妹有要事欲见天香妃子前辈。请二位务必传到,不然一切后果将由你们二人承担,只怕到时你们百死不足以谢罪。话已说明,我们姐妹就此告辞!” 紫蔷话落,六女身形徐徐飘起,上升百丈后向北飘飞而去,直到看不见她们,张、袁二女才发现自己已恢复了行动自由。今天,二女虽然如愿见到了紫蔷和慧儿,可是却没能如愿将对方压下去,反而受了一肚子的气,正所谓辱人不成反被人辱,这教心高气傲的她们怎么受得了? 可是,受不了也得受,彼此的艺业实在差得太远。 二女眼看紫蔷六人已消失在云际,心里又怕又恨既羞且妒,没奈何,只好拿属下出气。 不说张、袁二女收拾残局、传信师门,专说紫蔷六人离开月魄门密舵,由空中逆江上行,准备返回天灵鬼谷。由于估计两三天之后,才能有天香妃子的消息,所以行至宜昌时,在慧儿的提议下,六人改向西北,忙中偷闲去游览神农架。 神农架位于三峡以北,长江与汉水之间,属大巴山山脉褶皱带,在史前地理变化中的燕山运动时期形成。相传远古时代神农氏曾在这里遍尝百草,由于千峰陡峭,万壑深切,遂搭架上下采药,因而得“神农架”之名。这里向有华中屋脊之称,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有山川交错的奇丽景观,有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有数不胜数的诱人宝藏。远眺云山茫茫,烟树苍苍,波涌浪伏,使人竟起幽幽千古之思;近看古树连荫,参天覆地,花草遍地,争艳竟芳,瀑布流彩,岩洞藏奇。 此山上下相差万丈,四季景色共存。峰顶云雾飘缈,白雪皑皑,接之苍松红枫映雪环卫,山腰冷杉与杜鹃相依相伴如眷如侣,山脚翠竹丛生浩如沧海,正所谓“山脚炎夏山岭春,山麓艳秋山顶冰”。 山中珍禽飞呜,异兽出没,游人经常可看到是白麝、白獐、白麂、白雕、白蛇、白猴和白松鼠等珍奇动物。甚至有时还会遇上白色的熊、虎、豹等猛兽,以及一些在别处已经绝迹的怪物。目前在天灵鬼谷中的金睛神猿阿白、独角墨蛟阿绿、狮身山魈阿红,皆出自此地。 由于紫蔷六女到达时已是傍晚,随借宿于山农之家,好在有房东十二岁的小女儿杏儿相伴,讲了不少有关神农架的神话传说,六女听得津津有味而未觉枯燥无聊。 第二天一早,六女与房东夫妇商量,以一小碇金子,雇用杏儿导游。由于她们所出之资,足以从本地买二十个杏儿这样的小丫头,所以一说就通。至于杏儿本人,因为六女皆比她大不了几岁,昨晚相处极为融恰,所以也很高兴。 小丫头虽然不会武功,但自小生在山中,早已走惯了山路,因此脚下到也不慢。带着六女,先行游览老君山。 老君山座落于神农架主峰东北,传说古时太上老君常在此山炼丹,故而得名。每当冬季,山顶皆为冰雪覆盖,山腰又经常云雾缭绕,恰如银须白发的老君端坐云中。由顶至底,十条突兀山梁若苍龙下扑,梁间九道曲折溪流如银带飘垂悬挂。梁涧左右,古木与药草密布遍陈,野果满缀,珍禽异兽穿行奔逐,时隐时现。 游人登临峰顶,东看沃野千里,碧连无际;西望群峰争拔,直达巴蜀;南眺滚滚长江,银龙飞舞;北览林海茫茫,绿波接天。正所谓“千尺危崖俯碧海,百丈高松撑云涛”!其雄伟和险峻、奇丽与半封闭的神秘风光,堪与主峰大神农架相媲美。 六女在杏儿的引导下,游过老君峰,随即沿山脊向西南而行,准备继续游览主峰大神农架。半路上,慧儿遥指远处一白色的峰台问:“小妹妹,你看那是什么地方?开白花的是什么树?” “那是千家坪。” 杏儿顺口答:“开白花的是珙桐树,也叫白鸽树。 听老人们说,古时有一皇帝,他的独生女儿名叫白鸽,生得美若天仙,才华过人,皇帝十分宠爱,无论是临朝还是出游,走哪都带着。一天皇帝带着公主经过千家坪,恰好遇见山里少年珙桐,眉目清秀,仪表不凡,公主一见钟情,将自己的碧玉簪一折为二,将一半送给珙桐誓结同心。 不料后来被皇帝发现,认为大损尊严,即择吉日为公主另招驸马,与此同时派人进山,将山中少年珙桐处死。白鸽公主得到消息,连夜化装溜出皇宫,等她赶到千家坪时珙桐已被害死,随即抚尸痛哭,三天三夜泪飞如雨。 公主的真情感动了上苍,珙桐的尸体突然化成小树,形同半截碧玉簪,葱拢上长不已。公主见情,展开双臂扑向树冠,倾刻变成白花,从此树花相伴,永不分离。“听着杏儿的故事,遥望远处的珙桐树,高大挺拔,干正体坚,花序下两块掌大的苞片,宛若展翅白鸽,映日闪闪耀眼,山风吹来,翩翩欲飞。六女默然不语,全被少年珙桐和白鸽公主两人的真情感动了,走出一段路,紫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叹道:”他们两人的命真苦!“ 慧儿闻言心中暗笑,接过话茬道:“可不是嘛! 尤其是那个白鸽公主,竟然有眼无珠看上了珙桐,光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既不会治病,也不会武功,更考不上文武双状元,不然岂不是也被招成驸马……“”好呀!原来你在编排我,看我饶得了你!……“ 紫蔷听慧儿先前所言,深以为然,不住点头,可听到后前“岂不也被招成驸马”时,这才猛省慧儿是在打趣自己,随即娇喝着扑向慧儿。而慧儿在说话时已有准备,紫蔷身形未动,她已抢先逃了开去,俩姐妹一追一逃,喜笑颜开,转眼笑声已在里外,三凤和解冰急忙带起杏儿追了下去。 三凤和解冰带着杏儿追出十几里,远远地发现紫蔷和慧儿两人站在一个山梁上,正俯瞰下面的山谷。 大概已查觉她们到来,紫蔷转身向这边比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立即又转身向下看去,神情极为专注。 三凤和解冰带着杏儿走近,顺两人目光下望,发现五百丈下的山谷中,有两个青年人在拚斗,周围站着一俗、二道、三僧六个老人,紧张地注视着场中战况。 司徒玉瑛看了一会,轻声问:“蔷姐,他们是从哪来的?那两个年青的为什么要打架?” “我只是隐约猜到一些。”紫蔷顺口轻声回答,两眼仍注视着下面的情况,“那两个老道,多半是武林二仙,身穿灰袍、扮象邋遢的十有八九是武当祖师张三峰;身穿青袍、扮象严整的可能是长春教祖师丘处机;场中正在拚斗的那两个年青人,多半是他们的徒弟。 你注意看,两个年青人一个用的是武当功夫,另一个用的是长春教功夫,皆已达到顶尖高手的水准,比两派现任掌门还高几分。场外的六人,两个老道的身份特殊,彼此对立各自独占一方,对场中的打斗也最为关切,而另外一俗三僧,多半是看热闹的旁观者。 走,咱们也下去。机会难得,正好可找两个老道算算去年的那笔旧账,顺便也可试试咱们的身手。 大家注意,下山时千万别把真功夫露出来,如果把他们吓着了,想与他们印证可就难了。“紫蔷说完,运出二成功力,施展金霞门轻功率先走向山谷,慧儿随手捞住杏儿,与其她四个姐妹在后跟随。 她们接近到百丈距离时,已被场外六人发现。两个老道冷冷地瞥了一眼,立即又注视场中。三个老年僧人虽然多看了几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有那个俗装老人,好心地发话劝道:“小姑娘,你们最好别过来,比拚的都是绝顶高手,弄不好要受池鱼之灾。” “谢谢前辈关心,我们姐妹不怕。”紫蔷说着略加半分功力,转眼即已站到场边,似乎有意炫耀。 慧儿五人,也接踪而至。 “哦,原来你是金霞门下。”老人虽然看清紫蔷的轻功来历,但仍未在意,“以你们六个的功力和身手,到是勉强可以站在一边,记住,千万不要乱说乱问。” 对于老人的劝告,慧儿一点也没在意,明知故犯地在旁问道:“老前辈,他们干什么要打架?” 老人闻言,狠狠地瞪了慧儿一眼,不耐地回答:“不懂就别问,什么打架,那是在比武较量。看到没,那三个老和尚都是裁判,而老夫却是见证人。” 解冰在旁接过了话茬:“怪不得,我刚才还奇怪他们两个为什么互相让招,原来是比武,自然要客气些。” 解冰成心挑起事端,说话的声音很高,不仅场外的人听到了,连场内的两人也听到了,因而全都注意上了她。俗装老人皱眉问:“小姑娘,你说他们在相互让招,这是怎么说?” “咦,这还看不出来?”解冰随手指点,“你看,以这招来说,穿灰的这一剑只要再向前两寸即可伤人,而穿青的封招时剑身再右偏三分亦可伤人,他们能伤人而不伤人,不是在让招又是在干什么?” 听了解冰的解释,六个老人眼中精光连闪,可随即又露出不屑的神色。俗装老人没好气地训斥:“你懂什么,指天划地和断水分流两招,本来就是那么使的,要象你所说的那样,无极神功与九天神功又如何发力?” “咦,为什么发不出功力?不能随意发力的功夫,学了又有什么用?他们的师傅真是误人子弟。” 解冰有意闹事,出口不让人地顶了回去。 这一回,两个老道可不能充耳不闻了。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同时发话招回了场中的青年,青衣老道盯着解冰,厉声喝问道:“小姑娘,快说你是谁的门下? 我长春真人可以不与你计较,却要找你师门理论个一二,看看他们又有什么本事,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来?“ “说得好,这事我张三峰也算上一份。” 一旁的灰衣老道脸色阴沉,阴阳怪气地帮腔,并借机也亮出自己的身份,兴师问罪之意极为明显。 从场中撤回的两个年青人,此时分别站在乃师身旁,穿灰装的神色漠然,而穿青装的却一派激愤。 看到两个老道动了真怒,场外的一俗三僧相继变色,不由暗为六位姑娘的师门担上了心。就他们所知,现今江湖中的各门各派,除了月魄和星魂两门,其余没有能惹得起二仙的。目前的江湖已经够乱,如果二仙再加上一脚,连袂找各派登门问罪,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他们四个担心,可六位姑娘却毫不在意,甚至还要变本加利,进一步激怒二仙。只见紫蔷独自上前一步,冷笑着说道:“原来两位就是传说中的什么‘二仙’,本姑娘已找了你们不短的时间,如今终于如愿,真是三生有幸!要想知道我们姐妹的师门来历不难,只需亲自下场一试即知,怎么样,是你们的两位高徒先出来赐教,还是你们本人?” 听了紫蔷的话,一俗、二道、三僧和两位年青人,不由全都一愣,真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不就是对方说话之人的神智有什么毛病。可无论他们怎么看,六位姑娘也不象神智失常的人,张三峰心中突然一动,试探地问道:“小姑娘,你们是不是已加入了月魄门?” 紫蔷冷然答道:“你们放心,我们姐妹虽然认识天香妃子前辈,而且正有事要找她老人家商量,但我们有夫有家各有师门,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行走江湖。 当今之世,除了我们姐妹的夫婿,如果还有我们姐妹接不下的,她老人家也未必能接下,所以根本无须她老人家撑腰。“听了张三峰的问话,长春真人本来心中暗惊,认为六女十有八九与月魄门有瓜葛,不然绝不会如此狂妄无知。对于月魄和星魂两门,他和张三峰目前还真惹不起,这也就是他们近一甲子东躲西藏的原因。 可是,紫蔷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意料,听口气,似乎她虽然不一定比天香妃子更厉害,但也差不到哪去,而六女的夫婿,却比天香妃子还厉害。 在场的一俗、二道、三僧,全是武林风云榜中,最老一辈的绝顶高手,他们自忖与天香妃子相比,或能打成平手,或能勉强支持几千招。可当面的小姑娘却自承与天香妃子不相上下,那岂不是与他们不相上下,甚至超过了他们,这让几位老人如何能够相信,如何能够服气? 丘处机冷笑一声,对张三峰言道:“张邋遢,咱们的赌约推后一天,先把目前的事情了结一下如何?” “贫道也正有此意。不过……” 张三峰扫了六女一眼,又继续说道:“咱们今天不访再打上一赌,仍由咱们的两个的徒弟出面,一人三个,限十招之内查出她们的武功来历,输的一方负责今后三天的食宿。” “好,就按你说的!” 丘处机慨然应允,转对自己的徒弟吩咐:“明哲,你先出场,小心点,别给为师丢人。” 青衣青年不在意地点点头,拔剑步入场中,趾高气扬地说道:“你们六个谁先下场,最好是最厉害的先来,免得太让人扫兴!” “别狂,本姑娘先来教训你!” 解冰说完,拔剑正要进场,却被紫蔷伸手拦住了。 “冰妹慢着!” 紫蔷转对二仙,冷笑着说道:“两位到是会算计,竟拿我们姐妹打赌,而且只赌赢,不赌输,未免也太狂了。说吧,如果你们的徒弟输了怎么办,难道就算了?” 丘处机冷然反问:“哼,本真人不与你们计较已是你们六个的幸运,难道你们还有说的?” “好说,本姑娘也要和你们赌上一赌。” 紫蔷扫了在场的六个老人一眼,又道:“如果你们两人的徒弟输了,本姑娘要求你们六个老的亲自下场赌斗。咱们六对六单打独斗,斗输的一方,在一年之内一切完全听命对方。如果你们不愿赌,最好立即找处地方藏起来,免得今后四处丢人现眼。” 紫蔷所以敢赌,是因为对自己姐妹的功夫深具信心,知道有赢无输,只怕对方不答应,所以故意激对方。而二仙闻言果然气了个半死,即使一直不露声色的三名老僧,此时也满脸怒容,而俗装老人,早把胡子吹得老高。六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赌了!” 紫蔷说声“好!”转对解冰:“冰妹,每人一招,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这还不简单!” 解冰话落,就站在原地,挥剑向场中的青衣青年凌空攻出一招,用的正是其人刚才接过,而她自己曾予解说过的那招“指天划地”。当她手中剑演到最后一式时,一道剑气怒射而出,青衣青年胸前七处要穴同时被封,微风吹过,其人胸前的衣服上露出了七个剑洞。 “啊,浩然剑气!”俗装老人骇然惊呼。 “什么浩然剑气?不知道就别瞎说。”解冰不高兴地纠正俗装老人,“这是我宏哥自创的天宏剑气是真,可以收发由心,不然他早被剌出七个血洞了。对了,你看这一招是不是可以象我说的一样伤人?” “这……” 不仅俗装老人无话可说,其他五人亦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谁也说不出刚才解冰用的是何种内功心法,竟然能在三丈外用剑气闭人穴道而不伤人。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六女竟然是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心中也随之蒙上了一层阴影。 不管他们六人心里怎么想,这边解冰已剑指灰衣青年说道:“轮到你了,小心这一招‘断流分波’。” 话落手中之剑已自动飞出,电射六丈外的灰衣青年。 因有前车之鉴,灰衣青年已不敢大意,早已提起全身功力小心待敌。虽然听清了解冰的话,但却认为是欺敌之谈,尤其见对方之剑射向自己,还以为用的是暗器手法,随即用出指天划地一招,以攻对攻。 万没想到,凌空之剑突然一顿,竟自演出了断流分波一招,且最后一式果然左偏三分。就在乃师“驭剑术!”的惊呼声入耳,而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胸前亦有七处要穴被封。而对方之剑,竟然又自动飞回手中。 解冰掂着自己的剑,娇笑着问俗装老人:“老人家,这一招是否也能按晚辈所说的那样伤敌?” 这一回,俗装老人并未回答,站在当地不知他正在想些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而其他五人的情形也是一样。先前他们见解冰能发出剑气于三丈外制敌,心中虽惊,但仅限于感到解冰的功力和身手出乎意料。 因为他们自己也都能发出剑气,而且能达七丈的距离,甚至更远一些,所以内心中对赌斗取胜仍有把握。 可是,当看到解冰施展驭剑术于六丈外制敌时,六人心中的感受可就大大不同了。因为六人中只有二仙两人会驭剑术,且新近刚刚参悟不久的,其他四人全不知道。尤其是解冰驭剑时控制随意,收发由心极为轻松,让六人感到她的功力深不可测,及至动摇了信心。 发现俗装老人只顾思索,竟没注意自己的问话,解冰也不在意,转对紫蔷道:“蔷姐,我已每人一招,把两个年轻的打发了,下一场咱们怎么打?” “你先别急,等我问问,看他们怎么说。”紫蔷略微提高声音,对六位老人道:“六位前辈,刚才一场是我冰妹获胜,她用的可全是真功夫,我想你们不会否认事实。按照先前约定,咱们是不是开始下一场赌斗?我想凭几位前辈的身份,总不会说了不算吧?” 紫蔷的话,把六位老人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六人彼此对视一眼,大家心里全无把握。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却又不能说了不算。张三峰顺口说道:“自然算数,不过姑娘先别急,待我把劣徒的穴道解开,咱们再商量赌斗的方法。” 张三峰说着,开始动手为自己的徒弟解穴,而丘处机也飘进场中,动手解救徒弟。两人本想从徒弟被封的穴道上,查探解冰的封穴手法和内功路数,可惜仍然落空。 两位宗师查了半天,谁也说不出解冰用的手法,更看不出内功路数出自何派。在一连用过十几种解穴方法尽皆无效后,两人的头上全都冒出了冷汗,只好颓然住手。 “还是由晚辈代劳吧!”紫蔷说着右手轻挥,一股暗劲随之涌出,在解开两名青年被封穴道的同时,将两人送出五丈之外。 张三峰急问自己的徒弟:“海涛,你身上的穴道是怎么解开的?” 灰衣青年恭敬地回答:“回师父,劲力及体,内分三十多股同击各穴。徒儿穴道被封时,也是被对方七股剑气同时击中要穴的。” 灰衣青年说话的声音很高,不仅张三峰听清了,其他五位老人也全听清了,不由人人骇然变色。 丘处机仍有些不相信,急忙问自己的徒弟:“明哲,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青衣青年并未开口回答,只神色暗然地点点头,算是证实灰衣青年之言。六位老人彼此对视一眼,全都心情沉重地低下了头,因为他们已知赌斗有败无胜。 要说他们先前所以敢与紫蔷六女赌斗,皆因已看到六女接近时的身法,并且已看出紫蔷出身于金霞门下。凭他们的身份,即使金霞仙子见他们也得称声前辈,所以全未把六女当回事,自以为赌斗有赢无输。 他们万没想到,六位姑娘竟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成心扮猪吃老虎,想到双方赌注,他们怎能不心惊、气馁? 然而,他们终究是一代宗师,转眼之间,已重新抬起了头,神色一片湛然。张三峰朗笑一声,冲对面的紫蔷沉声说道:“姑娘,看来你已修至以神驭气、元婴五六化身以上的境界,按理贫道本应认输。 可是,以贫道的身份,却不能不战而降,再说机会难得,借此也可考较一下自己究竟差了多少。说来一切武功皆以内功为基础,来吧,就让贫道领教一下姑娘的内功!“话落,人已豪迈地大步走进场中。 “我也算一个,哪位姑娘前来赐教?”丘处机也不甘落后,紧跟着步入场中请战,这边由慧儿抢先迎上。 另外的一俗三僧四位老人,本来也想进场,可惜慢了一步,由于场地有限,容不下六组同时拚斗,所以他们只好等下一拔了。 第四十八章西岳会盟 高手比拚内力,表面看来彼此相安静立,远不如比拚招式激烈凶险,可实际却并非如此,其中的凶险和激烈,绝非局外人所能了解,只有那些老经验的高手,才能从外现征候中看出几分。 此时场中,张三峰和丘处机彼此相距六丈静立当地,双掌掌心相对并立胸前,身旁三丈内的花草向外糜倒,衣袂袍袖无风自动,宝象庄严如同显圣真君。两人对面三丈处,分别站着紫蔷和慧儿,两女双掌虚托太极向前送出,好似临凡玉女参拜真君,身后花草静立如故。 在四人的中间,象是有一道透明的幕布,幸好上面沾满了枯草,使旁人得以发现它的存在,能够看到幕面两侧的劲力的相互对抗。 开始时,幕面只是前后平移,可后来却渐起变化,变得凸凹不平,皱折如波。继尔两侧的攻击劲力,各自集中于两点,前伸突出,就象是幕后藏有手臂,不停地你来我往地相互攻击,竟然有招有式。 双方对抗了一段时间,攻击的“手臂”由一变二,由二变三,由三变四……,直至变成十只方才稳定下来。与此同时,场中四人的身形也由实变淡,每人的头顶现出五个如虚似幻的元婴,各自舞动双臂发招攻敌。这一奇特的拚斗场面,看得场外之人如醉如痴,好半天的时间才醒过神来,不由叹为观止。特别是俗装老者,竟然情不自禁地在旁手舞足蹈开了,比划了一阵后,突然停手对三僧道:“喂,你们三个发现没有,两个牛鼻子的内功路数好象有不少变化,是他们两个过去藏了私,还是又偷学了别的功夫?” 一个老僧顺口答道:“这还用问?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刚才为何赌斗,快注意看吧!” 另一名老僧感叹道:“真没想到,他们两个的进境有这么快,才只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能元婴一五演形,咱们与人家差距更大了!快看,元婴二五演形……” 随着老僧的轻呼,场中已再生变化。紫蔷和慧儿两人的头顶,先后又幻现出五个元婴,中间“幕面” 随之前推丈二。对面的两位老道,见情立即转入防御,只守不攻。 看到两名老道落入被动苦撑的局面,俗装老人在旁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的功夫是怎么练成的?世上又有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咳!但愿两个牛鼻子能凭深厚的功力,多支撑一些时间,说不定……唉呀!你们三个快看两个小姑娘的侧后!” 老人最后一句,是对三个老僧喊出的。由于他喊出的声音很大,斗场中的两个老道也听到了,五人不由全都望向紫蔷和慧儿的侧后。他们不看还好,一看斗志顿消,张三峰高喊一声“贫道认输!”立即后跃脱出拚斗,随后丘处机也认输后跃收功。 原来,在紫蔷和慧儿两人侧后,三十丈内的花草尽皆向内披倒,枯黄萎糜生气全无,形成了一个奇异的扇面,两女正站在扇面的顶端。内行人一看便知,那些花草的精气全被二女借去了,也就是说,拚了这么半天,二女一点没费自己的内力,消耗的全是花草的精气。 与二女相反,两位老道的内力可消耗了不少,不但脸色赤红如被血染,而且两人身上道袍大部已被汗水浸湿。难怪他们认输,照这样再拚斗下去,即使他们把自己活活地累死,也伤不了二女分毫。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低能的傻瓜才会硬撑下去,只有白痴才愿意把自己活活累死!两位老道都不是傻瓜,更不是低能儿,所以一看不对头,立即认输退出。 两位老道认输后退,紫蔷和慧儿既没追击也没收功,反而出人意料地向各自侧后飘出,停在了五十多丈外的树林前。对方的六老二少开始还不理解,等看到扇面上那些枯蔫萎顿的花草,转眼间已重新恢复生气,而四周树木却略见萎糜时,这才明白过来。 俗装老人情不自禁地惊呼:“老天,她们练的是什么功夫?竟比传说中的北溟神功还霸道,还厉害。” 张三峰闻言叹口气,忧郁地说道:“可不是,别的心法练至最高境界,最多只能收取少许朝露,即使传说中的北溟神功,也只能吸收别人的功力。而她们所练的心法,却能吸取和转移花草树木的精气,随用随取,除了那创造此种心法并教会她们的人,只怕天下无人能与之为敌。” 张三峰的话音刚落,那边紫蔷和慧儿已飘了回来,司徒玉瑛和许如黛随即步入场中,迎风玉立问道:“这一阵是我姐妹两人的,不知哪两位前辈入场赐教?” “老夫君子剑寥仲喜算一个!”俗装老人拔剑入场,边走边道:“不过比内功我肯定不行,所以我要求与你们比剑术。” “阿弥陀佛!老僧大悟算上一个,我要求比指法。”一名老僧也说着走进场中。 “慢着……” 司徒玉瑛突然发话喝止,问俗装老人:“您老刚才可是自称是君子剑?是真的还是假的?”“这还有假?”老人没好气地回答,“老夫一生倾心剑术,所以才要与你们比剑,以便多长些见识。” “您老别生气。”司徒玉瑛小心赔礼,又问:“您老可认识司徒鹏飞?” “飞小子是我徒弟。”老人顺口答,想起对方问的奇怪,又问:“怎么,姑娘认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张三峰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旁主动为俗装老人做证道:“姑娘,贫道和其他四位可以做证,他确实是君子剑寥仲喜。” 紫凤闻言再不怀疑,当即跪地大礼参拜道:“徒曾孙司徒玉凤参见老祖师,请恕刚才冒犯之罪!” “姑娘慢着,慢着……”老人手足无措地还礼,急声提醒,“老夫那来的曾徒孙?姑娘别是弄错了?” 一旁的张三峰见情笑着说道:“你这人比我还糊涂,也不想想自己被关了多久?没听她刚才报名司徒玉瑛,想来是你那徒弟的孙女,不然干嘛拜你而不拜我?” “哦……”君子剑这回虽然明白了,仍然不大敢相信是真,随即疑惑地问:“你可真是鹏飞的孙女?” 紫凤跪在地上点点头。“唉呀,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君子剑连比起身的手势,待紫凤站起身后又问:“你爷爷他还好吧?他什么时候成的亲?除了你父亲,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司徒玉瑛随即将爷爷及自己家中的情况,择要告诉了君子剑。听说自己的徒弟,不仅闯出了“神剑” 名号,而且子孙满堂,雄霸一方,老人极为高兴。一连说了几声好后,猛然想起冷落了在场的其他人,急忙为徒孙及其她五女介绍自己的朋友。 经老人介绍,六女得知三位老和尚,为老一辈的少林三僧,法号分别为大智、大慧和大悟,其中大智为慧剑法本上人的师父。由于有司徒玉瑛和君子剑这层关系,六女只好以晚辈之礼拜见二道三僧,可五位前辈却谁也不敢托大,受礼时纷纷郑重还礼。 在司徒玉凤介绍自己的五位姐妹时,六老听说紫蔷为当朝公主已觉奇怪,当听说六女竟然同事一夫时,更觉得不可思意。尤其是旁边的两个年青人,听说六女已嫁人,心里已经觉得妒忌难过,再听说六女同嫁一人,差点没心痛得晕过去。 张三峰心中一动,问紫蔷道:“敢问公主,先前曾说找贫道和丘真人不短时间,可是因为滴水观音和血龙旗之事?” “前辈猜得不错。”紫蔷点头承认:“此事父皇已交给我和宏哥查办,如果确如江湖传言,两件国宝落在两位前辈手中,还请两位前辈归还,我与宏哥必有重谢。” 张三峰闻言,与丘处机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神色郑重地回答道:“江湖传言到是不假,血龙旗落在我手,旗中藏有一部《后羿宝典》;滴水观音为丘真人所得,玉中藏有一部《九天秘籍》。我们刚才赌斗,是以两本秘籍为赌注,因为学会其中一者仍不足与月魄和星魂两门抗衡,集两者大成或有希望。 所以请公主为江湖大局着想,宽限一些时日,待救出被囚同道,自将两宝归还官家。“ 紫蔷闻言考虑了一下,这才抬头说道:“晚辈相信前辈所言不假,为江湖着想,两本秘籍你们到是可以留下继续参悟,只把血龙旗和滴水观音还给我就行了。不过就晚辈所知,即使二位能集两本秘籍之大成,功力再进两到三成,仍然不足与星魂老祖和天香妃子前辈对抗。 再说晚辈姐妹此行,正要与天香妃子前辈商量释放所扣正道高手,共订联合剿灭星魂门之约。而刚才所以与诸位前辈赌约听命一年,也是想借诸位之力共同对付星魂门及所属的一统盟。如果诸位同意参加,不仅赌约作罢,晚辈还可送诸位两部秘籍,使诸位近期能有较大收获。“听了紫蔷这番话,六位老人无不喜出望外,纷纷表态愿意参加。也难怪,救出被囚同道和剿灭星魂门本是他们的心愿,更何况还有秘籍可学?他们不用思索也能想到,能被紫蔷这般高手看上眼、拿出手的秘籍,必定是惊世绝学! 张三峰将大家一起邀至自己的临时落脚处——大神农架上的天庐阁稍息,随后由紫蔷口述,把《轩辕真解》和《广成灵符》传给六位老人。 别看六人早过了花甲之年,可记忆力和理解力仍然十分惊人,两千多字的内容,在紫蔷口述三遍之后,他们全已记得一字不差。紫蔷心里一高兴,又把凤纹卣上所载的《大道真言》、《大道真理》和《大道解理》口述一遍,能记多少全凭他们个人缘份。 随后,大家聊起目前江湖形势,紫蔷把自己与星魂和月魄两门打交道的情况,择要告诉了六位老人。 君子剑听后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我先前还奇怪,月魄门为何突然放了我和三个老和尚,原来全是冲着你们的面子。也罢,冲着你们,只要她们把其他被囚同道放出来,老夫也就不与她们计较了。” 大悟在旁笑着打趣:“你到会说,被人家软禁了一甲子也无可奈何,如今出来没几天,就想找人家计较,不是还想过那不愁吃穿的日子吧?” 君子剑不在意地道:“那可不一定,如今有了公主所传的五门绝学,说不定几个月之后,我就可与邵楚君一争长短了。” 老人说到此处,想起了什么,转问紫蔷:“对了,公主,先前看你下山时所用轻功,好象出自金霞一门,你把五门绝学传给我们,你师门不会怪罪你吧?” 紫蔷笑答:“谢谢前辈关心,晚辈虽然出自金霞门,但所学功夫却非只一家。刚才所送的五种绝学,全都得自晚辈姐妹六人的夫婿,他绝不会怪罪的。” 大慧合什问道:“阿弥陀佛!敢问公主,不知驸马爷出自何门?如今他老人家已达何种境界了?” 六女一听老和尚把宏儿称为老人家,全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们不知,自从六个老人得知六女同事一夫,并从她们口中听出那位驸马爷的武功比六女还高,便主观地认为驸马一定是年事极高的半仙,而六女所以会同事一夫,多半是为了学武。正因如此,他们一直没敢问那位驸马的情况,深恐因之引起六女心中的不快,他们却万没想到,自己的想象与事实之间,两者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老禅师错了,晚辈夫婿今年还不足十八岁,怎么说也当不起‘老人家’之称。” 紫蔷笑着纠正大慧之言后又道:“至于他的武功,就晚辈所知,几乎全是他自己自学和自悟出来的,目前他已达到人婴同体和化身长虹的境界了。” 听了紫蔷的回答,六老与二少心惊之余,想起自己先前的想法,不由也觉好笑。尤其大慧,一百多岁的老人,什么事没遇到过?可此时竟然连脖子都窘红了。 君子剑在旁看见,急忙为老友解围,没话找话地对紫蔷问:“公主,驸马怎么没和你们六人走在一起?再说凭他的武功,要剿灭星魂门不是很容易吗,干嘛还让你们六人四处找人相助?” “前辈说得不错,凭我宏哥的能为,确实可以独力剿灭星魂门。可是他一来不愿多造杀孽,二来想借机培植足以保证江湖稳定的正道力量,所以能为而不为。再说他自己也没闲着,前些日子已把星魂门所囚高手救了出来,目前大概正在天星岛与星魂老祖捉迷藏呢。” 紫蔷嘴里谈论宏儿,心里也不由想念起宏儿来,突然发话问道:“秦梦,昨天忘了问你,我宏哥这两天又在忙些什么?” 听到紫蔷问话,六老二少全不知她在问谁,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就在他们彼此相顾无言时,紫蔷袖中已传出秦梦的声音:“公主,公子大前天从星魂老祖手中,为你们夺回四名侍女;前天探虎穴龙潭,从鬼谷子手中为你们换回一瓶龙涎;昨天他独自藏在龙潭中,据说是要自悟什么九龙神功;至于今天他忙些什么,我可不知道了。” 说话中,秦梦已现身紫蔷掌上,六老二少看见,又惊又奇,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待小精灵把话说完,紫蔷为大家介绍道:“她叫秦梦,为泰山得道芝仙。还有一个叫楚云,目前在我宏哥身边。对了,秦梦,你是说,宏哥又遇见了鬼谷仙师?” “可不是,那小老头真狡猾,竟用一瓶龙涎,换去了公子自悟的混元心法,那样他可以提前千年修成金身。这也就是公子,是为了公主和其她的少夫人,要是给我才不会跟他换呢。” “别乱说,宏哥做事,总有他的道理。”紫蔷先为宏儿辨解,随后又吩咐道:“到是你目前又有活干了,快回去把阿蓝叫来,然后把寥老前辈送到九华去。” 小精灵说声“尊令”,闪身之间已不知跑到哪去了。 紫蔷笑着对六老二少道:“别见怪,她就是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得没影了。” 张三峰解嘲地说道:“幸亏她没打招呼,不然算起年龄和辈份,我们还得叫她一声前辈呢。对了,刚才芝仙和公主所说的鬼谷子,可是战国时的那位鬼谷仙师?难道他老人家还活着?” “正是那一位,不过只有我宏哥和水火炼狱中的高手见过他,听说他肉身早毁,目前活着的是他的道身。” 随后,紫蔷把宏儿从水火炼狱救人而遇见鬼谷子的事告诉了六老二少。等她讲完,秦梦已把阿蓝招来,紫蔷让秦梦带阿蓝送君子剑到九华山去找司徒老庄主,她们告辞其余五老二少继续游山。而二道、三僧和二位年青人,暂时住在天庐阁练功,以便等候紫蔷的消息,参加剿灭星魂门。 四天之后,紫蔷六女在华阴见到了天香妃子。同来的还有月魄长老堂堂主高丽华、刑堂堂主马巧珍、掌令使项芸、监查使杜月娘,以及方婉蓉和陈素娥姐妹。 天香妃子得悉紫蔷请见自己,知道必有要事,所以除留一位师妹看家外,她把在家的其余四位师妹全带来了,以便能快速做出重大决定。 彼此见过礼,紫蔷先把红拂女的日志、宏儿所撰天香神功的修正稿,以及昨天才从宏儿那里取来的半瓶龙涎,一一送给了天香妃子。 她所送上的三件厚礼,对整个月魄门来说,无论那一件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修正稿和龙涎,前者可使她们今后无须灵药之助,亦能把天香神功修至大成境界;而后者一滴之量,即可使月魄门『xiati』内自生异香,终身不惧尸蛊腐毒。 收到红拂女日志,得悉开派祖师的下落与遭遇,进而解开千年的疑案,在坐的月魄门诸女,心情已不平静;等她们看过宏儿所撰的修正稿,发现内中所载,竟比自己往日所学深奥百倍,内心之中更加激动;接过半瓶龙涎后,除了天香妃子仍能自持外,其余之人全都欢呼出声,跑过来拥抱六女已表感激。 对于月魄门诸女的忘形举动,紫蔷六人不仅丝毫没有见怪,反而热情回应,纷纷向对方表示自己的祝贺。因为她们也是女人,能理解对方行道江湖的喜和忧,能感受到月魄门诸女此时此刻的心情。 男人行道江湖难,女人行道江湖更难。尤其是在敌人握有强势武器,而自己无力与之抗争,随时皆有被对方擒获之危险的被动情况下,内心中的压力和精神上的痛苦,女人的感受远比男人强烈得多。 自从得知星魂门握有尸蛊腐毒后,月魄门诸女的头上便笼罩着可怕的阴影,她们一直在设法躲避对方。她们每人身上都备了一小份巨毒,以便万一被擒后先行自尽,使自己免遭对方强暴淫辱。 与之相反,近日来对方频频发动攻击,不仅封死了月魄门东进之路,而且乘机侵入西南和西北武林。 在对方步步紧逼下,尽管她们已十分小心,仍有不少门下弟子遭擒受辱,月魄门声威一落千丈。 紫蔷的半瓶龙涎,真可谓雪中送碳,得其之助,月魄门不日之内,即可高手尽出展开反击,收复西南和西北失地,重振月魄门声威。难怪她们会高兴得忘了形,难怪紫蔷六人为她们高兴,因为反击星魂门既是月魄门诸女的心愿,也是紫蔷六人此行的目的。 待月魄门诸女的情绪平静,紫蔷把自己六人求见天香妃子的目的、自己夫妇草拟的反击星魂门行动计划,以及有关海星岛水火炼狱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与以天香妃子为首的月魄门诸女商量。 对于紫蔷所述行动计划,天香妃子和月魄门诸女原则上完全同意,只有在由谁出头主盟的问题上,天香妃子坚持要请宏儿或紫蔷担任。在紫蔷说出宏儿和自己皆有官方身份不便出头,由天香妃子担任,可使月魄门从此正式行道江湖,并乘机占领海星岛等三项理由之后,天香妃子这才同意。 随后,双方商定在八月十五,请各方主事之人,同至华山派秘密会盟,正式确定盟主、商量行动细节。 临别,天香妃子让方婉蓉和陈素娥与紫蔷六女同行,说是让两人负责双方联络,但内中之意大家心知肚明。方婉蓉欢喜之余,也有一丝离开师门的愁怅。 西岳华山,以奇拔峻秀冠绝天下。其山座落陕西华阴城南,山势巍峨险峻,东瞰豫鲁,西障秦陇,北控黄河,南连秦岭。山上落雁、朝阳、莲花和玉女、五云、台云诸峰雄峙,各具特色,远眺形若怒放莲花,故名为华山。又因其西邻少华山,故又名太华。 华山之险,险在四周皆为千仞陡崖、万丈绝壁,上下只有一条人工凿出的石梯小路,行人若不慎失足,必定摔得粉身碎骨。由山麓至峰顶,一路上绝壁、垂崖、飞瀑、曲流和鸣泉随处可见,青松掩映曲径悬梯,翠柏托拱摩崖石刻,峰壑怀抱洞窑宫观。浮云飘来,茫茫若海,奇峰如岛,亭阁似舟,游人赏心悦目之余,难辨云峰熟真熟虚,谁动谁止,不知是梦是实,是人间天上还是天上人间。 在天下五岳中,华山是佛教唯一不曾侵入的地方,道教渊源流长,为众仙修真之所,是全真派的发祥地。如今名列九大门派的华山派,即以修真道侣为主,平时靠地租以及游客捐赠维生,修道和练武两者并行。 从八月十三开始,即由当地官府宣布封山六天,将山上游客全部逐走,相传公主要来游山。十五这一天,华山派精英尽出,沿路设卡戒备森严,只有持有特殊信物的人才能通过,否则一律挡驾。 然而,守在前山哨卡的华山派弟子,苦苦守了半天,也没见到有几人上山,更没见到什么大明公主。 只有把守苍龙岭哨卡的弟子,有幸见到了一些传说中的武林人物,但他们也没有见到大明公主。 就在华山弟子的等待中,下午申时,十八名宫中侍卫护着三乘大轿通过山口,沿路进山,最后停在了青柯坪。可是从轿上下来的不是大明公主,而是来自南北两京的锦衣尉指挥使,以及一位文士打扮的老夫子。三人出轿后,留下十二名侍卫看守大轿、协助华山弟子把守道路,随后自行觅路上山,赶往华山派山门。 紫蔷姐妹是乘蝠龙阿蓝和三只雕鹏,由空中直接飞临莲花峰,然后再下到位于莲花、玉女、落雁三峰之间的华山派山门——镇岳宫的。 在她们一行八人到达时,镇岳宫中已聚集了不少人,除了以天香妃子为首的月魄门诸女、西北和西南武林的各派掌门人,以及被月魄门释放的上两辈武林正道高手,还有二仙师徒四人,慧剑法本上人、仙剑天虚真人、神仙司徒鹏飞、中岳笑佛法明、九州侠丐邓公义。这些人全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华山天险在他们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有少部分是从山口沿路上来的,而大部分是自行觅路秘密上来的,总人数已超过八十,可说是百年来正道武林最大的一次聚会。 欧阳老夫子、北京锦衣尉指挥使齐禄、南京锦衣尉指挥使铁英三人,是最后到达的一批人。三人到达不久,会盟大会即在二仙和华山派祖师慧清真人的主持下,于镇岳宫内的演武厅正式召开。 由于与会之人来时心中已经有数,所以大会进行得非常顺利。首先推选天香妃子和二仙为行动正副盟主,而后二仙分别介绍敌我态势和双方实力,由天香妃子宣布整个行动计划,请与会之人共同讨论、协商。 在与会的近五十名祖字辈名宿中,除了二仙及少林三佛和君子剑六人,其余全都不知紫蔷诸女的来历,所以见到天香妃子和二仙对她们极为礼敬甚感不解。待从天香妃子口中得知紫蔷为当朝公主,又自以为是地认为天香妃子和二仙礼敬诸女之举,是出于对朝廷的尊敬,所以表面礼敬有加,可内心中却不以为然。 当他们进一步得知即将展开的反击计划,是出自公主和未曾见面的驸马之手,而且公主和驸马已将星魂门所囚高手救出时,尽管藏在眼底深处的轻视略减,可仍未把那位驸马和诸女当回事。因为在他们看来,紫蔷诸女中,只有一个方婉蓉可算是个顶尖高手,而其她六女只是会些武功,根本派不上用场,她们所以能够成功,多半靠的是巧智和官府势力。 对于这些祖字辈名宿藏在眼底的轻视,紫蔷诸女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未放在心上,她们到是乐得不被重视,免得引出不必要的麻烦。天香妃子和二仙亦有察觉,但做为第三者,他(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在为紫蔷诸女感到不平的同时,也为那些自以为是的老人们感到可惜。 当天晚上,众人将反击星魂门的计划商定后,华山派在镇岳宫前的广场设宴招待与会群雄。宴排十桌,浑素皆有,大家一边餐饮,一边赏月,彼此举杯相邀预祝成功,场面十分热闹。 月魄门下、紫蔷姐妹和其她女客集中坐了三桌,与其它桌相比,她们这边安静得多、斯文得多。天香妃子轻轻抿了一下杯中酒,轻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紫蔷:“公主,天色已经不早,驸马什么时候能能到?大家可都等着见他呢。” 紫蔷抬头一看月亮已接近正中,不由皱起了眉,略带欠意地答道:“他说好子夜来的,除非发生意外,不然一定会来。前辈,咱们再多等他一会,如果到时还不见人,晚辈只有向大家道欠了。” 她这边话音刚落,从一旁的玉女峰顶,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箫声,使明月映照下的华山凭添无限神秘,令在场群雄尽生悠悠怀古之情。 第四十九章锦上添花 突如其来的箫声,实在太悠美动听了,转眼之间,正在华山镇岳宫前饮酒赏月的群雄,尽皆为之所迷,不但没人去追问箫声的来历,甚至连吃喝都忘了。大家仿佛中了定身法,有的洒杯举了一半,有的筷子伸到半截,还有的刚刚站起一半也停住了,脸上傻笑着,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场中也有未被箫声迷住的,那是紫蔷姐妹、天香妃子和武林二仙。可除了紫蔷姐妹,后前的三人尽皆运起全身功力抵抗箫声的侵袭,根本顾不了别人。 “坏东西,捣什么鬼,还不赶快滚出来!” 紫蔷不奈烦的喝声,打断了由峰顶传来的箫声,也把在场之人拉回了现实,突然发觉自己被迷失神,众人全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尤其那些祖字辈的名宿们,这才发现紫蔷姐妹竟然全是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联想先前自己自以为是的想法,震惊中又起惭愧。 不容他们多想,玉女峰顶已有人搭上了话:“昔日箫史在此吹箫,引来弄玉公主和凌霄彩凤,被后人传为千古佳话。而我东施效颦在此吹箫,反而招来娇妻一顿臭骂,可叹人心不古,悲夫!”话落,玉女峰顶冲起一道白光,月光中但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手持一管赤玉尺八洞箫的白衣少年,正用凌空蹈虚的绝世轻功,举步轻盈,神态潇洒地向镇岳宫走来。他每迈一步皆有十丈距离,看上去似乎步履缓慢,可实际速度却快若奔马,那身似绸非绸的白色衣着,在山风的吹拂下冽冽抖动,远远看去,飘然若仙。 随着他一步步地接近,众人渐渐看清了他那金童般的绝世容貌,一双黑钻似的大眼中,充满了和善的笑意,使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这些来自各派的高手中,虽然有不少人曾经在三峡和泰山大会上见过宏儿,但由于宏儿当时施展了幻形大法,在他们心里只留有模糊的印象。所以,此时此刻大部分人的感觉仍是第一次见到宏儿,即使身为未婚妻的方婉蓉,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未婚夫的真面目。 在充满赞叹的目光中,宏儿步入场中,正暗自得意自己的杰作效果不错,不料紫蔷已没好气地发了话:“臭美什么,还不过来见过邵前辈和两位仙长。” 宏儿闻言一缩脖子,随手将玉箫佩在腰间,假做无辜地一亮双手,本想再逗娇妻两句,却被紫蔷瞪眼止住了,赶紧上前与天香妃子和在场的其他前辈高手见礼。 等他见过众人后,突然腾空跃起,电射玉女峰顶,众人正感诧异,他的身影已重现场中,身边却多了一大筐长青碧桃,来去只在转眼之间。 “好快的身法!”丘处机顺口赞了一声。 宏儿闻言感谢地向他点点头,大声对众人说道:“当此良辰美景,武林盛会,晚辈夫妇拿不出别的,只有用这一筐碧桃略表心意,请诸位前辈笑尝。此桃非灵秀之地不生,开花、结果、成熟各需三十年,具有换肤、驻颜、补气益神和培养本命元婴之效。” 宏儿话落,筐中碧桃已纷纷自行跃出,先在半空中排成一圈,随后慢慢散开飞往各桌,轻飘飘落在众人面前,包括他自己的几位娇妻在内,每人面前皆有一颗,看上去真象是变戏法。看到宏儿所露的这一手功夫,除了他的几位娇妻,其他人也全被镇住了,其中包括天香妃子和武林二仙。因为这些人全是行家,全都看出宏儿所用的功夫,是以神驭物绝学,而不是通常所见的暗器手法。 宏儿同时分神所驭桃数,也就是他本命元婴的演形数,分桃愈百数,元婴相应亦可做百数以上演形。 元婴百数演形,传说中的仙家境界,竟然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上表现出来,难怪大家全被惊呆了,只知直眼盯着他傻看。面对众人的盯视,宏儿自己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愣在当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见到那边紫蔷和慧儿正向自己招手,随即走了过去。 还好,多少知道一些底细,而此时坐在紫蔷身边的天香妃子,看到宏儿走来,总算及时醒过了神,急忙站起身来招呼:“少侠,谢谢你为大家所做的一切,快坐吧。” “前辈不用客气,晚辈所做的都是应该……” 宏儿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已哄然响起一阵喝彩声,随后又是暴雨般的掌声。宏儿赶紧回身,一边挥手向大家致意谢礼,一边大声对众人说道:“大家不要客气,晚辈所做的都是应该的。请赶快把长青碧桃吃了,不然碧桃离根一过两个时辰,药力会减弱的。” 他在说话时,注入了一分功力,并且施出了道家清心安神心法,所以听来声音不高,可在场的每一个人,全都听得非常清楚,激动的情绪也随之平静下来。 想起宏儿所说,大家谁也不再客气,赶紧拿起自己面前的碧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深恐稍迟药效会减弱,即使那些平时举止斯文的女士亦不例外。 众人碧桃进肚,但觉腹中自生一股阳和之气,知道药力已经行开,谁也顾不上别的,立即就地调息吸收药力。镇岳宫前随之一片安静,除了宏儿自己,只有紫蔷姐妹七人不解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眼中充满了疑问。解冰看看众人,不解地轻声问宏儿:“宏哥,我怎么记得碧桃离根放一个月也不会坏的,你怎么说离根两个时辰就会坏?再说吃下碧桃也不用立即调息吸收呀,大家怎么刚吃完就全都练开功了?” “嚅……,小声些。” 宏儿故做神秘地轻声解释道:“我在碧桃中加注了石乳和空青,把药效提高了几倍,他们要不赶快调息吸收那才真是怪事呢。再说要是不哄着他们全都坐下练功,恐怕等到明天这时,咱们夫妇也脱不了身,更不用说八月十五夜游华山了。” 诸女闻言,忆起众人刚才急着吃碧桃的情景,不由全都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起来。看到娇妻高兴,宏儿的心里非常得意,突然发现其中多了个方婉蓉,诧然问:“咦,你怎么也没……噢,你也加进来了,好!好!” 他在问到一半时,一见紫蔷在旁冲自己瞪眼,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即改口,最后还莫明其妙地一连说了两个“好”字,把方婉蓉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看你,竟乱说,把蓉妹羞着了。”紫蔷顺口埋怨,伸手揽住方婉蓉,一绷秀脸,认真地接着说道:“从今以后,婉蓉就是我们姐妹中的一员,我可不许你欺负她,不然有你受的!” 紫蔷耳听宏儿连应了几声“不敢,不敢……”这才强自忍笑又道:“别光傻站着,快过来带蓉妹一把,难道你不想游山了?”说着把半倚在自己怀中的方婉蓉,轻轻推送给宏儿,招呼其她姐妹“咱们走吧。”转身率先而行,其她五女娇笑着在后紧跟而去。 宏儿接住娇羞不胜的方婉蓉,伸手轻揽柳腰,让其半倚在自己怀中,在玉人耳边小声说句“别怕”,随后将其略微揽紧一些,提高声音冲前面喊声“等等我们。”立即带着方婉蓉腾空而起,奋起直追已快登上玉女峰的几位娇妻…… 华山玉女峰,俗称中峰,位于朝阳和莲花两峰之间。相传战国时,秦穆公小女儿出生时,有人呈献一块通体无瑕的碧玉。该女周岁抓岁时,宫女们端来许多珍宝玩物,而小公主却只抓着那块碧玉赏玩,从此爱不释手。秦穆公闻之不信,亲往见之果然不假,心中大奇,遂为小公主取名弄玉。弄玉公主自幼聪颍,尤喜音乐,秦穆公遂令工匠将碧玉雕琢成玉笙。弄玉小公主从此朝吹夕奏,技艺之高,曲调之美,天下无人能及,宇内无曲可比。公主年岁渐长,出落得如天仙化人,前来求婚的公子王孙不知几多,却没有一人能够如愿。 穆公询及弄玉,问其欲嫁何样之人,答说所嫁之人当为知音,且吹笙之技必须高于弄玉自身。穆公深爱此女,遂命人在城内搭龙凤之台,让公主长居其上,以便亲自考校入秦求婚之士。 一日,弄玉公主梦见台下来一手持赤玉箫,身着布衣的少年,自称为箫史,来自太华。当其吹奏赤玉箫时,日丽风清,城内百鸟与之唱和,四野百兽随之起舞。弄玉公主醒后告于穆公,派人前往太华寻找,果于明星崖下找到其人,一切皆与所梦相同。 弄玉公主一见钟情,请准秦穆公后,两人择日成亲,夫妇每日箫笙和奏,一时传为天下美谈。 三月后的一个夜晚,箫史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我为天界仙人,掌理华山,因与汝有缘,故临凡入世与汝成婚。如今佳侣既就,不可久留凡俗,今晚将有龙凤来迎,当携汝同返仙界。 弄玉闻言大喜,夫妇于龙凤台上笙箫和奏,果有赤龙彩凤飞临迎接,箫史骑龙,弄玉跨凤,双双腾云而去。待穆公闻讯赶来,弄玉夫妇早已离去,台上只剩笙箫和奏之袅袅余音…… 此后,华山之民,常闻中峰之顶有笙箫和奏之乐,常见丽影双双游于群峰之间,中峰玉女之名由此而得,崖上现有玉女祠、玉女洗头盆等景物。 再说宏儿拥着方婉蓉,腾空追赶紫蔷六人,只在前后脚间,与六人一起到达玉女峰顶。扶方婉蓉站稳后,从树林中找出一个大竹篮,先取出一块青布铺在地上,然后将早已备好的果品和佳酿取了出来。 夫妻八人席地围坐成一圈,一边品尝果品佳酿,一边说笑着欣赏月色山景…… 月光灿灿,白云悠悠,山风袭袭,松波层层,宏儿溜了一眼坐在身边的七位如花娇妻,心旷神怡之余,不由暗自得意,顺口说道:“玉女成双,五凤同翔,花娇玉美太华暗,欢声笑语聚未央。” “哼!瞧把他美的,小心别让山风吹上天去。”紫蔷笑着对其她姐妹说,突然想起了前事,顺口问宏儿道:“对了,宏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这支玉箫是从那找来的? 还有你刚才吹的那是什么曲子,我们过去怎么没听过?“ “诺,就是为了找这支赤玉箫。” 宏儿说着,顺手从腰中解下玉箫递给紫蔷鉴赏,接着解释道:“我赶来时,月亮才刚刚升起不久,本想下去与你们大家相见,不料突然发现山脉中似乎有洞箫之声,还以为真的遇见箫史和弄玉他们两个呢。结果可好,找了半天,才在仙掌崖半腰的一处洞府中,找到了这支赤玉箫,因为怕你们等得着急,所以也敢没深探洞府中还有些什么便出来了。 等我重新回此处,这才发现赤玉箫上刻有天籁心法和箫史自谱的太华十二弄曲谱,全是惊世之做,非绝世高手不能演奏。尤其是天籁心法,实为自然音杀之学,其理与我自创的内功心法相通,我只按谱吹了一小节,就让你给打断了。“听完宏儿所说,紫蔷低头细看手中玉箫,果然不假,箫身上刻有无数针鼻大篆字,正好拼成一幅蟠龙图。箫身玉质温暧适度,拿在手中竟比金制还沉三分,不由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玉,怎么这么重?“ “依我判断,大概是产自昆仑火山的万年坎离温玉,其质密于铁石,其性刚中带柔。 遇寒则热,遇火则冷,除了大罗金仙的本命三味真火,即使仙兵也难伤其分毫。只此制箫之玉,已算是人间之宝了,如果再加上箫身所刻心法,其价可值连城。“宏儿说到此处,站起身看看月色,又道:”天籁心法你们都可学学,既有助自身练功,平时亦可用之自虞,还可用各种乐器施出音杀制敌。而对方所施音杀,对你们却一点也不起作用,当其功力不如你们时,其所施音杀,还会反伤自身。你们怎么样了,如果都已经吃好了,咱们一起再到别处转转去,这种机会可不多。“ “唔,这到是不错。” 紫蔷说着也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四周又道:“宏哥,与其转山看风景,不如你带我们一起再到洞中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出什么其它的好东西,即使一无所得,那时再出来转别处也不迟。” 其她六女闻言,在旁纷纷赞成,而宏儿本身也想再到洞中看看,随即夫妇八人收拾好地上的东西,由宏儿带着方婉蓉,一起去探仙掌崖中的洞府。 宏儿所说的洞府,位于仙掌崖半腰,平时云遮雾绕,难怪以前无人发现。幸好夫妇八人中,有六人能施展凌虚蹈空的绝技,不然也绝难进入洞口。 洞口不大,往里三十多丈有一洞厅,厅内有不少钟乳石柱,数数恰为百根,正合大衍之数。往里有一洞口不知通往何处,一股劲风从中吹出,经钟乳折射反弹,在洞厅中回旋流荡。地面上有一石坐,坐中有一小孔,宏儿将赤玉箫插入,玉箫在劲风中自动奏出悠美的天籁之乐。 “宏哥,玉箫原来就插在地上的吧?”慧儿顺口问,看到宏儿点头,又赞叹道:“这位前贤的构思真巧,难怪后人经常能听到箫声。” 司徒玉瑛在旁亦道:“可不是,如果不到此处,听到箫声,还真以为是仙人在吹奏的呢。对了,宏哥,这箫声一直响个不停,可为什么山中之人,有时能听到,有时却又听不到呢?” 宏儿见问,一指进来的洞口,“喏,你们看,这箫声只能从洞口传出,出洞后经山风的吹送,方向不时变动。只有当箫声遇到附近山峰的折射,在其方向恰好有人时,才能被人听到。箫声的方向不断随风而变,遇阻而折,听起来时有时无,让人难辨其来处。 一开始,我也被箫声逗着跑了不少冤路。后来运出天听之术,方发现来自山腹之中,随即又施用真身穿阻,从山顶一直找到此处,这才揭开了心中的迷底。虽然为没有见到传说中的仙人感到失望,但却意外地得了这支玉箫,而且还从中悟出了一招逗人的奇招,总算有所补偿。“宏儿说着,顺手把赤玉箫拔了出来,箫声随之而失。 方婉蓉在旁,轻轻叫了声“宏哥”本来有话想说,可一遇上宏儿的目光,又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紫蔷在旁看见,鼓励地说道“咦,蓉妹,有话就直说好了,你跟他还客气什么。这人如果不常说着点,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事来。” 慧儿也在旁发话劝导:“可不是,蓉妹,有话就说,与自家人客气,反而显得生分了。” 方婉蓉本来还有些迟疑,可听了两人之言,心里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事,随即大着胆子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如今咱们把玉箫拿走了,从此往后,别人岂不再也听不到这动人的箫声了?” 眼看宏儿听了自己的话,要把玉箫插回原处,方婉蓉连忙又道:“如果把赤玉箫留在此处,又实在太可惜了,尤其要是让坏人得去,那就更不值。依我看,不如由宏哥抽空再妨做一支,插在原处充数,这样一来,于人于己全有交待。” “好主意!好主意!”宏儿连声称赞,随后道:“我先前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幸亏你的及时提醒,不然差点有亏德行。紫蔷,你们七个先进去转转,我做好替代品后立即就来,用不了多少时间。” 宏儿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们大家以后也多留心,发现我办事有什么不当和不妥之处,赶快提出来,那样我也能少犯些错误。”说话中,转目打量四周,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石料。 “既然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姐妹就等你好了。” 紫蔷不在意地说着,转眼望向四周,帮着夫婿寻找合适的石料。只见她手指洞顶一根细长钟乳说道:“宏哥,你看那一根能不能用?” “你看中的,绝对错不了。” 宏儿说着,已闪身将那根细长钟乳折了下,在手中掂了掂,随后比照着自己腰间赤玉箫,运起无上神功,双手用力一阵削、切、点、钻、挤。石宵纷飞中,他手中的钟乳石,已变成了一支尺八长的石制洞箫,插入地面石孔,洞内箫声重鸣,音色与真品相差无几。 “到还过得去,只是质地差了些,经不起劲风久吹,百年之后,还得重新换上一根。 来,我带蓉妹,咱们到里面转转,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宏儿说完,伸手挽住自己身边的方婉蓉,与紫蔷六人一起往后面的山洞走去…… 山洞走势曲折向下,其间叉道甚多,一行八人走出三里多远后,才重新找到一座洞厅。洞厅内有不少套洞,从套洞中的摆设看,很久以前到是曾经有人住过,大部分用具仍然完好。 在一处临崖的洞室内,紫蔷和慧儿找到了一箱用冰蚕丝织的男女衣物,一箱金银和玉制的器具。在另一洞室,三凤姐妹则发现了不少壁刻,其中有文有图,有山水亦有人物和鸟兽。而宏儿、方婉蓉和解冰三人,却从旁边的洞室中找到了一具玉笙,一面铜镜,以及一小盒金银首饰。 由于三凤不识篆字,所以把宏儿和紫蔷叫了过来。细看壁上所刻,除了天籁心法和太华十二弄曲谱,还有一套越女剑法、一套猿公提纵术和一套广成驭剑术。另外,宏儿惊奇地发现壁上所刻山水人物,皆由变形篆字绘成,读其文,竟是凤文卣上所载的《大道真言》、《大道真理》和《大道解理》三部奇书。 看完壁刻,宏儿感叹地说道:“看来那位箫史和弄玉公主,还是武林高手呢。我只奇怪一点,怎么他们两人没留下只言片语,难道真的成道飞升了?” 许如黛闻言,在旁提醒道:“宏哥,你怎么不运‘贼眼’看看,说不定又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唔,说得对,让我试试……” 宏儿真的运起“贼眼”,开始透视四壁,“……咦,他们真的得道飞升了,遗脱藏在里边的一个秘洞中。”宏儿说着一指正面岩壁,“咱们不要打扰他们。不过他们藏在邻洞中的九柄袖珍飞剑,到是不妨借来给你们用用。” 宏儿话落,和身扑入石壁之中,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九把带鞘的金色小剑,看上去真象是儿童手中的玩具。宏儿送给每人一柄后,把多出的两柄也交给了紫蔷,“一柄留着给苏珊娜,将来由你交给她好了,别一柄由你保存吧。” 七女看看小剑,觉得十分好玩。把玩中,周越琳不在意地随手将剑拔出,可了不得! 小剑一离鞘,突然金光四射,龙吟阵阵。就在周越琳骇然愣神的瞬间,小剑竟从她的手中挣脱,在洞厅内环绕电射,吓得七女惊呼着乱躲乱藏。幸亏宏儿及时运功将飞剑收了下来,不然弄不好真有人要被飞剑所伤。 小剑在宏儿手中,仍然挣动不已,宏儿急呼“琳妹,快把剑鞘送过来!”待飞剑重新归鞘后又道:“我忘了告诉你们,在没有记熟剑鞘上的心法和口诀,大家千万别随便拔剑出鞘,不然弄不好会误伤自己。”说着把连鞘小剑重新递给周越琳。 周越琳小心地接过小剑,好奇地问:“这九柄小剑叫什么名字?是用什么作的?怎么这么厉害?” 宏儿沉思着答道:“如果我没猜错,它们的名字应当是射阳九剑。相传是黄帝大战蚩尤时,曾遇九首妖龙阻路作孽,其首随斩随生,非同时斩落九首而不能除之。黄帝后来于昆仑之巅得当年后羿射日的九只箭镞,制炼成九柄射阳飞剑,九剑齐发方除去妖龙。 妖龙虽除,可射阳九剑亦被妖龙尸身带落黄河激流,从此不知下落,不想竟被箫史寻得,秘藏于此,反到便易了咱们。得此九柄飞剑之助,咱们的实力大增,只要能练熟心法和口诀,即使是功力最弱的苏珊娜,临阵时亦可毙敌于三十丈之外。“一听说有如此好处,七女都忙着查看自己剑鞘上的心法和口诀,等发现所刻皆为甲骨字,不由全都泄了气。宏儿见情安慰道:”你们先别急,等一会咱们出去后,我帮你们译出来。有一个月时间,包你们全能练会,绝误不了对付星魂门时使用。咱们先看看此洞是否还有别的出口,别让匪类进来,把壁上所刻的绝学偷学了去。“ 此洞原来确实另有两个出口,但皆已被人封死。宏儿查之再三,认为除非真身穿阻,否则绝难通过后,这才放心,与七女一起重返玉女峰。没等他坐稳,七女已急着让他译释剑鞘上心法口诀,对于自己的娇妻,宏儿还真没办法,只好尊命照办…… 待到镇岳宫前的群雄从功境中醒来,时间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宏儿早已先行离开,只有紫蔷七女留在当地,说笑着等候他们。 天香妃子收功睁眼,微笑着站起身,扫了一眼场内,因为没有看见宏儿,心里觉得奇怪,轻声对正向自己走来的紫蔷问:“公主,张少侠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他有事先走了,让我们姐妹代他向大家致欠。”紫蔷说着走到天香妃子跟前,“前辈,您觉得如何?” “感觉好极了,功力又进了一大步。”天香妃子笑着回答,说话时还来回走了两步,“真得感谢你们夫妇,自从认识你们后,我和月魄门也不知得了多少好处,其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让我们永世相报的。” “前辈怎么又和晚辈客气开了?”紫蔷顺口说着,想起了什么要事,又道:“对了,前辈,等一会散会后,我们想请您和其她几位师姨,到天灵鬼谷做上几天客,顺便也为蓉妹和宏哥他们两人主持婚礼,您看是否……” “这还用问,我们师姐妹一定去。”天香妃子说着,伸手把走到身边的方婉蓉搂在怀里,慈爱地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感叹地说道:“在近千年的时间里,月魄门不知有多少绝色才女,皆因找不到理想夫婿终老门中。这次蓉儿出嫁,可说是月魄门创立以来的第一次,我们师姐妹能为其主婚,更是无尚的荣幸。这是一个极大的好兆,但愿从今月魄门下都能找到理想佳侣,能够就此摆脱孤身终老的悲惨结局……” 说着说着,天香妃子抬起头,两眼凝着远方的碧空,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看到什么,可是在她的视线中却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片小小的白云也没有。她心里清楚,自己刚才的祝愿,就象碧空一样空洞,因为世间能胜过她月魄门下的好男儿实在太少了,象宏儿这样的人才更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说来世间英俊的才子不少,美貌的才女也不少,可英俊的才子能与美貌的才女结成夫妇的却少之又少。英俊才子婚姻不如意时,还可将就,因为他们还能以追求功名利禄打发时间,从中获得精神上的补偿。而美貌才女一旦嫁夫非人,则只能困居闺中听之任之,强自忍受一切痛苦,难怪古有“红颜薄命”之感叹。 天香妃子之言,深深打动了紫蔷姐妹,她们在为自己庆幸的同时,也为那些嫁夫非人,孤身终老的美貌才女感到悲哀,为之暗然神伤。 方婉蓉眼中噙泪,在天香妃子怀中轻轻唤声师傅,把天香妃子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她转眼看到紫蔷姐妹的暗然神色,感到了自己无意间露出的哀伤,已影响了这些本该快乐的少女。随即打起精神,轻抚方婉蓉的秀发,微笑着说道:“蓉儿,你能有这样的一个归宿,师傅真为你高兴。走,他们都醒过来了,咱们过去和大家告别。” 天香妃子一边拥着方婉蓉前行,一边笑着对跟上来的紫蔷说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想早点去做客。 照我猜,你们的住处一定象仙境一般,我们此行必然收获不小。“ 这回还真让她猜对了,她们师姐妹的天灵鬼谷之行,不仅大开眼界,而且在离开时,还带了一罐石乳、一筐长青碧桃和一套九鼎拓本。她们师姐妹经商量并征得紫蔷同意,决定让陈素娥留下,名义上是负责双方联络,实际却是让她乘机多学一些东西,使其成为月魄门未来的栋梁。 在为宏儿和方婉蓉操办婚事时,紫蔷在征得各方同意之后,决定让白桂香的女儿段君梅与方婉蓉一起过门,以便新婚之夜,两人能少受一些罪。遂由毛秀珠为方婉蓉作媒,项芸为段君梅作媒,天香妃子和白桂香为三人主婚,紫蔷诸女和其她人权充证婚和观礼,使一男二女成就人伦大礼。 当晚,虽然有紫蔷姐妹救驾,可一对新妇,仍然受了不少的“活罪”,至时才体会紫蔷积极拉找帮手的苦衷,深深领悟到姐妹多的好处。 看到方婉蓉和段君梅与宏儿成亲,老人们高兴,紫蔷姐妹欢喜,兰儿和小诗她们四个虽然羡慕,但知道自己早晚也有这么一天,心里也能平静。至于白桂香和毛秀珠的五个女弟子,虽然也羡慕,但因她们的出身、地位、人才和武功与宏儿相距甚远,因而心中未存非份之想。 唯有陈素娥一人,各方面的条件,比师妹方婉蓉差不了多少,只因年龄长了两岁,以至与宏儿有缘没份。在与紫蔷姐妹相处的日子里,她时常听她们说起宏儿的种种故事,不知不觉中,宏儿的形象已深刻心中。 尤其是前两天参加华山会盟时,她有幸见到了宏儿本人,发现其人盛名不虚,人才象貌更胜传闻。 心喜之余,不由暗叹自己命薄,虽然也有不少来自各派的佳子弟,却没有一人能牵动她的情心,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 不过她到是非常理智,把一腔爱意深埋心底,平时与众人有说有笑,一丝不露,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独自珠泪暗垂。万般无奈之余,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学习武功上,从此发奋苦练,功力随之突飞猛进,二十年后,接替天香妃子成为月魄门的新掌门。 华山会盟一月之后,各派经过必要的准备,在由南至北数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展开反击行动。 按照大家共同商定的计划,各派先用二十天的时间,拔除了一统盟和星魂门分布在各地的眼线。接着,又以一个月的时间,于暗中逼降或消灭了依附对方的一些外围组合,使星魂门和一统盟,陷入了孤立的境地。 随后,各派集中力量,由南至北,分别向对方的骨干组织发起攻击,一场江湖杀劫由此正式拉开帷幕…… 第五十章夜袭君山 被世人誉为“天下第十一福地”和“海内八大仙山”之一的君山,位于湖南东北部岳阳城西洞庭湖中央。湖光山色彼此辉映,如诗如画,远远望去,万顷碧波中山岛耸峙,恰似乘在白银盘中的一颗青螺。 君山由七十二个大小山峰组成,山上名胜古迹极多,现存二妃墓、柳毅井、龙涎井、及秦始皇封山印等景点,在每一处景点的背后,皆有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故老相传,尧帝让位舜帝后,其女娥皇、女英亦同嫁与舜,夫妻恩爱情深似海。舜帝勤政爱民,经常带着手下外出巡视江河,治理山川,修路搭桥,开拓疆土。一次南巡洞庭君山,留在家中的娥皇、女英久候未返,担心之余遂外出寻找舜帝。 二女沿舜帝足迹找到君山,忽闻舜帝死于苍梧之野,也就是如今的九疑山麓,心中悲痛万分,抚竹痛哭。三日之后,泪尽血出,滴落竹上点点成斑,二妃遂悲恸而死并葬于君山,所抚之竹竟成斑竹。 如今山上斑竹遍生,与罗汉竹、实竹、方竹、紫竹、毛竹等毗邻相依,郁郁葱葱,把君山点缀得苍翠碧绿。每当清风袭来,竹林沙沙作声,好似娥皇、女英的芳魂,犹在低声悲泣,不停呼唤远在九疑的丈夫。如此圣地,如此美景,一年之前,还是丐帮总舵的所在地,而如今却被一统盟占据,辟为自家盟帮的总坛。山上游客绝迹,飞来钟、湘妃庙、酒香山、射蛟台和柳毅井等名胜景点,全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十一月二十三日晚,君山湘妃庙大殿中。 神龛上原有的二妃及侍女的神象,已被人移到两侧,而且服饰尽除。更缺德的是,在侧立的诸女中间,又被强行加塑了一尊色彩斑斓、赤身裸体、高大肥胖的欢喜佛。每当微风袭来,殿中灯火摇拽,照得欢喜佛法身不断扭摆幻动,姿态千奇百怪,形象猥亵不堪。 昏暗的灯光中,拼摆在大殿中央的六张条案旁,坐着三十几名服饰各异、精神萎糜不振的男男女女,正在听坐在下首的一各四十许的青衣汉子,报告盟帮内最近一段时间的有关情况:“……四天前,咱们派在九宫山的眼线,曾传信报告发现司徒老贼和神剑盟的行踪,总坛当即派出三个攻杀队前往追踪、剿杀。人马出动后,头两天到是证实了眼线的消息,可等到他们追入九宫山区,派出的六十名高手,就再没有传回一点消息。 三天前,派在大庸的眼线报告,在武陵源地区发现丐帮残余人马的窝点,总坛曾派出两个攻杀队前往追杀,两天来也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回。 另外……”“够了,够了!“ 坐在上首主位的一个黑衣蒙面人,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青衣汉子的报告,没好气地问:“听你报告十几件事,怎么全是他妈的没有结果的?我来问你,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其它地方可有异常的情况?” 青衣汉子见问,小心地回答道:“回总座,您和诸位副座离开不在的这段时间,除了小的报告的那十几处,其它地方到是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甚至就连江湖人物打斗的消息也没有……” 黑衣蒙面人闻言猛地坐正身子,急忙问:“怎么说?其它地方没有一点异常?连江湖人打斗的消息也没有?”青衣汉子仍未发觉有什么不对,更没注意在坐的其他男子也都坐正了身子,仍然自以为是地辨解道:“这半个多月来确实没有一条消息传回。您放心,在咱们的……” “浑蛋!” 黑衣蒙面人怒骂着再次打断属下的话,站起身继续训斥道:“你他妈的,肩膀上扛的究竟是脑袋还是夜壶?也不给老子想想,天下这么大,江湖人数不胜数,那一天那一个地方没有打斗发生?没有一点消息传回,这正说明咱们的眼线全被人家做了,这不是异常,你他妈的还要什么异常?难道说,非等人家打上门来才算是异常,非得人家把咱们的人杀光了才算是异常吗?来人啊,给我把这废物拉出去抽上四十鞭子,让他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变得聪明些。” 眼看着几名大汉把青衣汉子拉了出去,黑衣蒙面人心神不宁地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大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想从一片混乱中理出个头绪。 “总座,月魄门虽然实力不弱,可目前在太上和咱们一统盟的联合打击下,她们早已自顾不暇了,在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里,把咱们所有的眼线全做了,可能吗?”坐在上首的一名蓝衣蒙面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黑衣蒙面人停住脚步,忧心重重地说道:“于兄,如果咱们的对手只是一个月魄门,那么确实是不可能。如果加上原来的正道盟、神剑盟、金鼎盟和三山盟,那可就完全可能了。尤其令我感到担心的是,那个在泰山大会上新露面的什么天道盟,如果这支力量也加了进来,那么咱们今后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一些了。我想你们总不会忘了,在山西道上咱们差点让他们给一网打尽的旧事?” 被称为于兄的闻言心惊:“这……” 黑衣蒙面人又道:“从咱们这次和太上他们联手出击扑空,以及刚才王成美报告的情况看,显然咱们的对头已经彼此联手,并且开始有计划地分散咱们的实力,只怕咱们派出去的那些攻杀队,一个也回不来了?” 同样坐在上首的另一名黄衣蒙面人问:“总座,以神剑盟和九大门派的高傲心性,怎会听命于行事正邪不分,来历不明,而且门内全是妇人的月魄门?”“王兄,如果对方主盟的真是月魄门的天香妃子,那么事情对咱们还有利一些,因为咱们这边有太上他们,凭实力双方彼此相当,甚至咱们还略强一些呢。怕只怕对方主盟的不是那个老妖妇……”黑衣蒙面人说到此处,心烦地重新落坐,开始查看铺在条案上的地图。 “总座,对方除了天香妃子那个老妖妇,难道还有别人能够出来主盟?”这回是一名佩金刀的蒙面汉子发问。 “怎么会没有?” 黑衣蒙面人不客气地反问一句,抬头看清问话之人,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些,立即又改用平和的语气解释道:“金兄,你不知道,我和于兄在山西道上,所遇见的那个什么天下巡察使,如果百变神魔真是他的化身,那么他就有主盟的能力。” 说到此,黑衣蒙面人转对在坐的众人,“你们想,如果百变神魔真是那小子的化身,凭他的身手武功,以及官方和江湖的双重身份,月魄门和九大门派谁又敢不听命于他。尤其是他目前有官府做后盾,什么江湖组合能与之抗衡?如果真是那小子在主盟,咱们即使有太上他们撑腰,仍然没有一点胜算。” 黑衣蒙面人说到此,“咳”地长叹一声,随后重新埋头察看条案上的地图。 黑衣蒙面人的这番话,说得在场之人心惊肉跳,大家面面相视,谁也做声不得,好半天,那位于兄才自我安慰地叹道:“但愿对方主盟的不是那小子!” 黑衣蒙面人闻言重新抬头,发现大家的神色不对,这才猛省自己刚才说得太多,以至影响了属下的士气。随即故做不在乎地“哈哈”大笑两声,沉声说道:“你们是怎么了?我刚才只是随便说几句,你们就全当成真的了,一个个全都苦着脸,就象是大祸临头似的。别说事情没到那一步,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了不起,过去官家的鹰犬,一直在剿我们,而我们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眼看殿内众人神色渐渐缓和,黑衣蒙面人又道:“目前只是一些不好的迹象,只要大家小心一些,就没有过不去的河!对了,于兄,你到各处查查,顺便把太上他们请来,其他人咱们研究一下形势,看看下步该怎么干。”那位于兄刚刚走出大殿,隐约听到从柳毅井方向传来几声濒死的惨嚎,正想转身退回,眼角已看到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 “有剌客!” 姓于的高喊一声向殿内同伙报警,顺手从腰中拔出一对短柄钢叉,全力拦击扑来的黑影。 殿内之人听到喊声,各自取出兵刃,一拥而出。但见大殿台阶下,姓于的已与一名使剑的青衣老人斗在一起,院墙外不断有人翻墙越入。与此同时,住在院内的一统盟爪牙也纷纷现身,点起了二十多支火把松明,把大殿前照得一片通明。 火光中,黑衣蒙面人看清了来人的身份,不在意地冷笑一声,调侃地说道:“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神剑盟的老相好,找了十几个月没找着,没想到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域无门偏要行,只怕你们今天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大家一起上,一个也别放过!” 黑衣蒙面人说完,挥剑带头扑向侵入之人,其他二十几名男男女女随之一拥而上,想用群殴先解决当前之敌,然后再去救援别处。双方立即展开了一场混战,大殿前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兵刃的撞击声与濒死的惨嚎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转眼已有五六个人倒了下去。 拚斗中,黑衣蒙面人发现对方的艺业竟然出乎意料,在以一对二、以一对三的情况下,仍然占着上风,那些倒下的全是自己手下。心惊之余,一边拚命进招,一边对场外下命令:“快去请几位太上过来,点子扎手得狠。” “姓陈的,别再做梦了!” 与黑衣蒙面人对敌的司徒老庄主,冷笑着接过了对手的话茬:“那几个老浑蛋这时早已自顾不暇,哪还能来救你们这些败类,拿出你的真才实学保命吧。” 说话中,手中突然一紧,剑法随之而变,大开大阖气势磅礴,没有几招,已把黑衣蒙面人逼向院内一隅,如果不是那姓金和姓黄的两人适时加入,只怕他早已伤在老庄主的太阿剑下。 姓金的使一把金柄宝刀,姓黄的用一条三节银鞭,两人虽然蒙了面,可老庄主仍然从兵刃上认出了两人的真实身份。一面加力抢攻,一面讽剌道:“王梦熊、金满堂,你们这两个地方土霸,放着自己的家业不管,反而跑到此处助纣为虐,今天你们的末日到了!” 老庄主说完,手中剑势又变,磅礴的气势中又加入了莫测的诡秘,奇招连连出手,对方三人随即落入下风,一个不留神,金满堂的肩上已经带彩。 随老庄主突击湘妃庙的,计有南天三剑、剑庄六猛、剑庄三老和三凤的四位兄长,以及三庄的门下子弟,共是三十人。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却全是神剑盟的精英,尤其是经过宏儿近一年时间的特殊栽培,其中最差的也具有超等高手的水准。此次他们带着毁家伤亲的深仇而来,为公为私,下手毫不留情,尽管对方手下不断涌入院内增援首脑,可仍然抵不住他们的攻势。半个时辰后,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四十几名一统盟属下,断臂残肢随处可见,战圈已从殿前扩大到殿内、殿后和院墙之外…… 一统盟的总坛,除了位于湘妃庙的盟坛,还设有三堂一院,三堂分别为外事堂、内务堂和刑堂,一院就是长老院。外事堂位于龙口,内务堂位于酒香山,刑堂位于柳毅井,而长老院则位于射蛟台。 在神剑盟主力突袭一统盟湘妃庙盟坛的时,君山岛上的龙口、柳毅井、射蛟台和酒香山等处,双方亦在激战。 主攻龙口的是由九州侠丐邓公义率领的丐帮人马,以及他的三位从月魄门归来的师叔。两个多月前,他在武陵源山区,找到伤势仍未痊愈的现任帮主侠义铁丐冯世贤、另外两位受伤的长老和七十多名帮中弟子。这些人虽然多为帮中精英,且大部分伤势已经痊愈,但由于长期隐藏荒山,营养不良体质极弱,一时间根本无法派上用场。 尽管如此,当大家听说要反击一统盟,仍然争着非要参加不可,闹得九州侠丐无法,只好把隐在九华山区的另一半人马一起调来,并传令各地调集人手。经过一个月的精心护理和调养,除帮主冯世贤,其余之人皆已恢复,而分散在各地的分舵高手也相继赶来会合,实力猛增、士气大振。 一个多月前,九州侠丐在参加华山会盟时,竟然意外地见到了自己的三位老师叔。当三老得知丐帮现状后,差点没被气出病来,华山会盟一结束,立即随邓公义赶回武陵源山区,安排部署报仇复帮之事。 前天,他们按计划诱歼一统盟两个攻杀队后,乘胜秘密东进,会同神剑盟、月魄门和衡山派的人马一起突袭君山。 此时驻守君山龙口的,是一统盟总坛外事堂的七十多名高手,其中绝大多数来自黑龙会,其余来自鄱阳水寇的残余和太湖帮两处。这些人能被挑到一统盟总坛当差,全都具有一流身手,经验十分老到,面对强敌突袭,竟然不慌不乱,列阵自守等待外援。 相比之下,丐帮众人的武功身手相对差了许多,除了三位老叔祖和九州侠丐四人是独对数人,其余皆是以二对一或者以三对一。也幸亏丐帮共来了二百多人,仗着人多势众,勉强占了一些上风,否则别说杀敌报仇,只怕他们自身的安全也成问题,很可能是有来无回。 要说丐帮势弱,其中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在一年前的江湖风暴中,丐帮的损失最重,帮主与九位长老六死四伤,总舵高手十伤六七,被迫放弃总舵突围,躲入深山暂避。另一方面,别派大伤之后,皆有组织地休养生息,暗自准备复仇,而唯独丐帮弟子群龙无首,门下星散,四处躲避对方追查和攻杀。 加上前天他们在诱歼一统盟两个攻杀队时,又有不少好手受伤,所以参加今晚行动的一流好手,还不足十五人,其余皆为二三流高手。 好在面对毁帮仇敌,丐帮弟子谁也顾不得再讲什么江湖规矩了,大家心中只想着报仇,所以一拥而上,不把对手消灭绝不罢手。 眼看自己门下以二对一或以三对一仍然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三位老叔祖和九州侠丐的心中又气又恨,几乎不约而同地爆喝一声,全力抢攻,连伤六敌。随后强行突入对方防线,将敌阵割裂为二,丐帮弟子见情军心大振,狂呼着随后一拥冲入,结成打狗大阵,把余敌卷入阵中合力击之。 打狗大阵,按伏羲八卦加入五行之术而设,为丐帮镇帮绝学之一。此阵能攻能守,其威力随人数增加而增加,可合众人之力,集中攻击阵中和阵外之敌。丐帮弟子一排成此阵,场中形势立即改观,对方五十多人被卷入后,很快便陷入绝境。 丐帮三位老叔祖和九州侠丐一看大局已定,随即退出阵外,一面在旁戒备,一面指挥门下围歼残敌…… 主攻位于柳毅井旁一统盟刑堂的,是由张丹凤和袁婕两人率领的月魄门东进人马,共七十多人,全是精选出来的一流以上好手。这些人在出发前,曾接受过特殊训练,每三人组成一个三才剑阵,三个小阵组成一个大阵,可借助阵势搏杀武功比自己强一倍的对手。 一统盟驻守刑堂的高手约有一百多人,全是由盟帮内各派抽调来的,人员的成份极杂,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大概是以便“执法公正吧”。要说这些人的武功,比驻守外事堂的那批人还略强一两分,却由于来源过杂,平时又没在一起训练过,以至对敌时只能各自为战。更糟的是当月魄门人马发动攻击时,刑堂堂主正在湘妃庙议事,堂内群龙无首,大家都只顾自己,谁也不管别人。 双方交手不久,一统盟刑堂的百多号人,便在月魄门杀手有组织的交叉搏击下,死伤了四分之一。 其余的人一看苗头不对,纷纷夺路四散逃窜,可是无论他们向哪个方向逃,皆有三才剑阵拦在前面。幸亏有人急中生智,乘乱把房子点着了,借火势之助总算逃出了二十几人,而张丹凤和袁婕带人在后紧追不舍…… 在酒香山这边,从衡山和峨嵋两派来的八十一名佛门高手,对一统盟三堂之一的内堂发起了突袭。 这些高僧虽然平时吃斋念佛,可临阵拚杀,却是人人下手无情,因为谁也不想代人去下地域。八十一人用的全是铁杆禅杖,世人却称之为方便铲,因为其既可做兵刃超渡恶人,又可事后行善掩埋尸体。 与这些佛门高手对敌的,是三十几名内堂管事,以及六十多名随从。其中身为管事的武功超过一流,而那些充当随从的却只有二三流水准。这些人一部分来自黑龙会,另一部分则来自排教,由于平时只负责总坛生活内务,所以实力较另外两堂弱了许多。 开始时,他们还能仗着人数多出二十几个,勉强支撑等待救援。可时间一长,那些二三流的随从,实在抗不住铁禅杖的连连重击,在相继倒下十几人后,余者溃散。而那三十几名正副管事,在失去随从的掩护和支援后,立即陷入重围,想逃也来不及了,只好拚死顽抗。 与之相反,八十一名高僧则越战越勇,围住残敌猛攻不止,势必除恶务尽…… 位于射蛟台的一统盟长老院,是一座占地甚广的住宅院落,院落依山势地形而建,内分五进,依次递升。第一进院落最大,正院与两侧跨院连成一体,呈凹字形,住着两个担任护卫的一统盟攻杀队。第二进住着十六名祖字辈老魔头,其中包括百花、玄冰、黑沙、烈阳和金蛊等五位帝尊,猎色鬼、吝啬魄、无行鬼、无影鬼,黑、白无常鬼和地理鬼等武林七鬼,以及四个面象凶狠的老残废。 第三进为客房,目前大部分空着,只有靠外少数几间房子,挤住着四十几名被一统盟掠来的歌妓和青年女子,以供太上护法和贵宾们淫乐之用。第四进住着七名由星魂门派来的特使,最大的年龄不过三十,最小的也在二十以上,七人的武功比住在二进的那些太上护法还高出两分。 七人住此有四个任务:一是负责与星魂门的联络,收集江湖情报,把重要消息及时传回星魂岛,把星魂门的指示传达给十六个祖字辈的老魔头;二是指导和控制一统盟各位首领开展工作,化解盟帮内部纠纷,协调各方关系,平衡各派实力,保证一统盟内部的安定和统一;三是监视十六个祖字辈老魔的行动,定期发放解药,防备他们心生二志,发生背叛和叛逃;四是指挥住在第五进的十二个活尸,在必要时参加和支援一统盟的行动。 一统盟的长老院,是君山上实力最强的一处。主攻这里的,是紫蔷姐妹八人和陈素娥,小兰、小诗、小琴、小竹四个侍女,老邪和晁洪,宇内四妖仙和他们的师父知机子、师姑悟机子、玄机子,以及白桂香、毛秀珠和她们的十五位门人,男女共计三十一人。她(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却有二分之一是绝世高手,尤其是紫蔷、慧儿、三凤和解冰六女,经过宏儿一年多的传授,皆已达到无敌的境界,仅凭她们六人,就足以胜任今晚的任务,何况还有其他人相助了。 一开始,她(他)们先神不知,鬼不觉地废了一统盟住在一进院内担任护卫的六十多名攻杀队高手,随后悄然潜往二进,准备收拾五帝等十六名祖字辈老魔。 然而,就在她(他)们行将动手时,突然发现十六名老魔,竟然都在拥妓渲淫,室内男男女女赤身裸体搅在一起,秽声秽语不堪听闻。发现情况特殊,紫蔷诸女脸上羞红,脚下迟疑,谁也不敢往里闯,即使是老邪、晁洪、知机子和太玄他们几个男的,也不好意思闯进去下手。 眼看突袭无法实施,晁洪灵机一动,顺手从房顶揭起几块青瓦,挥臂投入向院中,随着几声爆响,摆在院中的几盆茶花被击得粉碎。 晁洪的这一招还真管用,屋内的秽声秽语突敛,稍顿之后,响起一阵悉悉卒卒的穿衣和走动声,其间还夹杂着妇女的小声惊呼。西厢中,一个混浊的声音喝问:“什么人竟敢到一统盟长老院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话中,一道彩色人影,从西厢房内蹿进院中,借着满天星光可以辨出,正是在山西道上,被宏儿追得望影而逃的百花帝尊。紧随其后,其余十五名老魔,也纷纷从自己的住房内蹿进院中,彼此背对而立,眼中精光四射,积极搜寻可疑迹象。 十六个老魔刚刚站稳脚,但觉眼前一花,院中突然幻现出七位天仙般的少女,随后又纵落了二十几位男女,其中女多男少。 发现来人多为年青美貌的绝色少女,老魔们惊魂方定色心又起,两眼色眯眯的,在来人身上来回转个不停,似乎想把她们的衣服看穿。与此同时,只见他们一个个挺胸仰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堆出自以为潇洒的笑容,看上去活象是裂开嘴的石榴,实在让人恶心。 别人的心里在想好事,可百花、玄冰和黑沙帝尊三个老魔的心里,却升起了一丝寒意。因为他们在山西道上,曾经见过其中的六名少女,深知她们的厉害,更怕那位与她们走在一起的布衣少年。 三人急忙打量后到的二十几人,还好,没有发现那位可怕的布衣少年,心中随之稍安。百花帝尊正想说什么,不料旁边的一个老瘸子已抢先开了口:“我当是谁,原来是知机子和悟机子、玄机子三位,看来你们师兄妹也终于想开了。就是么,放着大好的清福不享,偏要自找苦吃,那又是为了什么?对了,你们到此有什么事?这些小妞可是送给我们这些老朋友的见面礼?那我可就不客……” “放你妈的狗屁!” 知机子以破口大骂打断了老瘸子的话,继而指着对方鼻子厉声喝道:“你这该死的老废物,张口不说人话,我知机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比你们这些甘心当奴才的强一万倍,临死之前还想美事,真是无耻之极。如果识象赶快束手就缚,看在你年老和过去与道爷相识的份上,说不定还可饶你一条狗命,不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知机子的一顿臭骂,把对面的老瘸子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等知机子说完,狞笑一声,拄着铁手杖,一瘸一拐走了出来,边走边回骂:“该死的东西,瘸爷给你一点颜色,你到开起染房来了,真不知自爱。来来来,让瘸爷看看你凭什么这么狂?究竟有多大分量?” “道爷什么时候在乎过你!” 知机子说着,就想出场与老瘸子较量。刚一抬脚,却被站在身边的首徒太玄拦住了。 “师父,您老别急,有事弟子服其劳。让我先出去试试他,看值不值得您老亲自动手。”说话中,太玄已抢先步入场中,冲着老瘸子走去。 “小心他的杖顶针和杖中剑!”知机子叮嘱。 “弟子知道了!” 太玄嘴里应着,顺手拔出自己的佩剑,扎稳马步,冲着对面的老瘸子大声说道:“瘸前辈,要会家师不难,就看您老是否能通过晚辈这一关。如果晚辈败了,家师自会出场,如果您老闯不过去,那就只好认命。” “好,打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场。看招……” 老瘸子说到半截,突然发抬攻出,手中铁杖挟风雷之声全力攻出,由下向上斜撩太玄下阴,左手运指暗点太玄气海要穴。一招两式,有明有暗,分攻对手上下两路,招式后继变化莫测,劲力勃发,锐啸剌耳,看样子,他是想一招毙敌立威。 他想得到是不错,却低估了对面的太玄。在他看来,身为后辈的太玄,能有知机子八成功力也就不错了,绝对接不下自己全力一击。却不知太玄虽然师出知机子门下,但自结识宏儿后,两年来得获种种灵药秘籍之助,功力和技艺突飞猛进,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面对老瘸子的狠招,太玄毫不畏惧,右手剑以四两拔千斤先将对方攻近的铁杖引偏,随后顺势剑尖上挑,斜剌对方中腹要害。与此同时,左手剑诀隔空连点,封死对方指力,反点老瘸子胸前的各大要穴,剑气指力直达十丈之外,功力和技艺比对手犹胜三分。 发现对手出乎意料地强,老瘸子心里大吃一惊,错手不及中,先机尽失。在太玄的攻势下,老瘸子尽出绝招,仍然无法扳回劣势,只能勉力招架,苦苦支撑… 看到太玄表现出的功力和技艺,不仅对方之人吃惊,就连他的师父知机子和两位师姑,亦感惊奇不已。 “这小子,上次相遇还不如我,如今却是我不如他,真是后生可畏啊!” 知机子自言自语地感叹着,转问一边的太真:“你们三兄妹比你师兄如何?是不是也有这么高的身手?” “在功力上,我们三个比师兄略差一点。在法术上,我们三个当师兄的又比师妹差一点。要是论剑术,师弟太极又稍强一分。”太真据实回答,只隐下了四兄妹中,他的轻功最好一点没有说出来。 “师兄,你看老瘸子快支撑不住了。咱们留点神,小心防着其他三个帮场。”悟机子在旁提醒知机子注意。 此时斗场中的形势,果如悟机子所说,在太玄的连续攻击下,老瘸子只有招架之功,全无一点还手之力。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老瘸子开始绕场后退,借似减轻自身的压力,争取时间俟机反扑。与此同时,斗场外的其他三个老残废蠢蠢欲动,看情形,随时准备加入战圈,接应即将落败的老瘸子。 退却中,老瘸子眼中精光连闪,抓住太玄发现场外自己同伙跃然欲动心神稍分的一瞬,突然爆喝一声,手中铁杖挟万钧之力由右上向下斜劈,左手同时一连点出数指。 不仅如此,当杖尖掠过太玄正面时,一点寒星电射而出,直奔太玄前额眉心,紧接着,铁杖脱手飞砸太玄双腿,老瘸子手持一把细剑和身向前扑剌。 老瘸子所使的这一招,正是他保命毙敌的绝招——杖中针剑。要说这一招也真够狠毒,先以杖中针暗攻并堵住了对手上三路,再以铁杖奇袭和封死对手的下三路,而杖中剑直攻中路,跟踪对手行致命的一击。老瘸子当年凭此一招,不知杀死了多少强敌,为残缺门立下了汗马功劳,亦为自己在江湖中赢得了“瘸杖针剑”的名号。 然而,就在他满有把握地用出这一招,耳听场外惊呼四起,眼见自己手中的利剑已剌入对方身体的一瞬,一丝惊悸突然掠过心头。多年的对敌经验告诉他,自己的绝招已经用空,此时自己正处于危机之中,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立即顺势扑倒在地向一侧滚出。 尽管反应正确变招及时,在扑倒的一瞬,后背上仍被对手划了一道半尺长的血槽,而后随着他的连续滚动,地面上留下了斑斑血迹,直达五丈之外。当他咬牙重新站起身,发现自己的三位同门,已与太真、太极和太素战在了一起,看到毫发未损的太玄正在向自己逼近时,心中的慌恐,绝非笔墨所能形容。 “你、你,你用妖术,这不公平,你不能……”老瘸子语不成声地狂呼着,连连后退。 “笑话,我们茅山一派,自从创立的那天起,向来就是法术武功二位一体,同练共用的,以你的身份,如果连这一点也不知道,那就太可悲了!” 太玄一边回答,一边继续逼近,语带不屑又道:“再说刚才,你身为武林前辈,竟然毫无前辈风范,一上手就用绝招全力抢攻不说,落在下风后,又靠场外同伙之助,抢先使用暗器,难道这就是你所要的公平吗?简直狗屁不是! 别再丢人现眼了,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们残缺门的名声想想,你那三位同门就比你勇敢得多。快,拿稳你手中的剑,为了保住瘸杖针剑的名声,与我这个后生晚辈拚出个高低死活吧!接招……“太玄话落,挥剑扑上。只可惜老瘸子重伤之后,那还有胆与他再战。一看到他向前冲来,立即转身向后飞退,躲进了场外自己一方的人群。 看到太玄冲近,对方阵中一名老魔喊道:“伙计们,大家合伙做了他,除了这几个带把的,其余的活捉后咱们一起平分!” “猎色说得对,上啊!” 身有同好的百花老魔,亦在旁边推波助澜,唯恐天下不乱,就怕池水不浑,而他此时的真实想法,怕是只有玄冰和黑沙两人清楚。只见两人应声而动,奋勇前冲,待同伙随之一拥而上,却又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后边,不住地偷眼观察对面的反应和院外四周的动静。 第五十一章首战告捷 看到对方展开群殴,知机子喊声“谁怕谁呀!”带着悟机子和玄机子也冲了上去,而老邪、晁洪、侍女小兰、小诗和小琴、小竹也随之加入战圈,与对方展开混战。方婉蓉、陈素娥和段君梅三人,这段时间武功突飞猛进,有心一试身手,所以看到场中自己这边人数较少,与紫蔷招呼一声,也拔剑加了进去。 此时场中,四妖仙对上了四个老残废,太玄四兄妹完全占着上风。师茅山三子对上了七鬼中的猎色鬼、吝啬魄和无行鬼三个老魔,双方平分秋色,旗鼓相当。小兰、小诗、小琴和小竹四个小丫头,用剑困住了无影鬼与黑、白无常鬼和地理鬼四个老魔,四个老魔冲不出来,而她们也冲不进去,是个不了之局。 晁洪接下了烈阳帝尊,一派硬拚硬碰,攻多守少。老邪接下黑沙帝尊,与之斗智斗力,奇招百出,怪式迭演,略占上风。方婉蓉接下了五帝尊中的玄冰,老魔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完全处于被动。 陈素娥接下了百花帝尊,攻守兼施,挥洒自如,把老魔逼得连连后退不已。 段君梅接下了金蛊帝尊。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强敌,虽然打斗经验不足,开始时连遇险招,落于被动,但却能临危不乱,以奇招怪式化险为夷。百招之后,她已有了一些经验,尤其发现老魔无奈己何,心里压力随之大减,开始有张有法地拆招解式,形势渐趋稳定。然而,也不知是因为所学太多,不知如何使用,还是初遇强敌信心不足,或者另有其它什么原因,段君梅一直不曾主动攻敌。只有当老魔发招攻来时,方才相应出招防守、反击,如果对方不攻,她也不攻,老魔想转往别处,她又抢先将路拦住。 与段君梅对敌的金蛊老魔,被她缠得哭笑不得,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一边咬牙拚命抢攻,一边没好气地喝问道:“小丫头,这算什么?你如果真有本事,就攻上几招,即使把老夫杀了我也不会怨你。再不你就让开路,让我去和别人拚斗,象这样不战不和的算什么,不然我可就要放金丝蛊了。” 段君梅一边拆招,一边摇头答道:“不行,您是我娘的师祖,杀了您我就犯了杀祖之罪。要是放您再去帮他们那些人做坏事,那又是造孽,同样也是我的罪过。再说我虽然跟宏哥和蔷姐他们学了不少东西,却不怎么会用,正好让您帮我练练。您如果有金丝蛊,就放出来好了,反正我们都服过紫晶果和灵泉石乳,再厉害的毒物也伤不了分毫。” 听了她的话,金蛊老魔心中大奇,停手问道:“慢,你娘是谁?这些人又是那来的? 为什么要与我们一统盟作对?“ “我娘叫白桂香,是金花姥姥门下。”段君梅说着转身向后一指,“喏,穿白衣服的就是我娘,她旁边的是我大师姨毛秀珠,她是金蛊门现任掌门。黑龙会主陈承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害死了我爹段世杰和姨丈徐自岩,所以我们要来报仇。” “金花呢?她怎么没来?” “姥姥前几年就过世了。” “胡闹!胡闹!仇虽然要报,但也不能这么胡闹。你们的那些帮手的武功虽然不错,但要与一统盟做对还差得远,不说有星魂门撑腰,一会等后面的活尸出来,你们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听我一句劝告,快叫你娘她们立即撤走,为金蛊门留下一支命脉,再不就赶快投降,不然等一会就迟了,连祖师爷我也救不了你们。”难得老魔还记着金蛊门,好言相劝深恐后继无人。“我们才不怕呢。不要说我们的夫君宏哥,就是我蔷姐妹她们几个,其中的任何一位,也能收拾星魂老祖,而那些活尸就更算不得什么了。星魂门的支柱万大先生,三个月前便被我宏哥宰了,那位星魂老祖没正式照面,就被吓得逃离了天星岛,藏在虎穴中的活尸一个没剩。” 段君梅不在意地说,看到老魔面现惊容,又道:“如今武林形势不同,各派已经大结盟,一起找一统盟和星魂门算总账,众志成城势不可挡。今天晚上,一统盟总坛是毁定了,星魂门灭亡,也是早晚的事,到是您老,不如早些放下屠刀反正,免得受池鱼之累,那才不值。” 老魔急忙惊问道:“老天爷,你说的可是真的?”不等段君梅回答,又自言自语道:“问的真傻,万大先生、星魂老祖和天星岛之名,绝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秘密,而你竟能顺口说出,由此可见所说不假。难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万大先生的行踪消息,难怪最近星魂门总是神神秘秘的,这次行动走到半截便突然撤消了,原来……” 金蛊老魔正在自言自语地思索前因后果,一旁突然传来两声惨叫,急忙转首看时,与方婉蓉对敌的玄冰帝尊已被斩落一臂,与太玄对敌的老瘸子左肩又中一剑。金蛊老魔张口正想说什么,那边与陈素娥对敌的百花帝尊也挂了彩,与老邪对敌的黑沙帝尊随后也负了伤,两人被迫搬出第三元神自保。 看到两魔搬出第三元神,其余十三个老魔也用上了第三元神助攻,想凭之拖延时间或有所突破。与此同时,第四进院落的大门里,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院门开处,走出十二个高大狞恶的活僵尸,后面跟着七名面容冷峻的白衣青年。 为首的白衣青年扫了斗场一眼,寒声对不知所措的金蛊老魔喝道:“好啊,金护法,你好大的胆,别人都在拚命,而你却与敌人心平气和地交谈,是不是不想活了。” 积威之下,金蛊老魔闻言浑身一抖,急忙恭声为自己辨护:“属下万万不敢,万万不敢!皆因她是金蛊门下,所以属下才……”说道此,猛然想起段君梅刚才所说,觉得自己大可不必再象过去一样惧怕对方,因此突然把话顿住,腰身也随之直了起来。 为首的白衣青年见情,咬牙切齿地喝道:“好啊,我看你是想造反了!来人,立即把这反叛的奴才拿下!” 随着他的喝声,两名白认青年飞身而出,扑向场中的金蛊帝尊。看两人的身手,只比那些祖字辈的老魔略差,与小兰、小诗、小琴和小竹她们四个不相上下。“狂什么,先吃姑奶奶一剑再说!” 说话中,段君梅挥剑拦住一名扑到白衣青年,经过刚才与金蛊老魔的一场拚斗,她已获得不少经验,这时对付不如老魔的白衣青年,可说游刃有余。一旁的金蛊老魔,被逼无奈,为了保住老命,只好挥剑反抗,与另一名扑到的白衣青年拚了起来,不过只是一味的被动防守,看样子还想为自己留后路。 看到金蛊帝尊竟敢反抗,两个白衣青年出手无功,反而也陷了进去,为首的白衣青年心里更气,“哼,果然反了。二弟、三弟快点发令,让活尸参战,把对方全拿下。其余的跟我上,看姓金的老奴才还能拖几招。”说完,带着两名白衣青年扑向斗场中的金蛊帝尊。 留在原地的两名白衣青年,各自取出一只铜哨,就口吹出一串怪异的音符,十二具活尸闻声而动,一边迈步向斗场逼近,一边各自取出兵刃,人未到,醺人的臭气先到了。 “等的就是你们这些怪物!” 看到活尸出动,紫蔷知道该自己姐妹六个登场了,随即招呼自己身边的姐妹和白桂香、毛秀珠两人:“走,该咱们六个上了,正好每人两个。白姨、毛姨,开始发动阵势,小心对方用毒。”说完,人已射进场中。 慧儿、解冰和三凤五人紧随其后,进场后各找目标,放手抢攻气势如虹。 就在双方主力先后加入,白桂香和毛秀珠带人列阵包围过来,斗场形势随之稍见混乱的时刻,场中突然荡起一片五彩迷雾,随着三声惨嚎,几道人影飞射场外,转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原来,双方彼此一照面,认出紫蔷六人来历,百花、玄冰和黑沙三个老魔便知今晚这一关不好过。后来他们听到四处不断传来打斗声,看到与自己不相上下的老瘸子被太玄所伤,已准备找机会开溜。 他们平时狼狈为奸,彼此熟知心性,所以一看到太玄追击老瘸子冲了过来,便一唱二和地故意挑起混战,为自己制造逃跑的机会。不料虽然形成混战之局,但紫蔷六女却并未下场,而他们自己反被卷了进去,没奈何,只好拚死支撑,等待住在里面的七位特使。 金蛊帝尊与段君梅的对话,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心惊之余,逃跑之心更切。在他们的焦急等待中,住在内院的七位特使和十二活尸终于出来了,一露面先逼反了金蛊帝尊,随后加入战圈。一直守在场外的紫蔷六女,总算也离开原地加入打斗,斗场中的形势随之一乱,逃跑的机会来了! 三个老魔不约而同,以舍弃第三元神为代价,脱身逃出了长老院。众人听到的三声惨叫,是他们的第三元神被方婉蓉、陈素娥和老邪击毙时所发,那几道逃离的人影,其中有三个是他们的真身。 三个老魔千算万算,还是吃了大亏。因为外表粗暴性急的烈阳帝尊,以及奸诈的猎色鬼、吝啬魄和地理鬼,对他们三个早就留上了心。就在三人第三元神发出惨叫,别人闻之心神稍分的瞬间,四人也乘机摆脱对手,毫无损失地逃出了长老院。 七个老魔这一逃走,斗场形势陡然突变,失去对手的方婉蓉、陈素娥和老邪、晁洪等人气愤之余,把火出在了对方剩下的八个老魔,以及五个新加入的白衣青年身上。没有几招,五个白衣青年已有四人带伤,四个老残废中亦有两人重伤倒地,另外两人见势不妙,干脆丢掉兵刃放弃抵抗,其余四个老魔亦然。 “这算什么!” 方婉蓉愤愤不已地说着,转眼看到段君梅的对手仍在顽抗,抿嘴一笑,喊声“我来帮你。”飞身扑了过去。不想那位白衣青年见她扑来,心中一慌出手稍慢,腰间已被段君梅剌中一剑,立即弯腰歪倒下去,眼见不能活了。 “你来晚了!”段君梅娇笑着说,转身挥剑夹击与金蛊帝尊拚斗的白衣青年。 “怎么回事么,这么没用。” 扑空的方婉蓉见情真是哭笑不得,看到段君梅转身去帮金蛊帝尊,自己也转身去帮与为首的白衣青年拚斗的老邪。这一回她可不敢打草惊蛇了,悄然接近猛然出剑,将白衣青年右臂斩落,又被老邪一剑穿心毙命。 为首的白衣青年一死,其余五名立即丢掉兵刃投降,斗场中只乘紫蔷六姐妹,在那里逗着十二个活尸练功。 这边,白桂香、毛秀珠正与师祖金蛊帝尊见礼,那边方婉蓉、段君梅和陈素芳三人,已开始去“帮” 紫蔷六人对付十二名活尸。她们三人的加入,成了活尸的摧命符,紫蔷六女手下加力,转眼间十二个活尸已纷纷倒地变成了死尸。 扫了斗场一眼,紫蔷叹口气,感慨地说道:“这一仗咱们虽然大获全胜,但是如果能够不打,能够少些血腥,那就更好了。” “公主,那些人该怎么办?”小兰指着俘虏问。 “那五个年青的,废去武功放行。那八个老的,看在被逼的份上,就这么放了算了。 告诉他们,如果胆敢继续助纣为虐,再相遇时就是他们的死期。“紫蔷吩咐完,与其她姐妹一起往金蛊帝尊这边走来。 与金蛊帝尊见过礼,紫蔷关心地问:“老前辈今后准备何去何从?与其四处漂泊,不如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与毛姨她们一起返回苗疆,重振金蛊门。” 金蛊帝尊心事重重地道:“公主说的虽然不错,无奈我们身受禁制,若不按时服下星魂门特制解药,连一个月也活不过去。如果公主不把那五个特使放了,我们还可以回去,多骗些解药出来,如今可就难了……” “嘿,我到忘了。”紫蔷说着,转对解冰:“冰妹,快把宏哥准备的天灵解毒丹拿来,送给金老前辈一瓶。” 解冰走过来,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金蛊帝尊道:“瓶中共有三十六颗天灵解毒丹,老前辈服下一粒,即可解去身上之毒。剩下的,老前辈可看着送人,只要是不愿受星魂门控制的朋友,都可帮他们解毒。” 金蛊帝尊闻言欣喜若狂,双手接过玉瓶,神情激动地说道:“谢谢姑娘,如果能够解去所中之毒,谁也不会再去为星魂门卖命。我们虽然打不过他们,但要躲起来,他们拿我们这些老鬼也没办法。我这就去追那些老鬼,把解毒丹分给他们,免得他们再受星魂门的闲气。” 老魔说完,急忙与在场之人告辞,跃出长老院,追赶他那些难兄难弟去了。紫蔷等人在院内搜查了一遍,随后赶往位于湘妃庙的一统盟盟坛。 再说湘妃庙前的战斗,司徒老庄主和南天三剑带着神剑盟二十六名高手,将住在一统盟盟坛的匪首击溃后,乘胜追击横扫残敌。就在从匪逃散,匪首陷入重围行将被歼时,湘妃庙的院墙外,突然跳进来三老三少六名红衣人,紧接着,又跳进来二十名白衣剑手。 这些人到场后,不仅及时救出了陷入绝境的二十几名匪首,而且反将老庄主和神剑盟的人包围在内,斗场形势随之陡然逆转,原本占尽上风的神剑盟,转而落在下风。六名红衣人的身手武功,与老庄主和南天三剑不相上下,二十名白衣剑手的个人武功,亦不弱于剑庄子弟,加上一统盟原有之人,神剑盟的实力弱了许多。 新到的二十六人,如果宏儿或方婉蓉在场,定能认出三名红衣青年中,有一人是血影探花宇文俊,其他五人,则是他的三位叔叔和两位兄弟。说来这小子也够命大,那天宏儿在海星岛水火炼狱施用展气成雷时,他正好错开传音孔,所以只被巨烈的气爆震昏,并未受到其它伤害。 到是他的两位兄长,由于也想风凉宏儿几句,正好凑向传音孔,结果成了替罪羊,其中一人被震断心脉,当场毙命魂归极乐,而另一人则成了没有思想的白痴。宇文俊醒来后,再也不敢靠近水火炼狱,立即命令手下抬着两位兄长,连夜登船赶回星魂岛报功去了,却不知宏儿不仅未死,反而将被囚高手救了出来。 正由于他报说宏儿被困死水火炼狱,星魂门主力大举出动跨海进入中原,连续向劲敌月魄门发动进攻,准备一举征服天下武林。三个多月来,这小子仗着一点小聪明,带人率先侵入西南武林,抓获不少月魄门弟子,深受乃祖和门内长者器重,权力与日俱增。 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星魂岛突然传来宏儿未死,正在天星岛捣鬼的消息,差点没把他吓死。不等上边传令撤退,已自找理由,先带人撤回了中原,成天提心吊胆,深恐宏儿找上他。 还好,两个月来,并未得到宏儿现迹中原的消息,宇文俊心中稍安,随即渐渐故态复萌,开始四出活动,积极搜寻月魄门弟子的行踪。今晚,他与三位叔叔和两位兄弟带着二十名手下,奉命到一统盟总坛君山调集人手,准备明天南下突袭位于衡阳的衡山派山门。 然而,当他们酒足饭饱地走出岳阳,准备找般渡湖上君山时,发现湖边没有一条渡船。他们虽然觉得奇怪,却不十分在意,等找到一统盟设在岳阳的秘舵,发现内中无人看守,这才省悟事情有些不妙。 他们找当地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一统盟岳阳秘舵,昨天下午被一伙外人端了,湖边的船只,亦被这伙外地人以高价租去。天黑前,又来了不少形形色色的外地人,人人都带着长长短短的兵刃,与前者会全后,一起乘船往湖中的君山方向去了。 一行二十六人一听这话,个个心急如火,好不容易在河叉中找出一条中型鱼船,便不顾一切地渡湖赶往君山。幸好他们都来自海上,熟于驾船控舟,十多里的水面,转眼已渡大半,君山遥遥在望。 远在三里之外,他们便发现对面的君山火光四起,杀声震天,知道必然出了大事,立即摧舟急进。 登岸后,他们一路收纳逃散的小股匪徒,一路赶往位于湘妃庙的一统盟盟坛,总算及时救下了二十几名匪首。 两方力量会合,总人数已过九十,实力猛增,随即以三比一的绝对优势展开反攻。 面对突然的变化,老庄主不求杀敌,先求自保,立即指挥大家列阵固守,等待其它方面赶来救援。 然而,由于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而且刚才已拚过一阵,所以仍有不少人挂了彩,形势十分不妙。 就在神剑盟阵势即将被对方突破时,恰好张丹凤和袁婕两人率领手下的七十多人赶来支援。看到场中情况,立即分两路从外杀入重围,与神剑盟的人会合后,与对方展开了混战。 混战中,张丹凤接下了血影探花宇文俊,袁婕接下了宇文俊的四叔血手无情宇文善策,司徒老庄主接下了宇文俊的五叔血手追魂宇文扬武。绝剑司徒潜山接下了宇文俊的六叔血手摄魄宇文扬威,电剑许云扬和狂剑周世哲,分别接下了宇文俊的两个兄弟宇文豪和宇文雄。双方实力基本相当,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就看谁的后援先到了! 由别处逃散的一统盟手下,又陆续赶来了四十多人,虽然其中好手不多,而且多数都是只喊不动,但在声势上已略占上风。由于不了解别外的情况,宇文俊还以为这些人真是赶来增援的,误认为对方实力只有眼前这些人,所以一面放手抢攻,一面胡言乱语地挑逗张丹凤。 然而,好景不长,攻破外事堂的丐帮高手,以及攻破内务堂的衡山、峨嵋两派的佛门高手,尾追逃散的匪徒先后赶到,从侧后向一统盟和星魂门的人马发起攻击。那些由别外逃来的一统盟手下,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看对方接应的人马赶到,不等敌人接近交手,已先自一哄而散,纷纷蹿入竹林逃命去了。 丐帮和衡山、峨嵋两派高手,放过逃散的匪徒,乘势与神剑盟和月魄门的人马汇合,将一统盟匪首及后到的星魂门援兵包围在内。此时对方所剩不到六十人,而这边却将近二百四十人,敌我对比为四比一,这边占绝对优势,士气大振,攻势更加凌厉! 面对突然的变化,血影探花宇文俊虽然心惊,但并未因之而慌神,因为他还有一手绝活未曾使出,那就是对月魄门下百试百灵的尸蛊腐毒。 他到是沉得住气,可他所带来的那些人却撑不了。转眼的功夫,已有四名白衣剑手倒地不起,六名白衣剑手挂彩,宇文雄稍一分神,腿上亦被狂剑周世哲剌中一剑,虽然不曾伤着要害,但动作已不灵活了。 看看确实不能再拖了,宇文俊悄悄打开了藏在袖内的药筒,在挥剑应敌的同时,暗运内力将尸蛊腐毒散出。 “我的美人,一会你就能尝到本公子的厉害了,包你大叫吃不消。”宇文俊一语双关,成心激怒对方,借以掩护施毒。 “小贼,别做梦了。” 张丹凤一边放手抢攻,一边不屑地回敬:“你的狗屁尸蛊腐毒,对你家姑奶奶根本无效,还是拿出你的真本事保命吧。”说话中一连攻出几招绝学。 宇文俊闻言心中还不大相信,可等了一会,见张丹凤攻势有增无减,毫无中毒迹象,且位于下风的袁婕亦然,方知是真。大惊之余,不明白自己的尸蛊腐毒今天为何会失效,稍一分心,脚下躲闪略慢,左小臂已被张丹凤的剑尖划了一道四寸长的口子,皮破血出。 “好贱人,竟敢伤我。” 宇文俊狂呼着连演杀招,但却劳而无功,眼角余光发现那边又来了一群男女,自己的老对头方婉蓉亦在当中。其中一名少女挥剑冲阵,当者无不披糜,看情景,是冲着黑龙会主陈承祖去的,武功之高自己绝非其敌。 看到对方又有高手赶到,而自己的尸蛊腐毒无效,宇文俊心知败局已定,右手剑连攻数招,左手发掌侧击,闪身向场外蹿去。 他的尸蛊腐毒,对月魄门和神剑盟的人无效,可对未曾服过灵药的丐帮和衡山、峨嵋两派的高手来说仍然是至命的巨毒。掌风过处,上前阻拦的高手中,已有五六人中毒倒地,其他人见情纷纷躲避,让开了一条去路,宇文俊乘机破围逃出,张丹凤在后紧追不舍…… 宇文俊一逃走,场中一统盟和星魂门的高手们,再也无心恋战,纷纷夺路突围。只可惜为时已晚,除了几名滑溜的跟在宇文俊和张丹凤身后逃出外,其余尽皆被擒。不用说,新到的一批人,正是紫蔷她们一行三十余人。 由于她们来得较晚,不明场中情况,而白桂香和毛秀珠两人一到场外,便认出了黑龙会主陈承祖,正是当年化名为陈思先的杀夫仇人,立即让段君梅出手闯阵擒拿,以至吓跑了宇文俊,陈承祖亦随之逃去。等到紫蔷她们弄清情况出手拦截,随宇文俊逃出的五六人早已不知去向,只擒下了宇文扬武、宇文豪、所有在场的白衣剑手,以及其他来不及逃走的匪首。 时至第二天清晨,君山上的余匪皆已肃清。紫蔷她们清点战果时发现,己方亡四十三人,重伤五十九人,轻伤六十七人,除张丹凤与袁婕追赶宇文俊和宇文善策下落不明外,其他人尽皆无恙。 对方亡一百零九,重伤九十四,轻伤一百二十人,被俘二百七十三人,所有贵重物品和甾重全部被缴,甚至连匪首们的家属子女亦成了俘虏,除了少数几名匪首逃脱,可说是全军覆没! 救治过伤员,各派把君山上的事物交由丐帮处理、善后,随即自行整点人马,按原定计划分兵数路,开始扫荡设在附近的一统盟分坛。 由于张丹凤和袁婕两人追敌未归,月魄门东进人马暂由陈素娥代理指挥,前往拔除黑龙会设在汉阳的山门。 为了追查黑龙会主陈承祖的下落,替白桂香、段君梅和毛秀珠报仇,慧儿、解冰和方婉蓉三人随月魄门东进人马一起行动。 紫蔷、三凤和老邪、晁洪六人,分路自行赶往西北,准备会同月魄门主力和少林、武当两派,拔除一统盟的黄河分坛,也就是原来的黄龙会总舵。 战云密布,血腥正浓。 第五十二章顾此失彼 就在神剑盟、丐帮、月魄门东进人马,以及衡山、峨嵋两派高手突袭一统盟总坛的同天夜里,按华山会盟商定的计划,峨嵋、青城两派主力和月魄门的部分人马,亦对一统盟深入西南武林的前哨——位于四川涪陵的排教总舵发动了突袭。 排教的历史源流极深,最早由长江上游的伐木和放排工自发组成,众人结盟相互救助,对付沿江豪霸,保护自身利益,后来参加的人数渐众,逐步发展成江湖门派。该教以修练巫术和武功为主,基本教徒为沿江的穷苦伐木工和船工,教内骨干为江湖上的水陆高手,蟠据长江上游,生意由开始的贩卖木材,逐步扩展到其它江湖行业。 如今的排教教主巴显阳,出身于藏边密宗,手中一对玄钢风火圈,在西南武林少逢敌手,加上巫术,即使峨嵋和青城两派亦不敢轻易招惹他。 别人不去惹他,而他偏要去惹别人。三年前,巴显阳把排教总舵从偏远的泸州,东迁至涪陵城北的点易洞,不久后又与下游的黑龙会、玄天教和太湖帮结盟,想借外力独霸西南武林。 在一统盟归顺星魂门后,这家伙便成了星魂门入侵西南武林的急先锋,而他的排教总舵,也变成了一统盟的西南分坛。前些天,血影探花宇文俊,就曾带着星魂门南路人马和一统盟主力落脚于此,先后多次向月魄门控制下的峨嵋和青城两派发动突袭。开始时,他们频频得手,横扫川东,不仅消灭了住在附近的峨嵋和青城两派弟子,把排教势力从长江沿线扩展到两岸内地,而且还擒获不少月魄门的女弟子。可后来,不知是眼线的消息不准,还是另有其它原因,他们几次出动全扑了空,星魂门南路人马和一统盟主力随后撤回,川东只剩下排教独力支撑。 在星魂门南路人马和一统盟主力撤走之后,虽然巴显阳又成了一家之主,少了羁绊管头,可他并未因之高兴,总感到心绪不宁,仿佛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使他非常不安。这段时间,他多次派人查探月魄门及峨嵋、青城两派的动静,派出的人却没有带回一点有关对方有所行动的消息,好象月魄门及峨嵋、青城两派,全忘了复仇,正蹲在家等过年似的。 今晚,巴显阳先与几名亲密手下喝了一场酒,随后独自返回自己所住的点易洞,乘着酒意正浓,将前段时间被宇文俊擒获的九名月魄门女弟子提出,轮番淫辱取乐。九名可惜的年青女子,姿色全都不错,过去的武功,全都不在巴显阳之下,可此时由于身中尸蛊腐毒,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对于九名弱女子,巴显阳一点也不怜惜,疯狂摧残肆意蹂躏,稍不如意便拳脚相加,直到九女声嘶力歇、先后停止挣动方才住手。他将九女逐个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都已昏迷不醒,再也无力承受暴虐时,这才满意地狂笑一声,躺在『fentui』玉股中沉沉睡去。 睡梦中,巴显阳感到自己好象正乘船行驶在波涛中,一个巨浪迎头打来,小船顿时翻覆,自己落水,一个狰狞的夜叉从水中钻出,挥刀向自己头上砍来。他猛地一惊而醒,坐起身来一看,原来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九名女子,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fentui』玉股正在蠢蠢挣动,其中一人已站到了地上。 看到九女的美好『tongti』,巴显阳惊魂才定色心又起,伸手将站在床下的女子抓了回来,横抱怀中大肆轻薄,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挣扎反抗。就在他兴致大发准备重登阳台寻梦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濒死的惨叫,一声、两声……,声声不同,此起彼伏,绝非出自一人一处。 巴显阳嘴里喊声“不好”,再也顾不上行暴取乐,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穿起衣服,取出一对玄钢风火轮冲出洞外。当他赶到前院时,但见总舵之内火光四起,自己的那些手下,就象是一群没头的苍蝇,呼喊着到处乱藏乱蹿,院外兵刃的碰击声、喊杀声连成了一片。 不等巴显阳重新组织手下,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大门已被人强行撞开,随后冲进来一群人,其中僧、道、俗皆有,迅速向他包围过来。借着四周的火光,巴显阳认出为首的一僧一道,正是峨嵋派现任掌门无相大师和青城派现任掌门全真子,其余僧道皆为两派高手。 看清来人,巴显阳心里虽知大事不妙,可表面上仍然充硬,抢先开口喝道:“无相、全真,你们俩好大的胆,竟然敢带着门下跑到我排教总坛来杀人放火,这可是你们出家人所该做的?难道就不怕王法制裁吗?咱们一起到城里见官去,看你们……”“孽障,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回头!还要在嘴头上讨便宜,真是不知死活。”无相大师打断巴显阳,将提在手中的冰铁禅杖往地上一礅,杖尾随之没入石板四寸有余。 老和尚面带不屑地继续说道:“你要见官一点不难,如今涪陵县令带着衙役和乡俑,正在外面列阵守候,就等我们擒下你们后依法惩办。三个月来,你带人杀死我和全真道友门下三十一人,他们的家属子女尽皆被害,死难者达二百五十四人。这三十一件血案,任何一件都足以令你万劫不复,更何况件件为真,件件出自你手,件件为你所为!把你的真功夫拿出来吧,让我们看看你凭什么敢如此大胆妄为? 看看你的武功和巫术是否可使你逍遥法外?“ 话落,无相大师执杖上前,准备与巴显阳独斗。 “无量天尊!此非一般武林比试,而是为地方除害,为死难者报仇,所以贫道不敢后人,也算一份。” 全真子道长说着,也拔剑步入场中。 “道长说得对,也算我一份!” “我也算一份!” 后面的僧、道、俗纷纷上前。听罢无相大师和全真子道长之言,再看眼前的阵仗,巴显阳心胆具寒。他心里十分清楚,此时身后虽然已聚了不少手下,可其中好手不多,根本无法与来人抗衡。事到如今,他已顾不得那些追随自己的手下了,千紧万紧自己的老命最要紧! “与他们拚了!” 巴显阳高喊一声,就在手下尊令前拥的一瞬,双袖向前甩出,一股乌黑的浓烟随之涌出,见风迅速扩散,将整个场院罩没。由于不明黑烟底细,深恐烟中有毒,无相大师与全真子明知巴显阳想逃,但权衡利害得失,只得带着门下弟子迅速后撤。 “哪里走!” 娇喝声中,一道银光从后院飞射而至,投入场中翻腾的黑烟。场外之人但见黑烟中电光闪射,殷雷轰呜,观之闻之无不心惊胆寒。正在不知所措,黑烟中响起一阵轻悦的金铁交呜声,在“纳命!”的娇喝过后,斗场中传出了巴显阳濒死的惨嚎,各种异象随之隐没。 待到烟消云散,众人定睛看时,场中站着一位二十许的绿衣丽人,排教教主巴显阳已被腰斩在地,四周躺满了他的随从,不知是死是活。 无相大师和全真子对绿衣丽人到不陌生,认得是天香妃子门下的七弟子柳含烟,奉命配合两派突袭排教的月魄门高手的领导者。刚才还奇怪不见她的人影,不想竟在关键时刻从排教总舵后院杀出,及时将巴显阳拦了下来,只可惜未将其活擒,对官府不太好交待。 “柳姑娘好身手,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真还被这家伙逃了去。”无相大师顺口称赞,不等柳含烟回答,又不无遗憾地接着说道:“只可惜让他死得早了些,无法让他上公堂对证,为三十一家被害人申冤了。” “哦,大师说得到是,我刚才在后面看到那些被擒姐妹的遭遇,心里一气就把要活口的事忘了。”柳含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转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巴显阳手下,眼睛一亮,又道:“不过还可补救,惨案绝不会是他一人干的,躺在地上的这些随从,一定也参加了,到时不怕问不出口供来。” “柳姑娘,地上这些人还都活着?”全真子问。 “我又没杀他们,当然还都活着。”柳含烟说到此,大概觉得有些不妥,遂又补充解释道:“除了巴显阳,躺在地上的这些,全是被巴显阳施放的妖烟迷倒的,不用专门进行救治,等一会就自己清醒过来了。大家都别闲着,快点动手封住他们的穴道,免得一会清醒过来乱跑,到时又得费番手脚,那才真叫麻烦呢。” 一听躺在地上的敌人还都活着,大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封点穴道,随后四散搜索残敌。等到天明,余敌尽被肃清,查点人手,三派共伤亡五十五人,而排教总舵包括教主在内的二百四十八人无一漏网。 此战,如果不是排教新胜之后疏于防犯,当晚教中多数干员都散居在外寻欢做乐,总舵内的机关埋伏和从属无人管理指挥。事发之后,教主巴显阳为了自保性命,弄巧成拙用妖烟把自己的四十多名重要手下迷倒在地,正道这边绝不会如此轻松获胜。 从排教总舵搜出来的脏物,价值高达百万,其中半数由三派均分,做为安顿伤亡者的经费,一半与房舍家具,一起交给当地官府充公。生擒的一百七十多名人犯,废除武功后,与住在总舵内的家属子女,以及被排教掠来的四十多名年轻妇女,全部交给官府依法审理、法办、发放。 各派交割完毕,自行隐蔽撤走,只剩涪陵知县带着三百多衙役和兵俑留在当地善后…… 在一统盟总坛和排教总舵被拔除的同一天,欧阳老夫子和齐禄两人,带着风云三十六骑和四十名锦衣尉高手,从北京悄然易装南下,于第二天的傍晚,拔除了设在德州的一统盟东北分坛。与此同时,昆仑、崆峒和华山三派,在二十多名由月魄门放出的祖字辈高手的带领下,亦联合拔除了设在天水的一统盟西北分坛,其也就是原来的恨世盟盟坛,正邪双方伤亡皆重,高达三百一十二人。 来自南北两面的突然攻击,加上自家海外老巢星魂岛频频出事,使驻留中原的星魂门主力慌了手脚。 君山战事的第三天夜晚,位于洛阳龙门后山,原来的黄龙会总舵、尔今的一统盟黄龙分坛,警哨密布,杯弓蛇影。 在议事大厅中,围坐着三十四名愁眉不展的人。如果此时有其他江湖人在旁,一定能认出,大厅内的这些人,全是大河两岸黑道和绿林道上的高手,其中有不少人是威霸一方的豪雄。靠左手落坐的多是过去黄龙会的人,坐在右边的则是原来的恨世盟、宝刀门和其他一些势力较大的地方豪霸,以及横行各地的绿林魁首。 这些人平时飞扬拔扈、横行无忌,聚在一起,不吵翻天已是怪事,更不要说和平相处,沉默无语了。 可此时此刻不知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安静得很,甚至一语不发,全都在低头想心事。看上去多半是在等什么人,因为靠上首的七把椅子此时全都空着,大厅内的气氛沉闷之极。 厅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坐在厅内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低垂的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两扇闭着的厅门。 “咯吱……咣”,两扇厅门同时被人从外推开,五名身穿红衣、体魄魁梧、象貌冷峻、神色威严的老人,在八名白衣剑手的护持下走了进来。五人一前四后,为首的红衣老人年约八十,个头比其余四人略高一些,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一个年纪与其相近,另一个刚过半百,末排的两人亦然。 为首的红衣老人跨进大门后,止步站在当地,目光一一扫过厅内的每一张脸,既象是清点人头,又象是在与每个人打招呼。那神情,如主人对待奴仆、将军面对士卒,内心中高高在上傲然若王,可表面上却又装出几许和善,以便让彼等为己孝命。 在来人跨进大门时,厅内众人精神一振,立即从自己的坐位上站起,迎着扫视过来的目光,纷纷点头致意,神色十分恭顺。他们都曾以强者自居,亦有自己的属下和随从,非常了解强者的心态,所以晓得面对更强者时,自己应该如何表现、演戏。 为首的红衣老人满意地点点头,挥手比了一个让大家落坐的手势,随即带着身后五人,跨步走向上首坐位,十分坦然地居中就坐。 待其他人落坐,为首的红衣老人首先开了口:“大家可以随便些,虽然要谈正事,但也不必如此严肃。仇唐,你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咱们明天的行动安排告诉大家吧。” 虽然为首的红衣老人让大家随便些,可在坐的没有一人敢当真,人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坐在他左手的那名年约五十许的红衣老人脸上。大家知道,这人虽然此时坐在第三位,但却比坐在前两位的两个老人更难伺候,因为此人是星魂门现任门主有血无心宇文仇唐。 有血无心宇文仇唐,虽然现年只有五十三岁,其武功身手却在星魂门中排名第三,除了乃祖星魂老祖和乃父血雨魅影,即使他的六位叔叔亦不得不臣服。他的有血无心尊号,不是在江湖中闯出的,而是那些六十年前被拘留的黑道和邪道高手奉送的,从他一懂事便随老魔们学坏,可说是集众恶之大成,青出于蓝。 等宇文仇唐成人并接掌星魂门后,按照星魂老祖的计划积极着手部署,为星魂门独霸中原武林做准备。为了对付月魄门,他在老龟妖万大先生的指点下,独自一人深入北极寻找万年僵尸,历时三年如愿以偿。而后他又与胞弟血手毒心宇文善谋潜入苗疆,强取豪夺弄到蛊母制成尸蛊腐毒,使星魂门实力大增。 一年前的那场江湖风暴,便是由他一手策划的。在星魂老祖和老龟妖的支持下,他带着星魂门精英、三十六具活僵尸及三十多名屈服的祖字辈老魔,利用一统盟暗中吞并了中原的黑、邪两道及各地的绿林帮会。随后攻少林、征武当,突袭丐帮君山总舵,在中原搅起滔天的杀劫,既为星魂门赢得了空前的权势和利益,也为星魂门种下了灭门祸因。 行动前,宇文仇唐千算万算,什么都算清了,可就是没有把天数算清楚,不知老天造就了宏儿这个盖世奇才,使他精心策划和准备的霸业终成泡影。此时此刻,宇文仇唐并不知道自己必败的命运,仍然还在想着对付月魄门,想着他的江湖霸业,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夺得天下,实现乃祖未曾实现的梦想。 不在意地扫视了一下在坐的手下,看到所有人都在等待自己开口,宇文仇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两天,一连发生了几件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先是一统盟君山总坛被神剑盟和丐帮余孽乘虚挑了,随后一统盟东北分坛被一群不明来历的人挑了,西北分坛被月魄门挑了,具体的损失情况还不清楚。 咱们派往突袭衡山派的人马还没消息,我已传信让他们得手后立即返回君山,乘神剑盟和丐帮余孽立足未稳,会同老祖所率中路人马一举歼灭之。德州方面,已有我三叔和四叔带人前往,查探对方来历和动向,并寻机将其消灭,帮助一统盟恢复东北分坛,估计在两三天之内就能有准确的消息传回。 至于天水方面,则是我与在坐诸位的事情。咱们明天上午出发,争取在后天早晨赶到三源一带,然后寻机设伏歼灭月魄门主力,最低也要予以重创。得手之后,乘胜消灭华山和崆峒两派及秦地武林,而后由陕入川,与咱们南路人马会合,一起会攻金鼎盟和月魄门老巢。 大家一会回去,立即着手准备,每位带二十人,每人备两匹快马,带四天的干粮,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大家务必谨慎,如果有人迟到,耽搁了起程时间,到时可别怪我宇文仇唐不客气,先送进水火炼狱住上三个月再说。 大家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有什么好建议,现在可以问,可以提,只要是公事和对大家有益的,家父和我是绝不会怪罪的。“宇文仇唐说完,再次把目光投向在坐的各位。 从宇文仇唐刚才的叙述和安排看,他所掌握的消息,全是间接获得的,虽然够及时,但却不够准确,与事实间的出入很大,相应的安排和部署也就失去了针对性。说起来这也不能全怪他,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到一个从一统盟总坛和各处分坛逃回的人,所有消息都是各地残留的线报道听途说而来。 当宇文仇唐的目光与原来的龙门帮主王梦熊相遇时,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出王梦熊似乎有话想问,却又摄于自己的权威,犹豫着不敢开口。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淡然发话说道:“王帮主,你的豪气哪去了,如果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即使说错了也没什么。” 王梦熊闻言,只得开口:“总座,属下想问问一统盟总坛和各地分坛被挑之事,会不会是对方有计划的行动?月魄门、金鼎盟、神剑盟和丐帮是否已勾结在一起?不然为什么会在这两天同时行动,是否太巧了些?” 宇文仇唐闻言心里一动,眼中寒芒连闪,“唔……,问得好,继续说下去。” “属下担心,如果他们几方面真的已经勾结在一起,只怕少林和武当两派也有份。别看他们现在闭门自守,可一旦咱们西行入陕,这两派很可能会在后面拉后腿。属下想到的只有这些,如果说错了,请总座和太上千万不要怪罪。” 听完王梦熊的一席话,大厅内的气份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连血雨魅影也坐直了身子,所有人都在思索和判断正道各派联合的可能性,以及因之而引起的变化。 坐在王梦熊下首的飞虎庄庄主李正虎,思索一阵后抬头说道:“总座,就属下所知,河北一带由于地近京城,一直都是大内锦衣尉的势力范围,别的帮派很难插足。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并没发现有什么江湖人活动,所以东北分坛被挑,会不会是锦衣尉干的?” “锦衣尉?”有血无心惊问,“李庄主,你是说大内锦衣尉挑了东北分坛?难道官家也与他们搅到一起了?” “属下只是猜想。不过……” 李正虎略微停顿后,仗着胆子,进一步说出了自己猜想的根据:“前年三峡闹蛟、泰山寻宝和北京发生的事,去年黑龙会惨败山西道、神剑盟在河南离奇失踪,以及今年在长江小孤山所发生的事,都有官家的影子。尤其是如果对方各派已经联手,除非官家插手牵头,不然以他们那些人的臭卑气,绝对坐不到一起去,更不用说采取一致行动了。” 听了王梦熊的话,在坐之人已觉心惊,此时再听李正虎这么一说,心里更觉忐忑不安,就连坐在上首的五人亦不例外。就本身而言,他们都不愿接受两人的猜测,可两人的分析确实在理,谁也找不出充足的理由反驳,众人随之陷入沉思……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大厅内原有的寂静,众人不知来者是谁,竟然敢打扰首脑们开会,不由全把目光投向两扇厅门。 脚步声在门外止住,随后传入一声急促的“禀长上,千里急报!”的报告。 坐在第三位的有血无心,听出是自己门下弟子,不由皱了皱眉,语带不快地冲门外喝令道:“不开眼的东西,进来吧!” 厅门开处,走进一个白衣剑手,略一打量,急步走到上首主位旁,将几个小纸条交给了血雨魅影,转身在有血无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恭敬地退到一旁等候命令。 血雨魅影面无表情地看过四张纸条,转手递给坐在左手的有血无心,扭头与坐在自己右手的红衣老人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把目光转向在坐的众人。 “诸位,刚才得到秘报,涪陵的西南分坛与君山总坛同天被金鼎盟的人马挑了,黑龙会的旧山门在前天也被月魄门的人马挑了。” 血雨魅影说到此处稍顿,瞟了在坐的王梦熊和李正虎两人一眼,沉脸继续说道:“事情真让王、李两位猜中,据京中传来的秘报,东北分坛确实是大内锦衣尉挑的。如此看来,对方各派的确已与官家勾结在一起了,一切行动都是有计划的,情况对咱们十分不利。情况就这些,大家想想,看有什么好的对策没有,咱们下一步该从何处反击才是?” 把话说完,血雨魅影身形后仰靠住椅背,闭上双眼看似正在思索,可实际却在运功平息心律。 在刚才介绍情况时,有三条非常重要的消息,血雨魅影没有当众说出:一是在一统盟西北分坛和西南分坛被挑的第二天,以鲸鲨帮为主体的东南分坛,被从水火炼狱中逃出的老囚犯们挑了,星魂门三分之二的海船被烧毁。二是星魂门南路人马,并非正在进攻衡山派,而是与一统盟总坛一起覆没,其中只有少数几人饶幸乘夜暗逃了出来,他的一子两孙落入敌手。三是最近两天,原先屈从于星魂门,被派至中原各地的黑道和魔道的祖字辈高手,纷纷逃离所在地,星魂门的各处据点随之自行瓦解。 局势变化太突然,太让人难以接受,以至他不得不运功控制自己的心律,以免在自己的属下面前露出马脚。 有血无心看过几张纸条,顺手收了起来,以传声入密与乃父血雨魅影交谈几句,用常音对众人说道:“形势虽然对咱们不利,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从大家闯道的那一天开始,官府哪一天不在追剿,咱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至于那些所谓正道侠士,更是不在咱们眼里,目前咱们大家所要做的,就是给予坚决的回击。 刚才宣布的计划原则不变,只是为防意外,原来黄龙会的人马留驻此地,其余的人和我们一起入陕参加行动。大家回去准备,两个时辰后出发,早走一步,就能早一刻让对方尝到咱们的厉害,早出心中的恶气。“有血无心嘴头上虽然说得漂亮,可心里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在与血雨魅影商量时,他已决定东撤,尽快与星魂老祖率领的中路人马会合,然后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因为他已感到黄龙会必是对方的下一个进攻目标,估计最近一两天对方就会采取行动,自己如果不赶快带人撤走,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会步南路人马的后尘。至于入陕复仇之说,不过是欺瞒手下和追随者的幌子,以便让这些人当自己的替死鬼,如果此处撤空,对方必定在后紧追,那样势必暴露自己的行踪… 有血无心聪明,他那些在坐的手下也不笨,尽管他与血雨魅影阅读秘件时面无表情,可那些老江湖已从透露出的一点消息中,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特别是黄龙会的人,一听让他们留守本地,已知星魂门准备东撤,对于有血无心的这一安排,他们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可心里却大为不满,开始谋算自己的退路。 有血无心待手下散去后,又与血雨魅影及其他三位红衣人商量了一阵,随即吩咐侍立在旁的白衣剑手,立即招集同门听令。 七名白衣剑手离开大厅不久,外面逐渐噪杂起来,吆喝与脚步声混在一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五人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手下准备行装所至,不由暗脑手下沉不住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后来越听越不对,吆喝声中隐约夹杂有打斗声和濒死的惨叫声,且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血雨魅影猛地站起身,“外面的情况不对,别是那话儿来了,咱们快出去。” 五人抢出厅外,跃身跳上房顶,这回他们可听清了,看明了。分坛大院内人喊马嘶乱成了一锅粥,四周有不少房屋已被点燃起火,正有无数的敌人向内猛杀猛冲。 大院的西南是二百多名少林和尚,排出三座罗汉阵,旋转着向内攻来;东南是二百多名武当道士,以四座大七星剑阵交叉搏杀,向内猛攻不止;东北是百十名不知来历的人,人数虽少,但攻击力丝毫不弱于少林和武当两派。 主攻西北的人马最怪,一百六十余人中,除了四十几名衣着普素的老人外,其余全是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数她们攻得最猛,杀得最凶。对于这些白衣女子,血雨魅影和有血无心两人最清楚,她们正是自己苦寻数月而无缘会面的月魄门主力,如今竟然不请自来! 常人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月魄门创立千年,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行道江湖,她们不仅要为江湖除害,更要为自己那些被害的姐妹们报仇雪耻。按计划,她们本应等紫蔷她们到达后再动手,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紫蔷诸女竟然没有按时到达,而众人已经就绪,若临时撤消行动,必然影响士气。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天香妃子暗自筹算,即使没有紫蔷诸女参加行动,凭己方现有的实力,仍有七成胜算,随即当机立断,下令各方同时向一统盟西南分坛,以及星魂门北路主力发动强攻。 血雨魅影和有血无心不知进攻东北方人马的来历,可天香妃子却一清二楚,那是由欧阳老夫子训练的三十六铁骑,由齐禄训练的三十二名锦衣尉铁卫,以及由大公子天祥和二公子天麒带领的冀晋两地的三十几名武林高手。经过近一年的训练,三十六铁骑与三十二铁卫,皆已达到超等高手的水准,尤其精于排阵合搏之术,当他们列阵时,一个千人队亦无法攻破。 随行的晋冀两地的武林高手,皆为天麒的岳丈——河北名武师铁臂快刀李常玉老侠的知交好友,他们大多数是在天麒与李家姐妹的婚礼上认识天麒和天祥兄弟的。他们非常佩服兄弟两人的人品和武功,所以从李玉常口中得知兄弟两人要南下除恶,便主动随李玉常一起跟来助战,顺便也开开眼界。 看清四周形势,血雨魅影先是惊骇,随后又转为无比的愤怒,因为除了东北方那不知来历的一百多号人外,其余的都是是他的手下败将。少林、武当和月魄门,在几天之前还龟缩一隅不敢与他们照面,如今竟然聚众打到门上来,这让他如何受得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脸上狞笑着,咬牙对身边的四人吩咐道:“三弟,你去把咱们的强驽队调来,然后带他们对付东北角的那一群,他们多半是锦衣尉。仇武,你带黄龙会的人对付西南方的少林和尚,海明你带其他人对付东南方的武当道士,只要能稳住阵角就行。仇唐,你去把三十六活尸和三十六煞星全部调来,然后和我对付月魄门,真是老虎不发威,竟让她们当成病猫了!今晚这一战,只要我们能把这些娘们击溃,其它三方必定不攻自散,咱们明天可有乐子了,到时由你先挑人好了。” 随着血雨魅影的命令,宇文仇唐四人先后离开,在大院中到处乱蹿的星魂门和一统盟手下,由于发现四周皆有敌人包围,自己已无路可逃,只好掉头回归本队参战,开始有组织地进行抵抗,形势逐渐稳定下来。 第五十三章月明星稀 再说天香妃子所率领的正道联盟这边,各派突然发起进攻后,由于事出突然对方无备,开始时进展非常顺利,纷纷得手攻入对方外围。可是时间不长,随着对方开始有组织的抵抗,各派在进攻对方内围时先后受阻,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拚杀异常激烈。 先说东北方向,三十六铁骑和三十二铁卫攻破对方外围防守后,正准备乘胜向内继续发展进攻,迎面被一阵密集的箭雨挡了回来,有七人中箭受伤。 他们后来多次重新发动进攻,也曾试着结阵挡箭向前推进,可对方防守极严,使用的全是两石的硬弓,在近距离上密集钻射,除非练成了金刚不坏之体或有铁制盾牌,不然绝对无法靠近对方防守人员。 他们这边不攻,对方既不出战也不放箭,只要他们一攻进三十丈内,对方立即箭发如雨。众人虽有高深武功,可对于对方这种只守不攻的战术却没有一点办法,双方彼此相距四十丈远将住了。 欧阳老夫子见情,与齐禄商量后,将三十六铁骑和三十二铁卫每七人编成一个小组,分组轮番诱敌放箭。头几次对方到是一起发射,可后来大概识破了这边的计策,所以相应采取分组发箭的办法对付。就在欧阳老夫子和齐禄两人无计可施时,天祥和天麒兄弟俩走了过来。在旁边仔细观察一阵后,天麒轻声对老夫子道:“师父,弟子到是有个主意,只不知行不行?” “什么主意?快说说看。” “对方防守,总是等我们接近到三十丈内才放箭,这个距离,弟子和大哥可用以身驭剑冲过去。下一轮由弟子和大哥替下两人,然后突然驭剑冲阵,只要能冲进对方所布的弓箭阵,他们就无奈我何了。 等我们把对方阵势打乱后,您老和齐大人再带大伙一起冲过去,只要短兵相接,对方绝对挡不住咱们。“ “唔,办法到是不错,只是你们兄弟俩太危险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向你父亲和弟弟交待?” 天祥闻言,从旁插言道:“师父,您老放心好了,弟子可用以身驭剑冲进五十丈,而麒弟可用以气驭剑取敌首于十丈外,如果有轻巧的兵刃距离更远。尤其是这八九个月,他从宏弟那里学了不少法术,一旦我们遇险,还可以用法术自保,保准能平安撤回。” 老夫子思考了一会方才道说:“好吧,就让你们两个试试看。不过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逞强,一旦有危险,赶快撤回来,咱们还可以想其它办法。” 此时正好有一组铁卫退回,另一组正准备上前接替,老夫子看到天祥兄弟俩立即就要参加行动,急忙拦住两人道:“你们两个先别急,让他们再攻上几轮,等对方麻痹后,成功的把握更大。” 齐禄也从旁劝道:“两位公子,老先生说得在理,你们就再耐心等一会吧。”至此本已打住,突然又想起什么重要事,遂又接着说道:“对了,二公子,凭你以气驭剑十丈的身手,必可用暗器伤敌于三十丈外。我这有三十把寒钢袖剑,你先拿去用,一会冲阵时先用它们开路,定可一举成功。”说话中,齐禄解下自己的皮护腰,连同插着的三十把袖剑一起递向天麒。天麒谢过后,接过皮护腰系在自己腰间,试试到还趁手,随即注视前方形势,准备出战破敌。 这边相继又派出几组佯攻后,悄悄换上了天祥和天麒兄弟俩,对方果然不知有诈,任凭他们靠近,只等七人进入三十丈距离时再放箭阻拦。 天祥和天麒带着五名铁骑勇士,一面小心戒备前进,一面暗自估算着彼此间的距离。 在距敌三十丈时,天麒双手猛然连挥,一排耀眼的寒芒电射而出,对面的弓箭手随即惨叫着倒下了十几人。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天祥和天麒已双双驭剑冲了过去。兄弟两人如同两只下山的猛虎,两把宝剑在敌群中吞吐闪射上下翻飞,对方弓遇弓毁人遇人伤,转眼已有二十多人中剑倒地。其余的弓箭手,见势无不心惊胆寒,哪还顾得防守,纷纷丢下弓箭向内院逃去,只恨爹妈当年少生了两条脚。 对面的老夫子和齐禄见情大喜,立即带着铁骑铁卫冲了过来,乘胜展开追击,一举突入对方内围防线。在他们突至对方分坛中心时,方被三名红衣老人和五十几名白衣剑手拦住,双方随即展开血战…… 在东南方向,祖字辈的少林三僧大智、大慧、大悟,带着慧剑法本、笑佛法明,以及徒孙辈的现任掌门慧清等二百多位高手,排出三座罗汉大阵旋转进攻。开始也还顺利,可攻进对方外院后,由于院内房舍毗邻、街巷狭窄,罗汉大阵已无法运行,只好解阵向内冲杀,没进多远便遇到了黄龙会的抵抗。 以黄龙会的实力,如果凭真实武功,双方彼此面对面的列阵撕杀,绝对抵挡不住少林派高手的进攻。 可此时在街巷院落中打烂仗,却是他们的专长,仗着街巷院落中的机关埋伏,少林派的攻势还真被他们挡住了。少林三僧一连组织了几次强攻,不但没攻进去,反而在对方的机关埋伏加暗器的袭击下,死伤了三十多名高手。大智见情又恨又急,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将人编组散开,与对方逐房逐院进行争夺,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进展十分缓慢。他们好不容易攻通了几条街巷,眼看对方内院就在前面,却意外地遇上了对方临时布下的毒障,纵深有二十丈,除非超等高手,不然绝对无法通过。 二十丈的距离,凭大智、大慧、大悟、法本和法明五人的身手,到是可以用罡气护身,不沾地面一掠而过,现任掌门慧清和几位长老也可勉强做到,可其他的高手却不行。他们也曾试过让其他人用踩高桥的办法通过毒障,可前进不到十丈,人已中毒不支,如果不是三僧动作快,探路的两人非死在毒障中不可。 此时此刻,为首的几名少林高僧,既不能丢下门下弟子,自己冲过去杀敌,又不能掉头重新开辟通道,那样代价实在太大。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正向四周观察的法明心中一动,已想出了一个办法。 “三位老师叔,咱们能不能采用火攻?再厉害的毒,一遇上烈火也就失去效用了。” “放火?” 三位老僧闻言一愣,已自动心,为首的大智随后口含佛号道:“阿弥陀佛!既然我们为了除恶扬善开了杀戒,那么放火烧毒佛祖也一定不会怪罪的。阿弥陀佛,法明快让大家去找可燃之物,留下这些害人的孽障,那才真是天大的罪过。” 听了大智的话,笑佛法明心中不由暗笑,自己的这位老师叔,在下令放火之时,还要先找出一个正当理由,念上两句佛号安慰自己。可此时他却不敢笑出来,随即赶紧吩咐大家散开,到四周房院中收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准备放火消毒。 大火一起,毒障随之自消,尤其是他们这边此时正处在上风头,燃烧的毒烟顺风向内飘去,将对方防守之人毒倒不少,余者见势不妙,纷纷四散躲避不迭,走得慢的准倒霉。 这边众僧见情同声欢呼,士气大振,不等火势全熄,已一拥而上冲了过去,杀进了对方的内院纵深……在西南方向,武当祖师张三峰,带着仙剑天虚真人与尚未闯出字号的关门弟子杨海涛,以及二百三十多名武当门下高手,用四座七星大阵交叉掩杀推进。 他们的经历与少林派极为相似,不同的是拦阻他们的不是一帮一派,而是由一些绿林惯匪和独行大盗,以及一些较小帮派临时拼奏成的“杂牌军”。这帮人虽然不善于相互配合,但个人的拚杀经验却十分丰富,尤其是武功博杂,拚斗时毒药、暗器、妖法、巫术、火器一起上,只求伤敌不择手段。 双方一照面,“杂牌军”不敌武当剑阵,没撑多久便败阵溃退,可是等武当道士乘胜追入外院的街巷院落后,却一连被对方莫明其妙地伤了二三十人,攻势受阻。武当祖师张三峰见情,采取与少林大智相同的措施,命令门下分队逐房逐院展开争夺,稳扎稳打向前推进。 争夺中,武当道士吃足了环境不熟的苦头,他们不仅要小心提防对方暗箭伤人,还要时刻提防机关埋伏,悄不留神准得吃亏。特别是对环境不熟,你不知何处有机关暗道,不知何处藏有敌人的杀手,武当道士处身其中,无不感到草木皆兵、防不胜防。 有时他们明明发现房内有敌人,可攻进屋内后,见不到对方人影不说,不定会从那个角落中突然射来暗器,或者一不留神踩进对方布下的陷井。 有时他们好不容易攻通一条街巷,可不等他们大队高手通过,就被对方几粒轰天雷炸燃,或被对方的毒药和巫术阻隔在后不能通过。而攻过去的少数人,往往由于后路被堵孤立无援,成了送上门的“点心”,虽然有张三峰和仙剑及时救援,仍然折损了不少人。 这种久战无功的状况,令张三峰又气又急,最后也是受到四周火光的启示,断然决定采取以火对火以毒攻毒,命令门下顺着风势从东南角放火,借助风势火威将藏在暗处的敌人逼出。 这一招到真让他用对了,大火一起,暗藏在各个角落的敌人,经不住烈火的烤灼,纷纷现身夺路逃命。受了半天恶气的武当道士,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奋勇追杀,下手无情,乘势也攻进了对方的内院…… 战况最为激烈的是西北方向,这里是今晚的主战场,月魄和星魂两个具有千年历史的神秘门派,主力对主力,在此展开了一场决定今后命运的血战。 先说天香妃子这边,不仅师姐妹九人全到了场,还带来了住在长老院的三十多位隔支师姐妹,四十多位祖字辈正道高手,以及近百名骨干弟子。由于此战不只是要为被害的门下弟子报仇,而且还要在江湖中正式扬名立威,所以每一位参加者都是精选出来的,最低也具备超级高手的水准。 事关今后声誉,胜败决定命运。因此月魄门可说是精英尽出、倾派而至,这一仗她们只能胜,不能败!败则威名扫地江湖除名,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尽管准备充分,士气高昂,可是面对星魂门这个诡秘难测的强敌,此战的胜败之数仍然难以把握。尤其是紫蔷诸女未曾按时赶到参加行动,使天香妃子原有的十成胜算相应减少三成。 一切都看战术的运用和临场的发辉。凭现有的实力,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和失误,不出现大的意外变化,怎么算天香妃子也有七成胜算! 相比之下,星魂门则准备不足,主帅星魂老祖没有到场不说,满打满算能够上长老级的只有五人,骨干弟子只有九十多人。不过,由于有经过特别制炼的三十六活尸,以及由黄龙会抽来的首领、骨干和两队强弩手做补充,所以在人数上到也不少。 在实力不足、仓促应战的情况下,血雨魅影仍敢与月魄门进行决战的主要原因,是仗着有尸蛊腐毒这个克敌制胜的秘密法宝。如果他此时能从南路人马全军覆没上,联想推知自己的秘密法宝必定已经失灵,只怕他在选择对敌战术时,要放弃决战而选择突围了。 仗着持有尸蛊腐毒,加上现有的实力,在血雨魅影的心目中,自以为也有七成胜算。 尤其是他已传书下午起程东去的四位胞弟,以及随行的四十名门中剑手火速回援。只要这些人能在明天早晨赶回,从敌后发动突然攻击,那么他的胜算可长至十成。 天香妃子和血雨魅影双方的计算都“有理”,不过一个是“真理”,一个是“假理”,而在“真” 与“假”之间,还存在有相对的变数,也就是“天数”。过去,“天数”曾经照顾过星魂门,使之一度压过月魄门,使其从茫茫大海中踏上内陆,成为欺压各派予取予夺的司令人,可如今“天数”又将照顾哪一方? 为了便于观察和指挥,天香妃子站在一座土丘上,右侧是她的同门姐妹,左侧是丘处机师徒等前来助战的祖字辈正道高手。土丘前排列着月魄门下的女弟子,虽然都是女子,但队列十分严整,不闻一丝嘻笑之声,使人不由想起孙武子训练的女兵。 进攻发起后,虽然开始时进展顺利,形势喜人,其她人见势尽皆欢呼雀跃不已,可天香妃子却不以为然。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只是刚刚开始,是对方无备所至,等对方清醒过来,必然有所表现,真正的撕杀还在后头。 果然不出所料,当担任前锋的三十名弟子,一路攻破对方外围防守后,渐渐受阻势头锐减,及至停顿不前。随着对方后续人员陆续到达参战,三十名前锋弟子已寡不敌众,大有陷入重围之势。 在此情况下,别人都以为主帅天香妃子,必然会带主力上前接应,并乘势向内继续发展。可出乎意料的是,天香妃子只派出了三十名弟子,任务不是增援助攻,而是接应前锋逐步后撤。 丘处机的关门弟了周明哲,对于天香妃子的这一举措甚感诧异,轻声问自己的师父:“师父,邵掌门为什么不乘对方无备之机,迅速向内发展进攻,反而把前锋撤了回来?不进反退,此举是否……”他本想说有欠妥当,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对于天香妃子的举措,丘处机本来也不理解,甚至有和徒弟一样的想法,可经徒弟这一问,竟然触发了他的灵感,猛然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丘处机暗自佩服天香妃子之余,心里也为自己能突然想通关键而得意,随即摆出身为人师的架子,慢声慢气地教训道:“你小子就是不动脑子,没见对方分坛院内房舍相邻、街巷狭窄?在不明对方机关布置的情况下,如果冒冒失失地冲进去,不吃大亏才怪? 邵掌门不进反退,用的是欲取估予、退避三舍之策,目的在于把对方诱出,在开阔的地方凭实力进行撕杀。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我方力量不敌,正在向后退却,丢失了辛苦夺得的全部地盘,实际却并非如此。 这一退,不仅把对方掌握有机关埋伏和熟悉地理的优势退没了,而且退到开阔处正好可发挥我方剑阵之长。明退暗进,我长彼消,你说邵掌门此举是否高明?“ “噢……弟子明白了。” 师徒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已经很低,但由于未用传声入密,旁边仍有不少人听到了,也由此解开了心中之迷,对天香妃子信心大增。 身为主帅的天香妃子,此时可没有注意身边的事,她正在集中精力注视对面斗场上的变化,因为星魂门的主力正在陆续登场亮像。 发现对方主力只有两名红衣老人和三十六具活尸、四十多名白衣剑手,而余者皆为一般江湖高手,天香妃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二妹,排出月魄大阵。丘真人和各位同道,咱们一起下去吧,听听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天香妃子沉静地把话说完,率先向阵前走去。 双方首脑照面后,天香妃子首先开口喝问道:“宇文门主,我月魄门与你星魂门何仇,竟然常怀灭我之野心,侵扰劫掠肆意摧残,得寸进尺再三苦苦相逼?中原武林与宇文一族何冤,蓄谋杀戮百年无止,破帮毁派强取豪夺,狂征暴敛横加奴役?我们今天要找你讨回公道!” “哈哈哈……” 血雨魅影仰首一阵狂笑,随后不屑地说道:“人世间什么时候有过公道?武林中何时不是弱肉强食? 哪一个是靠讲理闯中的名?少说这些不中听的废话,咱们斗场上见高低好了。我们若是败了,星魂门从此江湖除名,中原天下从此属于你月魄门;如果要是你们败了,我星魂门今后多出一群美妾,就此独霸江湖。“ 一见对方不可理喻,天香妃子也不再费口舌,干脆地回应:“好,咱们斗场上见高低。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是单打独斗还是列阵群殴,本掌门让你挑选。” “咱们先寡后众。” 血雨魅影豪气飞扬地冲天香妃子说完,转对自己身旁的从属:“你们都看到了,对方门下全是上等货色,能杀之或取胜者立功,生擒活捉的由个人处置,哪一位英雄出面先立头功?” 血雨魅影身旁的从属,对于月魄门虽然早已闻名,却没人与对方真正交过手。过去他们也曾见过个别月魄门下的女弟子,但都是中毒被擒由星魂门特意送给他们淫辱的弱女子。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与月魄门对阵不但没危险,反而是猎取美色的好机会,特别是此时此刻,看到对面美女过百如花似玉,再听血雨魅影一扇呼,早已按耐不住。因此这边血雨魅影的话音刚落,四周已有几人同时应声,争着抢着要建“头功”。 “属下愿往!” “我愿去!” 血雨魅影满意地点点头,目注一个近五十岁的疤面汉子说道:“陈堂主,就由你的快刀为大家开个吉利吧。” “属下得令!” 疤面汉子从腰中抽出一把窄背刀,大步走进场中,趾高气昂地大声喊道:“哪一个想做本堂主的老婆,请赶快出来见老公,不然我可要冲过去自己找了。”这家伙嘴真臭,听他这么一喊,月魄门下还真没人敢出头了,不然岂不等于自己承认想做他的老婆? 看到没人出来应战,这家伙更来劲了,“怎么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谁跟了我快刀陈猛,保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错过这机会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真是不知死活!”丘处机见月魄门下不好出面,随即吩咐徒弟周明哲:“明哲,你去把这家伙收拾了,免得耽搁大家的时间。” 周明哲只答了一个“好”字,迈步走向场中。 当陈猛出阵喊出那番阴损的脏话后,对方那些没能抢到“立头功”机会的人,都在等着看这边由什么人应战,以便找乐子起哄。他们没想到,这边的美女一个没动,反而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应战,先是一愣,随后又哄然大笑起来,有人大声起哄道:“老陈,没想到你竟喜欢这调儿,早知如此,何必和我们争,我的手下绝对比这小白脸强十倍,包你满意!” 脏话入耳,陈猛又气又恨,可由于对方已经有人出来应战,哪能顾上回去找那位同僚算账?不由把怨恨全算在了周明哲的头上,切齿说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出头扫你家爷爷的兴!快点过来,看你究竟凭什么敢出头,究竟能接下几刀?” 经过上次挫败和两个月来的苦练,周明哲不仅功力艺业突飞猛进,连带自身的气质修养也变了不少。 此时他面对起哄和辱骂,竟能不愠不怒,步伐依旧不紧不慢,走到陈猛对面三丈处站住,努嘴示意对方动手,而他自己既未拔剑也没摆式。 看到对方毫不在意的举止,陈猛心里一惊,脸上立刻严肃起来,他身后的喧哗声也随之息隐。因为在场的都是老江湖,经验告诉他们,周明哲如果不是一个白痴,那就必定是顶尖高手。 陈猛一连变化了几种不同的刀式,想从对手的反应中找出破绽,可周明哲依然如故,全无半点反应。 陈猛的脸上渐渐出现了汗渍,他展开轻功围着周明哲飞转几圈,见对方仍无反应,一咬牙,挥刀攻出。 他攻出的是快刀刀法中的杀招幻影刀魂,漫天刀影中,一道寒光后发先至,电射周明哲心坎要害。 然而,就在寒光将触及周明哲左胸时,他的眼前突然失去了对方的身影,但觉一道剑气向自己后背剌来。他虽然不知对方是如何闪到自己身后去的,但却明白自己此时绝对来不及回身应招。随即借势继续向前仆倒,同时向侧猛闪,着地一连滚出五丈才重新站起,竟然没有站稳。 回头看时,周明哲与自己换了一个位置,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当地望着自己,剑依旧插在鞘中,似乎刚才那一剑不是他攻出的。再看地面上,自己那柄窄背刀和持刀的右臂,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在四周惊呼声入耳的同时,一阵锥心的疼痛袭来,他一头栽倒下去。 周明哲转身向旁走出五丈,意思是让对方把人抬回,并等待下一个对手。从出阵到伤敌,他始终一语不发,脸上没有一丝喜、怒、哀、乐,似乎带着面具。 此时此刻,对方阵中那些随从们可笑不起来了,更没人争着抢着要上阵“立功”了,因为他们的武功与陈猛相比,多数只在伯仲之间,陈猛刚才一招断臂,他们上去也是白给。 周明哲一招伤敌,不但把随从们吓住了,也把血雨魅影吓了一跳,原因是他把周明哲当成月魄门的外围从属,并由此重新推断月魄门的实力。他的心头笼上了阴影,开始后悔不该列阵与对方决战,“早知如此,真不如守在院内,凭借地利与对方打烂仗,必要时脱身也容易些。” 不过,正象所有赌徒一样,在没有彻底输光之前,血雨魅影绝不会认输撤离,更何况他还有活尸和尸蛊腐毒两大法宝没用。 他扫视了一遍满脸惧容的属下,知道已不能再让他们上阵与对方单打独挑,随即吩咐有血无心:“仇唐,你带三十六活尸对付那群老家伙,我带三十六煞星和其他人对付月魄门的娘们。哪边先得手,立即转过来帮另一边,只要你叔叔他们能准时赶回来,咱们准胜无疑。” “您自己小心!”有血无心到是挺关心他老子,“对方实力比咱们估计的强出不少,最好一照面就用上蛊毒,免得平白折损实力。我这边一得手,立即就转过去,凭那群老不死的,绝对挡不住咱们的三十六活尸。” 宇文仇唐说完,发出信号调三十六活尸出战,而他自己却冲独立场中的周明哲走去,准备拉住小的,再用活尸对付老的。他走到周明哲对面,并不绕舌费话,直接拔剑抢攻,一出手就是绝学杀招,剑式之精妙,功力之深厚,比绝顶高手犹有过之。 相比之下,周明哲功力不如对方深厚,只能用精妙的轻功和剑招与对方周旋,他把新学的东西全用上了。场中先是一青一红两个人影彼此攻守缠斗,随后渐渐变成了两道淡淡的光影,时而传出一两声清悦的金铁交呜声。 场中两人正在舍生忘死地拚杀,对方阵中突然传出一阵觉重的脚步声,众人脚下的地面为之微微颤动。随着对方前排人员向两侧闪开,走出一群身长绿毛的高大怪物,一股剌鼻的腐臭味随风四散,闻之令人作呕。 丘处机由于关心自己的爱徒,情不自禁地向前靠近,随时准备出手救援。那些前来助战的祖字辈正道高手,唯老道马首是瞻,亦随之向前靠近准备接应。场上的这一变化,似乎正好落在血雨魅影和有血无心两人的算中,可形势会不会按他们的愿望发展呢? 看到对方果然中计,血雨魅影断然下令发起攻击,他的三十六活尸和三十六煞星同时向前抢出,前者径奔对面的祖字辈正道高手,后者向对面的月魄门主力冲去。与此同时,血雨魅影带着几名亲信,偷偷打开了藏在袖中的铜管,一股剌鼻的腐臭顺风飘向对面,只比那些冲锋的三十六煞星稍微慢了半步距离。 一切行动,都是经过精心排练的,蛊毒的扩散速度比人稍慢半步,一来可让煞星们先缠住对方,使彼等无法后撤;二来可掩护施毒行动,使对方后面的人无法查觉。 然而,当三十六煞星与月魄门下交手后,对方却丝毫没有功力逐渐减弱的迹象,反到是那些跟在煞星后面,准备上前抓人的各派精英,照面没几合便被月魄门下杀了十几个。他们开始还以为是毒性没有发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月魄门下的女弟子依然如故,而且越战越勇,这边的死伤人数正在不断增加,总数已超过三十。 当星魂门的三十六煞星开始冲阵时,月魄门下的女弟子突然由纵队变为横队,排出了一个中间厚、两端薄的古怪阵势,若能从空中向下俯视,将会发现此阵恰似一弯新月。阵中每个人的位置都在不断变化,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此时在中间,不一会却又跑到顶端去了,而且阵势两端正在慢慢从对方侧翼向前包超。 “不好,对方竟然不怕咱们的蛊毒!” 血雨魅影骇然大惊,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他转头急看有血无心这边,四十多名祖字辈高手竟一改住日独自为政的习惯,也排出一个怪阵,群力对付三十六活尸。在那不知名的怪阵面前,三十六活尸的天罡阵根本发辉不出威力,只是支撑着未败而已。 此时有血无心的对手,已由周明哲换成了长春真人丘处机,老道士的剑招又诡又狠,劲气直达十五丈外,如果宇文仇唐不是凭着血影无形的轻功游走缠斗,只怕早就支持不住了。 看到有血无心身处劣势,血雨魅影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气急败坏地冲身边一名亲信弟子喊道:“小五子,快去传令那三个方面派人增援。其他人跟我上前接应,不然咱们的人全完了。” 血雨魅影喊完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带着剩下的八十多人上前接应,想在对方阵势两端合围前,将自己的人救出来。他想的到是不错,可天香妃子却不肯答应,立即带着三十几位同门师姐妹迎了上来,将血雨魅影等人拦在半路撕拚起来。 在月魄门长老级高手面前,血雨魅影所带的八十多名高手根本算不得什么,双方交手没几合,已有十几人重伤倒地不起,其余之人见情纷纷后撤,只有血雨魅影一人还在拚命向前冲杀。而另一边,月魄大阵的两个端点已经相接,形成了一个正圆形,威力随之倍增,月白迅速扩展,三十六煞星和尚存的二十几人被压缩挤成一团,看情形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完蛋! 第五十四章双刹遇难 血雨魅影一面与月魄掌令使项芸拚斗,一边留神注意斗场上的形势变化。他眼见自己的手下被对方分割包围,正在迅速减少,正在全线崩遗,却无法脱身赶去相救,心中之气苦,绝非一般笔墨所能形容。 他终于也体会到了身为弱者的无奈和悲哀,盼着其它三个方向能赶来增援,期待着他的四位胞弟能带着人突然出现在敌人后向。 在他身后终于有了动静,一群人从内冲杀而出,最前面的三位正是他的三弟,以及次子仇武和侄子海明,跟在后面的是他所熟悉的二十几名黄龙会要员骨干。他再往后看,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喜色猛地僵住了,跟在后面的不是黄龙会的手下,而是来自少林、武当和那群不明来历的高手,正在赶杀前面的人。 血雨魅影见情心中一寒,知道自己这边大势已去,失败的命运已无法挽回。可是他实在不甘心,更不愿败在一群妇人手下,一股困兽犹斗的暴厉之气随之而生。他猛地狂叫一声,顿时化作一团血影,冲着对面的项芸撞去,看来他是狗急跳墙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与丘处机对敌的有血无心,大概是受到了什么感应,也用上了血影无形。而刚刚从院内逃出的三个红衣人,也化成血影向这边猛冲过来,看情形他们是想与两人会合在一起。面对疾射而至的血影,项芸及时后退两步,随之化成一个淡淡的白影,重新与血雨魅影缠斗在一起,双方皆打出了真火,场面凶险万分,十丈之内旁人无法立足,气爆连声震耳欲聋,其中还夹杂着轻风破空的锐啸…… 另一边的丘处机,身形毫无变化,只是所发剑气由原来的一道变成五道,招式更加绵密,疾射的剑气好似一张天罗地网,将有血无心罩在当中,逐渐向内压缩空间,若等网罗收紧,对手有血无心绝难活命…… 至于刚冲过来的三个血影,则被月魄门长老堂堂主高丽华、刑堂堂主马巧珍和监查使杜月娘三人拦住了。这三个血影比前两个浓得多,仍然可见五官四肢,而高、马、杜三人的凶险也比项芸小得多。 眼看这边星魂门的主力即将全军覆没,从一统盟黄龙分坛的大院内,突然冲出了六七十人。其中多半白衣,少半红衣,为首的红衣老人,正是星魂门的主帅和这次江湖动乱的祸首星魂老祖。 这伙人冲出后,一举突破了少林、武当两派高手,以及三十六铁骑和三十二铁卫布成的包围圈,直对被围的五个血影冲去。天香妃子见情吃了一惊,立即带人拦阻,双方随之混战在一起,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拚杀,不大功夫已经互有伤亡。 拚斗中,血雨魅影兴奋地冲星魂老祖喊道:“老祖,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只要这一仗胜了,以后天下就是咱们星魂门的了。” 星魂老祖一面招架天香妃子的攻势,一面着急地对血雨魅影喊道:“有话以后再说,现在千万不可恋战,赶快带着大家向西突围,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说话中星魂老祖猛攻几招,将天香妃子暂时逼退,转身冲着血雨魅影冲去。冲近后合父子两人之力一举将项芸逼退,转又冲向与丘处机对敌的有血无心那边。天香妃子和项芸的武功与对方只在伯仲之间,只因为起步稍慢,落得在后紧追。 随着几人的你追我逐,斗场中的形势更加混乱。由于星魂门这边此时只想救人突围而无心恋战,所以遇弱则凶遇强则溜,谁也不愿让对方缠住。而月魄门和群雄这边则想方设法进行拦阻,或缠住对方,或将对方逼入月魄阵,因为大家已从对方的举动中,判知自己这边的强援将到。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星魂老祖和血雨魅影救出有血无心不久,随着一声凤呜般的清啸,从东南方向突然射来七八道耀眼的寒光,活尸群中随即惨嚎迭起,转眼便有十几具活尸崩裂在地。 寒光似有灵性,只在活尸群中钻射斩劈。待所有活尸倒地后,又掉头转向红衣老人,挡者无不披糜,余者纷纷四散夺路逃蹿。在连片的惨嚎声中,院内方向幻现出七位天仙般少女,场中的寒光随她们的手式变化而飞舞劈剌,不用说这七位正是紫蔷姐妹。 早在清啸声刚刚响起,星魂老祖惊呼一声“不好”,乘天香妃子等人心神稍分,抢先化成一团血影,没命地往西北方向逃去。血雨魅影和有血无心的脑筋也不笨,见星魂老祖尚且如此惧怕来人,自己留下岂不送死?随即与其他十几个动作快的一起跟着闯出了包围。 事关生死,宇文祖孙终于露出了枭雄的嘴脸,他们丢下自己的亲人和门下弟子,丢下那些为他们洒血卖命的从属走狗,独自突围跳命,要多黑,有多黑。严格说来,那些来不及脱身的星魂门下和从属人员,平时仗着星魂门的势力也风光够了,逍遥够了,此时留下让他们当替死鬼,到是一点也不算冤枉。 在三十六活尸被七把射阳飞剑屠绝,飞剑开始掉头收拾那群红衣老人时,其他人在逃无去路,拚无活路的情况下,纷纷丢下兵刃放弃了抵抗,总算是保住了老命。紫蔷诸女也不为以甚,遂驭使射阳飞剑改劈剌为封穴,转眼间所剩的五六十号人均被点倒在地,一场事关江湖未来的决战由此落下了维幕。 紫蔷七女过来与众人见过礼,大家说起刚才的战事,彼此感慨颇多。突袭一开始,由于对方毫无防备,各派进展顺利,先后突破外围防御;等对方开始有组织地进行抵抗时,各派相继折损一些高手,几经周折方才突入内围。 眼看对方即将全军覆没,不想星魂老祖带着一群长老级人物恰好赶到,斗场形势随之而变,如果不是紫蔷她们随后追来,胜负实难预料。即使这边最后能够获胜,只怕参战者所乘无几,各派势必因之而精英尽失,没个十年二十年绝对恢复不了原气,若有外方武林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若按紫蔷她们的出发时间和脚程计算,按理最迟也应在前天下午与天香妃子会合。她们七人所以迟到一天半,到不是有意矫情,而是因为路上遇见意外事情耽搁了。 大家说起来才知,夜袭君山一统盟总坛时,俏罗刹张丹凤和艳罗刹袁婕两姐妹因为贪功,发现对手宇文俊和宇文善策叔侄突围脱逃,便不顾一切在后紧追不舍。袁婕追到湖边时,宇文善策跳入水中逃脱,她本想就此调头,却发现师妹追踪宇文俊过了湖,因为不放心她师妹,所以也跟着追了下去。她跟着两人向北一直追过了长江,第二天上午在一片山林中失去了两人的踪影。她一来要寻找师妹张丹凤,二来自己也迷了路,所以独自在山里转了半天,结果在一座山洞中发现了一支金钗。她捡起一看,认得是师父送与师妹的,张丹凤平时及为珍视,绝不会轻易遗失,由此推想师妹多半出了事! 她急忙在洞内查寻,可山洞中除了一堆茅草似乎有人曾休息过,而且上面留有几点血迹外,再无其它线索。她又转出山洞四处查寻,在不远处的一个山顶发现了打斗痕迹,随后又在山崖下找到了张丹凤的佩剑。 她收起佩剑,心急如火地高声呼唤师妹,不想没有喊出师妹张丹凤,却把从附近经过的紫蔷、三凤和老邪、晁洪六人喊来了。六人听她把情况一说,想想一个天仙般的少女落入敌手,后果实在不堪设想,所以暂先放下手边的事,立即散开帮着寻找。 紫蔷担心人手少,又让秦梦传讯慧儿、方婉蓉和段君梅赶来帮忙。正好那边得信黑龙会的总舵已人去房空,所以陈素娥也带着三十几名干员一起来了。大家搜遍了附近百里,不但没找到张丹凤,反而又把个袁婕也丢了。 原来,张丹凤紧追宇文俊进山后,一路穿林而行,也不知是对方伤势发作失血过多,还是别有用心,身形不稳脚下渐缓,最后在一处山坡被张丹凤追及。 宇文俊紧瞪着张丹凤的娇颜,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说道:“常言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昨晚本公子语言虽有冒犯,但也被你剌了一剑,咱们也算扯平了。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彼此行事都是为了门派,你竟在后紧追不舍,难道非杀了本公子才甘心?” 此时张丹凤也有些气促,但精力仍盛,挥剑指着宇文俊叱道:“少费话,你我虽然无仇无冤,可咱们各自的师门却仇深恨重,尤其你过去害了我的不少同门姐妹,今天本姑娘非为她们报仇不可!快拔出你的剑,为保全你的狗命与本姑娘拚一场,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生路来,再不就束手就擒让我抓回师门处置。” “这不公平,本公子目前有伤在身,拒绝与你拚斗,要不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宇文俊说着昂首挺胸,摆出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式。 “你们用毒擒住我同门姐妹,肆意进行摧残,那时怎么不说公平?还不还手由你,反正本姑娘今天非为同门姐妹讨回公道不可。看剑!”张丹凤最后的“剑”字出口,手中剑发势若闪电,直剌宇文俊的咽喉。宇文俊虽然嘴上说得硬,却不肯真的把命送给对方,闪身后退的同时,拔剑在手展开回击。 由于左小臂上带伤,加上一路急于逃跑未及包扎,流了不少的血,两人重新交手只二十几合,宇文俊便感自己体力不支。他内心暗自焦急,忍痛咬牙猛攻几招,乘张丹凤稍退避让之机,猛然转身往山顶逃去,真个慌慌若丧家之犬,急急似漏网之鱼。 然而,他逃到山顶后却傻了眼,前面是悬崖,两边是陡坡,只有身后一面可以上下,却又有要命的张丹凤。这家伙一看退路已绝,既然不愿束手就擒,只得转身重新与张丹凤撕拚,希望能死中求活杀出一条生路来。 这一回,尽管宇文俊把看家的本领全掏了出来,可终因体力不支,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抗之力,一不留神,右腿上又挂了彩。他狂喊着猛攻几招,只可惜犹如昙花一现,不到二十招,重又落在下风,他狂喘如牛,拚命封挡张丹凤的攻势,身不由己地向后一退再退。 拚斗中,宇文俊明知身后不远处就是悬崖陡坡,可在张丹凤的连招猛攻下,他不想退也不行。他又一次忍痛咬牙展开反攻,想夺回一些失地,或者借机调一下方向,改变一下自己的退路。可这一回他不仅未将对方逼退,反而自己暴露了空门,被张丹凤乘势攻入中路,利剑直取心坎要害。 面对张丹凤当胸剌来的一剑,宇文俊大惊之余,猛然向一侧闪去,并想乘对方剑招用老调换方向。 不料他此时右腿带伤难以吃力,侧闪变成侧扭,虽然躲过对方的剑,可后背却重重地挨了一掌。宇文俊被打得狂喊一声,身形向一侧远远抛出,随即滚落一旁的陡坡,隐没在齐腰高的灌木杂草中。 张丹凤一边擦汗,一边细查宇文俊滚落的痕迹,心存怀疑地自语:“这家伙是真是假?按我发掌的方向计算,他中掌本应落向悬崖那边才是,怎么会斜抛向陡坡?再说抛起的高度也不对?唔,别让这家伙乘机逃走了。不行,这小子实在太猾,我得下去查查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免得被他骗了还不知道呢!” 她嘴里嘀咕着,站直身,略微查看了一下方向,便寻路绕道下山,去查宇文俊的生死下落。按理她本应沿宇文俊滚落的痕迹向下查找,可因为她穿的是长裙,而陡坡上长满了灌木,行动十分不便,所以才要绕道。她却不知,由于绕道寻路耽搁了时间,以至让宇文俊缓过气来,设下了陷井,进而造成了她的终身大恨! 当她绕路下到坡底,在灌木和杂草中重新找到宇文俊滚落的痕迹时,对方早已不在现场。她急忙寻找,在五丈外找到了一条爬行的拖痕,时而可见点滴血迹,不用说,一定是宇文俊留下的。从对方爬行这一点看,宇文俊虽然未死,但一定被伤得很重,此时绝对不会走得很远。 她沿着爬痕一路寻找,在五十多丈外的一处小沟中,终于发现了宇文俊的那身扎眼的红装,顿时喜上眉稍,急忙上前查看。宇文俊的头部和上半身,埋在杂草丛中的一个洞穴里,只有下半身和一双脚还露在外边,看样子似乎钻到一半突然晕过去了。 尽管对方半天一动不动,可张丹凤仍不放心,深恐对方狡猾使诈。她紧握利剑,小心翼翼地轻步走到跟前,猛然出剑向对方后背剌去。 就在她的剑尖将触及对方后背的瞬间,对方的双脚突然『choudong』了一下,张丹凤心惊之下,全力将剑剌入,长剑及柄没入。在张丹凤想来,只要此剑能够剌中,哪怕对方再狡猾,也绝难活命,而对方的一切招术,相应的也就不防自解,失去效用。 然而,长剑剌入,张丹凤脸上不但未见喜色,后而一片惊骇,因为她已觉出剌中的不是人体,而是一堆杂草。不等她跃身闪避,双脚已被人从后牢牢抱住,紧接着后腰一痛,身柱穴又被人重重地封死。 张丹凤但觉浑身一麻,长剑失手落地,而她的娇躯随即慢慢软倒下去,砸在了身后人的背上。 随着“哇”的一声喷吐声,张丹凤的身下响起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过了好一阵,她又被人翻落地上,映入眼睑的是宇文俊那张苍白的脸。只见他坐起身,一边用衣袖摸着嘴角残留的血迹,一边没好气地说:“你她妈的到是会躺,本少爷可被你砸惨了。唉哟,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这笔账咱们一会有得算,现在本公子可要调息疗伤了。” 宇文俊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几粒疗伤药服下,随后顾不得此处是否安全,收回双腿开始疗伤。躺在一旁的张丹凤,心里急得直冒火,可就是动不了,她强自收敛心神,开始聚集体内真气准备冲穴。此时她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不能在宇文俊醒来前冲开被封的穴道,以对方的品性,势必生死两难。 她强制自己不去想目前的处境,耐心地一点一点聚集体内散布各处的残余真气,然后缓缓引导向下,逐一冲解双腿被封的穴道。一遍、两遍……,一处、两处……,随着穴道渐次冲开,体内的真气越聚越多,流转越来越速,冲穴的力道越来越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丹凤被封的穴道只剩身柱一处。她默查一旁盘坐调息的宇文俊,竟然仍未醒来,心中不由暗自欢喜,随即专心引导真气冲解身柱穴。 就在她的身柱穴即将解开时,不料一旁的宇文俊突然伸指连点,那些好不容易才冲开的穴道,随即又被重新封死,而盘坐的宇文俊已自站了起来。正所谓“为山九仞,功亏一笸!”看到对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张丹凤差点没被气得吐出血来,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对方早就被她杀死了。 “笨女人,你是不是很想杀我?只可惜,你此时此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目光才这么凶狠。对不对?” 宇文俊满不在乎地问,不等张丹凤回答,又自顾自地以调侃的口吻说道:“我真为你感到遗憾,枉有一身那么高的武功,可就是不动脑筋,尤其是好大喜功毛燥妄动。如果你不穷追不舍,如果你不下来查我的生死,如果你能在远处发掌试探,又怎么会落在我的手里?” 听了宇文俊的这番话,张丹凤可真没话说。过去师门长辈们也曾多次指出她的性格弱点,可她就是听不进去,根本没当一回事,而今身落敌手,她想改也来不及了。 看到张丹凤的目光由愤怒转为暗然,一旁的宇文俊更形得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精神上击垮了对方。他走过去拾起自己的那件红衫和短靴,将包在里面的杂草掏出扔在一边,抖抖穿好重新回到张丹凤身边。 “你别怕,虽然你想杀我,可本公子却舍不得杀你。象你这么美的宝贝,如果要是就这么白白的杀了,那才真叫可惜。来吧,让本公子带你找个好去处,然后从头教你做人之道,只要偿过个中的兹味,保你以后再也舍不得杀我了。” 宇文俊说完,拦腰将人抱起,一边大肆轻薄,一边四处寻找他的“好去处”。而此时的张丹凤,要穴被封只有听凭对方,两行羞愤的泪珠随即滚落香腮。 没走多远,宇文俊找到了一处山洞,也就是袁婕后来发现的那座,洞虽不深,但很干净。宇文俊从洞外抱回一大堆干草,铺在地上权且充做锦帐绣床,随即开始褪剥张丹凤的香衫罗裙。 宇文俊弯腰俯身,突然另有所见,盯着一旁的壁角顺口说道:“咦,那边的壁角,似乎有什么名堂。 我的小乖乖,千万别着急,等我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宇文俊说完起身走到壁角,在一块凸岩下仔细观察了一会,伸出右手在岩石上拔弄了几下,随着一阵轻响,壁角裂开了一道小门。宇文俊进洞不久又走了出来,兴高彩烈地冲着张丹凤说道:“你真是个活菩萨,不仅可消愁解闷,而且还让本公子找到了《秘魔宝典》。如果将上面的武功与血影神功合练,本公子用不了多久即可成为绝世高手。来,里面的地方妙得很,正好可做咱们的洞房,公子爷要好好报答你一番。” 这家伙所以告诉张丹凤,并非是把她当做朋友,而是因为心里太高兴,不把自己的新发现说出来,心里实在憋得难受。他也不管张丹凤是否愿意,上前一把将人抱起,转身钻进壁角的小洞,由于太高兴,连张丹凤的金钗掉在地上也没发现。两人进洞后,一阵轻响,小洞的门又自行关上了,除了刻有两行只有弯腰才能看到的天竺文字,洞门与周围岩石浑然一体。 洞内是一串四间洞室,外间较大,一张条案上放了不少的书籍,案前摆有一个温玉坐礅,看来是原主人平时读书用的。里间是卧室,一张雕龙刻凤的温玉大床,足可躺下四五个大活人,床上被褥俱全,全是丝制品,可见原来的主人必定十分讲究。左侧的套间多半是练功用的,内中只有一个温玉台坐;右侧套间是厨房,另有一条狭窄的甬道,延伸不知究竟通往何处。洞内照明皆为极品夜明珠,只有厨房中留有一盏长明灯,灯座石钵中的蓄油足够再烧百年,照明的同时兼做火种。 宇文俊将张丹凤放在床上,又封了她的几处穴道,顺手解开哑穴和身柱穴,随后紧盯着她的娇颜,得意扬扬地问道:“小乖乖,对这里还满意吧?” “你要干什么?”张丹凤慌恐地反问,全没了先前的英风霸气,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笨女人,这还用问,难道你心里不知道?”宇文俊亦用反问作答,同时双手开始为张丹凤褪剥衣裙。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我做鬼也饶不了你。”张丹凤挥臂舞腿极力地挣扎反抗,原来她的手脚已恢复了活动功能,只是提不起一点内力,使不上劲。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先前一直要杀我,而我不仅不杀你,反而以德报怨让你品味人生之乐,如此仁厚,你还有什么说的,若换了你是我,你能这样对我吗?” 宇文俊一边说着他的那似是而非的道理,一边使出浑身蛮力,强行褪剥张丹凤的衣裙,那情景象是发了疯。 此时的张丹凤,已顾不上反驳宇文俊,极力封挡招架对方攻势,挣扎着想保护自己。可惜的是力不从心,顾此失彼,先是香衫离体,随后罗裙又被对方褪去,浑身只剩帖身的内衣尚在。 看到那雪白的肌肤,玲珑剔透的身段,宇文俊脸色瞬即胀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如虬,两眼中充满了血丝,真象是一只更择人而噬的野兽。他已不耐纠缠,双手抓紧对方的内衣猛一用力,只听“嘶啦”一声剌耳的裂绵声响,张丹凤已裸裎横陈床上,一切隐秘尽皆暴露无遗。 张丹凤惊呼一声,赶紧用双手遮掩前胸和『xiati』,弓腰曲腿缩成一团,泪水夺眶而出,嘴里不住地央求道:“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千万别这样对我,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我以后再也不……” 不容她把话说完,宇文俊已自解衣裤扑上了床。经过一阵纠缠,张丹凤渐渐力尽势穷,随着一声撕心的悲呼,就此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袁婕第一次找到外洞,随后又带人前来观察时,洞内两人正处于疯狂后的昏死和沉睡中,全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而袁婕在久寻师妹无着的情况下,独自在山中转悠了好一阵后,不知什么原因,竟然鬼使神差地第三次找到了外洞。 她独自静静地坐在那堆杂草上,思索着当前的情况,想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头绪,以便尽快找到师妹。她这里刚刚静下心,洞里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shenyin』,听声音正是自己师妹张丹凤所发。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随后『shenyin』声又再次响起,让她听了个清清楚楚,确实是师妹张丹凤的声音,绝对不是自己幻觉!她追着声音找到壁角,终于发现了洞门上的刻字,认得是天竺文,顺口墨念道:“秘魔之门,三轻三重,启户迎宾,祸福随命。” 她想了想,先在门字上三轻三重拍了六下,等了一会没有反应,随即又在秘字上拍了六下。这一回碰对了,壁角小门随即自行开启,露出了门后的洞室,借着珠光,一眼便可看到床上的张丹凤。 发现师妹独自裸体仰卧在床,看样子正在睡梦之中,袁婕大吃一惊,也没多想,闪身上前轻推张丹凤,同时急声呼唤道:“凤妹、凤妹、凤……哦!” 呼唤中,她看到被撕裂扔在床里的内衣,以及床面上的血污秽迹,心中猛地一惊,正要运功戒备,柳腰已被人从后抱住,前腹气海要穴被人封死,提起一半的真气立即四散消隐。不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上的衣裙已被人撕裂扔到一边,紧接着她自己也被抱起扔到了床上,正好与师妹张丹凤躺了个并排,两人一样的赤裸无遮,一般的秀丽动人。 “哈哈哈……” 同样赤身裸体的宇文俊,站在床前狂笑一阵后,得意非凡地说道“本公子今天交了桃花运,先是师妹,后又有师姐送上门来倍嫁,正好一箭双雕,真美死我了。不过你们先别急,等本公子关好洞门后,咱们三个再连床亲热,保证你们姐俩个个心满意足。”说完,竟自走出外间去关洞门。 “师姐,你怎么也……”已被笑声惊醒的张丹凤,看到并躺在侧的袁婕,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不想可知,师姐一定是因为她才被宇文俊擒住的,她不仅害了自己,而且还连累了师姐。 “别提了,都怪我自己大意。” 袁婕不愧是师姐,竟还能出言安慰师妹,看到宇文俊关门回来正欲登床,急忙发话喝阻:“你要干什么?你已害了师妹,现在又想害我,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告诉你,我蓉师妹和公主她们就在洞外不远,连你们星魂老祖都不是对手,如果你识象,赶快逃走还来得及,不然等一会被她们进来把你抓住,非被千刀万剐不可。” 她的这番话,真把宇文俊吓了一跳,内心的欲火顿时减弱,眼珠贼溜溜地转了几圈,奸笑着慢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公主,可就是与你师妹方婉蓉同时出现在君山的那几位?她们究竟是那一国的公主? 赶快说出来,说不定本公子真能放你一马。“ 一听宇文俊追问,袁婕猛省自己刚才说走了嘴,无意中已暴露了紫蔷的身份。想到师傅的告戒,她如何还敢开口多言,宁肯自己受辱,也绝不敢因之而连累师门。 看到袁婕闭口不说,宇文俊转问张丹凤:“亲亲,你师姐不愿意告诉我,你是否肯说出来?你不说也行,本公子现在就与你师姐成就好事,她可是为了救你,才自动送上门来倍嫁的!” 这小子说完,真的上床扑在了袁婕身上,上下其手,大肆轻薄挑逗,成心做给张丹凤看。他的话已经够绝,戏演得更绝,看到师姐在魔爪下不住地『shenyin』闪避,张丹凤如何还能忍住不开口? “恶贼,快放开我师姐!我告诉你,我师姐所说的公主就是当朝的七公……” “师妹,快住口!你我生死事小,连累师门事大。”一旁的袁婕急声喝止,但已慢了一步。 宇文俊一愣,随即自言自语道:“当朝的七公主,不是嫁给新科双状元了吗,怎么又与百变神魔那小子搅到一起去了?这究竟是怎么……唉呀,我明白了!百变神魔也就是那位新科双状元的化身!难怪我们始终找不出那小子的根!知道他的来历,也就不难对付了!” 说到此处,低头一看师姐妹两人面色惨变,知道自己完全猜中,得意地说声“你们两个真好,我得好好地答谢一番!”话落开始蹂躏袁婕,随后又是张丹凤…… 一个时辰后,宇文俊独自起身穿衣,看了一眼床上昏死过去的姐妹两人,闪身蹿进了那条狭窄的甬道。他离开不久,前面的洞门再次被人打开,这次进来的是紫蔷姐妹和陈素娥她们。 等袁婕和张丹凤被众女救醒过来,及至两人止住悲声说出已暴露紫蔷来历的事情,再想寻找血影探花宇文俊,哪里还来得及! 由于担心住在北京的公婆出事,紫蔷一面急令老邪和晁洪两人兼程北上返京,一面带着慧儿和三凤赶回礁中屿找宏儿商量对策,而方婉蓉、解冰、段君梅三人则留在当地,陪着陈素娥护理身心受创的袁、张二女。 紫蔷五人这次急急赶回礁中屿,不想竟又引出了另一场事故,以至拖延了时间。 第五十五章将错就错 紫蔷与慧儿和三凤五姐妹,施展驭气飞行赶往礁中屿,不想此时宏儿正好不在,一问苏珊娜,才知他又到天星岛捣乱去了。五姐妹彼此一商量,遂又调头赶往天星岛,一来急着把情况告诉宏儿,以免北京那边出意外,二来五姐妹也想借机会会鬼谷仙师这个奇人。 当她们找到天星岛时,发现岛上除了一些普通渔户,已找不到一个星魂门人。好在她们过去曾听宏儿说过岛上的情况,随即也不找人带路,自行往天星峰走来。 此时的天星峰,虽然机关、毒障、邪阵和庄院仍在,可星魂老祖和他的那群姬妾却已见不到一个,只有一个象貌平庸的小丫头留在原地看守房舍。见到紫蔷五个生人,小丫头吓得浑身乱抖,根本问不出什么情况,她们解释和安慰了好半天,这才弄明白她们不是坏人,随即不在那么害怕。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虎穴龙潭在哪?” 慧儿好言相问,一见小丫头摇头,又换个问法:“那你知不知道哪有瀑布和水潭?”小丫头仍以摇头表示不知。 一旁的蓝凤周越琳插言问:“那你可知道这山上什么地方有水,好多好多的水,在那可以洗澡、游泳?”说话中她还比划了几下洗澡和游泳的动作。 这一回小丫头可听懂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指了指山背,怯怯地说道:“原来小姐们要洗澡,山那边就有水,好多好多,奴婢这就带你们过去。” 小丫头说的竟是地道的中原口音,听来十分悦耳,说完转身在前领路,带着五人往虎穴龙潭那边走去。五女听她的说话语音,本应是一个小美人,可偏偏长了副平庸的象貌,不免都为小丫头感到可惜。 慧儿心最慈,边走边与紫蔷商量道:“蔷姐,这个小妹妹的身材和声音都很不错,一定是小时候饮食不调。下次咱们来时,记着给她带一颗九天晶果来,服下后保准她能变成一个绝色小美人。” “我也有这意思。”紫蔷顺口应着:“不过,我到想把她带回礁中屿,免得她一人在此孤苦无依,变美长大后又要受那些坏人欺负,再说也可跟咱们学些文字和武功,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一代侠女呢。” “这主意好,我赞成。”司徒玉瑛接过话茬,“教她文字武功的同时,一定还要教她多动脑筋,不然象袁婕和张丹凤,那么好的武功,就是粗心大意,结果还是吃了宇文俊那小子的亏,还累得咱们大老远的跑来找宏哥。” 五女随后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却没注意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听了她们的议论,眼中精光连闪,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鬼主意…… 来到龙潭旁边,五女看到大瀑布和深不见底的清水,再配上四周的古木山景,心情极为舒畅。紫蔷默查附近确实没有外人,遂对其她姐妹道:“这里的景色虽然不及咱们家的天灵鬼谷,但也是一处难寻的好地方。这几天连日的拚杀、赶路,弄了一身的臭汗,不如咱们先在此沐浴一下,免得见了宏哥让他取笑。” 其她四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感到身上极不舒服,随即争先恐后地解衣下水,剩下小丫头一人站在潭边,看着水中五个天仙美女,目光中三分妒嫉,七分赞美。 如果此时姐妹五人有谁注意到小丫头的目光,一定能发现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丫头的目光,准会立刻出手将人擒下,也就免了后来的事故。只可惜她们只顾了戏水高兴,一时间都把小丫头的存在忘了,加上先前小丫头装得实在很象,所以她们谁也没有在意。 等姐妹五人出浴,小丫头凑上前说道:“五位姐姐,那边的水帘后边有个好大的山洞,里面有不少待别好看的衣服,都是过去住在这里的那些小姐和夫人们穿的,你们穿上一定会更漂亮。”说话中用手指了指大瀑布。 要说天下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漂亮衣服的,即使紫蔷姐妹亦不例外。一听小丫头说有漂亮衣服,她们虽然没有贪得之心,但却非常好奇,都想见识一下样式。紫蔷好奇地问道:“小妹妹,是什么样的漂亮衣服?” “奴婢也说不上来,反正非常的漂亮,穿起来就象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小丫头嘴里应着,竟自领先向大瀑布那边走去,而紫蔷姐妹出于好奇,谁也没有多想便跟了过去。 走进“虎穴”,小丫头领着五女七绕八转,走进了过去星魂老祖的姬妾们所以住的地方。其中虽然有不少漂亮的衣裙,但在她们姐妹眼中看来,到也算不得什么,不禁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小丫头在旁看见,急忙补充道:“这些都是那些夫人穿的,小姐们穿的比这些好几倍,都在那边放着,你们看见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说完也不管五女是否同意去看,又领先走向另一边的洞室,成心带五女步步深入。另一边的洞室中所贮存的衣服,无论是衣料的质地还是样式,果然要比前边所见过的那些高出几品,有不少的优点值得借鉴。紫蔷五姐妹只顾欣赏、品评,没留意熏衣的香料有异,清雅中带有一丝千年佳酿的醇香,久闻使人如饮烈酒不觉醺然若醉。 “蔷姐,我怎么这么困?不行了,我得赶快找个地方睡一会,你们……”慧儿说到一半,人已软倒下去。 她的话提醒了紫蔷,转头一看三凤,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躺倒睡着了,而自己头脑也正发昏,只有那个小丫头站在那边冲着自己得意地笑呢。她心里大吃一惊,知道一时大意着了人家的道,本想运功向外逼毒,却晚了一步,只来得及命令秦梦去找宏儿,随后也软倒下去。 看到五人全都倒了,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的面容和身材同时也在变,逐渐变美,逐渐变高,最后变成了一个与五女相仿的绝色少女。如果此时宏儿在旁看见,一定可以认出,她根本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而是有血无心的唯一掌珠——星魂门的小妖女宇文媚。 “哼!你们五个怎么不神气了?” 宇文媚冲着倒在地上的五女问,见没人回答,遂又自言自语地接着道:“如果不是看你们五个先前对本姑娘还算不错,这时姑娘我非得毁了你们不可。不过,等到你们醉上一千天后再醒过来,只怕到时只剩下一副骨头架了,那结果也好不了多少。也罢,等本姑娘抓住你们的那位宏哥后,再把你们五个废除武功救醒好了,不把你们送给祖爷他们已经很对得起你们了。” 小妖女说完,在洞里四处转了转,看样子是想找个地方藏身,可后来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跑到疏妆台前,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容貌变成了方婉蓉的模样,然后走到五女旁边躺倒下去。 她这边刚刚躺下,就听外面潭中传来一声水响,洞内空气微微一振,感觉中身边已多了一个人。来人所表现出的武功把她吓了一大跳,原想偷偷睁眼看看对方,可这时天胆也不敢了。 只听来人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嘛,一个个都这么不小心,如果对方正好有人守在洞中,我这百变神魔可就有得绿帽子戴了!”随后听他轻轻抽了两下鼻子,似有所觉地接着又道:“唔,我说呢,原来是南海醉金仙,是醉倒的而不是毒倒的。这的主人也真邪门,竟用这玩艺熏衣服,别人靠近她不被熏倒才怪。哼,想来也一定是一个喜欢捉弄别人的,找机会我得把她也捉弄一番。”话落,宇文媚觉得身上猛然一紧,已被一股无形的罡气紧紧包住、托起,随着一声轻微的罡气破空声,已然来到洞外的龙潭旁边。就听潭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以调侃的口吻说道:“小滑头,你小子的艳福可真不浅,竟然抓了这么一大堆小妞。真想象不出凭你一个身子,平时怎能应付得这许多?小心可别戴绿帽子!” 听了这话,假装昏迷的小魔女宇文媚,想起身边人刚才在洞中的自言自语,差点没笑出声。遂听身边人没好气地回敬道:“你这个老狡猾,最喜欢以己度人。凭本神魔的人才,哪用得着自己去抓人强迫做老婆?象你哪,活了两千多岁连个老婆也混不上。怎么着,要不要我来帮你找一个?免得无依无靠象孤魂野鬼一样四处乱逛,再说有了老婆不仅衣食不愁,说不定还能为你生个一男半女呢。” 听了这番话,宇文媚在暗中把肚子笑扭了筋,可表面上却又不敢露出一丝一毫,也真够她受的。她躺在罡气的包围中,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两眼悄悄睁开一线,暗自偷偷打量对话的两人。 此时龙潭的水面上,悬空盘坐着一个白须白发、身穿灰布长衫的小老头,正在那里吹胡子瞪眼,那古怪的表情十分滑稽。大概已发现宇文媚正在偷看,小老头有意无意地冲她眨眨眼,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吓得宇文媚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转目偷看自己身边的人,嘿!好一个标致潇洒的少年郎!只有梦中可见,画中亦难寻觅!宇文媚内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如果不是她暗中极力强加抑制,只怕早被站在身边的那位听到了。 “难道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百变神魔?难怪会有那么多的绝色美女同嫁他一人!只可惜彼此是敌非友,如果要能早些遇见他,那该……” 她这里正在暗中思索,不料却被潭中的小老头发话打断了:“好!好!算你厉害好了。你享你的艳福,我做我的孤魂野鬼,咱们个安己命互不干涉。对了,她们中了什么毒?你会不会解?” “谢谢您老关心,她们不是中毒,而是被南海醉金仙熏醉了,根本不用解,过一会自己就会醒过来的。”少年郎不在意地回答,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谁说不用解?你可知道醉金仙有个别名叫千日醉,如果不设法解救,非睡足千日不可。她们虽然已练成了元婴五五分身甚至五九分身,可要真个睡足千日,只怕醒来时只乘一副骨架了。” “这……” “碰上我老人家,算是你小子的福份。告诉你,用你新得的虎精,按三三之比再配上石乳和空青畏服,然后施用真阳导阴合和大法,一遍之后自可清醒。” 小老头说到此处,不知想到了什么高兴事,莫名其妙地嘿嘿轻笑一阵,面带狡黠继续说道:“不过咱们现在说好,你小子再有喜酒喝,千万别忘了请我老人家。再有就是秦梦和楚云两个刚才服了龙涎,大概得等明天下午才能回去。我老人家不耽搁你了,赶快回礁中屿救人吧。” 小老头把话说完,一闪身已变得踪影皆无。 在小老头消失的瞬间,有意无意地冲着假装昏迷的宇文媚挥了下手,宇文媚顿觉哑麻两穴被制,心中大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被罡气包着腾空而起,转眼已至礁中屿。此时此刻的她,有心想偷袭身边的少年也力不从心,只能继续装假等待时机,她心里清楚,凭对方的身手,自己稍有闪失必引来杀身之祸。 她暗中观察,发现自己与其她五女被少年带进了一座地下宫殿,途中不仅见到了两个外夷女子,而且还碰到了她所认识的四花魁,如果不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容貌,非暴露身份不可。 尤其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四花魁离开天星岛只两个多月的时间,可此时的武功似乎只比她稍逊一筹,由此推想少年郎的武功身手,岂不是不可想象?而自己的亲人与彼为敌,其结果不想可知。 她这里只顾想心事,为自己的亲人们担心,却忽略了四花魁对自身的摆布,等她省悟时,已经衣裙尽除置身于绣帏锦被之中。发现自己此时的尴尬处境,宇文媚心中大骇,暗悔自己扮什么不好,偏偏要扮成人家的妻子,如今只怕擒敌不成,反到要赔上自己了。 可她此时想跑也来不及了,一来哑麻两穴未解,四肢酸软无能为力。二来室外有四花魁走动,一出洞门便会被彼等发现,彼众己寡,无异自寻死路。三来她浑身赤裸一丝不挂,见人已觉羞愧难当,更不用说与人拼搏对敌了。万般无奈中,她只好暂且忍耐静观待变,只盼对方忘记她的存在,使她逃过此劫。 时隔不久,四花魁中的冬梅走了进来,喂她服下了一杯味道古怪的汁剂,入口时清香稣润,入腹后热流汹涌。这一回她想有所举动也不可能了,为了防止走火入魔,她不得不暗自运功吸收药力。 正当她气转九重魂游太虚的时候,一阵痛苦与欢悦相混杂的奇异感觉,将她漂浮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朦胧中她意识到自己的娇躯正被那位少年抱在怀里,那既令她想往又令她惧怕的事情正在进行。 阵阵酸麻不断冲击她的心头,几股巨大的热流在她体内四处游走,冲散了她的真气,冲乱了她的意识。事到如今,她只有依旧装作昏迷听凭摆布,默不作声地承受着对方加给自己的一切…… 不用说,现身虎穴的少年正是人称百变神魔的宏儿。他当时正在虎穴中与鬼谷子论道,一听秦梦说几位少夫人在上面洞府中晕倒了,便急急忙忙赶了去。女精灵秦梦报告时忘了说明具体有哪几位,而宏儿心急救人也没顾得上问,随后秦梦和楚云两个又留在洞中,以至宏儿多救了一个冒牌货也不知道。 鬼谷子告诉他的救治方法,说穿了就是灵药加上合体导引术,最适合夫妻间使用,正好救人与享受一举两得。在宏儿眼中,自己所救的六女都是娇妻,那还有什么客气的,自然是一一依法施救,正所谓忙中出错。 尤其是他暗怀诡计假公济私,本来救治一遍即可,而他高兴之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救治了几遍,甚至连苏珊娜也在劫难逃。这下可好,本来该五女清醒的时候,不但没有一个按时清醒过来,反而又多昏迷了两个,直看得负责服侍的四花魁在暗中偷偷乍舌。 待他心满意足,吩咐四花魁照顾其她六女,自己却独自往紫蔷的房中走去。目前他虽然已有九位妻子,可紫蔷在他心中的地位,却始终是独一无二的,谁也超越替代不了。这不是因为紫蔷贵为公主和与他最先认识,而是因为两人感情最深,紫蔷给予他的关怀和帮助最多。 他独自坐在紫蔷身旁,望着她那甜美的睡姿,回想起两人相识后的一切,不觉心旷神驰,伸手轻轻『fumo』那张犹带笑意的娇颜。也不知道是他的动作重了,还是紫蔷已恢复了元气,再不就是他与紫蔷两人内心有所感应,反正紫蔷已经醒了过来。 睁眼看见宏儿,紫蔷睡意未尽地伸个懒腰,娇笑着轻声说道:“唔,宏哥你干嘛在旁偷偷看我,嫁给你已经有一年多了,难道还没看够?”说着就要起身。 “当然看不够!” 宏儿乘势拥住娇妻,关怀地问:“别起来,快躺着运功查查,看身上是否全好了?” “早就好了。如果不是你后来一而再的……捣乱,人家早就起来了。对了,她们几个怎么样了?” “除了蓉妹还得多休息几天,其余四个这时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你们六个真不小心,咱们家什么衣服没有,竟跑到虎穴中去翻人家的?幸亏没让对方碰见,不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我怎么是好?” “行了,别委屈了,为妻向你认错就是。对了,蓉妹什么时候赶到的?是不是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咦?她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吗?” “胡说,她与冰妹、梅妹留在那边照看张丹凤和袁婕两个。要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我干嘛还要问你?” “不对呀?我一得信就立即赶往虎穴,那时她已和你们五个躺在一起了……” “唉呀,我们姐妹当时是中了一个小妖女的圈套,那小妖女用变形术扮成一个小丫头,才蒙过了我们。你救回来的蓉妹,会不会是……” “唔,让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刚才救治蓉妹时,确实也感到有些不大对劲,还以为她又新学了一些邪门功夫呢。如今看来,多半是小妖女装扮的,可是她为什么……” 宏儿本想说为什么没有乘机下手害自己,可因为紫蔷当面,故而说到一半便打住了,随即又嘿嘿傻笑起来。 “偷鸡不成倒失把米对不对?”紫蔷没好气地接过话茬,竟自起身穿衣,又道:“别傻站着,快带我去看看,千万别再闹出其它事故来。” “放心好了,她这时正在昏睡呢!”宏儿得意地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难怪我救治她的时候感觉怪怪的,原来她还是处……” “还说……” 紫蔷急忙喝止,顺手在宏儿肩上轻推了一把,“还不快点带路。” 两人走进宇文媚所住的那间卧室,正如宏儿所言,其人确实正在睡梦之中,因为已知不是自己妻子,宏儿可不好再靠近,离床好远便站住了。紫蔷独自走到床前,伸手在宇文媚的脸上和身体上轻轻揉了一会,随着肌肉逐渐松驰,小妖女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她的容貌和身材并不逊于方婉蓉。 紫蔷赞叹地点点头,转身狠瞪了宏儿一眼,“便宜都让你占尽了,还假道学地傻站在一边干什么? 快过来想个办法让她清醒过来,彼此也好商量如何善后。“ “这姑娘我过去见过……” 宏儿思索着走到跟前,“对了,她是星魂门的,星魂老祖叫她媚儿,想来多半是宇文家的人。” “如果她真是宇文家的,只怕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你还是先把人弄醒再说吧。” 宏儿遵言,运指连点宇文媚周身要穴,随着一声疲倦加无奈的叹息,宇文媚睁开了眼睛。 看清站在床边的宏儿和紫蔷,宇文媚蜷缩在被中,大概知道已经暴露,深深地看了宏儿一眼,转对一旁的紫蔷说道:“我的真名叫宇文媚,是现任星魂门门主宇文仇唐的独生女儿,今年十六岁。我装成奴婢留在天星岛,就是想将你们擒获,以便为亲人分忧。如今事情已经败露,随你们处置好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死在他的手里。” 宇文媚虽然嘴上很硬,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悲哀,两行清泪滚落腮边。见两人惊异地望着自己不做声,又哽咽着对宏儿道:“我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却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百变神魔,是我们星魂门的头号强敌,为了个人出名也为星魂门,我一直想抓住你。如今事机不密反落你手,只希望由你来亲手杀我,希望你看在彼此有合体之缘的份上,把我葬在天星岛上,那样我死也瞑目了!”说到后面,她已语不成声。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似的娇颜,耳听这番柔肠寸断的诿诿述说,宏儿如何受得了,只跺了一下脚,便闪身不知躲到洞外何处去了。 紫蔷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宏儿能躲出去,而她却不能,因为眼前的事非得她来处理不可。她强忍心酸,柔声问:“宇文姑娘,除了死,你就没有想过其它吗?” “以你我彼此的立场,以及我目前的处境,我还能想些什么?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他的原配,如果换做是你处在我现在的处境,你又能想些什么?” “你很聪明,也很能说。若以常情论,于你目前的处境,确实只有一死可想。不过眼前的情况有点特殊,宏哥他不是不负责的人,而我们姐妹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回星魂门继续去帮你的那些亲人,我们绝不拦你;二是将错就错嫁给宏哥,那样你今后必须保持中立。” “老天,你不是在对我说梦话吧?他会要我?你那些姐妹又怎么能容得下我?” “这些你不用担心,这方面我能替宏哥全权做主,而我那些姐妹更不用说,她们只盼着能多有几个姐妹。” “怎么会是这样……” “你自己也应该有所体会,以宏哥的体质和功力,人少了绝对承受不住……” 听紫蔷这么一说,想起自己不久前的亲身经历,以及此时此刻依然浑身酸痛无法行动的事实,宇文媚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随即面带羞色地说道:“这位姐姐,小妹愿意选择第二条路,希望姐姐成全。” “这还差不多。咱们就此说好,你先躺着,一会我再带其她姐妹过来看你。” 两个时辰后,紫蔷带着慧儿和三凤赶回内陆,会合方婉蓉、解冰和段君梅三人一同北上,准备会同天香妃子和少林武当两派对付黄龙会。姐妹七人行经洛阳附近一个小镇时,不想正好碰上从天星岛逃来内地的星魂老祖,以及三十几名星魂门的红衣长老,也正准备赶往黄龙会参加会战。 紫蔷姐妹虽然没见过星魂老祖,但却听宏儿说过,这时一看对方的像貌和打扮,便知遇上了什么人。 惹事生非本是她们的拿手戏,加上对方也早已注意上了她们七个,几句话不对路,双方立刻打了起来。 开始时星魂老祖把姐妹七个错认成月魄门的人,所以未放在心上,只想将七女擒下后赶快去救援黄龙会那边。不料派出七个不是对手,再派出七个以二对一仍不行,及至派出三十五人以五对一仍处下风。 虽然从打斗开始至今双方无一伤亡,可星魂老祖清楚,那是对方手下留情,不然此时最少也得躺下二三十号。 要说紫蔷姐妹所以一直没下杀手,那是因为有宇文媚那层关系,并有意诱使对方逐步投入全部人手,以便乘机锻炼自己的武功身手。七姐妹玩得高兴,不但从地面打到了半空中,而且把自己新得的射阳飞剑也用上了,上下翻飞穿梭于红衣老人中间,恰似七个飞天仙女。 发现七女不但能凌空搏杀,而且还会用飞剑,星魂老祖差点没被吓傻,张口喊出撤退的暗语后,领先钻进了一旁的民房。其余的红衣老人见情,乘七女犹在半空之机,纷纷四散就近躲进了街边人家,为了防止七女追赶,不知是谁打头,竟然放起火来,小镇随之大乱。 由于红衣老人是四散逃蹿的,所放之火不止一处,加上时值初春,草干木燥,各处的火经东南风一吹,顿成燎原之势。火势一起,紫蔷姐妹顾不上追敌,只好先抢救被大火包围的居民,等她们将人全部救出,星魂老祖他们早逃得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经过几次耽搁,姐妹七个误了时间,幸好她们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在述说这些事时,紫蔷该省的省,该略的略,有些情节干脆密而不宣。即使如此,等她说完,天色早已大亮,那边善后的事也正好办得差不多了,众人随即分批撤离。 临别时,天香妃子深恐张丹凤和袁婕再出事,因而托紫蔷转告两人速回师门,可等紫蔷把话带到,师姐妹两个已先一步离开了。 要说张丹凤和袁婕两个,其实除了穴道被封以及被迫失身,到没受到其它伤害,休息一天已经恢复。 然而,两人的真正伤口却在心中,她们的自尊和前程全让宇文俊毁了,无法弥合、再造。 两人恨透了宇文俊,暗中发誓必报此仇。因而,两人留下了一封书信,便自悄悄离开,重入江湖寻找仇人宇文俊。为了隐蔽行踪,两人易容扮成一对卖唱的母女,周游各地打探有关消息。 功夫不负苦心人,三个月后她们终于得到准确消息,并在西北一带缀上了宇文俊,由于对方随行人多,故而迟迟未能找到下手机会。 这一天,她们两个好不容易发现宇文俊独自行动,认为时机已到,便紧随在后跟了下去。也不知是该着她们两人报仇,还是另有其它原因,宇文俊竟然自己钻进了一条三面是绝壁的死谷。两女心喜之余,默查后面确实无人,随即现身封住唯一的出路,由外向内逐步深入,搜寻对方位置。 然而,当她们两个转至一处小山坳,竟发现宇文俊面向谷口独立其间,目光中没有惊惧反而充满了得意之色,似乎正在等候她们两个的到来。 待两人走近,宇文俊傲然问道:“你们两个贱女人,本公子已注意你们几天了。快说是哪个门派的? 为什么要跟踪你家公子爷?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贼,姑奶奶可算堵住你了,拿命来吧!”扮成女儿的张丹凤咬牙切齿地骂完,从包裹中抽出长剑,直扑对面三丈外的宇文俊,一出手就是杀招。 “来得好!” 宇文俊拔剑还招,几个回合过后,已认出了张丹凤的武功路数,随即一面发招应敌,一面出言调侃道:“唔,功力和剑法都不错,只是人长得太一般了。呦,这招差了点,你想让本公子绝后吗?真想不到,月魄门中还有你这厚脸皮的丑丫头,真让人倒胃。” 三个月前,两人的武功还在伯仲之间,可此时张丹凤却比宇文俊差了不少。一方面三个月来张丹凤心切深仇,一心寻找对方,以至放下了练功;另一方面宇文俊新得秘魔宝典,从中学了不少新东西,武功随之大有长进。两人彼此一进一退拉开了距离,尽管张丹凤使出全力,仍然处于下风。 看到师妹不敌,一旁扮做母亲的袁婕,为了师妹和自身的仇恨,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随即拔剑加了进去。姐妹俩以二对一,总算占了上风,可要想除去或者生擒宇文俊,也绝非一时半刻所能办到的。 两姐妹只顾对敌,却没注意身后已来对方的帮手,拚斗中只听宇文俊喊了声“留活口”,没弄清是什么意思,突觉后背一痛,已被来人封住了十几处要穴,手中之剑失手落地。 “哈哈哈……,俊儿,老祖没看错吧。这等货色你还留她们干什么?不如就此除了算了。” “老祖,她们两个的剑我过去曾经见过,只怕两人的面貌是易过容的,不然我一定能认出来。” 宇文俊说着,走到木立当地的两女跟前,取出手巾一阵擦拭,露出了张丹凤与袁婕的本来面目。 “哈哈,原来是你们两个,难怪我觉得眼熟。好!好极了,本公子正想念你们呢,不料竟又送上了门。让我想想看怎么处理……” “我说俊儿,按规矩她们应当充……” “我的祖爷爷,您老可千万开恩。自从我与她们两个一度春风后,对别的女人全没了兴趣,您老行个好,就做主把她们两个嫁给俊儿……” “什么?你小子想娶她们……” “可不是,此举好处有三,一是可以羞辱月魄门,二是可以为宇文家传宗接代,三是便于重孙练秘魔宝典上的武功。一举三得,您老何不成全俊儿?” “好吧,看在你们兄弟六个只剩你一个的份上,老祖我破例成全你小子。不过,完婚之后,你可得专心修练秘魔武功,不然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您老放心,俊儿绝对不会让您老失望的。” “好!咱们一言为定。” 星魂老祖说完,转对张丹凤和袁婕道:“你们两个听清了,老夫看在俊儿的面上,才决定不把你们两个充公任由大家享用,而单独嫁给俊儿当老婆。你们两个嫁给俊儿后,如果胆敢不从,或者是想逃走,我老人家就把你们卖进青楼去尝那千人骑、万人跨的滋味。要是胆敢自杀,我老人家就把你们两个的尸体剥光、写上名字出身,吊在要道闹市,让你们死后也为亲人和师门丢人。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每一句话,到时可别怪我老人家办事太绝,我是说到做到,绝不是吓唬你们两个,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 事到如今,张丹凤和袁婕欲哭无泪,生死皆难,加上穴道被制,只得听凭人家摆布。她们两个先被带回集镇与宇文俊拜堂成亲,随后又被送至一处不知名的庄院,与宇文俊住在一起。两人的穴道一直没有解开,平时连重一点的活都干不了,加上伺候她们的丫环仆妇皆有武功在身,她们根本无法逃出去。 好在宇文俊对她们两个到还真的不错,平时除了自己练功以处,其余时间都陪着她们。为了怕穴道长期被封有损身体,每天改点一次,可是无论他怎么逗乐,两女的脸上始终未见笑容。除非万不得以,否则话也不说一句。 第五十六章地覆天翻 不知不觉间,张丹凤和袁婕与宇文俊夫妻三人,在这不知名的庄院中已住了半年多的时间。头三个月,还有不少星魂门的人前来探望,带来一些江湖消息,并为三人送上些不明来路的财物。可后来逐渐减少,最近一个来月,竟然没有一名来访者,他们三个似乎与江湖隔绝了。 这段时间,宇文俊的武功到是大有长进,秘魔宝典上的功夫大部分都已参悟、练会,并与血影魔功合二为一,剩下少部分没有悟出,只有等以后再慢慢领悟了。经过这一段安静的田园生活,他的性格和气质到是变了不少,随着来访者的减少,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忧色,显得心事重重,经常一人独自长嚅短叹。 在第五个月的头上,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宇文俊自动将两女被封的穴道全部解开,不但去留任由二人自主,甚至对二女毫无防备。可令他感到非常奇怪的是,张袁二女既没有自行离开,也没有设法杀他,三人照旧不远不近地生活在一起,原因何在,只有二女心知肚明。 这一天早饭后,二女正在屋内休息,突然听到从前院那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两人不知是怎么回事,急忙赶到前院,只见宇文俊正同一名红衣老者双战一名彩衣少女。细看来人,老者为宇文俊的一位长辈,而那少女,竟是同门师妹方婉蓉。 令二女感到大为吃惊的是,半年多来宇文俊的武功几乎长了三倍,可此时与那红衣老者两人联手,仍然不敌方婉蓉一人,完全处于下风。尤其是方婉蓉看见二女后,嘴里喊了声“你们果然在这!”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功夫,宇文俊与那位红衣老者已经受制木立当地。方婉蓉随后闪到二女面前,兴高彩烈地说道:“袁师姐、张师姐,我可算找到你们两个了!自从你们那天留书出走,大家几乎找遍了整个中原,结果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次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暗中跟着那个老滑头转了五六天才转到这,不然谁会想到你们俩竟被他们藏在了这种鬼地方。这回好了,我已封死了他们两个的穴道,这半年多你们一定吃了小贼不少苦,现在由你们怎么出气解恨都行,如果可能,留他一条命让我回去能交差就行了。如果你们两个实在想杀他,那我就当没看见算了,谁教他过去那么坏,害了咱们那么多的同门姐妹,如果不是看在他妹妹宇文媚的面上,刚才我就下手了。” 在方婉蓉说话时,二女一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等到她说出最后两句,袁婕才找到话题:“方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公主她们呢?” 不等方婉蓉回答,张丹凤在旁边接着问道:“是啊,方师妹,你怎么认识他妹妹的?还有最近江湖上究竟怎么样了?掌门人和我师傅她们还都好吧?” 对于二女有意避开杀宇文俊的话题,方婉蓉到是没有注意,顺口回答:“别提了,就是那次蔷姐她们五个回礁中屿找宏哥报信,半中间出了意外,结果他妹妹也成了我们的姐妹。这时她们六个全都有孕在身,正在礁中屿休养兼带处理宇文族人的事,内地这边只剩我和冰姐、梅妹,再加上宏哥和苏珊娜五个人在外面跑了。 大概你们还不知道,这半年多来江湖上全变了样。一统盟已经风消云散,星魂门的老家也被咱们师门占了,几个祸首成了丧家之犬,躲得没了影,那些横行霸道的邪门歪道也都深藏不出。如今九大门派正忙着重振声威,而咱们月魄门也忙着向海星岛和星魂岛搬迁,只剩我们姐妹四个和宏哥还在追查几个祸首下落,以免他们死灰复燃,重新为祸江湖。 情况差不多就这些,我先到别处转转,免得耽搁你们报仇的正事,有话等我转回来再说好了!“方婉蓉说完,闪身已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然而,等她半个时辰后重新转回原地,竟意外地发现场中四人依旧保持着原状,宇文俊和红衣老者依旧木立当地,而张丹凤和袁婕姐妹俩依旧站在一旁。 “咦……” 方婉蓉满脸疑色,弄不清两位师姐是怎么回事。看到方婉蓉脸上诧然不解的表情,张丹凤和袁婕两人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谁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两人憋了半天,觉得这样闷着也不是事,最后还是袁婕硬起头皮,苦涩地对方婉蓉解释道:“方师妹,他虽然欠了咱们月魄门不少血债,我们姐妹也确实毁在他的手里,但我们却不能亲自动手杀他雪恨。” 既然袁婕已开了头,张丹凤也就不在乎了,从旁接过话茬解释道:“是的,方师妹,我们有三条理由不能亲自动手杀他。一是我们第二次失手被擒后,如果不是他,我们姐妹的结局将惨得多;二是我们俩已被迫与他拜堂成了亲,随后又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时间;三是婚后他确实不曾亏待我们姐妹,而我们目前皆已有孕在身。因而于情于理,于个人和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我们姐妹都不能亲手杀他,所以只有等你回来代劳了。” “这……” 方婉蓉真被她们难住了,在理,她到是可替那些被害的同门姐妹报仇,在情,却又不能杀死同门姐妹的丈夫,更何况还有宇文媚这层关系。不过,她的脑筋确实要比张丹凤和袁婕两人灵活,眼珠转了几圈后,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处置办法。 “两位师姐,我看这样吧,由我动手废了他的武功,就算是为那些被害的同门姐妹报了仇,也免得他以后仗着武功去害别人,或者他的那些同门再找他出去干坏事。我回去后就只当未曾找到你们,今后你们一家三口就住在此地隐居好了,田园生活虽然不比行道江湖热闹剌激,却又比江湖多了几分清静安逸。你们看这样处理行不行?” 袁婕不加思索地应道:“就按师妹你说的办吧。反正我们俩既无脸重回师门,更无颜行道江湖,若能隐居田园安度此生,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张丹凤亦道:“袁姐说得一点不错。方师妹,就按你说的办吧,我没意见。” 两位师姐既然已经同意,方婉蓉又把目光转向木立在旁的宇文俊,不客气地喝问道:“宇文俊,你都听到了,我们决定如此处置,你可有什么话说?”问话时,已运功解开了宇文俊被封的哑穴。 看了张丹凤和袁婕两人一眼,宇文俊大声说道:“就按姑娘说的办,说实在的,若真能与她们安度此生,我也心满意足了。什么帝王霸业,什么统一江湖,过眼烟云而已,未必比寻常百姓幸福。姑娘见到我家小妹,请把我刚才的话告诉她,让她抽空来看看我。”宇文俊话音刚落,但觉自己身上一振,已恢复了行动自由,只是真气运转不如从前流畅而已。随即眼含不解地望向方婉蓉,本想问什么,却又没敢提出来,正所谓欲言又止,疑问重重。 “听了你刚才的话,似乎对人生已有所领悟,所以我只封了你的六成功力。如果你能安心静修,慢则十年,快则五年即可恢复,并且可更上重楼。若是一如既往,强行通关,暴练猛进,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命丧黄泉。你的话我一定带到,希望你今后能继续善待两位师姐。” 方婉蓉说至此处,转对两位师姐,“两位师姐,那位老人的武功已废,留给你们照顾好了。你们今后多珍重,小妹还有其它事情要办,不再打扰,就此告辞。” 话落人已腾空而去,只余夫妇三人加上那名红衣老者站在当地嗟叹、出神…… 目前的江湖形势,表面看来,确如方婉蓉所说,星魂门十伤八九,一统盟风消云散,各地恶势力土崩瓦解,邪门歪道尽皆深隐不出;月魄门独领江湖风骚,神剑盟载荣回归故里,九大门派相继重振雄风,正道之士纷纷扬眉吐气。 然而,暗中的形势却并非如此,星魂门与一统盟死而未僵,几个重要祸首皆漏网在逃,很有可能死灰复燃。盘据各地的恶势力多是迫于形势,或是自行解散或是由明转暗,时机一到,又会东山再起。至于那些邪门歪道,也只是暂时隐蔽起行踪而已,即使老一辈的真的归隐,可仍然有新的滋生接替。 再说正道这边,月魄门由于皆为女子,半年前才正式行道江湖,自家根基未固,势力范围也仅限于西南和西北而未能深入中原武林。加上当前正忙于向海星岛搬迁,并对内部进行改组整合,以便适应未来情况,因而她们在短期内根本无法发挥主导和支柱作用。 神剑盟虽然是一支实力极强的生力军,可是势力范围有限,人员多是有家有口有房有产的正当百姓,盟内也未曾设置面向江湖的有关机构,因而只能算做是一个地方性的正道组合。加上九宫堡正在重建,许多事急需处理,盟内人员各自也有不少事待办,需要为自家生计操心奔跛,平时散长聚短,所以在近期之内,也抽不出力量致力于重建江湖秩序。 九大门派经过先前的一场劫难,实力损失严重,虽然有一些祖字辈的高手回来,可要想在短期之内恢复原貌,发挥主流作用,也绝不是一两句话说说就能实现的事。尤其是少林、武当和丐帮三派,年青弟子十伤六七,支撑门派的各种经济来源几乎全部丧失,一切都得修复或重建,一切都得重头做起。至于宏儿的天道盟,实力到是有增无减,如果他真的据之创派立帮,到是足以雄霸江湖,可那只是他兴致所至的游戏之作,根本就不当回事。尤其目前紫蔷姐妹多已有孕在身,而且迷上了大海,只想着如何建设她们的海外家园,谁也不愿分神再管江湖上的闲事。另外近来北疆形势极不稳定,边患接连不断,成祖已有意亲自带兵征讨,并暗传密旨让宏儿尽快脱身武林事务,以便转过去帮助筹划战策。 以上几个方面加起来,说实在的,中原武林正处于旧的势力已被摧毁,而新的势力尚未建立的过渡时期。正道势力正在恢复,玄天教等未受波及的暗势力同样也在迅猛发展,而且速度远比前者快得多。 尤其令人堪虑的是,三皇的势力正在悄然内侵,他们在向武林渗透的同时,还勾结域外各邦,不断制造事端骚扰边民。其中以宁夏人皇最为嚣张,盗军马、劫粮饷、杀守将,配合瓦剌和鞑靼劫掠烧杀,搅闹得西北边疆烽火连天,警钟常鸣。这次方婉蓉所以独自深入西北,除了寻找两位失踪的同门师姐外,就是受宏儿所托,顺路查探人皇势力的动静,以便早谋对策。 五天之后,方婉蓉暗中重新返回两位师姐住地,发现并无异常,这才放心地转回天灵鬼谷。 尽管外面的形势并不乐观,可宏儿却不在乎,他这时只想如何为六位有孕的娇妻进补,让她们过得更开心,更舒适。至于住处,却是天灵鬼谷和礁中屿两地兼顾,海上住几天,陆上住几天,谁高兴住哪就住哪,好在有翼龙阿蓝和三只雕鹏代步、来回往返十分方便、快捷。 为了便于外界与谷中联系,半年前他在奉节城中开了一间中等规模的药铺,取名为天灵堂,负责传递消息,如果有情况,可用信鸽将信件直接送进天灵鬼谷。负责主理这间天灵堂的掌柜,是神医的记名弟子高顺达,其人武功不高,医术却很不错,所以天灵堂平时也买卖草药和对外诊病。 就在方婉蓉返回天灵鬼谷的第七天早晨,天灵堂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顾客。所以说特殊,是因为来人不但是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而且走进天灵堂后,一不买药二不看病,反而要找掌柜,口气冲得很。 几名守柜台的伙计问她找掌柜有什么事,小姑娘却又什么也不说,最后问急了,她干脆绕开伙计自己往里闯。一名伙计上前拦阻,大概动作有些鲁莽,惹得小姑娘一生气,别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位伙计已自摔出丈外,而小姑娘也不见了踪影。 几名伙计见情大惊,急忙赶往内院向高掌柜报信,当他们跨进内院大门时,小姑娘已先站在院中,而他们的高掌柜正从屋里走出。 看到气乎乎站在院中的小姑娘,以及几名神色慌张的铺中伙计,高掌柜只当又是伙计与顾客发生了争执,随即冲为首的伙计训诉道:“阿明,可是你们得罪了这位小顾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为什么总是记不住?” “高先生,不是的。” 为首的那位伙计急忙分辨,指着站在院中的小姑娘接着说道:“这位小顾客进店后既不买药也不看病,反而扬言要找您高先生,我们问她有什么事,可她又摇头不说。最后她竟然自己往里乱闯,阿贵上前拦阻,不知被她用什么妖法给放翻了,如今正躺在外面不知是死是活呢。” 高掌柜闻言心中一惊,转首开始重新打量站在院中的小姑娘。那张小脸上沾满了尘土,看上去脏兮兮的,但却遮不住内在的灵秀华气;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虽然已有多处破损,但那衣料质地却是极品的江南丝绸;尤其是她表露在外的气质,威严庄重,凛然不可侵犯,一看便知绝非小家碧玉。 高掌柜年过不惑,平时阅人无数,已看出小姑娘必定出自官宦人家,进店寻找自己,绝非无礼取闹,必然有什么要事。随即和言悦色地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小姐,到天灵堂寻找在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你就是高顺达高掌柜?” “不敢,正是在下。” “好!看来我没找错地方。”小姑娘说完,向背后略一努嘴。 高掌柜已知其意,随即吩咐几名伙计:“你们几个回去照顾柜台,有事我自会招呼你们。” 待几名伙计离开,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轻声说道:“我叫张素瑶,从北京来,请你传信天灵鬼谷,让天宏三哥快来接我,我有要事要找他。” 高掌柜闻言大吃一惊,“老天,你是二小姐!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一定是北京出了什么事,急忙又补充说道:“我这就通知公子,你先在我女儿的房中休息一下,顺便擦把脸,用不了半个时辰,公子准能赶到。” 高掌柜说完喊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招待素瑶,自己转到后面忙传信的事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宏儿果然赶到,随来的还有方婉蓉。一看到宏儿,素瑶不顾旁人在侧,立即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耳听素瑶委屈的哭声,眼看小妹那身脏兮兮的衣裙,宏儿别提多心疼了,差点也没掉下泪来。 “乖小妹,听话,快别哭了,快说说是谁欺负你了,三哥一定为你出气。”宏儿只问是谁欺负了小妹,而没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因为他不愿去往那边想。 然而,主观愿望是一回事,客观事实又是另一回事,愿望是不能取代事实的。小妹素瑶哭过一阵后,终于抽泣着说出了可怕的事实! “三哥,家里出了大事,爸爸遇剌受伤,尚书府被烧毁一半,小弟也丢了……” “什么?” 一声震耳欲聋的喝问打断了素瑶的叙述,紧接着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房顶突然不翼而飞,升至百丈高空自行炸成齑粉。与此同时,屋内宏儿的身形已由实化虚,变成了一个丈高的巨人,四周的空气无风自动,看情形好似立刻就要腾空而去。 “宏哥,你冷静些,看你把小妹吓昏了!” 一旁响起方婉蓉惊骇的呼声,总算及时把宏儿从急怒中唤醒过来,一切异象随之消隐。 宏儿抱着昏迷的素瑶,泪如雨下,一边向她体内输送内力,一边喃喃说道:“小妹,小妹!都是三哥不好,把你给吓坏了,你快醒过来吧,小妹……” 他在这里救素瑶,而方婉蓉却在一边忙着救治同被吓昏的高掌柜一家。院内的响声,不但惊动了外面的伙计,而且也惊动了全城的人,正从四周向天灵堂这边涌来。 幸好高掌柜及时清醒过来,赶紧走出外面进行解释,只说是炼药炸了炉,好说歹说才把好奇的人们劝散。等他重新回到内院,他的妻女和素瑶已经恢复如常,正与宏儿和方婉蓉站在院内等他。 看到宏儿三人还未离开,高掌柜内心十分感激,这说明宏儿不是一个只顾自己和不负责任的人。随即语出由衷地说道:“老天爷,我可算是开了眼,难怪他们要叫公子为百变神魔,刚才的异象,让人想起来半夜准得做恶梦。不过,公子你的为人,更令人钦佩,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可是跟定你了,公子以后在医术和武功上,可要多加指点才是。” “高先生,快别这么说,你是神医萧前辈的高弟,武功和医术两道咱们正可切磋,到是小弟年轻识浅,今后仰仗之处还多。对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来看热闹的人全散了,幸好他们只听到声音,而未见空中的异象,不然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对了,公子,北京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咳!别提了……”宏儿随即就自己所知,将刚才从素瑶那里听说的有关北京所发射的事情,毫无隐瞒地告诉了高掌柜。 原来五天之前,宏儿的老父下朝后刚一走出午门,便发现有两个身穿内侍服饰的大汉,正排开其他官员从外向内冲自己这边挤来。开始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熟识,可等对方接近后,这才发现是两个陌生人,尤其是对方两人身高体壮、目透凶光、脸带杀气,一看便知来意不善。 发现势头不对,张大人赶紧往人群中躲,同时大声呼唤在宫门外等候自己的晁洪和张澜。对方两人一见张大人往人群中躲藏,心知自己的行动企图已经暴露,立即取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扑了过来。 其他官员听到张大人的呼声,看到两名大汉手持匕首在后紧紧追赶,几名胆大的武官急忙上面拦挡,而文官们则在旁乱喊“抓剌客”。众人的喊声,不但惊动了宫门外的晁洪和张澜,同时也惊动了把守午门的八名侍卫,除两人向内报警,其余六人立即扑过来抓剌客。 两名剌客的武功皆在一流以上,几名拦挡的武官根本不是对手,要不是两名大汉急于剌杀张大人,将拦挡者击伤或逼退便不管了,不然午门外真不知要死多少人。 也幸亏张大人曾服过晶果和石乳等灵药,近来在夫人和子女的劝说下也开始习练内功,因此虽然不会招式,躲避的动作却比常人快捷得多,加上下朝的官员极多,所以两名剌客未曾得手。 六名侍卫赶到,挥剑拦下了两名剌客,张大人随即住步观望,万没料到仅只三招两式,六名侍卫便重伤倒地,两名剌客重新向自己扑来。尽管张大人躲得快,可仍然慢了半步,左肩被剌客深深扎了一刀,要不是晁洪和张澜两人恰好赶到,出手拦住了剌客,只怕张大人性命难保。 武功这东西最实在,强一分则挥洒自如,弱一分则束手束脚,两名刺客对付几名武官和六名侍卫得心应手,可对付晁洪和张澜却笨绌异常。尤其是晁洪,赤手对付具有一流以上水准的刺客,两招即将人擒住,而那边的张澜却用了十六招,可见晁洪的武功要比张澜高出不少。 晁洪将人擒下,立即为张大人封穴止血,而张澜则忙着救助受伤的武官和六名侍卫,四周那些惊魂已定的文武官员,纷纷走过来慰问请安。 不想事情已传入内宫惊动了刚刚回宫的成祖,下旨百官重新见驾,百官接旨后正要带刺客一起进宫,这才发现两名刺客已被人用毒针灭了口。两枚毒针全都射中眉心,毒性极强,因为两名刺客的面容已经开始溃烂,不用说百官中一定藏有刺客的同党,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好的。 事情闹到如今这个地步,百官只好先进宫去见成祖,而晁洪和张澜两人也跟着张大人一起进官见驾。 三人却不知此时尚书府中也出了事,等他们在宫中得信赶回,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就在张大人武门遇刺的同时,从吏部尚书府后花园的水井中,突然钻出一群手持兵刃的蒙面人,见人就杀,见着房屋就放火,行为十分残暴,似有深仇大恨一般。由于成祖已准备对西疆用兵,天祥和天麒兄弟俩被封为左右车骑尉,目前正在军中,而晁洪和张澜两人又随张大人上了朝,所以家中只剩老邪和张富两个主力。 一发现敌人从后花园中杀出,老邪便知情况不妙,顾不得其它,赶紧与张富一家去救护不会武功的夫人。两人来得正是时候,宏儿的大嫂与李家姐妹拦着对方二十几个蒙面人,已经支持不住了。 老邪见情心中大怒,大喝一声立即加入战圈,手中的九五剑绝招连演,一气杀了对方十几个,而与他同来的张富也不慢,连着放翻了三四个,余者见势心惊胆寒,呐喊一声四散奔蹿而去。两人急问夫人情况,还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到是宏儿已有身孕的大嫂,刚才交手时动了胎气,这时人已痛得昏了过去,由李家姐妹扶入内房抢救,这一来老邪和张富更不敢离开查视别处了。 屋里的宏儿大嫂刚刚苏醒,夫人猛然想起不见二女素瑶和四子天佑,听李家姐妹说两姐弟上街玩去了,这才略微放心。可是时隔不久,二小姐素瑶一个人哭着跑回来,一见着夫人便放声大哭起来,大家劝了好半天,这才抽泣着说出遭遇。原来她和小弟听说家中起火,在往回赶的路上遇上一群蒙面人,见着两人便抓,结果天佑失手被擒,素瑶一人突围跑了回来。 夫人听说四子天佑被人抓去,立即晕了过去,等她苏醒过来时,张大人和晁洪、张澜已闻讯赶了回来,不久天祥和天麒兄弟俩也回来了。人多好办事,随即一面报官捉拿肇事凶犯、查找四公子天佑下落,一面救治府内伤员,安顿遇害的死者后事,查点家中的损失情况。 要说俯中有宏儿布下的阵势,对方本无法进来,可想不到对方竟会在地下打洞,从四十多丈外的一处民宅内一直挖到后花园的水井。等晁洪和张澜从地道钻到那户民宅时,对方早已逃得没了影子,一查才知,此宅半年前便被原主卖给了一个南方商人,由此可见,对方蓄谋已久。 大家只顾着忙正事,却忘了安慰照看小妹素瑶,不知她的内心中深为丢失小弟而感到负疚,认为天赐被对方抓去全是她的过失,而大家也因此而不理自己。小丫头伤心之余,竟然乘大家不备留书出走,独自跑到奉节来找她无所不能的三哥天宏,请宏儿带她一同去救回小弟,救不回小弟她绝不回家。 “高兄,小妹只知这所秘站,却不知联系暗语,以至得罪了前面的几位伙计,请代我向大家道欠。 再有我看前面那几名伙计,到都是可造之才,这一本《六合秘录》,高兄练熟后可选些教给他们。“ 宏儿说着将一本羊皮册交给高掌柜,又道:“上面我已加了注释,凭高兄的资质和悟性,最多两年便可练至大成境界,大嫂和小姐都可以学。我得赶回去安顿一下,然后带小妹去寻救小弟,这里的事就劳高兄善后了,请不要送,我们仍然从空中回去。” 宏儿说完,与高掌柜的夫人和小姐打过招呼,带着方婉蓉和素瑶腾空而去。第二天他独自北上赶回北京,一来探视父母,二来通报素瑶已到天灵鬼谷,三来向成祖报告一下近来的江湖形势。他只在北京住了一天两夜,随后返回天灵鬼谷,独自带着小妹素瑶,深入江湖查寻小弟天赐的下落。 第五十七章老奸少滑 一家人都在为小天佑担心,深恐他在敌人手中受罪,却不知小家伙身落敌手不假,受罪却说不上。 出事的当天,他与二姐素瑶正街上游玩,听人纷纷议论说吏部尚书俯起了火,姐弟俩闻言往自家方向一看,果见自家上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姐弟俩见情,哪还有心继续玩,连刚买的一大包糖果也不要了,更不管什么惊世骇俗,展开轻功就往家里赶,一路穿街钻巷迅若奔马,转眼家门已经在望。 不想半路中突然蹿出七八个蒙面人,看样子刚刚办了什么坏事,正准备逃往别处,一见急奔而至的小姐弟俩,突然转向拦住了去路。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是张老狗最小的两个崽子,大家一起上,抓活的,有这两个小东西回去也能交账了,不然谁也得不了好!” 一看到这伙蒙面人,姐弟俩便知不是好路数,虽然对方举动意图不善,可姐弟俩也没放在心上,正所谓初出牛犊不畏虎。尤其是两人学了不少功夫,除了平时与自己兄姐过招,从未与人正式交过手,早想找机会一试,如今对方拦路可说正中下怀。 她们也不想想自己此时究竟有多大,是不是人家成年人的对手,反正有架打就行,连家中起火的事也忘了,更不想万一失手的后果。因而不等对方动手,姐弟俩已抢先发招攻了过去,动作之快,招式之猛,比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犹有过之,与蒙面人的身手正好是半斤八两。然而,对方不是一人、二人,而是七人,若是单打独斗她们或许还有机会,可是以一对三和以一对四,两个小家伙可就不行了,只能仗着禹王神步免强自保。偏偏她们好胜心强,明明形势不利,硬是不肯低头,更不肯仗轻功开溜,在对方的联手进攻下苦苦支撑,真不知她们是怎么想的,大概想找机会出奇制胜吧? 也不知是老天要教训她们?还是真与她们做对?本来她们已经吃不住劲了,对方却又赶来了一个,立刻加入对天佑的围攻。尤其是新来的这个,动手没有几招,看出天佑只是仗着禹王神步支撑,突然扬手撒出一张径有五丈的大鱼网,一下便把小天佑网住了。 发现小弟被擒,素瑶这才省悟自己姐弟不该恋战,如今后悔莫及。眼看对方又要联手对付自己,她只好忍泪撤走报信,再想办法迎救小弟。恁着禹王神步,她到是没费什么功夫便逃了出来,而对方也带着天佑撤走了…… 对方所用的这张鱼网,是用北极冰蚕丝织成的,收起来总共只有一握,展开来却径有五丈,网线虽细如发丝,却能承受万斤的拉力、韧性极强,除非是仙兵宝刃,否则休想弄断它。这张网在武林中的名头极响,有个非常帖切的名字叫做冰丝天罗,当初织这张网的人不知是谁,如今的使用者是鲸鲨帮的魁首天网鱼夫于化鹏,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到的这张冰丝天罗。 小天佑被网后,一开始还极力挣扎,想破网脱身。后来发现不仅网丝韧性极强,而且自己越是挣动,身上的网缠得就越紧,几乎都快陷到自己肉里去了,随即也就不再徒劳挣扎自找若吃。别看他只有九岁,身落敌手一点也不害怕,既不吵,也不闹,只是自个闷声不响地观察对方行动,开动脑筋飞速思索自己的脱身之策。 对方提着他穿房越脊地乱蹿了一阵,最后跃墙翻进了一座华丽的高墙大院。院内亭台相连,湖山具有,种有不少花草树木,一看便知此处绝非寻常百姓人家。由于对方是半途翻墙而入,所以天佑一时也认不出此处究竟是京中的哪一家。 对方对花园内的路径极熟,看来定是园内常客,七扭八拐来到一座高楼前,隔网封死天佑的全身穴道后,将他提出关进了一所石砌地牢,除留一人在外看守,其余的尽皆四散而去。 牢房内又黑又冷,充满了腥臭和霉腐之气。小天佑眼睛适应黑暗后,开始打牢内四周的景物。地牢内除了铁制的牢门,其它四壁和进来的过道全用尺厚的条石砌成,地面上散放着不少的刑具。 靠里的壁角有堆稻草,上面蜷倔着一个眉目清秀、脸色苍白、衣着单薄、头疏双髻的小姑娘。小姑娘年龄与天佑相仿,也不知是心里害怕还是因为牢中太冷,浑身不住打战,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正在注视天佑。小天佑被关进地牢,本来感到有些丧气,可一看到躲在墙角的小姑娘,立刻又来了精神。只见他站直身子,挺起小『xiongpu』,又抬臂用袖子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这才以一副强者的口吻问道:“喂,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是从那儿来的?他们为什么要关你?你是不是很冷?来,把我的这件衣服穿上,里衬是上等的好貂皮,穿在身上可暖和哪。” 他也不问问两人究竟谁大,一看人家的个头和身材都不如自己,所以张口就叫人家小妹妹,说来真是滑稽。不过他到是没有说假,真的把自己身上的罩袍脱下,走过去披在了正在打抖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本想不接受,可小手刚抬便被天麒按住了,只听他诚恳地劝道:“你别客气,我会武功,一运起内功身上就不冷了,不信我练给你看。” 天佑说着,走到地牢中央真的练起了拳脚,一套太和长拳虽然使得有板有眼,可就是没有内力,看上出与街头那些卖解的花拳秀腿没什么区别。好在小姑娘不会武功,看不出他练得是好是坏,只觉得拳打脚踢的挺热闹,看得到是非常专注,不知不觉中把身上披着天佑皮裘的事也忘了。 由于穴道被封,无法运用内功,天佑把一套太和长拳练完后,身上已经觉得很累,额上真的沁出了几滴汗珠。天佑见好就收,一边用手夸张地擦拭额上的汗珠,一边走到小姑娘身旁坐了下来。 “你看,我没说假话吧?” 天佑看到小姑娘似信非信地点头表示认可,心里感到非常高兴,立即打蛇随棍地吹道:“我这人从不说假话,如果不是他们封住了我的穴道,无法提起内力,这座小小的地牢根本困不住我。对了,我叫张天佑,就住在城里,你叫什么名字?这回该告诉我了吧?” “我叫杨小娟,原来也住在城里。” 小姑娘怯怯地回答,声如蚊叫,音色很美,听口音到真是地道的京片子。天佑顺口又问:“城里我最熟,你家原来住哪里?他们又为什么要抓你?” “我们家原来住在尚书府后园外边,前面是铺面,后边有一个小院子和七间房,非常好住,一出门就是大街。半年前一个什么大官的管家带着一群南方人,他们个个都会武功,厉害得很,来到我家硬要买房。那房子本是我爷爷留下的祖产,爹爹虽然不想卖,因为惹不起他们,只好卖了,带着我和妈搬到城外住。昨天他们突然又闯到我们家,把我硬抓了来,如果爹爹对人说出是谁买去了我家的老房,他们就杀了我……”小姑娘说着说着,脸色又变白了。 “咦?你说的是哪家尚书府?” “是吏部尚书府,就在王府井那边。” “唉呀,那就是我家,咱们原来还是邻居呢。对了,我今天就是在那附近被他们抓住的,要不是他们人多,而且有一张挣不破的怪网,说不定我还能打赢他们。不过我二姐已经回家报信了,用不了多久我家人就会找来的,就是我大哥和二哥他们几个不行,还有我三哥呢。” “你的哥哥都很厉害吗?” “那还用问?我大哥和二哥不但武功好,而且都是朝廷的将军。我三哥那就更厉害了,天下没人打得过他,没有他办不了的事。三哥最疼我,要是他知道是这些人抓了我,他们一个也别想……啊、啊… …气!“ 十一月的天气,牢内没火,实在冷得很,小天佑刚才因为出了汗还不觉得怎样,坐下来只这几句话的功夫,身上已变得冷冰冰的,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喷涕,连下面的话也忘了说了。“四公子,你着凉了,快把你的皮裘穿上吧。”小姑娘说着取下皮裘要还给天佑。 “这怎么行,你也冷……啊、啊……气!” “我早就冻惯了,不怕的,你……啊、啊……气!” 大概是受了天佑的传染,小姑娘也打起了喷涕。 小天佑眼珠一转已想出了折中的办法,“我看不如一起披好了,反正咱们两个的年龄都不大,没什么忌讳,先这么将就一会,等我把被封的穴道冲开后,我就有办法带你逃出去了。” 说话中,天佑与小姑娘并肩坐在一起,拉过一角皮裘披在自己肩上,虽然小了点,但比没有强多了。 “这样可以吗?”小姑娘轻声问。 “当然行!”天佑毫不犹豫地回答,开始聚气冲穴。 “你要多长时间?” “我过去没试过,大概得用半天到一天的时间。” “那么长啊!” “运气好的话可能短些。对了,我聚气冲穴时,你别和我说话,不然我一分心气就散了,那样更费时间。” “好吧,我不打搅你了。” 小姑娘说到做到,此后真的再未打搅天佑,直到蒙面人来送晚饭,方才轻声叫醒天佑。 所谓晚饭,只有四个硬梆梆的窝头、一块老咸菜和一小罐冷菜汤,看得天佑直皱眉,一点胃口也没有。 待蒙面人出去后,小姑娘轻声问:“四公子,你的穴道冲开了吗?” “只冲开了三处,还有四处没冲开。对了,你以后别叫我公子什么的,咱们是患难朋友,可以随便些的。” “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我的名字好了,再不就叫我大哥哥。对!就叫大哥哥,从来都是我叫别人哥哥,这回也有人叫我哥哥,想起来心里就高兴。” “那多不好意思,再说你可能比人家还小呢。” “对了,你是哪年出生的?” “马年四月二十八辰时。” “嘿,这回我当定哥哥了!我是马年四月二十七辰时生的,正好比你大一天,快叫大哥哥。” “不来了,你先让人家说,然后你在大一天,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要骗你是小狗,不信等将来你问我妈妈。赶快叫大哥哥吧,我等着听呢。” “大一天,只能算小哥哥,对!以后就叫小哥哥。” 小姑娘不愧为商贾之后,既然对方当定了哥哥,她偏要找回一些,把讨价中的“大”字还价成了“小”。天佑高兴了半天,只争了个“小哥哥”当,不过“小哥哥”也比“大弟弟”强多了,所以也就不再继续争了。 “‘大妹妹’,你一定饿了,快吃些东西吧。” “这算是什么饭嘛,我可吃不进去。对了,你怎么叫我‘大妹妹’?” “你只比我小一天,自然是‘大妹妹’了。再说‘大妹妹’正好对‘小哥哥’,咱们彼此都不吃亏。” 原来这小子还留了一手。 “不来了,你又占人家的便宜。” “咦,我怎么占你便宜了?夫子就是这么教的。” “不跟你说了。” “不说就不说,你再坚持一会,要困就先睡。” “你不睡吗?” “我还得把其它四个穴道冲开。” 小天佑说着,已开始闭目聚气继续冲穴,小姑娘在旁边看了一会,不久便靠着天佑睡着了…… 有了前回的经验,加上已有三处穴道冲开,天佑这次省事多了,一个时辰后又冲开了三处穴道。他心中暗喜,正准备聚集全身真力冲解最后一处位于后腰的命门穴,不想牢门外却有了动静。 外面响起一声轻微的物体落地声,不久牢门被人从外打开,天佑心里一动,以为是大哥和二哥他们来救自己,谁知定睛一看,进来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人。 这老人六尺来高的身材,长得虎背熊腰、象貌堂堂,黑少白多的须发呈灰色,一袭貂皮长袍中间系着一条红色的板带,脚上穿着一双牛皮长靴。老人进牢后,便把目光盯在了天佑的脸上,眼中精光不断闪射,神色变幻不定,半天不发一语,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一见对方盯着自己不说话,天佑主动问:“你是谁,进来干什么?” “我来救你出去!” 老人说完走过来帮天佑解开后腰被封的命门穴,拉起天佑的左手就往牢外走。大概觉得手中的份量有些不对,回头一看,原来天佑的右手还拉着同牢的小姑娘。 老人见情一皱眉,语带不悦地说道:“我只说救你,又没说救她,你拉着她干什么?”说完还凶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那眼神真怕人。 天佑见情心中一跳,急忙把被吓得浑身打抖的小姑娘藏在自己身后,不高兴地说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妹妹,要救我也必须救她,不然你就自己走好了,反正没有你我也能找回家。” 老人闻言一愣,神情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走过来一手抱一个,转身蹿出牢外。在经过牢门时,就着月华星光,天佑看到担任看守的蒙面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眉心处一个鲜红的血洞,看来八成是死了。 再往外走,天佑又看到花园中的曲径两侧,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蒙面人的尸体,同样都是眉心一个血洞,不用说,一定也是老人的杰作。 老人将天佑和杨小娟带出那座府宅,并不稍停,一路向西蹿房越脊,径直来到西门外,顺着大街往郊外走去。 天佑一看他不送自己回家,反把自己和杨小娟带往山区,一面挣扎想下地自己走,一面急忙问:“喂,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去?为什么不送我们回家?” 老人用手夹紧天佑,不耐烦地说道:“我老人家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那里保准比你原来的家好玩多了,只要你们到了那里,绝不会再想家。”说话中,老人已暗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两侧的房屋树木随即向后电掣飞射。 “你骗人,我不和你去!”天佑加力挣扎,暗中用上了全身功力。 老人似乎有所感觉,手腕加力封死天佑的身柱,冷笑着说道:“我老人家用得着骗你?那里不但有山有水景色怡人,各珍禽异兽随处可见,而且还有好多和你们两个年龄一样大的小娃娃,是真是假你到那就知道了。” “你也不是好人,我不信你的话。你要是识象,赶快放了我们,看在你刚才救我们出地牢的份上,我以后不找你算账就是了,快放我下来!” “你这小东西,功力和身手虽然不错,可要想找我老人家算账却差得远呢。放眼天下,除了你那该死的三哥,我老人家又在乎谁,又怕过哪一个算账的。即使是你那该死的三哥,如今同样拿我老人家没办法,只会欺负我那些不争气的手下,他以为那样就能吓住我老人家,可我才不在乎呢,他毁旧的我找新的,看谁能耗过谁。” “我才不信你的话,我三哥绝不会怕你!” “他当然不怕我,但怕违背伦常,他霸占了我老人家的重孙女,自然不好意思对我老人家怎么样了,不然他就得背上杀祖之名,大损阴德。” 俗话说多言有失,到是一点不假,老人只顾得意地说宏儿拿他无法,却在无意间泄了自己的底。 “好啊,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星魂老祖那个老坏蛋,江湖上的祸事全是你在背后捣的乱。你不是好人,本公子绝不和你去,快放我下来,不然我喊人了……救……” 小家伙刚喊出一个“救”字,“命”字还没出口,已被星魂老祖封住了哑穴,小嘴半张半合,一对黑钻般的眼珠一个劲地乱转,可半天也没转出个什么名堂来。 星魂老祖看了一眼天佑的怪样子,心里非常得意,边走边道:“哼!对付你这种小滑头,最灵光的办法就是闭了你的软麻二穴,让你说不出、动不了,哪怕你有千般鬼主意也白搭。” 老魔说完手上略微用劲夹了一下,随即脚下加力,带着天佑和杨小娟向西急奔而去,不大功夫已进入了山区。到是被老魔夹在左臂下的小姑娘杨小娟,偷偷伸手帮天佑合上了半张的小嘴,让他少吃了点尘土。 就这样,老魔带着两人一直走到第二天早晨,这才在一座小山头上停了下来,解开天佑的穴道后威胁道:“你自己先去找个角落方便一下,然后再换小丫头。你给我老人家记住了,千万别打溜走的主意,不然你的这位漂亮朋友可有得罪受了。对了,顺便捞两只野味回来,以你现在的身手,这点小事总能办得到的,快去吧。” 天佑闻言差点没把小鼻子气歪,冲着老魔瞪了半天也没想出回应的话,本想不去,可转脸看到神情怯怯的杨小娟,无可奈何轻叹一声,只好按着老魔说的去办。 眼看着天佑极不情愿地离开去打野味,老魔得意地轻笑一声,冲着站在一旁的杨小娟道:“小丫头过来,让我老人家看看你的资质怎么样。” 待小姑娘走近,老魔动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资质到是上上之选,只可惜天生的九阴绝脉,除非有绝世灵药相助,不然对我老人家的阳刚功夫既不能学更不能练,否则只会早死。” 抬眼看到杨小娟正眼含不解,神情怯怯地看着自己,老魔顺口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总觉得浑身没劲?有时身上还会无缘无故发冷?你父母带你找郎中又查不出得了什么病对不对?” 见杨小娟点头承认,老魔接着又道:“你患的是先天九阴绝脉,普通郎中根本无法医治,照这样下去,你最多可以活到十八岁。遇到我老人家是你的福份,你如果拜我为祖师,我可传你一套治病的功法,既能救命又能习武,这样以后你就能永远和那个小滑头在一起了。你愿意不愿意?” 杨小娟虽然天资聪明,但终究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加上过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根本无法与星魂老祖这种活了两甲子半的人精相比。尤其是她只知星魂老祖的本事很大,却不知老魔平时的为人是好是坏,当对方说中了自身暗疾并声言能帮她治好,也没多想便点头答应了。 等她拜过祖师后,老魔真的传了她一套内功心法,并且亲自示范指点,反复进行讲解,帮她进入了功境。 时隔不久,小天佑手里提着三只山鸡,从老魔背后轻手轻脚、躲躲藏藏地摸了过来,就在他接近至十丈时,老魔却抢先发了话:“小滑头滚出来吧,凭你小子如果也能暗算我老人家,老祖我绝对活不了两甲子的岁数。”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天佑也不再藏,提着三只山鸡走过来,一眼看到杨小娟坐在一旁闭目不语,还以为是被星魂老祖点了穴道,气愤地指问:“你这大坏蛋,她一点武功都不会,你为什么还要点她的穴道?山顶这么冷,如果她被冻病了,本公子非与你拼出个三长两短不可!” “你小子除了吹牛之外,别的狗屁不是。她是先天九阴绝脉,我老人家好心教她一套九阴功法,既可救命,又能将体内先天阴毒炼成元阴,你不谢我,还要骂我,简直连白痴都不如。你如果真的关心朋友,就动手帮她早些打通全身穴道,这样她也能早些摆脱死亡的威胁。” “咦……” 天佑闻言细查,发现杨小娟果然是在练功,虽然心中怀疑星魂老祖会有如此好心,却提不出有力的反驳证据。特别是此时杨小娟体内阴气极盛,大有不受控制之势,所以顾不得多想,赶紧坐下运功帮她引导运行。他所运用的是三哥天宏教他的那套百草凝霜心法,坐姿和神态一派自然,毫无运功调息的迹象。 小天佑没有注意,对于他的每一举动,旁边的星魂老祖都看得十分仔细,一双老眼中不时闪射出悸人的精光,眼神不断变化,有惊奇也有疑惑。他惊奇的是小家伙坐姿不同常人,看上去非佛非道无迹无象,与草木山林浑然一体;疑惑的是小家伙周围两丈内的杂草灌木,尽皆微微向内倾斜,并随小家伙的呼吸起伏波动,不解是何原因。 为了解开心中之迷,老魔一边思索一边向前靠近,不知不觉走到草木的倾斜圈边。伸手正想『fumo』那些向天佑倾倒的草木,突然发现体内真元自动流向前伸手臂,并由五个指尖急剧外泄。老魔骇然心惊之余,立即收敛真元缩手后退,也真怪,手一缩回,真元外泄之势立止。 老魔心有余悸地看看仍在功境中的天佑,再看看脸色已红润起来的杨小娟,以及变得枯黄的内倾草木,眼中一亮,终于想通了草木内倾的原因。大概他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是真,又冒险伸手拭了一次,果然,只要一伸入倾斜圈,体内真元便从指尖外泄,手一缩回外泄即止。 老魔眼中精光连闪,心中暗道:“好家伙,难怪那小子有那么高的功力,原来他练的是传说中的北溟神功,可以吸收别人的功力为己用。” 他指的是天宏,以为自己已经揭开了宏儿功力超常的原因,可他再仔细看看内倾的草木,又摇头否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咦?……不对,传说中的北溟神功,只能吸收别人的内力,而不能吸收草木的精气,这种功夫比北溟神功更霸道,更神奇,如果练至极境,万物精气无不可为己用,声光气神皆可以制敌。老天!这才是真正的无敌心法、修仙成道的正宗功夫!唔……我得学会这种功法,与之相比,武林霸业和江山社稷又算得什么!” 老魔心里想着,眼珠子一个劲地乱转不停,围着天佑踱了两圈,在一旁盘腿坐了下来。时隔不久,从他天廷钻出一个淡淡的小人,飘落地面试探着逐步向天佑接近,直进到五尺距离方才被迫停住,站在当地观察起来。 原来,老魔已修至元婴出体的境界,正用元婴的天眼偷看天佑体内真气的运行路线,想从中偷学内功心法。他到是看出了天佑的内息流向,甚至看出了小家伙所练功夫的基本原形,可他的人也因之变糊涂了。那功法的原形只与普通调元功法稍有区别,怪的是内息流向亦正亦反,准确地说是正反相对悖行。 通常的功法,内息的流向非正即反,最特殊的也只能正反分区运行相连贯通,这种正反相对悖行的功法,可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因为常人内息只能正运,反运则势必走火入魔,少数天资好的可练反运功法,但却不能兼练正运功法,否则亦将走火入魔伤体丢命。能够练成正反分区运行相连贯通的已数百年难见,亿万之幸,象这种正反相对悖行的练法,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找死! 然而老魔心里非常清楚,天宏绝对不会拿自己亲兄弟的生命开玩笑,尤其是眼前天佑的表现,以及天宏身边人所表现出的绝世功力,都说明这种功法不仅可练,而且是真正的至上功法,是修仙成道的正途。 老魔收回自己的元婴,试着按天佑内息的运行路线正运了一下,结果并没感到有什么不适,其效用似乎还不如他自家的血影魔功。他停下想了想,又仗胆试着反运,这一回却是浑身都不对劲了,恶心头晕不说,要不是他警觉得早,一试即止,只怕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不能反运?小家伙怎么没事?”老魔诧异之余,不知不觉自问出声。 他这里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边的小天佑已收功站了起来,撇着小嘴不屑地说道:“哼,你刚才虽然偷看了我的内息运行路线,却不知我运功时的心意状态,只知功法而不知心法,没弄个走火入魔,算你走运。” 老魔闻言虽然明白了究竟,但也被小家伙的语气和神态气得够呛,大脑转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得意,老夫自有办法让你把心法说出来。” 话落,老魔举手运功将杨小娟摄了过来,把右手按在小姑娘的头上威胁道:“小家伙,她可是你的好朋友,如果你不把心法说出,我老人家立即就废了她!”说话中手掌略吐内力,杨小娟的脸上随之现出了无限痛若的表情。 小天佑本来满脸怒气,可转眼又变得满不在乎了,冷笑着冲老魔说道:“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凭你星魂老祖的名头,竟下作得亲自动手折磨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说我与她是才认识的,你要想杀她就动手好了,反正我打不过你,所以也没法救她,只有等以后再想办法给她报仇了。”说话中,小家伙转身背了过去,那意思是不愿看星魂老祖动手。 听了天佑之言,看到他不在乎的表情,星魂老祖心中虽然气得要命,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杨小娟,更不好意思真的杀人,只得自找台阶下台:“鬼小子,算你狠,只要有你小子在手中,我老人家自己可以去找你那浑蛋三哥换心法,到时不怕他不同意。别闲着,快去三只野味剥净烤熟,别说你不会,不然你和小丫头就只有饿肚子了,你有武功可以忍,她可没有。” 由于老魔所说是实,小天佑只好照办。可怜他自小从未做过饭,笨手笨脚的如何弄得好,幸亏有杨小娟在旁帮忙,两人弄了一脸的灰,三只山鸡只烤了个半熟,只好将就下咽了。在两人忙活烤山鸡时,老魔始终在一边冷眼旁观,由着他们乱鼓捣,只在最后取过一只半熟的山鸡,从身上取出一小瓶调料在上面撒了一些,重新放在火上烤熟后,自个撕着吃了起来…… 老魔的这招用得很损,烤鸡的香味,馋得天佑和小娟两人直咽口水,再看看自己手中那半生不熟的鸡肉,尽管腹中饿得“咕咕”叫,可就是吃不下去。尤其是杨小娟,想求老魔分一些给自己和天佑,又怕天佑不高兴,两眼盯着老魔手中的鸡肉,伸出小手一个劲地拉天佑的衣袖,意思非常明显,摧他快想主意。 天佑本来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可经小娟这么一摧,到还真想出了一个笨主意。只见他走到老魔身旁,二话不说照直拿起老魔随手放在地上的调料瓶,转身就往回走。 老魔见他拿走调料瓶,不但不怒,反而面带得色,阴阳怪气地说道:“要用我老人家的调料可以,但你得用内功心法来换,不然最好给我放回来,免得给你那该死的三哥丢人。” “以你星魂老祖的名头,吃我的鸡肉都不怕丢人,我这不满十岁的小孩,用你点调料又算得什么? 再说是你先吃了我的鸡内,我后用你的调料,按规矩咱们鸡肉换调料正好扯平。“ “你……” “我可是按江湖规矩办的,你总不能把吃下去的鸡肉再吐出来复原吧?即使你真的能复原,可那味道也变了,所以你如果想要我的练功心法,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小家伙说完,也不管老魔是何反应,撒好调料后,学着老魔刚才烤鸡的手法,把自己和小娟的半熟山鸡放在火上重新烤了起来。时间不长,两只山鸡也冒出了诱人的香味,两个小家伙随即用衣襟垫着抓在手中,开始撕扯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味道还算不错。 听了天佑的一番话,星魂老祖气得直翻白眼,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小家伙说的有什么不对,眼看着两人把山鸡烤熟开吃,只能蹲在一边生闷气。 第五十八章顽石回头 随后几天,星魂老祖带着天佑和杨小娟,改变方向沿太行山脉南行,大概要避开世人耳目,走的全是山路。每当经过集镇,老魔事先总要封住天佑的穴道,睡觉时则用从于化鹏手中夺来的冰丝天罗将两人罩住,深恐小家伙乘机逃走。 一路之上,小天佑本来有不少机会可以逃出,由于担心杨小娟因自己逃走而被老魔杀害,所以只得忍耐随行。好在有杨小娟作伴,有老魔不断出题斗智,所以也不觉得寂寞,而老魔也没在饮食起居上过于为难他们两个。 为了套出天佑的心法,老魔真还费了不少的心机,除了找些题目进行刁难,逼小家伙交换,还经常没话找话与小家伙闲聊,以便从中找出线索。对此小天佑到是心知肚明,表面上只当不知不识,在严守口风的同时,反到从老魔的嘴里套出了许多的江湖趣闻和典故,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从闲谈中天佑得知,劫持自己的于化鹏一伙,原本是星魂老祖的手下,星魂门失势后,转而又投靠了武林三皇中的东瀛天皇。星魂老祖所以要救天佑,一是要惩戒对己不忠的手下,二是要用天佑做护身符,三是想从天佑的身上摸清天宏的武功底细。 要说以星魂老祖的心智,绝对不会反上天佑的当,他所以在闲聊中透出这些,也都是有目的的。他救天佑的真实目的,不说小家伙心里也清楚,而有关东瀛天皇的事,不过是想将来借天宏之手,替自己除去潜在的对头。半个多月后,天佑和杨小娟被星魂老祖带到了浙江境内的雁荡山,住进了位于雁湖岗顶的雁岗山庄。 雁荡山亦称北雁荡山,当地人简称雁山,向有东南第一山之美称。主峰雁湖岗高逾千仞,顶部平整如台,中有湖泊,故称岗而不称峰。湖内芦狄丛生结连成荡,秋雁常来荡中栖宿,湖因之而得名雁湖,山因之而得名雁荡。 雁湖岗终年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站在岗顶,向东眺望海天一色,浩渺无际;向西可见群峰苍芒,波澜千里。雁湖四周有西石梁大瀑、含珠峰、石柱门、梅雨潭、罗带瀑、红岩洞、雷洞岩、梯云谷和龙溜等名胜景点,景致万千。 雁岗山庄就座落于岗顶湖畔,是星魂门从海上进入内地的一号秘站,除了几名魁首,就连星魂门中的长老也只闻其名而不知其所在,更不要说一般的门内子弟了。自从发现天星岛的秘密已经暴露,星魂老祖便偷偷把自己的亲信和美妾转移到了这里,而他自己却在江北一带活动,以吸引江湖人的注意。如今星魂门势落,门下与随从星散各地深隐不出,星魂老祖更为谨慎,要不是为了暂时脱离江湖,静下心从天佑身上偷学内功心法,他绝不会回来。 山庄倚山傍水而建,足有三四十亩,分内、中、外三层院落,从外看去,似乎与一般的庄户人家没什么区别,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其中的不同。庄内不但每一处房舍都是按一定方位、规格建造的,而且机关密布,暗道深藏,不知内情的人一旦闯进去就再也别想出来。外院住的是星魂老祖的亲信,兼带负责护卫警戒;中院住的是他的直系亲属,其中不乏顶尖高手;内院住的是星魂老祖的姬妾,只有老魔一个男人。 正如老魔所说,庄里真有不少十岁左右的童男童女,数数足有三十多,每个人的资质都不错,其中最大的不满十一岁,最小的只有七岁。这些幼童全是老魔的亲信手下从各地掳来的,人数尚在不断增加,每六名编成一组,由一名高手教授武功和文事,稍有违抗必受重罚。按照老魔原来的计划,准备用十五年的时间,将这批幼童训练成超级杀手,以之做为星魂门东山再起的本钱,待机重出江湖恢复星魂门的声望。 住进雁岗山庄后,星魂老祖似乎忘记了江湖,忘记了与正道各派间的恩恩怨怨,每天既不练功也不找美妾们寻欢作乐,只是带着天佑和杨小娟两人在山中转悠。不知内情的人撞见他们三个,还以为是老祖父带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正在山中四处游览风景名胜呢,绝对想不到一老二小之间存在着理不清的恩怨。 每当外出游山时,星魂老祖事先总要封死天佑身上的穴道,以便在天佑劳累练功时研究他的内功心法,晚上回来则将两小分开,把杨小娟独自带进内院交给自己的姬妾严加看守,谨防小姑娘逃走。 天佑年龄虽小,可对老魔的诡计却一清二楚,由于担心老魔找杨小娟的麻烦,尽管心里气苦,可表面上却只好装做不知,每天倍着老魔在山中乱转。好在老魔还没找出偷学他内功心法的有效办法,而且在饮食和住宿上也没虐待他们两个,所以除了劳累腿脚筋骨,生活到也不错,比那些掳来的幼童强多了。然而,小家伙不知,“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 这一天,老魔带着两小转到了雁荡三绝之一的大龙湫景点,瀑水从高有百丈的连云嶂凌空而下,白练飞泻烟雾沆瀣,风雷激荡蔚为壮观。相传唐初有西天竺高僧诺讵那率弟子三百,从四川东来雁荡,见大龙湫景色叹为观止,留恋不去,遂于此观瀑坐化,变成了瀑旁的罗汉石。 天佑走到龙湫瀑布旁已经觉得很累,当下也不管老魔是否同意,竟自找了一块平整的大青石坐下调息,以便恢复消耗过多的体力。可是,他一进入功境,即发现自己练功时的感觉与往日不同,不仅被封的穴道一冲即开,而且真力的运转也比往日流畅得多,甚至不用引导也能自行运转。 小家伙开始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的功力长进了,可想想又否定了。因为功力增长虽可加速冲开穴道,但绝不会有真气自行流转的现象发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气怎么自己转开了?”他心里不断自问着,猛然想起自己三哥的经历,想起三哥天宏自创心法时所处的环境,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原因,“是大龙湫瀑布的声音,是大瀑布的气机引动了自己体内的气机!三哥所教的内功心法,正是让我想象江河激流的声音节律来引导体内真气。 唉呀,不好,老魔头还在旁边守着呢,千万不能让他看出心法与瀑布响声间的秘密!“想到此,天佑赶紧收功。 然而,尽管小天佑省悟得快,可还是晚了些。 天佑坐在青石上开始调息恢复体力,老魔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因为小家伙那自然的坐姿他早就看惯了,今天与往日并没什么区别。就在他不在意地转首观大赏龙湫瀑布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杨小娟诧异的轻咦声。 老魔心知有异,立即转身观察,看到杨小娟傻呆呆地站在当地,樱桃小嘴半张着,两眼正在注视石上调息练功的天佑,似乎发现了什么。老魔顺着她的目光细看天佑,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可问题出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不由皱起双眉,脑海中飞快地回想天佑平时练功的表现。有问题的既不是天佑的坐姿,也不是天佑调息时的外在表象,问题出在外在表象出现的时间上。往日天佑调息需半个时辰才能冲开被封穴道,并随之引出草木内倾的现象。可今天坐下后还不到一刻时间,已冲开了身上被封的穴道,四周草木内倾的范围,也比往日增加了三尺多,而且还在迅速扩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中的原因何在?”老魔不断暗问自己,苦苦思索其中原因,“是小东西本身的功力突然没来由的提高了?不可能,其中必有原因。是不是他过去有所隐藏今天疏忽露出了马脚? 以小家伙的品行和为人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那又是什么原因?……“ 就在老魔百思不得其解时,那边天佑四周的水汽已开始旋转、波动,与大龙湫瀑布的轰呜节律,以及飞流直下的劲气彼此相互呼应,沆瀣的烟雾正在不断向天佑集中。看到这一现象,老魔眼睛突然一亮,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并由此进一步猜到了天佑所练内功心法的梗概,不由心中狂喜,愁眉尽展。 再看到小天佑自行收功,正心神不安地注视自己,老魔更形得意,仰天狂笑一声对天佑道:“小家伙,任你滑似鬼,还是喝了我老人家的洗脚水。你的内功心法终于被我老人家猜到了,不信我老人家这就练给你看……” 老魔说着,当即学着天佑先前的样子,席地坐下开始按大龙湫轰呜的节律,以及早先从天佑身上偷学到的功法导引真气。开始,他觉得心静神清,远比自己平时修练血影魔功时的感觉舒适得多,自己似乎已与身旁有大龙湫瀑布融为一体…… 当他偿试着将体内真气倒运时,可了不得!脉动蓦然转频,比平时快了三倍还多,心口处象是压了一块铅,压得他喘不过气。与此同时,浑身上下肿胀欲列,四肢麻木感觉若失,两耳中雷呜不断,双眼金星乱迸,大脑中一阵晕旋,神智顿时混乱,体内气血随之失控。 就在老魔走火入魔,身躯不由自主地向下躺倒时,一旁的天佑突然闪身过来,出指在他身上连点数指,随后伸手按住他头顶百汇输入一股真气,帮他收敛已经散乱的真气。待他体内真气重归正途,小天佑这才收手退回一边,与不明所以的杨小娟轻声交谈起来…… 不一会,老魔已收功醒来,两眼紧盯着天佑,目光极为复杂:“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救我?”“是你把我和大妹妹从那又黑又冷的地牢救出来的,因此我也救你一次,这样以后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再说你虽然很坏,可我却没亲眼见过你干坏事,凭你是我三嫂的曾祖,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难道你不恨我?不怕我偷学你的内功心法?” “你待我和大妹妹虽然不好,但饮食不缺起居有所,站在敌对的立场上,这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我不恨你。至于你偷学我的内功心法的事,那更算不得什么,即使你把我的全学去了,照样还是赶不上我三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我为什么会走火入魔?可是心法不对?” 天佑低头思索了一会,似乎想通了什么,重新抬头回答道:“你很聪明,悟性也很高,可就是心术不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偷学的功法和悟出的心法都不错,错的是你的心术。要想真正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必须首先使己心与天心合一,而后才能道法合一。天心生生而死死,两你的心中却有死而无生,所以正运通而逆运塞,只能至死而不能还生。” “照你说,所有正运功法岂不全都只能至死,那为什么练武者又可比不练武者长寿?” “练武者血脉比不练武者畅通,所以能长寿。但只得其死道而未得其生道,故而最后仍然难免一死。 生当生,死当死,生死轮回,是谓人道;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生死相依,共存同在,是谓地道;生即死,死即生,生死悖行,周运不殆,是谓天道。 天、地、人三道合一,三道同运,是谓自然大道;因出果定,因果相连,是谓自然法理。从三哥处,我只学来这些,其中所含的自然道理,要靠你自己去体悟了。我有三哥为因,我为人囚是果;我有功法为因,得你相救是果;你昔日救我为因,我今救你为果。你欲霸江湖,促人早死而自家先亡;你欲求大道,存我之生而自己死而得生。 常言说得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话已讲明,今后为敌为友,为善为恶,得生得死,全看你自己选择了。“一个多月来,小家伙一直防着老魔偷学自己的心法,弄得寝食不安,心里压力极大。 如今他想通了,反而主动把大道至理告诉了老魔,话说完后心里轻松不少。天佑的一番话,不仅使星魂老祖毛塞顿开,更使他心中暗生警惕,半天作声不得。 回头想想,他过去早就知道因果相连却没放在心上。办起事来,只知率性而为,全不管别人的感受和生死,灭门屠派,奴役江湖,结果弄得宇文一族家破人亡。自己过去只信奉武力强权,仗着一身不俗的武功肆意欺凌弱小,结果遇到更强者,自己反成了丧家之犬,今天要不是小天佑相救,非落得遗尸荒野不可。 尤其是明白了自然大道和自然法理后,他知道,如果自己今后不改弦易辙,就永远无法练至天人合一的境界,永远无法修成大道。 想到此,星魂老祖咳然长叹一声,站起身,对正在观赏四周风景的天佑说道:“小朋友,谢谢你的指点!走,咱们回去吧。”说完领先而行。 往回走的路上,星魂老祖一反常态,不再没话找话地与天佑搭讪,只是闷声不响地赶路,显得心事重重。而天佑却因放下了包负而一身轻松,一路上与杨小娟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往回走,心境极佳。 三人一登上雁湖岗,便碰上了满脸愁容的宇文仇唐,急步迎过来低声禀道:“老祖,太夫人来了,目前正在庄里等您。您看……”他所说的太夫人,是星魂老祖的原配夫人梅晓芳,也是他的亲祖母。六十年前因看不惯星魂老祖父子的所作所为,而她管又管不了,一气之下,带着一群儿媳、侄媳一起离开星魂岛,到南海琼州自创南海派,从此不问星魂门之事。 “咦,她不在南海享福,跑到这来干什么?” 宇文仇唐瞥了一眼天佑:“是为这小家伙来的。老太太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专程赶来要他。一听说你不在,就没头没脸地把我和爹臭骂了一顿。这不,我被赶出来找您,我爹还在庄里吃排头呢。” “这老太婆,真是岂有此理。咱们不去惹她,她到找上门来了。走,咱们回去见她,看她能怎么样?” 星魂老祖愤愤回答,看样子有意要与老伴大闯一场。 “老祖,这两个孩子……” 宇文仇唐的意思,是问要不要先把天佑和杨小娟两人藏起来,以免被太夫人看见抢了去。 看到天佑,星魂老祖头脑一清,心里的火气随之熄灭不少:“哦,不用了,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去见你奶奶,我也正好有些事要找你们爷俩商量。” “一起去见我奶奶?” 宇文仇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记忆里,星魂老祖在儿孙面前,一直称梅晓芳为老太婆,从没用过“你奶奶”这个词,难怪他感到奇怪。 看到宇文仇唐那诧异中带有怀疑的表情,星魂老祖更觉心里不是味,由于自己的偏激和误导,致使儿孙也随之是非巅倒。为了遮掩内心的愧疚,他两眼一瞪训道:“有什么奇怪的,她不是你奶奶,难道还是我奶奶?” 老魔一瞪眼,宇文仇唐还真有些骇怕。他嘴上虽然不敢再问,可心里却犯开了嘀咕,不知自己的爷爷今天是吃错了药还是昏了头,说话行事竟与往日大不相同。 他心里蓦地一跳,偷眼打量走在前面的老魔,没错,那身骨、那举动,确实是自己的爷爷,绝非别人假冒。会不会是小鬼弄了什么鬼?他猛然回头查看跟在后面的天佑和杨小娟,两个小家伙有说有笑,脸上一片泰然。 宇文仇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已随星魂老祖走进了雁岗山庄,连四名门卫向他行礼都没注意。 四人刚走进二进客厅的大门,便已看到坐在厅内上道的梅晓芳,而对方也看到了他们。 梅晓芳看上去只有六十许,而她的实际年龄只比星魂老祖小五岁,也是有两甲子以上岁数的老人了。 圆脸、柳眉、凤眼,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身材高挑,可以想见年青时必然是个少见的美人。 在梅晓芳身后,站着她的三名儿媳和一名侄媳,四人的年龄本比她们的婆婆小得多,可看上去却似乎年龄不分上下,从中可以看出个人的修为。要在寻常人家,九十高龄肯定被当做寿星供奉,可在宇文一族中,尤其是在星魂老祖和梅晓芳面前,她们还是小媳妇,只有站的份。 看到星魂老祖和宇文仇唐带着两个孩子进来,梅晓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挂满严霜的脸随之转向一边。而站在她身后的四个老妇人,却不敢象她一样,纷纷屈膝行礼,向已迈进客厅的星魂老祖致意。 星魂老祖不在意地挥挥手,算是对行礼的儿媳和侄媳的回应,随后又故作轻松地哈哈大笑着走上前,在另一边的主位落坐:“我说老婆子,十多年没见,你到是越活越年轻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怎么说,一见面就要和我斗气,何必呢,咱们老夫老妻的,有什么话不好商量?“ 对于老妻的脾气,星魂老祖非常了解,那就是当她生气时,除非你想把她气跑,否则绝不能顶撞,顶撞的结果必然火上浇油没完没了。她生气,你就笑,你一笑,她就是有气也气不起来了,就连皇帝都不打笑脸人,何况是在一起生活过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 星魂老祖的笑脸攻势还真管用,梅晓芳转向一边的脸又转了回来:“你说什么风?如果我再不来,宇文家的子孙非全让你这老浑蛋断送光不可,等你死后有什么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难道就不怕下地域吗?” “你……” 星魂老祖本想发火很很地回敬几句,可又压了下去,和声平气地说道:“要是我下了地域,你这个当妻子的又有什么好处?当年如果你能坚持原则不赌气自己跑开,六十年来不闻不问不劝不说,我们爷们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咱们宇文一族又怎么会死那么多的人?” “哼,你别想把责任往我头上推。当年我的嘴都快说破了,可你们谁听的进去?一个个象是着了魔,满脑子想的全是称霸武林夺天下。”梅晓芳越说越气,站起身指着星魂老祖:“尤其是你这个老浑蛋,嫌我碍你的事,专门与那些不三不四的狐狸精鬼混,成心想把我气死,我们娘几个不走行吗?你说呀!” “这……” 星魂老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知道自己理亏,只好继续说好话、赔不是:“好、好,都是我的错,该我去下地域,这回总行了吧。”说着转对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宇文仇唐吩咐道:“仇儿,还不赶快吩咐他们准备饭菜,为你奶奶和母亲、婶婶她们接风洗尘。” 梅晓芳虽然知道星魂老祖在转移话题,但由于他已有软话在先,加之当着儿孙的面也不愿过于让他难堪,所以也就不再抓住不放,以免闹疆了大家都不好下台。特别是她们娘几个到此本另有要事待办,难得星魂老祖今天好说话,因而看到宇文仇唐三步并两步地跑去吩咐饭菜,也就乘势转题改谈正事。 “哼,我们娘几个大老远的跑来,可不是为了吃你一顿饭的。想来仇儿已经把我们的目的告诉你了,说吧,那孩子你到底是给不给?” “那还有什么说的,即使你们不来要,我也准备把他送回去了。这不,我把人都领来了。”星魂老祖说着转身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天佑和杨小娟,“喏,旁边的这个小女孩,是他的‘大妹妹’,名字叫杨小娟。” “哦……” 梅晓芳真没想到星魂老祖这么好说话,更没想到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就是自己所要的人。看看星魂老祖,再看看天佑,走上前拉住天佑的后,有些不大相信地问:“孩子,你可真是张天佑?” 看到天佑点头承认,又问:“老东西是不是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来,让老奶奶帮你检查一下。” 说着就要替天佑把脉。 星魂老祖看到,表面上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可心里却大不是滋味。由于自己过去的所做所为,连老妻都不相信他,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一个人混到说实话办好事也没人相信的分上,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 幸好小天佑开了口:“老人家,谢谢您!他没在我身上做手脚,我很好。可是我三嫂请您到这来找我的?” “是你三哥查到你落在老东西的手里,这才拿着你三嫂的信到海南找我,让我帮忙把你从这里救出去。那老东西坏得很,满肚子的害人诡计,来,孩子,还是让老奶奶帮你检查一下,要不我不放心。” 老太太说着,转脸狠狠地瞪了星魂老祖一眼。星魂老祖见情,只有报之以咧嘴苦笑。 “您老既不放心,那就检查好了。”天佑把自己的手腕递给老太太,好奇地问:“对了,老人家,我三哥他怎么不自己来,反而绕道海南去请您来帮忙?” “唔……” 老太太皱眉思索着天佑的脉情,顺口答道:“他不愿意多造杀孽,所以只好请我帮忙,顺便也劝劝他们几个。好孩子,老东西这回还真的没在你身上做手脚,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老太太说着转脸又瞪了星魂老祖一眼,目光却比上回柔和多了,竟带有一丝淡淡的欠意。 星魂老祖已察觉老妻目光中的变化,欣慰之余,乘机大报委屈:“这年头,好人真难做!看来以后……” “以后怎么样?” 老太太凶巴巴地打断星魂老祖的话:“你要是想早点下地域,就还象过去一样胡闹好了。我们娘儿几个一会就走,眼不见心静,管你们爷儿几个是死是活呢。” “看看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来气了,要真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得了。再说我也想开了,什么称霸江湖,什么江山社稷,都不如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互相切搓参悟大道来的实在。你们正好来了,不然我还想让仇儿到海南去请你们呢,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一下,也好对咱们宇文一族的今后作个妥善的安排。” 听了星魂老祖的一番话,大厅中的众人相顾愕然。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看看其他人神态,彼此全都一样,可见没听错,可又怎么会?再看看星魂老祖那付认真而笃定的表情,显然不是为了哄老伴而开玩笑,那又是究竟为了什么?什么原因使老魔突然传变了观念? 好一会,梅晓芳才半信半疑地问:“老东西,你不是在开大家的玩笑吧?” “是真的!说起来应当感谢这位小朋友……”星魂老祖说着一指站在旁边的小天佑,“这位小朋友以德报怨,不但救我一命,还使我得闻大道至理,得窥仙法玄机,也省悟了过去所行之非。常言说得好,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即往虽不可追,来日尚属我等,所以我准备就此收手,专心参悟大道。” 星魂老祖把话说完,走过去左手拉起天佑,右手拉起杨小娟,走回去让两小靠着自己落坐。“你们两个从现在起是我的贵宾,所以应当有坐。”又转对一旁的血雨魅影吩咐道:“快去看看仇儿的饭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有些饿了。” 事情发展至此,厅内众人都已知道星魂老祖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几位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其他人也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老太太们为星魂老祖及时收手回头而高兴,其他人则为自己不需再拚杀玩命而轻松。 血雨魅影一时间虽然还适应不了这突然的转变,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但星魂老祖已做决定,他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出厅去摧饭菜。功夫不大,他带着十几个丫环重新回到大厅,收拾桌面,安排坐位,上酒上菜。 “老头子,你这里一厢情愿地单方面休战,那些仇家要是不放过你怎么办?”老太太试探着问。 “能化解的化解,化解不了的只好各凭本事。目前咱们星魂门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也不好欺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们也不会束手待毙。” 星魂老祖说至此处稍顿又道:“说真的,除了这孩子的三哥和那群小丫头,别的人老夫还真不放在眼里。而他三哥和那群小丫头要真想将宇文一族赶尽杀绝,也不会等到今天这个时候了。” 他这里话音刚落,不等老太太接口,有人抢先接过了话茬:“嘿嘿,……你到是会算计!” 声音不高,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厅中众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却没人听出来自何处。 大家相顾骇然,以为是强敌上门寻仇,纷纷起身运功准备应变,厅内气氛随之变得紧张森严。 “嘻嘻,干嘛这么紧张,我今天可是来坐客的。你们这么一闹,让我多不好意思…… 小心!“最后一字余音未息,紧接着”咚咚“的碰撞声连响,随后又响起”唉呦“的呼痛声。 原来,大厅中间的人,这回已听出声音由四周的墙壁和房顶地面中传出,纷纷注目上下查寻。而帖墙站立的几名彪形大汉,发现声音来自身后,心惊之下猛然转身,不料却撞在了墙壁上,一个个捂头揉肩呲牙咧嘴,看了真让人哭笑不得。 别人这里疼痛难忍,可那声音却又响起:“啧啧,告诉你们小心,偏不听话,这回撞痛了吧?” 这一回,小天佑可听清了,高兴地喊:“三哥,我已听出是你了。我知道你一定藏在地底,快出来吧!” “你这小鬼头,偏要揭我的底,弄得把戏没得耍。” 说话中,从大厅中央的地面上慢慢冒出一个人。十七八的年龄,剑眉星目,玉面朱唇。一身粗布短装,罩着七尺来高的身材,雄健匀称,英气逼人。 不用说,从地下冒出的这人正是天佑的三哥天宏。因为不放心小弟的安危,怕梅晓芳与星魂老祖闹疆,所以暗中跟来接应。他施展真身穿阻之术,钻入厅内地下已有一段时间,发现星魂老祖已经觉悟过去之非,这才找茬答言以便现身相见。当然,他的所言所行,多少要带有几分捉弄人的味道,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白白放过去,那他也就不是他了。 从大厅的石板地面中钻出一个大活人,已经让众人惊骇万分,等到再看清他的象貌、气质,大家全傻了。要不是小天佑欢呼着跑过去投入他的怀抱,不依不饶地撒娇耍赖,真不知他们要傻站多久。 “老天!真身穿阻,我算是开了眼界!”星魂老祖惊呼出声,也松了一口气。 “唔……” 梅晓芳也松了一口气:“张少侠,难怪江湖上给你取了一个百变神魔的尊号,确实真有神魔的本领手段,天下第一人你当之无愧。” “老人家过讲了。” 天宏谦虚地对梅晓芳说道:“再晚不过是机缘巧合,武功和法术小有所成,距离大成境界还差得远呢。至于其它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老人家天下第一人之誉,再晚万万不敢担当。” 转对星魂老祖:“到是宇文老人家能够及时悔悟,断然决定收手修真,勇气令人佩服,善意可感天地。再晚这里向老人家贺喜,向在坐的宇文一族贺喜,为江湖感到高兴,为天下百姓苍生高兴。正如老人家所说‘即往虽不可追,来日尚属我等’。只要宇文一族能一意至诚与各派修好,我想明理的人是绝不会抓住过去不放的,这点再晚亦可帮忙向各派解释。” “老夫代表宇文一族先谢过少侠。” 星魂老祖总算省过神,连忙招呼天宏和其他人:“大家别站着,其它话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说,免得一会饭菜凉了还得热。” 因为宇文媚的关系,说起来天宏应是重孙辈,加上首次正式见面和刚刚解除敌对状态,所以在星魂老祖和梅晓芳两人面前,他自称为再晚,称对方为老人家。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在江湖中的名望,星魂老祖和梅晓芳两人可真不敢以老祖宗自居,因而称他少侠。他们彼此的称呼听起来虽然有些别扭,显得不伦不类,但在目前的场合下,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对于星魂老祖的邀请,天宏还真不好拒绝,当下也不客气,在客坐主位坐下,天佑和杨小娟坐了他的下手。 趁丫环给众人斟酒之机,天佑轻声问:“三哥,你不是不准备来吗?怎么又来了?” 对面的梅晓芳闻言也问:“是啊,少侠,可是怕老东西不开窍?老身几人有危险?” 天宏实话实说:“老人家所说多少有点,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二十天前西北战事爆发,边关吃紧,当今圣上三天前带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传旨令我尽早脱身前往相助。再有就是媚妹她们六个,这两天已快分娩,我也得赶回去照应一下,否则有个三长两短,必然悔恨终生。”天宏后来所说的两点原因,前者令众人大吃一惊,后者又让他们担上了心。 第五十九章西北风起 大明朝的北疆,基本上是以阴山、贺兰山、祁连山为界,往南是大明的锦秀河山,往北则是以蒙古部落为主的域外藩帮。元亡之后,蒙古分为瓦刺、鞑靼和兀良哈三部,彼此互不统属,经常相互攻袭,皆想把另外两部吞并,成为大漠之主。 在三大部落中,以鞑靼实力最强,基本为亡元旧部,由于曾在内地生活过一段时间,尝过花花世界的甜头,所以南侵之心不死,总想著有朝一日能重返中原。瓦刺实力次之,永乐初又分裂成马哈木、太平、把秃孛思三部,首领分别被明朝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对明朝时而献贡,时而侵扰。兀良哈的实力最弱,全靠明朝的支持才未被其他两大部落瓜分,内设朵颜、泰宁、福余三卫,为明朝羁縻卫,和鞑靼、瓦刺与明朝的藩属关系不同。 此次战事,由鞑靼、瓦刺联合西面的帖木儿汗国突袭哈密引发,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接连攻占哈密、沙州、安定三卫,肃州、凉州、宁夏中卫相继告急,惹得明成祖火起,率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要说西北各部落彼此矛盾重重,加上国小人稀,本来无力南侵,而在有心人的刻意策划下,竟然存同置异,拼凑几十万人马悍然攻城略地,威胁大明王朝,其中因由,只有少数主事人心知肚明。大众虽然不知真实内幕,不知因何而战,却知战争既是灾难也是机会,灾难属于平民百姓,属于弱者;机会则属于官僚显贵,属于强者;当然,有时也会出现一些意外,出现策划者意料不到的变化。 在陕西平凉至兰州的山道上,挤满了向南逃难的平民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有的甚至赶着家畜,鸡呜狗叫,马嘶驴咬,要多乱有多乱。问他们何处有战事,可曾见过藩兵,为何举家南逃,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大家只知藩兵要打过来了,不逃准倒霉。其实,藩兵还在几百里外呢。捕风捉影,人云亦云,避凶趋吉,这就是大众心理,有时能帮你躲过灾难,有时使你自找麻烦。此时此刻,也有不少向西赶路的,其中除了急驰而过的传信官差,几乎全是提刀携剑的江湖人。江湖人不把血腥当回事,只把战争当机会,当成是发财的机会、改行从政当官的机会,或者是其它只有自己心里清楚的机会。 在西进的江湖人中,有七骑特别引人注目,为首的是一白衣少年,十七、八的年纪,黑脸、浓眉、宽额、鼻若悬胆、目似晨星,如果不是脸黑,当属十全十美的人才。其余六人皆为三十左右的壮汉,鞍旁悬有兵刃,其中两人带剑,两人带刀,另外两人带的是江湖人很少使用的丈八蛇矛枪。六名壮汉似是仆从,其中两人虽与少年并行,却有意无意地落后半个马身,七人跨下都是口外列马,不仅能赶长程,而且可冲锋陷阵。 看到前面不远的路边有个茶棚,行在右侧的壮汉对少年说道:“公子,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下,饮饮马,再往下走就要翻越六盘山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少年回应,随即收缰令马减速,接着又道:”武兄,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一路过来,前后见到十多个往西的信差,却没见到一个往南的,是不是有点怪?’‘哦,公子不说不注意,经您一说,真的有些怪。’被少年称为武兄的壮汉皱眉回答,‘按理往南往西应该差不多,只有往西而没有往南的,其中肯定有问题!对了,会不会是有人在半路拦截南行的信差?’‘很有可能。’少年回答,接着又分析道:“从南行百姓的神情看,即使有人拦截南行的信差,也是秘密进行的,不然老百姓看到一定会惊慌。你们地头熟,想想看对方可能在什么地方下手,咱们一会顺路收拾干净,免得将来耽误大事。‘’我想多半是在六盘山上。‘武兄回答,接着又补充道:”顾名思意,六盘山山道六盘,一侧是陡峭悬崖,一侧是茂密树林,平时劫匪出没十分猖獗,此时难民却能安全通行,其中必有问题。’‘此即所谓“欲盖弥彰”,大家多留心,看看咱们能不能找出对方的线索,发个利市。’由于已近茶棚,少年住口,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从后跟上来接马的武兄,领先走向茶棚。 茶棚面对官道,背靠山林,棚外树林中坐卧着不少歇脚饮茶的难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棚内,六张桌子有四张坐了人,看到少年七人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坐在靠里一桌的是五个年轻人,其中之一不知是谁惹了他,先是鼻中‘哼’了一声,随后没好气地说道:“神气什么劲?绣花枕头一个。‘由于对方没有明指冲谁而发,少年七人只当没听见,在靠门的一桌落坐后,由那位武兄向赶过来招呼客人的小二吩咐茶点。小二刚转身,里边的那桌又转来一声不屑的’哼‘声,仍是刚才的那位年轻人,随之又以威胁的口吻说道:”叫什么茶,惹得本公子火起,一会有你们喝的。识像的就快点滚!’虽然他仍没点明指谁,可刚点过茶的只有新到的七位,目标非常明显。武兄忍不住‘噌’地站了起来,两眼一瞪就要暴发,可恰在此时却有人先发了言:“师兄,这种人天下多的是,跟他们生气何苦来。 再说凭那六个粗人,也不值得您出手呀,如果一会他们敢惹事,小弟一个也就打发了。‘与此同时,这边发火站起的武兄,也被同桌的白衣少年拉着重新坐了下来。 眼看一场将起的风波就此消隐,偏偏有人不同意。 靠里的另一桌,坐着一个七十许的老人、一对三十七八的中年男女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时小姑娘突然发话道:“爷爷,瑶瑶只听说南方乌龟多,怎么咱们北方也多起来了,是不是天气暖和,前两天又下了雨?‘小姑娘的话音刚落,与之邻桌的三个公子装的青年之一已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而同桌的另一位却笑着接过了话茬:”小妹妹看错了,不是乌龟而是沙龟,专在大漠上跑的那一种。本来有三十六只,如今不知怎么只剩下六个,别看它们现在缩头,真要发起威来,可厉害哪。’声音娇媚,暴露出了女扮男装的身份。听笑声,与之同桌的其他两人同样也是‘西贝’货。 武兄从声音认出了发话者的身份,忍不住再次‘噌’地站了起来,这回白衣少年也未伸手拦阻。只见武兄冲着刚才发话的姑娘斥责道:“曲小雪,我们兄弟平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们,你们三番两次的找我们兄弟的麻烦,今天你不把话说个清楚,咱们没完。‘看来他真的发了怒,脸涨得彤红,两眼睁得像铜铃,怒视着对方,配上一副落腮胡和雄壮的身材,真能把胆小的人吓晕。可惜,曲小雪却一点不怕,冷笑着回敬道:“武大侠既然刚才在别人面前当乌龟,这时又何必冲着我曲小雪发卑气,我们姐妹什么时候敢惹你们三十六铁骑?有本事就去找硬茬碰,欺负我们弱女子算什么英雄!‘’你……‘武兄刚说出个’你‘字,就被别人打断了。 ‘对啦,有本事冲着本公子来,冲人家姑娘摆什么威风?’说话的仍是那位开始肇事的青年,说着起身冲武兄走了过来,护花的架式十足。 武兄见情更怒,说声‘你算什么东西!’抬手冲着走近的青年挥出,犹在走近的青年当即被一股无形的暗劲向后猛抛,撞破茶棚后墙摔到外面去了。不仅如此,与被摔者同桌的其余四人也被暗劲撞得跌向后棚墙,桌翻凳倒,碎杯、碎碟、糕点、花生、瓜子和茶汁横飞暴溅,连靠里的其它两桌也跟着遭了池鱼之秧,众人四处躲避不迭。 ‘好功夫!’四人桌中的老者在喝彩的同时,抱着小姑娘躲出门外,一对中年男女的动作也不慢,紧随老人闪身出棚。 ‘要死啦!’曲小雪与另两个‘西贝’公子动作慢了些,衣袖和长衫后襟溅上了茶汁,站在棚外一边抖水,一边责骂。 ‘老天爷,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茶棚老板省过神来后,捶脑顿足怨声不止。另一桌坐的是四名商贩打扮的中年人,虽然也被溅了不少茶汁,却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站到一旁自认倒霉。 ‘老板,这是一锭十两银子,是赔你的。’武兄扔给老板一锭银子,随后又扔过一锭接着道:“这一锭是赔其他客人的,你全给上新的,我们要的茶点快点上来,我们一会还要赶路!‘说完重新坐了下去。 老板接银在手,大喜过望,提着嗓子令小二快点收拾散乱的桌凳什物,自己屁掂掂地跑到后面准备茶点去了,再不走,他就要高兴得笑出声了。直到这时,摔倒的四个青年人才一个个呲牙咧嘴地站起来,屁也不敢放一个,更不敢走门,灰溜溜地从棚墙的破洞钻了出去。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本来也动意想走,可听武兄让老板给他们重新上茶典,大概不想错过眼前的便宜,所以又坐了回去。 躲出棚外的中年男女、老人和小姑娘,看到小二已将他们的桌子收拾干净,也走进来坐回了自己原来的座位。至于那三位‘西贝’公子,因先前与武兄话不投机,所以此时站在棚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刚落座的老人见情出言劝道:“三位姑娘进来吧,没人会吃了你们。年青人出门还是和气些的好,针锋相对的何苦来。‘听了老人的话,曲小雪赌气地一跺脚,’哼,凶什么凶,谁怕谁呀,坐就坐,不喝白不喝。‘说完走进来重新坐下,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小二,这是茶典钱,我们可领不起那位武大侠的情。’这回武兄没吭声,大概听了老人的话,已不愿再与女流之辈计较。可是有人却要与他计较,棚外又传来被打得撞破棚墙的那位的声音:“小子,有种就等着,少爷一会就回来。‘声音比先嘶哑,来自十五丈以外,大概怕武兄闻言追出去,所以话落就是一阵匆忙离去的马蹄声。武兄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突然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对白衣少年说道:“公子,我惹麻烦了,看来我忍耐的功夫还不过关。‘’这算什么麻烦,该忍的忍,不该忍的绝不能忍。‘白衣少年说到这里,恰好小二过来上茶点,随即打住,待小二走后才接着说道:”刚才如果你能忍住,我可不敢带你们了,只好送你们去庙里当和尚。 跟你们说实在的,我这个人长这么大,什么都能受,就是不能受气。不管是什么人,对我客气的我也会对他客气,对我不客气的我对他更不客气。‘说到此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急声对坐在武兄下首的壮汉道:“杨兄,快看看咱们的座骑!’壮汉闻言立即站起闪身出棚,眨眼间又转了回来,好快的动作,旁人只觉得他凭空隐没,凭空幻现,又好像他刚刚站起似的。可他确实已经出棚查看过,这时正气愤地向白衣少年报告:”公子,那杂碎把咱们的座骑偷走了五匹,是不是立即追回来?‘’不急!‘白衣少年止住准备出棚追击的杨兄,随后毫不在乎地接着说道:“他们有两人带着咱们的五匹马,在三里外的树林中停下了,其他三人沿路往西去了。看情况他们一会真会转回来,咱们在这里就多等他们一会好了,看看能搬来一些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来,大家先用些糕点,喝上几口茶,免得浪费了。’他这里不在乎,其他三桌上的茶客可不能不在乎。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听说一会还要打架,彼此交换一下眼色,三把两把地把没吃完的瓜子点心装进袋里,匆匆出棚往西走了。另外两桌的七人,先被杨兄出外查看的快速身法吓了一大跳,随后,又被白衣少年直达三里外的听力镇住了,七人谁也不吱一声,也没走,大概想看结果。 不知是赶得巧,还是老天的刻意安排,四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前脚刚出茶棚,后脚就走进来四个商贾打扮的老年人。所以称四人商贾而不称商贩,因为商贩多指四方游走本小利小做小买卖的,而商贾则指开店亮号本大利大做大买卖的,衣着和气质明显胜于前者。 这四个老人,一个胸前挂着一架金算盘,一个后腰插着部蚕丝账本,一个手中拿把寒玉量天尺,另一个肩上扛着一根亮银秤杆,乌金秤砣挂在腰间。挂算盘的一进门,先向迎上来的小二扔过一个小金锭,说声‘上最好的。’便自行走向空桌,其他三人既不说话也不他顾,大刺刺地随后走向同张空桌落坐。 ‘不愧是四财,果然财大气粗!’说话的是先前在坐的老人,话中虽含讽刺之味,脸上却满是笑意,看来定与四人交情不错。 四老闻言回头,看清人后,全都站起走了过来。挂算盘的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这老马王,大漠龙驹现踪,你竟带着儿子、媳妇和孙女在这关里小店安坐品茶,看来必定是已经胸有成竹了。‘’有个屁的竹。‘马王情急地粗话出口:”说来真能气死人,我找了那家伙三十多年,连个影都没见着,可回江南老家『pigu』还没坐稳,它就跑了出来。这不,我一闻信就带着他们往回赶,这回非跟那鬼东西好好斗一斗,要斗不过它,我这马王的字号就不用叫了。对了,你们金算、银秤、丝账和玉尺四位,平时天南地北的,如今怎么凑到了一起?是不是也对那鬼东西……’‘别担心。’金算不等马王问出口,抢先表态让老友安心,随后接着道:“我们虽然也要出塞外,却不是冲着大漠龙驹来的,有你马王在,谁还敢打它的主意。‘说着在马王子媳让出的空位上落坐。 丝账在小姑娘搬来的座位上坐下后,感叹地对马王说道:“你得到消息慢了些就生气,我们四个在东北的深山老林中瞎转了三年,岂不是要被气死了。‘马王闻言诧异地问:”怎么?……’‘咳!别提了。’这回是玉尺答话:“大前年听说东北参客说长白发现了成精血参,我们四个闻讯出关去碰运气,小东西到是见到了,却无缘得手,让它害得我们在山里白转了三年不说,连这两年中原的大风暴也没赶上。这不,药王发现小东西逃到了大漠,我们也跟来了。‘’怎么,药王也去了东北?‘马王更奇。 银秤苦笑着说道:“不仅是他,你们四王中的其他两位和四叟,还有这两年没在中原露脸的都有份,如今都不甘心和我们走上了同一条路。这一下……‘’我道谁这么大胆,敢在背后说我铁王,原来是你们四个。‘好大的嗓门,桌上的杯碟皆被震得跳了几下。随着话声,走进来一位腰挂铁锤、身材高大的老人,在他身后,又跟进来四个怪服老人。说怪服不是服怪而是色怪,一个一身粉红,一个一身大绿,一个一身正黄,一个一身纯白,服色与四人的年纪实在不称。 挂锤老人看到在坐的马王,高兴地说道:“原来马王也在这,太好了!匠王带着药王先跑了,剩我一个只好和四个哑巴做伴。小二,快把那张空桌并过来。‘当他喊小二时,声音突然提高八度,把小二吓了一哆嗦,忙手忙脚的赶紧并桌子。‘你们春、夏、秋、冬四叟也聚到了一起,快坐。’马王起身招呼后进门的四个老人后,笑着转对铁王:“你说话嗓门小点,不然一会我也被你吓跑了。‘’嘿嘿,那至于。‘铁王不好意思地为己辨解,随后压低声音对银秤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不仅成精血参逃到大漠,传说中的天狗、玉兔、银牛、金蛇、龙驹和雪麒麟都在大漠现了踪。如今中外武林皆已得信往大漠赶,加上外藩入侵,当今皇上率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这一下可势闹了,咱们赶不上上回,却碰上了这回。’‘怎么会?……’马王绉起了眉。 ‘昨天我们遇到了神相,听他说今年正逢九九大劫,所以人界和灵界都要出来应劫,只不知咱们是否也在劫数之内?……’春叟说着说着住了嘴,其他也不吭声了,各自低头用茶点、想心事。 茶棚内静下来没多久,棚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而不杂,急而不乱,节律分明,一听就是正规骑兵。蹄声由远而近,在五十丈外分成数股包围了茶棚,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过后,有人下马向茶棚走来。 铁王正要起身,却身旁的马王止住了。随后低声说了几句,同桌人全把诧异的目光投向白衣少年一桌。只见白衣少年与其余六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率先起身出棚,六人各执兵刃在后跟出,七人出门五丈止步。 棚内老少客人随后出棚,看到茶棚已被五百余兵俑严密包围,里层是引弓待发的弓箭手,次之是执盾提刀的校尉,再次一层是长矛手,外面是挂枪执弓的骑兵。众人看清形势心中暗惊,斜出十丈止步,表明局外人的立场。茶棚老板和两名小二,一出门便被吓得躲了回去,后又战兢兢地走出,远远地躲到了另一边。 走过来的共有十二人,前排七个,直在中间的是一名年青军官,两侧各有三名护卫,后排是刚才的肇事者和他的四个同伙。走近后,中间的年青军官满脸疑色,冲着白衣少年试探问道:“可是天宏三公子?‘’李师兄,你怎么入了行伍?‘白衣少年微笑着以问代答。听口气他就是宏儿,不,如今该称天宏才对。至于年青军官,当是解冰的师兄李玉祥。由于天宏现所易面容与当年的田洪相近,所以李玉祥能认出来。 ‘老天爷!果然是你。’李玉祥长出一口气,笑着补充道:“前年分手后,我不愿受闲气,回家在父亲帐下当了名旗佐。目前战事紧急,奉命专司搜查……‘说到此突然想起了什么要事,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转身冲肇事者寒声问道’侯兄,他们就是你说的奸细?‘’对了,就是他们!‘姓侯的肯定地回答,随后又威胁道:”虽然你认识,但也不能徇私,否则汉王面前……’‘你……’李玉祥气得涨红了脸。 ‘我怎么样?’姓侯的冷笑着反问。 宏看也不看姓侯的,问李玉祥:“李师兄,有意谎报军情该当何罪?‘李玉祥虽然不解天宏之意,只能据实回答:”按大明军律当斩。’天宏闻言道声‘好!’转对身旁的武兄:“斩!‘武兄闻令上跃七丈,半空抽剑一挥随即归鞘,落下时仍站在天宏身边,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 李玉祥和其他人正自不解,姓侯的人头突然旁落,一腔鲜血向上怒喷。 ‘无形剑气!’马王惊呼。 ‘好功夫!’铁王喝彩。 ‘我的天!’茶棚老板晕倒在地。 ‘这?……’李玉祥不知所措。 ‘李师兄,请放心,汉王面前由我去说。这种东西留他不得,不杀之不足以严军纪!’天宏出言安慰。 ‘没什么。’李玉祥摇摇头,又道:“他是太原那个花魁太岁的哥哥侯金宝,他父亲目前是家父帐下的参将。他师出崆峒,是汉王私人密谍队的小头目,平时仗着汉王的势力,真不把我们这些…咦…幽灵遁形…快…‘原来,在他说到一半时,侯金宝的四个同伙突然四散逃蹿,其中两人用的是黑龙会主陈承祖的幽灵遁形。 在李玉祥‘快’字出口的同时,天宏口中迸出了‘拿下!’两字。遂见他身边两个执矛的壮汉闪身射出,在十丈外矛头点地借力上腾,再出二十丈重新借力,两个起落已经追近,当即凌空挺矛遥刺目标,逃者随之身僵前抛,不等倒地已被壮汉提在手里。 李玉祥:“好功夫!公子,这几位……?‘天宏:”这里人多,一会路上我给你们介绍。’因看到另外两个不会幽灵遁形的,这时也被外围的兵俑拦了下来,随即又道:“那两个是崆峒派的,放他们走吧。‘。 李玉祥随即向下吩咐放人、收尸、整队,并令身边的护卫分别把天宏七人和自己的坐骑找来备好,一行人随后上马,带着列好队形的骑兵和两名俘虏向西而去。 从远去的骑兵身上收回目光,马王对站在附近的曲小雪:“曲姑娘,你们三位可是红花旗下?‘见三女点头后又问:”那六名壮汉可是三十六铁骑中的人物?’曲小雪:“刚才斩人的是铁骑老大武志忠,另一个佩剑的是老七杨长青;红脸带刀的是行十六的费自有,另一个是排行二十的刘铁柱;两个使矛的排最末,高点的叫李秀峰,另一个是老□韩城。前年春天他们三十六兄弟一起从大漠失踪,我们大姐还以为他们被人暗害了,查了一年多。谁想他们不知怎的武功提高了十几倍,还跑到关内当了公子哥的保镖,真气人。‘听口气,姑娘很为六兄弟当保镖感到不值。 小姑娘从旁插话问道:“姐姐,你们红花旗以前总和他们争,如今他们进关当了人家的保镖,岂不是好事?再说刚才你还……‘’小孩子懂得什么?‘马王笑着止住孙女,转对面带羞色的曲小雪:”曲姑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在意。再有就是从刚才七人的相互称呼看,铁骑六兄弟虽以穿白衣的马首是瞻,却不是保镖。’曲小雪:“那……?‘’姑娘,老马说得对。‘金盘赞同马王意见,随后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不知你们注意没有,他们看穿白公子的眼神,既不是对金钱的屈服,也不是对权势的畏服,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服。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那位穿白的绝不简单,很可能是深藏不露,你们可知道他的来历?’曲小雪:“我们姐妹以前从没见过和听说过这个人,估计是从京里出来的。那位年青将官我认识,他是兰州李总兵的二公子——玉面剑客李玉祥,艺出昆仑派。前年随昆仑掌门进京办事回来后,竟以一套身法和驭剑术独力剿灭了漠北黑鹰马帮,没留一个活口。‘马王:”咦……怪不得我一年多没听人说起那帮马贼了,原来是被这小子灭了门。过去只听说这小子挺狂,如今也学会了做暗罡!老金,看来让你猜着了,李小子刚才对穿白的恭敬也不是应付官事,仅凭权势绝不能让他那么服帖。’铁王性急:“站在这瞎猜有什么用,跟上去查查不就全清楚了。再说那小子匆匆赶路,肯定不会只为了躲咱们这些老骨头。‘铁王人粗心不粗,说得全在理。众人随即各找坐骑,茶也不喝了,立即上路跟了下去。他们在十五里外六盘山山口追上了西行的骑兵队,却没见到天宏七人和李玉祥及六名护卫。再行三十多里山路,又遇到十几个信差,从信差的相互交谈中听出似乎是山顶驿站出了事。 等他们赶到驿站,看到上百的难民正围在四周,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驿站院内,几名驿卒正在冲洗地面上的血迹。一打听,原来昨晚四十几名鞑靼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袭占了驿站,随后化装成驿卒,扣住了往来换马的信差。不久前从东来了六名明军校尉和六名壮汉,冲进去杀光了鞑靼高手,把被擒的驿卒和信差全都救了出来,随后向西走了。 众人弄清情况,立即马不停蹄地向西追,直到第二天早晨赶到了兰州城下,仍未见到所追目标,没奈何,只好进城落店休息。当晚众人打探到:前天肃州卫再次被外藩联军包围,明成祖调集十五万人马,兵分两路往援,准备与肃州守军内外合击藩军。不料军情泄透,汉王所率五万左路军出西宁卫不远即遇伏受阻;成祖所率十万右路军出凉州孤军西进,昨天下午在祁连山区中伏陷入重围;兰州李总兵闻讯带三万轻骑驰援,被阻祁连山口无法深入;宁夏赵总兵领五万人马出中卫西进,虽未遇敌却路途遥远,难解成祖燃眉之急。 这些老江湖,尽管平日从不过问官府之事,但听说明军出援失利,皇上被困祁连山,基于大义,皆起敌恺之心。众人稍加商量,立刻回店结算,连夜出城西行赶往祁连山口,准备为国家尽力。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由中原各地赶来的武林人物,黑白两道皆有,不仅同辈的各派掌门和武林世家之主全都来了,而且上辈的武林元老也碰到不少。大家道异志同,随即相邀同行,既可免去寂寞,又可在遇到大队藩兵时联手自卫,于是越聚越多,赶到祁连山口时,总数超过了三百,而且已有一百多人比他们提前半天赶到了。 这些武林人平时不把流血和死人当回事,可是当他们看到祁连山口的战场时,无不骇然色变…… 第六十章祁连喋血 祁连山口,底宽约九十丈,西去之路由中通过;两侧是斜上五六百丈的陡坡,屏障着背后的连绵群山。 此时,藩军把守着山口和两侧山顶,与誓要夺路西进的明军激战正酣,鼓角喧天,杀声震野。 两侧山坡上,成千上万的明军冒着藩军成排的滚木和密如暴雨的雷石弩矢,前仆后继地不断向上抢攻,山脚下滚木和尸体横躺竖卧不断增加。 山口中,藩军和明军混战在一起,双方各已投入两万多兵力,全都杀红了眼,倒下一批再派一批,杀不了敌人即被敌人所杀,尸横遍地,血流成溪。 山口半里外,两万多执戈列队,时刻准备投入战斗的明军后备部队,环卫着临时搭起的将台。台上,站着明军主帅和二十几位参将,正不断以鼓声和号旗调兵遣将,指挥前方的战斗。 随着号旗的晃动,伴着鼓声的变幻,一队又一队战士走向战场,走向血腥的拚杀,没人回头…… 这就是战争,充满了血腥,充满了残暴,没有仁慈,没有怜悯,置身其中,每个人的心都像是铁打的,都被迫使出所有的力量,为生存而战,为重归故里、再见亲人而拚搏! 赶到的江湖群豪,先被眼前尸横遍野、血腥冲天的场面所震慑,随后又被战士们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死而后已的无畏气慨激得热血沸腾。 ‘还看甚么?走啊,去帮上一把!’铁王提锤在手,第一个迈步走向战场。 与之同来的四财、四叟,不发一语,随后而行。 马王嘱咐儿媳看好孙女,带着儿子一起追了上去。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手执碧玉禅杖的少林掌门慧清大师,口宣佛号,率门下二十几名高手毅然前行。 同为佛门弟子的五台、衡山和峨嵋三派共计七十多名高手,彼此相互交换一下眼色,念着佛号,随后追去。‘无量天尊,既在劫中,又何惧应劫!’武当掌门手持玄武金剑,领着三十几名门下弟子走向战场。 华山、崆峒两个道教门派的四十多名高手,随后亦走向祁连山口。 ‘和尚、道士都去了,咱们要饭的又怕甚么?’丐帮帮主冯世贤说着举起绿竹杖一挥,领着丐帮三十几多高手举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其他无门无派的江湖人也不甘落后地跟了上去,准备助明军一臂之力。 在众人距战场半里之时,明军阵中突然驰出五骑,来到跟前下马拦住了去路,站在中间的是马王等人昨天见过的青年将军李玉祥。 ‘小子,可是不许我们参战?’铁王瞪眼喝问。 李玉祥先抱拳一礼,随后朗声说道:“晚辈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拦阻?不过前辈们如果真有心相助,请先至家父营中大帐稍坐片刻,等一切布署就绪,再藉诸位大力一举破敌。‘铁王闻言神色缓和,仍带警惕地问:”小子,请我们去军营大帐,不会是别有用心吧?’李玉祥闻言肃容答道:“晚辈天胆也不敢,再说目前”慧剑“、”仙剑‘和“神剑’三位前辈,茅山太字辈的四位仙长,”侠丐“”笑佛“” 神偷“”神医“”刀魔“”毒魔‘“烈焰’”百毒“”芒山‘等几位,以及上一辈六君中的四位、四僧中的三位和“金蛊帝尊”“烈阳帝尊”“百毒门主”等全在帐中,还有二十多位晚辈不知名的也在帐中等候。’一听说有这么多的前辈和同辈高手等在帐中,众人无不惊奇!谁又会放弃这等机会?铁王心里虽为刚才的过份谨慎而不好意思,可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好家伙,你们父子俩的面子可真不小! 还不带路,难道还要老夫请你吗?‘自从认识天宏后,李玉祥一改过去的狂傲,这时听了铁王的话也不生气,一面转身带路,一面对围上来的铁王和众人和颜道:“铁前辈说笑了,帐中的众位前辈和先贤所以肯赏光,全冲着张公子的面子。目前执行的计划和布署,也是张公子一手安排策划,晚辈父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马王闻言,眉头连跳,与金盘对视一眼后,试探着问:”将军所说的张公子,可是我们昨天在茶棚中所见到的那一位?‘’就是他,昨天我们从俘虏口中得知军情泄露,对方派人袭占驿站拦截军报,张公子判断对方必然有所行动。随即让我带人收拾袭占驿站的外藩高手,自己赶往凉州见驾,途中遇‘天香妃子“和二仙得知圣上已率军出征,随即向西追赶。他们在四十里外恰逢圣上中伏,十万大军少部溃散,其余的被二十五万藩军分别困在十几个地方,彼此不能相顾。尤其圣上身边只剩两万多人,被七万多藩军围困在一座孤山上,而且受到对方近二百名超等高手攻击,形势十分危险。幸亏他们及时赶到,先替圣上击溃对方的武林高手,接着又把分散的部队救到一处,目前圣上身边已有七万多人,加上“天香妃子‘和二仙,暂时可保无虑。’李玉祥说到此处,才缓过一口气,既为成祖暂时脱险而感到所慰,又像是为天宏等人至此得以喘息而庆幸。 他说得虽然简单,可听者却惊心动魄。 因为众人的想像力都不弱,都能想像到仅凭军情泄露和对方拦截军报一事,即判出对方有所行动,在一个时辰内赶到百里之外的交战现场,于危急时刻击溃对方近二百名超等高手,并从二十五万藩军的包围中完成救驾救军的重任,心智和武攻一者稍弱,皆难竟此不世之功。 ‘好小子,简直不是人!’铁王话喊出口,才从别人的眼神中发现有些不对,立即补充解释道:“我是说连‘地行仙’也办不到的事,这小子竟然办到了,简直是活生生的大罗金仙嘛!‘待看到众人脸色缓和点头赞同,接着又问:”我说小将军,那位张公子可在大帐?到时你可得给我们大家好好介绍介绍。’大概是爱屋及物,他对李玉祥的称呼,也由‘小子’变成了‘小将军’。 李玉祥也听出了铁王称呼的改变,笑着答道:“张公子今早赶到家父大帐,布署好破敌之策后,又赶往汉王那边去了,目前我们都在等他回来。‘’阿弥陀佛!‘慧清大师念声佛号,从旁问道:”张公子为何不一气救出圣上?反而要舍近求远,非让李将军和汉王两部救驾呢?’李玉祥:“大师所言,晚辈父子当初也曾想过,但张公子却不做此想。听他说,直接救出圣上,虽然可减少眼前的杀戮,先安全国军民之心,却有损圣上英名,长外藩锐气。北疆诸藩地广人稀,物产极其贫乏,民风野蛮,崇尚暴力,不服王化,故而时常寇边掠夺,自济不足。为边疆长治久安,张公子准备以汉王、宁夏赵总兵、肃州陈总兵和家父所率四路援军共计二十三万人马与圣上所率七万余众内外夹击,大破藩军,夺其战志,毁其战力,使其今后不敢轻起内侵之心。‘’无量天尊!‘武当掌门玄同道长先诵声道号,随后感叹道:” 常言说得好,见文王行礼义,遇纣王动刀兵。张公子所虑极是,欲定外藩诸邦,非先兵后理不可,欲减今后杀戮,唯先张眼前杀戮以警后来。只是肃州目前尚在围中,勤王之师可能成行?‘李玉祥道:“昨天上半夜,张公子赶赴肃州,率在彼助战的昆仑和天山派高手夜袭敌营,斩主从将校及随军高手百余名,围城之敌不战自溃,援军今晨已经出发。’听了李玉祥的解释,众人总算放了心。 银杖本想再问问天宏对突破祁连山口的布署,却因已行近营中大帐,只好把问题暂先憋在心里,与大家一起向迎出的前辈血丕局手见礼。 令他惊喜不已的是,在大帐中竟然见到了他们四财失绠一甲子的师父……袁方申,以及铁王和匠王的师父沈将,江南神医的师父刘什寿,三相邪神的师父闲云道长。 他们一进来,原本就不安静的大帐,一下子变得更热闹了,有的师徒相认,有的祖孙相认,甚至有的竟能相差四五辈,正邪混杂,老少同堂,不亦乐乎。由于人太多,一座主帅大帐容纳不下,李玉祥又吩咐兵丁把相邻的六座军帐空出,暂时用来招待江湖群雄,并端来不少羊肉乾和袋装酒,让空肚的人裹腹。 帐内众人交谈议论的声音突然降低,几个功力弱的小辈先还不解?但很快也明白了。 原来外面的鼓角声不知甚么时候已经停止,此时正有马蹄声由远而近,来至帐外不远处停住,随后又传来兵丁‘好功夫’的喝彩声。 众人迎出,见李玉祥正在与牵马走来的三十多名年轻的武林人相互招呼,低声交谈,一样的魁武身材,一样的江湖短打扮,一般的年纪,一色的口外烈马,看上去朝气蓬勃。 对新到的这群年轻人,不少人去年参加龙门决战时见过,知道是纵横大漠的三十六铁骑,所以也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三十六铁骑还没与众人见完礼,身后突然响起战马的惊嘶,急忙扭头,只见一只龙头、犀身、牛尾,浑身雪白的怪兽背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人。 在这一人一兽的身后,跟着一匹身高九尺、长有丈二,浑身紫色的巨马,马背上并骑侧坐着两位绝色少妇,前面的是一身紫色衣裙,后面的一身宝蓝衣裙。 一兽─马所经之处,营中战马纷纷屈膝跪伏在地,形色恭顺中带有惊惧,好似人世中的臣民参见王者。 ‘大漠神驹!’马王惊呼!一生与马打交道的他,此时只见马而不见人。 ‘雪麒麟!’金盘盯着怪兽惊呼,急忙抬眼上看,神色一愣!看衣服是昨天在茶棚所见过的少年公子,可那超尘脱俗的容貌为何如此陌生? ‘小妖怪,原来是你!’九州侠丐喊着迎上前,听到有人不高兴地用鼻音哼了一声,循声一看,‘小……小……小姑娘,原来你也来了。’他本喊曰小魔女‘的,话刚出口,就被方婉蓉给瞪得变成了’小姑娘‘。 方婉蓉闻言皱起琼鼻。满脸不高兴地问:“哼,怎么我又变小了?‘看来她是吃定了侠丐。 想起前年旧事,侠丐赶紧走过去向跃身下马的方婉蓉解释:“老化子是指姑娘愈来愈年轻,愈来愈漂亮了,再没别的意思。嘿嘿……老化子当初说对了吧?你和小妖怪到底走到一……‘方婉蓉脸一红:” 不和你说了。‘赌气走向正与大家见礼的天宏和紫蔷,没两步又转回了身,对跟过来的侠丐道:“对了,以后不许再叫宏哥甚么小妖怪,多难听。’侠丐总算明白了吃排头的原因,道:”哦……老化子遵命就是,不过,总得有个称呼吧?‘’嗯……就叫张公子吧!再不就叫……‘’蓉妹,别理老狡猾,数他最难缠。快来见过几位老前辈,一会还有正事要办呢。‘天宏成心气老叫化。 ‘哎,来了。’方婉蓉甜应一声,急趋夫婿身旁。 ‘小……小……你怎么能喜新厌旧?’老化子慌不择言,赶到天宏身旁接着指责道:“你慢怠老朋友,怎么也说不过去。得赔偿!不然我今后绝不罢休。‘天宏笑道:”这还不好说?一会给你个大的。 ‘侠丐闻言两眼放光:“甚么”的“?快说说……’天宏回身一指祁连山口,道:”喏,山口往西一里是藩军的营帐,个头不小,一会就包给前辈好了。‘侠丐苦起脸:“这么大?老化子一个可拿不下来。 ‘’老化子别听宏儿逗你。一会儿由他带三十六铁骑在前开路,我师父他们跟在后前护法;和尚和老道分别负责两侧的山头,大军在后跟进扫荡。你们丐帮负责清理敌营中的马匹和吃穿用品,捡好的留下,等大家进大漠时用,其余的交给李将军。‘司徒老庄主从旁为老友解窘,说出了粗略安排。 转眼看到麒麟和神驹,正在那边神气十足地慢步巡视营中的战马,好奇地间天宏:“你怎么有时间去抓它们?‘天宏道:”不是我抓它们,而是它们找上了我们。’‘怎么可能?’马王满脸疑惑地从神驹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向天宏解说道:“这家伙又凶叉野,从不让人靠近。三十年前我好不容易找到它,结果还在一里外就被它发现了,立刻跑得没了影。等我往回走时,它却从后突然偷袭,一蹄子踢得我在床上躺了一年,再没见到它。 如今它竟和雪麒麟主动找上公子,会不会是吃错了药?脑子出了甚么问题?‘天宏道:“它们一点也不傻,主动找上我,全是为了躲过今年的九九大劫。我去与汉王联络,正好碰上蔷妹和蓉妹,听说圣上被困祁连,不放心也赶来了。等我们办完正事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它们两个,本以为要费点手脚,谁知乖得很。蔷妹和蓉妹她俩喜欢得不行,我也不愿它们将来有个好歹,就带着一起来了,速度真不慢。 ‘’以它们日行万里的脚程,百里岂不转眼即至?不过也就是公子和公主,否则别人谁能有福骑它们? ‘马王像是自语,又像是为神驹抱不平,语气中略带些酸味,大概在为神驹’势利‘而吃醋。 也难怪,他号称马王,结果却降不住神驹不说,还吃了亏,白找了三十多年,而神驹竟自动找上了天宏等三个少年人,这让他心里怎能好受? 方婉蓉最气别人小视夫婿,从旁道:“日行万里算甚么?不要说宏哥驭剑飞行,就是蔷姊和我也能驭气日行万里而有余。‘马王闻言,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天宏和二女,尤其听说天宏能驭剑飞行,而紫蔷和方婉蓉也能驭气日行万里,方信天宏先前所说神驹择主之事不虚。随即道:”原来公子能驭剑飞行,而两位少夫人也能驭气行空,难怪大漠神驹和雪麒麟会有择主之行,非此等不世之绝学,又怎能功皮等度过天助。’‘前辈别听蓉妹胡说,晚辈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再说晚辈也是应劫之人,能否平安,也很难说呢。’天宏说到此,看见李将军带人赶到,随即迎上见礼,而后招呼大家一起进帐细商破敌之策…… 一个时辰后,军营中鼓角再起,明军拔营而起,在距山口百丈处止步列阵。从拔营这一点看,明军准备狐注一掷,势在必得。 阵前旗门亮开,走出的不是身披铠甲的领兵将军,而是老老少少三百多名骑着战马的武林人,中间一名白衣少年,骑的竟是一只龙首怪兽。 对面山口,藩军正在涌出列阵,大概见到这边出阵的是武林人,所以也派出了近二百名武林高手出阵应敌,双方彼此相距五十丈。 然而,出乎藩军意料,这边既不派人单挑,也不齐上群殴,只见中间白衣少年一声穿云长啸,随后双掌前推。众人尚未解意,居中的百多名高手已应掌软倒在地,余者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相继倒了下去。没有一人来得及出声,没有一人能够幸免,倒下去就再也没动一下…… 无论是明军还是藩军,全被眼见的事实吓傻了,连鼓角声也停了。 即使是这边的武林人,也无不骇然变色,目瞪口呆,难辨眼前是虚是实?他们至此突然发现,人的生命是这么的脆弱,自己过去是那么的无知,竟仗微末之技小看天下,枉自称雄。 不管他们怎么去想,怎么去看,天宏再次长啸,策骑前冲,三十六铁骑暴喝一声,策骑奋追,被啸声震醒的众高手也呼喝着催马冲阵,明军齐声呐喊,在后助威,明军阵中振奋人心的战鼓再次敲响。 明军这边军心振奋,斗志昂扬,对面的藩军却心惊胆寒,战志全无,一看天宏冲出,立即暴退躲避,动作稍慢,非死即伤,阵势为之动摇。 与此同时,山顶背后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浓烟腾空,火光映天,被西北风一吹,立即卷上山顶。 少林和武当等派高手乘势抢攻,山顶藩军顿时大乱。 李将军见情大喜,立即挥军发起冲锋,跟在众高手之后一路掩杀,摧枯拉朽,气吞山河,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中间,天宏率众贯穿敌阵后,又掉头杀回,如此几个来回,三万多藩军乱成了一团,再被李将军率军一冲,顿时溃不成军。 两侧,守山的两万多藩军禁不住烟熏火烤,纷纷向山下逃,遭少杯和武当等派的高手正面截杀,又掉头转向侧面的山口逃。 山下的藩军往上逃,山上的藩军往下逃,结果全挤在半山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少受伤和体弱的被挤得滚下了陡坡,有的被摔死,有的被满腔仇恨的明军杀死,更多的是当了俘虏。 扫了一眼遍地的尸体,再看看被围在山腰足有三万的藩军,天宏轻叹一声,对策骑找过来的李将军道:“将军快传令下去,让被俘的藩军喊山上的投降,只要缴械,一律放行。如果再继续杀下去,不仅徒曾我军伤亡,而且要费不少时间,耽搁西进救驾的大事。‘李将军亦有此心,闻言急忙传令,不一会儿,山下已传来被俘藩军的喊话声。 被围在半山腰的藩军在战不敢战,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听到喊话,已自心动。因怕明军说话不算数,等他们放下兵刃后,再翻脸大肆屠杀,所以互相观望,犹豫不决。等他们看到几个胆大的下山后安然离开,随即也纷纷依样校法,扔刀抛枪,解铠弃甲,走下山坡四散逃去。 李将军只留下三千明军打扫战场、埋尸善后,其余重新整队,带着三万多匹缴获的战马,随天宏所率武林高手扬鞭西进…… 再说成祖被困之处,藩军仗着四五倍于明军的绝对优势,天刚见亮,即发起猛烈进攻。战场上炮声、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和濒死的惨叫声,彼此交织,混成了一片,惊天动地。 七万明军环孤山列阵,开始时只守不攻,依托连夜用树木搭起的寨垒,以所带攻城大炮和弓箭对附策骑冲近的藩军。 打退几次进攻后,羽箭告罄,将校兵丁不得已,只好与攻上来的藩军短兵相接,战斗至此,开始进入最为残酷的胶着厮杀,双方的伤亡骤增…… 明军依托高有七尺的寨垒,居高临下防守,冒着炮石箭雨,顽强抗击如潮涌至的藩军,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后面的立即补上。 随着垒前藩兵尸体的不断增加,寨垒上也洒满了明军将士的鲜血,所有成员中,只有少部伤在刀枪之下,而绝大多数是被对方的标枪和流矢击中的。 然而,面对鲜血和死亡,没有人胆怯,更没有人后退,除非受伤或牺牲,否则绝不下垒墙…… 连攻数次均遭失败后,藩将也发现在明军只守不攻的情况下,让自己的部下趋前仰攻寨垒实在吃亏。 随即把拉锱重的几百辆大车赶上来,联在一起,架成丈高的车垒,让弓箭手站在上面,专射守寨明军。 随着弓弦不断震鸣,守寨明军纷纷坠落,转眼间伤了两三千多人。 成祖在山顶发现不对头,急令天祥、天麒兄弟和另外两名年轻将军各率五千人马出战,毁掉敌人的车垒:令随征伴驾的忠勇侯和义勇侯两员老将各领一万人马负责接应。 天祥、天麒兄弟虽然首次伴驾出征,但经昨天的竟日厮杀,都已不是生手,都明白在这千军万马的混战中,既不能心慈,更不能手软,否则倒下的必是自己。因而两兄弟遵旨点齐人马后,略加商量,同时从西门突然杀出。 天祥由西向北,天麒由西向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敌群。碰上藩军就杀,遇到车垒就烧,见到箭壶就捡,所经之处,波开浪裂,等藩军清醒过来,派人拦截时,他们早已带队杀了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即分别杀到了南北两门。 天祥由忠勇侯常报国接进北门后,急忙打听天麒可曾回来?结果从常侯口中得知天麒杀到南门后,因发现负责东南方面的刘逢春及所率五千人马在半途中被沈军围住了,故而过门不入,又带着原班人马杀向了东南;目前义勇侯李宏志已带人出东门接应去了。 天祥手足情深,急趋山顶见驾交令,并想请命带人接应天麒。 登上山顶后,发现成祖和伴驾的文武官员正在满脸忧容地向东南方向观望。 天祥趋前问安交令,成祖闻言转身,看清人,脸上忧容稍减,过来拉起天祥道:“你回来正是时候。一指山下,道:”你看,天麒的人马也被藩军缠住了,李侯进展缓慢,目前亦被藩军包围,形势十分不利。 我再多给你五千轻骑,立即出南门向东突,先救天麒,然后刘逢春、李侯,且记不要恋战,能救回人来,就是大功。‘天祥居高望去,果如成祖所言,东南面的寨墙外,三队明军分别被藩军包围着;天麒与六名蒙面高手战在一起,无法脱身,所率五千人马亦与敌混战在一起;别处的藩军正不断向东南方集中,看来是想把明军全部拉出寨垒,进行决战。 看清战场形势,天祥心急如火,立即下山点兵出战。 然而,杀出南门没走多远,他也被不知从哪钻出的六名蒙面高手缠住了,随后亦被大队藩军包围。 不只于此,整个战场又生不利于明军的变化,藩军从明军烧车垒的行动学了乖,竟然从西北方向放火烧寨,风助火势,顿成燎原,浓烟随风飘向山顶。 与此同时,二百多名外藩高手乘机突破明军防线,在浓烟的掩护下扑向孤山山顶,与锦衣卫和三十二铁卫混战在一起,要不是有天香妃子和二仙护驾,成祖难逃大劫。 眼看明军身陷绝境,东方突然传来一声穿云长啸,啸声未落,一绿一蓝两道长虹从空射入山顶战场,随即惨叫连声,攻上山顶的外藩高手纷纷倒地,除为首的六人见情势不妙,藉五行遁术向北逃走,其余全成了死尸。 虹影突收,现出紫蔷和婉蓉两女,看看再无敌人,转趋成祖身边。 紫蔷仔细打量着父亲,关心地问:“父皇,他们没伤着您吧?‘看清成祖确无外伤,随即依到身边拉起父亲的手又道:”让人耽心死了,这些家伙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罪,哼!’看到紫蔷和婉蓉,成祖就知自己大难已过,再听紫蔷充满孺慕之情地说个不往,脸上顿展笑容,轻轻拍着紫蔷的手说道:“父皇有惊无险,你看这不好好的?‘至此突然想起甚么?着急地问:”对了,你怎么跑出来了?刚出月就出来乱跑,落下病就坏了。再说你出来了,却把父皇的小外孙丢在家里,要是生了病可怎么好?’‘您看,没事的。’紫蔷摇摇成祖的手解释道:“有宏哥的那么多灵药,第二天就行动如常了,小灵有瑛妹她们照看,也绝不会出事的。 再说您在这被困,让人家怎么能放得下心?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见面就训人家……‘紫蔷说着说着噘起了嘴,眼圈也红了。 也难怪她感到委曲,一听说老父被困,立即丢下刚满月的爱子赶来救驾。此时老父已经安全,不由想起丢在家中的孩子,虽知有姊妹们帮着照看,绝不会出事,可当母亲的又有哪个能真正放心?再被老父─埋怨,心里怎会好受? 看到紫蔷小儿女的委曲相,成祖好心痛,赶紧好言安慰:“傻丫头,父皇怎会不解你的孝心?你为父皇耽心,父皇也为你和孩子耽心啊!对了,你和蓉儿在路上可曾见到天宏他们?‘听了成祖的话,紫蔷心中省悟,因有不少外人在场,心里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一听问天宏,立即找到了出气的对象:”哼,要不是他让人家和蓉妹跑去联络二哥及其他两路人马,我们早就来了,这些外藩高手一个也别想登上山顶。这些人全该死,竟然妄想对您不利,只可惜让他们跑了六个,下次再让我碰上,哼!’她说来说去,最后把气出在外藩高手身上,忽有所闻,指着东方道:“您快看,宏哥和李将军他们杀过来了。‘当紫蔷与成祖说话时,众人全被他们父女俩的真情表露所感动,全都默不做声地站在一边,深恐打扰他们。 这时听了紫蔷的话,一起转首东望。 只见二百多名中原武林高手,以人字队形策骑引导三万多明军,撕开层层藩兵,以破竹之势冲杀过来。在人字队形的锋端,是一个骑着白色怪兽的少年,随着他双掌不断前推,正面百丈内的藩军人仰马翻,帐倒车毁,无一幸免,无一能逃脱…… ‘好!’成祖神情激动地脱口喝彩,接着又情不自禁地连声赞道:“不愧是朕的爱婿,果然不负朕之所望!你们看,气势如虹,神勇无匹,冠盖三军!依朕看,就是当年长圾坡前的赵子龙,也未必有这孩子威风!‘’父皇,他哪有那么好?‘紫蔷嘴上谦虚,脸上却挂满了笑意。成祖的赞言,让她甜到了心里。 ‘父皇可没说错,你看,你看……’成祖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哪顾得注意紫蔷是哭是笑? ‘圣上一点没说错,七驸马确有霸王之勇,他这一露面,藩军的气势立即被压了下去。’老侯爷常报国从旁眉飞色舞地为成祖证言,看到高兴处,竟忘了身边站着皇上,不停地顿脚挥臂,大呼小叫道:“嘿,痛快,痛快!真痛快极了。快去拿酒来,这么痛快,不喝一杯怎么行?‘成祖闻言,身有同感:” 对!快去拿酒来,非马上喝一杯不行!‘听到成祖的声音,老侯爷才想起身边站着皇上,不是在自己家中,不好意思地请罪道:“皇上,老臣……’成祖眼不离战场,不在意地挥手打断老侯爷:”客气甚么? 要不想喝,一会就别喝,我可是非喝不可的。‘一看成祖不怪罪,老侯爷心中更喜:“谢过皇上,今天的酒老臣一定喝。’抬头再看山下,动容道:”七驸马真厉害,藩军已经胆怯了,用不了多久,非溃败不可。‘战况正如常老侯爷所说,就这几句话的工夫。天宏已带着众高手和李将军所部,杀透重围与两位兄长会合。 三兄弟随即合兵一处,在救出义勇侯的人马后,并不进寨垒休息,反而掉头重新杀向藩军大队。锋芒所向,藩军无不四散逃避,气为所夺,战志尽失,伍不成伍,队不成队,正所谓败象已露! 刚才缠斗天祥和天麒两兄弟的那些蒙面高手,此时全不知躲到哪去了?竟倔二人露面。 看到此,山上众人全放了心。老侯爷欣喜之余,把手中的空酒杯递给侍从,游目四下打量,发现南面、西面和北面,此时皆有大队明军援兵杀到,立即兴高采烈地提醒身旁的成祖道:“圣上快看,其他三路援军也到了。 成祖闻言转首,眼见老侯爷所言不虚。心中大喜,对身旁众人道:“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这一回藩兵非大败不可,只怕他们今后一二十年都难……‘说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坏了,肃州被围,陈将军怎能脱身来援?不会是……’‘父皇放心,昨晚宏哥从您这离开后,先赶到肃州,和昆仑、天山两派高手夜袭敌营,把藩军主从将校和一百多助战的高手全杀了,围城藩军不战自溃,所以陈将军也带人赶来了。’紫蔷从旁解释。 ‘原来如此,父皇还以为肃州失守了。’成祖眉头才展又皱,问紫蔷:“蔷儿,有一件事让父皇为难的很,你说该怎么办?‘紫蔷道:”甚么事让父皇为难?蔷儿若能分忧,绝不推辞!’成祖道:“天宏先前为父皇起沉痾、两次救驾、稳定中原武林,其功封侯有余,今又解父皇之围,大破藩军,若再不封赏,天下人必说父皇赏罚不明。可天宏却志在山水,无意仕途,你说该怎样是好?‘’这……‘紫蔷没想到成祖提出的是这件事,一下也犯了难。 她最了解自己的夫婿,最烦官场奉迎、勾心斗角,只对自然留恋难舍。可是有功不奖,对夫婿和自己姊妹倒没甚么,对父皇来说确有赏罚不明之嫌。 不过她到底聪明,眼珠一转,已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父皇,不如封他一个有名无责、不用随朝伴驾的山水侯,您看是否可行?‘这倒好,让她随口把有名无实改成了有名无责。 ‘唔……这主意不错。’成祖思量着点头赞同,觉得确是个两全的办法,思路一开,灵感随之亦来:“不过,山水两字平了些,我看不如叫逍遥侯响亮。如果将来他再立大功,到时我还可以封他山海王,九州山水,随意逍遥,五湖四海,任其遨游,你看怎么样?‘’逍……遥……侯……九州山水,随意逍遥。‘紫蔷一字一顿地细品了一下,喜笑颜开地拉住成祖的手,道:”儿臣喜欢,先代宏哥谢谢父皇。 ‘说完真要蹲身行大礼。 成祖一把拉住,心里也很得意:“你跟父皇还客气甚么?来,再看看山下,双方几十万大军鏖战,这场面可不多见,错过了实在可惜。‘紫蔷闻言,也不再多说,随成祖观望山下战场。 山下的战斗此时已接近尾声。 二十五万藩军被天宏带队反复冲杀、扫荡,已经丧失斗志,现遭其他三路援军合击冲杀,立即溃不成军,纷纷四散窜逃。 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谁也顾不上别人,只知躲避明军,从山上下望,真像是捣毁了蚁窝,方圆十几里,到处都是逃跑的散兵游勇。 明军兵分多路,四下兜截,除少数几处仍有战斗,其余皆已停止,孤山附近的明军已开始扑灭山火,打扫战场…… 这一仗,藩军兵围肃州调明军西援,在以少部兵力迟滞汉王所率左路人马的同时,集中主力于中途设伏,成功地将孤军深入的成祖所率右路人马包围。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被天宏赶到察觉阴谋,策动并及时接应四路援兵救驾成功,内外夹击,使藩军反胜为败,就连鞑靼可汗的行辕大帐也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成祖移驾鞑靼可汗的大帐,各路将领以及中原各派掌门纷纷赶至见驾问安,解俘报功。 成祖欣喜之余,大加封赏赐赠,摆宴庆贺。 次日,成祖下诏,令四路援军将领,带所部人马分路追击逃敌,御驾转回兰州坐镇。 江湖群雄功成身退,拜别成祖后,纷纷进入大漠,一面去碰自己的运气,一面暗助明军追歼残敌。 第六十一章掩掩藏藏 天宏助成祖大破藩军后,留三十六铁骑随王伴驾,以防对方再打成祖的主意。 他自己却先送紫蔷和婉蓉回天灵谷,与几位妻子团聚了三天,这才带着婉蓉、四花魁、老邪和晁洪夫妇赶往大漠。 为了隐蔽身分,这回听了方婉蓉的意见,天宏扮成了一个富家公子,乘海船绕道从天津登岸,买下两辆豪华轻车,经北京沿外长城西行。 此时的天宏不仅是九位妻子的丈夫,而且还是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父亲,加上成祖封他个逍遥侯,难怪方婉蓉说甚么也不同意他扮车夫。 这次他带出来的,没有一个是闲人,婉蓉熟悉西域各部的语言,玉狐熟悉西北武林,老邪通蒙语,并熟悉老辈人物,晁洪的身手可派用场。至于带四花魁,全是紫蔷诸女的主意,为的是沿途照顾夫婿起居,必要时还可为婉蓉分忧,并且乘机逼天宏开纳妾之例。 由于他们一路西行,途中居住饮食十分讲究,花钱如流水,早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却因摸不清底细,所以迟迟未敢下手。 对于有人跟绠,天宏早已发现,一来有意引人注意,使自己的身分来历有根可查;二来对方一直没动手,除之师出无名,所以也就听之任之。 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大漠,盯他们的武林人物愈来愈多,对方更不敢轻易下手了,深恐引出意外之变。 这天一行人马来到酒泉,由于再往西就要进入戈壁沙漠,所以只好在城中,停下来购置出关的牲口、物品。 落店洗漱后,老邪出外准备东西,晁洪留守,天宏则带着六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店前供旅客用餐的偏堂。 这时的天宏、婉蓉和玉狐都易了容,四花魁从未在江湖露过面,所以大厅广众之下,不怕有人能认出他们的来历。 容貌虽易,却仍旧俊秀艳丽,走到哪,仍然引人注意,再加上有四个国色天香的侍女跟随伺候,行踪所至,见者无不注目。 凭他们住豪华客店一等上房的排场。以及带有众多娇美女眷来说。让店家把饭开在房里才是正常,来到一般客人用餐的大厅用餐反倒不正常。 所以他们一进门,大厅里立刻静了下来,直到玉狐点完酒菜,厅里才重新响起低声交谈,如果耳力好,可听出全在议论他们一行。 待看到天宏喝茶皆由四花魁捧杯,议论声突然转高,其中夹杂着起哄的惚哨声、羡慕的感叹声、嫉妒的冷笑声和不屑的嗤鼻声。 由于时当中午,正是用餐的高峰,所以厅中的十九张大桌,有十六张坐了客人,而天宏他们又恰好坐在中间,其他客人皆能看到他们的举动。 对于别人的反应,天宏全当不知,依然故我地坐在那大享清福,由着四花魁为他端茶,夹菜,敬酒,也不管是否有碍风俗,富家公子的奢侈作风演个十足。 尤其是四花魁有心亲近天宏,眼角眉梢风情万种,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莺声燕语悦耳赏心,婀娜娇媚满堂生香,怎能不令君子垂目,小人眼红。 他们处之泰然,无所顾忌地自得其乐,有人却看不下去,靠左里角桌上七个短装壮汉之一,突然摔杯而起,粗野地高声说道:“他妈的,这酒喝不下去了。‘虽然他没指名道姓,可其他客人却知他是冲着谁,所以除天宏一桌外,各桌全都止声侧耳静等下文,大厅中为之一静。 听到厅内静下来,壮汉暗自得意,歪眼看到天宏一桌全不在意,顿觉大没面子,冲着柜台内的老板厉声问道:“我说掌柜的,这里是客店还是妓院?要是妓院,让那几个姐儿也来敬大爷几杯,大爷有的是钱。‘说完随手将一锭银块抛向柜台,竟能入木三分。 ‘这……’老板不知所措。壮汉虽未直言:可目标分明,而且说得太难听,婉蓉忍不住向玉狐使个眼色,天宏只当没看见,仍然就着春桃的玉手喝酒品菜。 玉狐也绝,也不明着直接回敬,起身娇声问老板:“掌柜的,听说酒泉数你这家客店最干净,所以我们公子才在此落榻,怎么竟有野狗乱吠乱咬?‘不等老板答话,摔杯壮汉已怒声骂道:”臭俵子,你骂谁是野狗?’玉狐看也不看:“谁接茬儿,就骂谁。‘摔杯壮汉道:”好……好,我阴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骂成了野狗。要识相,立即过来给太爷敬酒伺候,也让你家太爷好好乐─乐,不然的话……嘿嘿……’他在亮出字号后,声音突然转厉,大概觉得自己名头够响,足以迫使对方就范。 要说阴狼的名头,在西北武林确实叫得挺响,他不仅有一身让人头痛的武功和巫术,而且还有一个让人惹不起的师门……阴山派做后盾。 阴山派武功路数一派阴柔,并擅长巫术和用毒,为漠北第一大派;门下弟子在漠北一带横行无忌,但有反抗必遭他们惨烈报复,没人敢管。 所以一听阴狠亮出字号,厅内多数人皆为天宏等人耽上了心,原想出头充好人的也缩了回去,更有人想等一会儿寻机趁火打劫。 然而,事情大出众人意料,玉狐听到阴狼的字号后,不仅未露怯意,反而语带不屑地回敬道冉哼,我说怎么这么没教养?原来不是狗是狼。 让姑奶奶敬酒不难,就看你是否有福消受了?接着!‘说话中她已从桌上取了一杯酒,话落时看也不看,随手歪抛,酒杯走弧线飞向阴狼。 一看酒杯飞行的速度和横行弧线,阴狠脸上的狂态立刻消失。暗中运劲伸手抓出,酒杯倒是抓着了,可惜没抓牢,竟穿透手掌射进了惊呼出声的脏嘴。 阴狼张嘴吐出一口搀杂有碎肉的污血,右手连甩,双脚原地乱跳,看来他是又疼又急,只可惜嘴里吱唔,语不成声,谁也听不清他说甚么?同桌的另一壮汉,在出手为阴狼点穴止血的同时,急声问:“师兄,你怎么了,快说呀?‘’狼舌头碎了,免得日后乱说脏话。‘玉狐代阴狼回答,同时也说给听内众人听。’哼,就这点本事,竟然也敢出来惹事生非?简直是插标卖首,不知自爱!‘话落,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扫向厅内的其他人。 她刚才所露的一手,已使厅内众人触目惊心,再听她语带双关的警告,心中有鬼的人全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阴狼的同伴可没心情注意其他人,其一冲着玉狐厉声说道:“今天算你狠,有种就把字号亮出来,明天阴山派自会有人找你们。‘玉狐道:”明天的事,你们几个怕是没机会知道了。’说到此,随手掏出一颗鸽卵大的珍珠,托在掌上对厅内众人道:“诸位,今天日落前,若有人能不惊世俗,不留痕迹地把这七人的首级斩下,这颗珍珠就是他的。‘当玉狐取出珍珠时,厅内为之一亮,众人随之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目光中有羡慕、有贪婪、有赞叹,待听完她的话,一起把目光转向阴狼七人,吓得七人立即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一名黑衣大汉走过来,操着生硬的汉问道冉此珠价值三千两黄金,姑娘所言可真?‘玉狐道:“半字不假!’大汉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出厅。在他身后,又有二十多人跟了出去。 一名老者走过来道:“姑娘好大的手笔,只不知西去大漠有何打算?‘玉狐道:”我家公子因老主母体弱多病,所以携少夫人带巨资西出大漠,准备寻找成精血蔘和玉兔。’老者:“血蔘、玉兔皆已通灵,姑娘身手虽然超尘脱俗,只怕也难以得手。再说天下武林尽趋大漠,皆志在血蔘和玉兔,若被别人抢了先,只怕姑娘到时虽有万金亦难如愿。‘他虽与玉狐说话,却暗中留意一旁的天宏,旨在探查天宏和婉蓉的底细。 玉呱道:“我家公子早有安排,喏……‘随手又掏出十颗比前者大一倍的夜明珠,一边摆弄,一边接着道:”这十颗夜明珠,每一颗皆值万两黄金,公子准备用它们聘请十位高手同行相助,另外还准备了避水、避水、避毒、避邪、避尘和避寒六颗宝珠,用以购买血蔘和玉兔。’随着她取出十颗夜明珠,大厅内顿时七彩流转,华光夺目。 这一回众人连惊呼都顾不上了,两眼死死地盯着她掌上的十颗珠子,瞬也不瞬,像是一眨眼,十颗珠子就会消失似的。 一旁的老者早忘了探底的事,目光不停地随着明珠的转动而转动,呼吸急促,声带颤音地问道:“姑娘,甚么样的高手可以入选,是否可透露一二?‘玉狐道:”这倒没甚么难的,我家公子虽然不怎么懂武功,却极懂做生意,准备明天在店门外设擂招贤,货比货,好坏优劣自明。老先生如果有意问津,明天可至擂台一显身手。’随后收起明珠,转向厅内众人:“擂台从明天开始共摆十天,在坐的各位皆可参加,并请帮着宣扬一下。每位受聘的高手,可得百两定金,可自招随从,进大漠的脚力、食物和用具一律自备。‘老者道:”请问姑娘,定金是金是银?’玉狐道:“我家公子世居南海,专做珠宝生意,家产亿万,富可敌国,做生意时只论金而不论银。‘她这话,在场的全信,不说别的,只她先前亮出的十颗夜明珠,就足以买下整个酒泉城,更不要说还有只闻其名而未曾见面的六颗宝珠了。 这时大厅里的客人全都议论开了,除了真正的生意人,其余的全在打十颗夜明珠和六颗宝珠的主意,有的想着如何打擂,有的想…… 不管他们怎么想,天宏等人目的即达,酒足饭饱后,自回客房休息,并准备明大摆擂台的事。 原来,玉狐的一切表现全是有预谋的,是为了引出从祁连逃走的那些外藩高手设的圈套。 所谓南海世家、寻找血蔘和玉兔、重金聘请高手等,全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不过天宏也想到了对方不现踪的可能,所以在做了假戏真做的准备。 当天下午,老邪找人写出了告示,雇来二十多个当地工匠在店前停车马的空场上,搭起了一座高三丈,长五丈,宽四丈的擂台,一时间全城轰动。 次日天还没亮,已有不少人挤在台前等着看热闹,进入卯时后,台前的人更多了,人头钻动,水泄不通。 人们都在议论设擂的富家公子,可惜只知他姓洪,从南海来,带着娇妻艳婢要去大漠寻宝,怕不安全,所以摆擂台召聘高手。 直到卯时过后,才见摆擂的主人陪着县太爷和县承从客店中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大概是花了钱,所以县太爷肯移樽为他坐镇。 由县承亲自走到台前,重新讲明天宏设擂的目的和打擂的规矩后,宣布打擂开始。 打擂规矩很简单,一是登台者需先报名登记,二是不许伤人命,三是不许用毒,四是连续打赢十场或一个时辰无人敢挑战者,算是进入预选,最后两天参加决赛。 首先登场的是个黑大个,一跃勉强登台,趾高气扬地向台下叫阵,结果让一个瘦高个打了下去。 瘦高个连赢两场后,又败在关外烈马堂高手的拳下,这名高手随后也被人打下了台。 第一天下来,只有昨天向玉狐问话的黑衣大汉过了关,报的名是成原次郎,听名即知来自东瀛,难怪汉话说得十分生硬,不知他是否已杀了阴狼七人? 第二天情况更糟,竟无一人能连胜十场。 昨天在饭厅问话最多的老者连胜七场后,第八场遇上一个暗器高手,结果两败俱伤。 第三天情况十分特殊,四个过坠高手,全是女的,武功路数皆非传自中原,报的名分别为袁秀洁、柳芝芳、柳芝荷、崔萤。 第四天,随着大漠出现狼妖的传言,登台高手突然增多,武功出路博杂,汉、蒙、回、藏皆有,甚至有高鼻蓝眼的西夷人,平均每天有十几人进入预选。 到第八天结束,共有五十六人进入预选,人虽不少,天宏却没找到自己的目标,于是只好假戏真做,安排决赛,准备进入大漠。 要说这八天能够平安无事,既不是没人想进店抢劫,也不是有县太爷坐镇,原因在于盯上的人太多,谁先下手,必成众矢之的,所冒风险太大。 最后两天的决赛,简直让天宏哭笑不得,五十六进入预选的高手,其中有三十八人主动放弃,而放弃者又被决出的十名高手分别聘用。 这一来,同行进入大漠的不是天宏预料的三四十人,而是老少男女三百多人,如果再加上准备跟在后面借光的,总人数将超过五百。 老邪外出一打听才弄明白,由于大漠出现狼妖,已有十几名顶尖高手丧生,就连二仙要不是两人联手,也险些丢命,吓得众高手纷纷逃出大漠。 待听说天宏在此摆擂,不约而同地赶来,无外乎想凭人多势众对抗狼妖,重返大漠继续寻找血蔘和玉兔,登台打擂是假,寻友结伴是真。 最后决出的十名高手,计有四王中的铁王、长白派元老宁振原、玄天教长老‘刀魔’展进、东藏天龙寺的大喇嘛加莱、西域高手买力特、东瀛高手成原次郎,以及不知来历的袁秀洁、崔萤两女和郎志雄、龙在野。 这十位每人都找了一大群‘随从’,最少的是铁王,只带四财、四叟和其他三王,最多的是郎志雄,带了四十一个。 天宏弄巧成拙,有苦说不出,想抽身也来不及了,只好打起精神,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出玉门关,去寻找那不知躲在何处的血蔘和玉兔。 一行五百多人,加上当脚力的骆驼、马匹和车辆,走起来四五里长,歇下来一大片,像是一个小部落,男女老少,乱七八糟,天宏想逍遥也逍遥不起来了。 一出玉门关,满眼全是一望无际的沙丘,大路在沙谷中蜿蜒向西,不知何处是头…… 天宏没精打采地坐在车里,嘴噘得老高,连话都懒得说一声,也不知他是和自己赌气,还是和车外的黄沙赌气。 身旁的婉蓉看他这副样子,抿嘴一笑,手肘轻触天宏左臂柔声劝道:“宏哥,要是蔷姊、慧姊她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非把肚子笑疼不可,你要闷得慌,就到外边骑骑马,看看四周的景色。‘’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好看。‘天宏噘嘴回答,伸手轻揽婉蓉香肩,接着补充:”没有树,没有水,就连小鸟也见不到一只,死气沉沉的,没一点动感,比起大江、大海、高山、峻岭差多了。’婉蓉就势侧躺在天宏怀里,伸手揉揉他的耳垂,不在意地轻声辩解道:“静有静的沉稳,不动有不动的威严,无死哪会有生,无沉又何来浮?再说静中也有动,你我所坐的车在动,天上的风在动、云在动,如果以你我为静,岂不是沙丘和大地都在动?‘在方婉蓉说这番话的目的,只在引发夫婿的谈兴,使他不再没精打采的赌气,可听在天宏的耳中,却成了诱发灵感的契机。 只见他精神突振,低头狂吻怀中的娇妻,吓得婉蓉花容失色,左闪右避,连声劝道:“你可别胡来,这是在车上。再说我一个人可受不了,你要想,就等晚上拉上春桃她们四个,反正她们四个……唔…… 唔……‘天宏吻够了才抬起头,满意地咂咂嘴吧,轻轻捏了一下婉蓉的琼鼻,这才邪笑着说道:“这滋味真好,只可惜是在车上。不过你别耽心,我绝不会胡来,刚才只是心里太高兴,要好好谢谢你的指点而已。’‘要死啦,有这样谢人的?’婉蓉娇羞地轻捶夫婿,没捶两下又突然停了手,疑惑地问:”对了,我甚么时候指点你来?‘天宏道:“咦,刚才你说的自然至理,说得有多好,好老婆,再跟我多说一点好不好?’‘哦……’婉蓉一愣,随后又抿嘴笑了起来:”甚么自然至理呀那是我为了逗你说话胡诌的。你听我说,还不如自己到外面看看、听听,一会儿就全都知道了。‘’唔……‘这回轮到天宏愣神,只见他眼珠一转,立即想通了是怎么一回事,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随即向婉蓉解释道:“ 我的好老婆,可知道你刚才的一番话,帮我找出了自创功法和心法中的弱点。 只要今后对之加以改进,我就能聚散随心,虚实随意,身化长虹,瞬隙千里了。‘当他说到一半时,婉蓉已坐正了身,等他说落,立即迫不及待的问:“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天宏略加思索,然后缓慢地说道:”自然之道,也就是常说的矛盾;自然之象,无外乎彼此对立:自然之则,则是彼此相对互动悖行;目然之法,要求整势必须均衡。阴阳相对,虚实相对,动静相对,聚散亦相对;阴阳均衡,虚实均衡,动静均衡,聚散亦均衡。我过去所创功法和心法虽然是相对互动悖行,但整势却偏于阳,偏于实,偏于动,偏于聚,要想更上层楼,必须克服这些弱点。‘看到婉蓉似乎还有些不解?又进一步解释道:“比如发功驭剑、役物、飞行等,是功生才有物动、身动,若物动、身动皆能引发功生,岂不是内外合一,天人合一?又比如我们的驭剑飞行和驭气飞行,其功法心法都是相对大地而动,如果反过来改成大地相对我们而动,岂不是更省劲,更快捷?还有咱们过去的功法和心法始终离不开自身形体,无法摆脱循经走脉的老路,若能经随气定,脉随意通,骨随心变,形随念成,岂不是变化自如了?’这一回婉蓉全明白了,轻拍『shuxiong』夸张地说道:”我的老天,几句废话,竟引出你这么多的狂想。不过咱们先说好,你想明白之后。得首先教会我们姊妹几个,不然我们姊妹可饶不了你。‘说完,又把娇躯靠向了夫婿。 天宏重新把娇妻揽进怀中道:“不教你们教谁?我现在就先教你……‘说着已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这厢卿卿我我,满车春色,风光无限,其它的车厢里却沉寂落寞,百无聊赖。 在他们后面的人马队中,走着一辆样式相近的轻车,车厢里坐的是不知来历的袁秀洁,以及自动退出决赛的柳芝芳、柳芝荷。 三女半倚半躺地斜靠着座垫,中间摆着两个精磁茶罐和一套四只同质地的茶杯,另有四个铜盘分别盛着些糖果、点心。 大概她们也觉旅途无聊,所以各自闭目养神,由车体传进来的车轴磨擦声,听来十分单调乏味,凭添几分沉闷气氛。 大概车轮被石头垫了一下,车身猛地一晃。 柳芝荷睁开眼,伸手将颠出的水莫放回盘中,坐正身侧耳听了听车外的动静,冲着坐在主位的袁秀洁嘀哩咕哩地说了些甚么,神色十分恭敬。 袁秀洁睁开眼,语带不快地低声说道:“荷子,我已不知说了多少遍,让你们不管是否有外人在场,都要讲汉话,你怎么又忘了?只有习惯才能自然,像成原他们,一张口就让人听出了来历,还有甚么秘密可言?‘听口气,她们三个也来自东瀛,芝荷只是荷子的化名,由此可推知芝芳的真名当为芳子才对。 只不知她们是否真的姓柳,袁秀洁的真名是甚么? ‘咳……不对……是!公主,婢子知错了。’荷子恭敬回答:语言虽变,可语气却没变过来,听来不伦不类。 袁秀洁闻言皱眉,道:“刚改了这个,又忘了那个,还要让我再说几遍?不要叫我公主,要叫小姐或姊姊甚么的,记住了没有?‘听口气,她当是东瀛公王。 荷子道:“小姐,记住了。‘一旁的芳子噗嗤笑出了声:睁开眼纠正道占应当说’婢子记住了‘,而不是’小姐记住了”。我看你昨天见了成原一面,回来后把甚么都忘了。‘荷子脸上现出羞态,道:“姊姊,你就会取笑人家,人家见他还不是为了你……’芳子道:”为我……‘’他不敢约你,所以找上了我。喏……‘荷子说着取出昨天玉狐在饭厅悬赏的那颗珍珠,扔给芳子道:“这是他让我转给你的。 ‘珍珠出手,车内为之一亮,假寐的袁秀洁睁开了眼。 这下轮到芳子脸红了,接珠在手,看也不看,随手又扔回给妹妹,道:“他没安好心,我才不要呢,你抽空退给他吧。‘’咦?让我看看……‘袁秀洁似有所见,伸手要珠,接到后就着车窗光线,不停地变换角度仔细观察,眼神不断变化。 芳子看不到她的眼神,只当是在欣赏,因而为自己耽上了心,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仗胆小声问道:“小姐,你不是……‘袁秀洁闻言转身,察颜知意:”别耽心,成原次郎的人品、武功、家世虽然不错,但只要你不愿意,我是绝不会给你们乱点鸳鸯的。’说完转身又细看手中的珍珠。 荷子道:“小姐,您是不是想……‘’你想哪去了?这么大的珠子虽然罕见,但父王宫中也有,而且还赐了我一颗,只是没带在身边而已,我所以要过来看它,是因为产地和时间大有问题。‘袁秀洁说着将珠递给荷子,待她接过后又补充道:”你们仔细看,珠光暗浮,流彩不定,说明此珠外坚内虚,出水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百日。珠色泛蓝,遇光幻彩,陆离叵测,说明此珠产地水层上浊下清,水深在二百丈以上。再有就是此珠入手温心,浑然不着外力,表层无痕,油滋脂润,说明不是自然硬化的,而是由绝顶。同手用内力硬化的。’荷子一边听解说,一边与芳子同观珍珠,待袁秀洁讲完,心悦诚服地赞叹道:“小姐,你懂得真多:不愧有举国第一才女之名。要是给婢子姊妹,就是看十年,除了觉得美,甚么也看不出来。‘’唉,你们哪知道,真正的举国第一才女是我妹妹,要是她在这,看出的将会比我还多。‘袁秀洁感叹。 芳子有些不信地问:“不会吧?要是二小姐真的比大小姐聪明,那我们为甚么从来没听人说过?‘’你们不知道,由于我两个弟弟岁数太小,派不上用场,所以我才不得不帮着父王处理政务,以致名声在外。我妹妹不仅天赋比我高,而且还能专心读书练武,成就自然会比我高,只是国内无人知道罢了。 ‘袁秀洁大概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思绪飘向了远方。 ‘哦……’芳子也不知该说甚么了?突然想起先前的事,又问:“对了,小姐,您刚才说了不少,婢子还是没想出其中有甚么问题呀?‘袁秀洁闻言收回思绪,叹息一声,随后道:”也难怪你们不明白,要知道,以我现在的身手,在水中勉强可潜百丈,即是父王,也只能潜深一百七十多丈。这么大的珍珠只有二百丈以下的海底才有,除非碰上地震,否则只有潜入二百多丈深才能获得,要获得比这大一倍的夜明珠那就更难了。你们想,要有多深的功力才能捞到这些珠子,既然费劲丢捞,又何必急着卖?能捞这些珠子的高手又怎会缺钱?即使真的缺钱,捞颗小的也就够了,何必潜入三四百丈深?’芳子终于有些明白了。眉梢连跳,看着袁秀洁声音带颤地问:“小姐,您是说……‘袁秀洁:”对了!只有捞珠的人没把捞珠当回事,只有能随意捞取的人才会随意出手。只有不懂珠宝和其中利害的人才会不加掩饰! 以那女的在饭厅所露身手,不会比我强,捞珠的人绝不是她,你们想,会是谁?‘荷子道:“不会吧,那公子哥不是不会武功吗?’袁秀洁:”这也是我吃不准的地方,他不是已练到反璞归真、不着形迹的至高境界,就是真的不会武功,捞珠的也就不会是他。‘芳子道:“小姐,我想多半不是他,要真的是他,又何必找高手当保镖,岂不是没事找事?’袁秀洁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愿不是他,不然我们多少有些危险。‘天宏左掩右藏,还是在珠子上露出了一点马脚,好在三女还吃不准,没向外透露,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不然的话,必然多出不少事端。 这也是天宏厚道,不愿用天听之术探听别人的秘密,否则这五百多人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出他的耳朵。 傍晚,一行人马在沙丘中露营。 按约定,天宏的四座帐篷设在中间,外面由所聘十大高手各领随从分区防守,跟着借光的二百多人自行在旁设帐休息。 入夜,营区渐静,灯光渐稀,除了值哨的和居心叵测的,其他人多已进入了梦乡。 劳累一天的牲口,细嚼着主人为它们准备的草料,时而喷个响鼻,以向主人显示自己的存在;:突然,一声刺耳的惨叫,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 营区内顿时灯火通明,几十道身影从不同的方向射向叫声传来处。 与此同时,应聘的十大高手护住了天宏的四座帐篷,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暗中留意帐内的动静。 帐帘一动,钻出了睡眼朦胧、衣衫不整、脸色略白的天宏,声带怯意地问:“出了甚么事?可是来了马贼?‘问话中,老邪和晁洪也钻出了各自的帐篷。 看到三人,铁王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他顾。 大喇嘛加莱客气多了:“施主放心,不是甚么大事,等一会儿探察的人回来就全清楚了。‘嘴里回答天宏,眼睛却偷浏他身后的帐门,似乎想看穿甚么,又像是在等待甚么?当看到四花魁从旁边的帐中走出,眼睛一亮,脸上随之露出满意的微笑,腰挺得更直,看来他是修心不修身,人老心不老。 一旁的袁秀洁看在眼里,鼻中轻哼一声。 天宏只当不知,仲长脖子四处乱看,似乎正在查找哪个方向出了事?可又甚么也看不到。 老邪走过来道:“公子,外面风大,你先进去歇着,等有消息,我们再告诉你。‘天宏看看天色道:”好吧,你多辛苦,这大漠的晚上确实挺冷的。’说着张嘴打个哈欠,转身就想回帐。 在他抬脚的同时,出去探察的高手恰好转回,纷纷向十大高手低声报告。 天宏只好停步等待,可嘴里却哈欠连天。 四花魁在旁看见,忍笑走过来,也不顾有旁人在场,捶背的捶背,揉肩的揉肩,另一个进帐取来一件长衫为他披上。 轮值的铁王皱着眉头走过来,不大情愿地报道:“有十来个马贼在营外被杀,其他没发现别的。‘天宏道;’哦,是从哪来的?谁杀的?‘铁王道:”不知道,要查,只有等天亮后再说了。’‘好吧,大家小心点,没事的就回去休息吧,一切天亮再说。’天宏说完又打个哈欠,转身回帐。 四花魁乘机也跟进了他的帐篷,大概准备服侍‘公子’安寝吧? 加莱眼中闪过一道忌妒的厉芒,转身回帐。 其他人随之而散,营地里重归寂静…… 第六十二章月夜惊魂 袁秀洁带着芳子和荷子回到自己的帐篷,先听听四周的动静,这才小声问:“荷子,那些马贼是怎么死的?可查出了来历?‘’是被人用内力震酥全身骨骼至死,有两个死在营地五丈外,其余距离不等,最远的一个有两里多。从死者倒地的姿势和散布看,生前正以轻功接近营地,被人赶上杀死,除最近一名,其余无反抗迹象。婢子赴到时,比金盘慢了一步,见他从者死身上搜出了一些燃火物品和精制磁瓶,婢子只搜到了这个……‘荷子说着将一块小铁牌递给了袁秀洁。 袁秀洁接牌在手,翻看了一下,道:“是漠北阴山派的护法牌,死的其他人可都有此牌?‘’都有,因为样式相同,婢子没拿。‘袁秀洁闻言眉梢一跳,转间向外观察的芳子道:”出事时他们有甚么动静? ‘芳子道:“婢子一直盯着,确实没有出入,成原那边也没信号。’‘怪事?难道真是我多心了?’袁秀洁皱眉自问,又像是在问芳子姊妹。 ‘除非他们能上天入地,不然绝对逃不出咱们和成原的监视。’荷子说者无意,袁秀洁听者有心,两眼一亮,小声吩咐芳子姊妹:“你们继续监视,千万小心。我到现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换上夜行衣,不走门,反从一侧钻了出去。 约有一顿饭的时间,帐内灯光一晃,袁秀洁又钻了回来,脸色严肃,一边脱夜行衣,一边对芳子姊妹道:“十七个人全是超流高手,是阴山派护法堂的主力,都是有字有号的人物。真被芳子说着了,他们是在运轻功赶路时被人赶上从半空中发招一一击毙的。杀他们的人不是乘着飞禽,就是本身会凌虚蹈空,这可从死者头脚骨格糜碎的程度不同看出来。‘说到这,袁秀洁长叹一声。陷入沉思。‘咦……’向外观察的芳子口出诧音,抬手揉揉眼,重又注视帐外。 袁秀洁闻声清醒。道:“芳子,有甚么不对?‘’婢子听小姐说起凌虚蹈空,所以无意中兼顾监视空中,不知是眼花还是真的,那帐篷上射出一道黑光,眨眼又没了。‘’黑光?‘袁秀洁十分不解,她长这么大,只听过见过赤澄黄绿青蓝紫七色光,却从没听过见过黑色光。 她在想黑光,荷子却在想刚才她所说的话,大概想出了结果,从旁问道:“小姐,凌虚蹈空,那不是只有百变神魔才会吗?那公子哥会不会是……‘一听百变神魔之名,袁秀洁脸色突变!赶紧捂住荷子的嘴,伸手又把芳子从门旁拉回来,听听帐外没动静,这才小声说道冉荷子猜对了,一定是百变神魔。 只有他才有捞珠和从空中杀人的绝世功力,只有四周空气突然内陷,才会产生黑光,刚才一定是他又出去了。芳子,快通知成原他们,不要再监视了,免得引起那魔头的误会,到时可就不好收拾芳子闻令而动,对扣在地上的一只小铃轻弹两下,不一会儿,小铃又自动响了两下。 芳子闻声,与袁秀洁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后按一定的节奏,时停时续不断弹铃。 如果此时天宏在旁,一定能认出她们所用的是从大唐中期就已失传的地铃通心术。 可惜,天宏不但没能看到,而且也不在帐中,不仅是他,连四花魁也不在。 原来,自从受到婉蓉启发,天宏就开始思索改进自己的功法和心法。 天黑后,他带着婉蓉从空中遁出营地,到二十多里外实验自己的心得。开始效果不佳,后来经过不断改进,竟能在三百丈的范围内,心想在哪人就在哪。 方婉蓉旁观欣喜之余,深恐夫婿又起个难听的名字,抢先起名为挪天移地。 天宏正想再试其它功夫,却发现远处有十几骑正驰向营地,行迹十分可疑,随即带着婉蓉从空中跟踪。 这些人在营地五里外下马,改用轻功赶路,从偶尔交谈中露出,竟是阴山派遣来捣乱的,不但准备放火,还想毒死所有的牲口。 方婉蓉一气之下,挣脱夫婿怀抱,赶上去一掌一个。不料最前领头的恰好回头看见,临死发出一声惨叫,惊动了营地里的群豪,为掩形迹,两人只好先回营地应付别人查问。 当天宏在外哈欠连天地演戏时,婉蓉在帐内看得差点没笑出声,待看到四花魁为天宏揉肩捶背,随即传言指示四女一起跟了进来。在她,是想藉机成全四花魁,气气不守清规的加莱,可天宏虽知四女情愿,却不想如此草率委曲她们。所以待营区安静,天宏又带着婉蓉和四女再次离帐,赶到七里外继续实验心得,并传授指点五女。芳子所见黑光正是六人离开时造成的。 夜间的大漠,比白天更加安静。月光下,一列列隆起的沙丘,看上去像是被突然冻结的海浪,劲力内蕴,气势恢宏。 方婉蓉带着花魁四女练了一阵夫婿教的功夫,觉得已经记熟,随即停手,旁观天宏创造发明。 花魁四女不久也都走了过来,站在婉蓉身旁,一起注视二百多丈外的天宏。这时的天宏,只是姿势自然地躺在沙地上,似乎是在睡觉,又像是正在仰观星空。 春桃没看出甚么,想起心事,轻声问:“蓉姊,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傻问题,要不喜欢,就不会救你们了。‘’那为甚么……‘婉蓉嘻嘻一笑,随后道:”他是为你们好,一来没有正式拜堂,那帐篷也不适合做洞房,怕委曲了你们四个;二来只有我一个在旁,一旦你们四个顶不住,到时我也垮了,怎么收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一回蔷姊和我们姊妹不都是惨兮兮的,尤其是蔷姊她们怀孕后,可苦了我们剩下的三个,只试了一次再也不敢了。说真的,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他哪敢一无准备就轻试?就算你们能忍住,不哭爹喊妈瞎吭叽,可明天又怎么办?’这下四女全信了,也全都羞红了脸,低头回想在龙宫的所见所闻,真不敢想轮到她们自己是个甚么样子。 她们不吱声,婉蓉却开了口:“快看……‘四女重新注目天宏,仍无所见。 夏荷疑惑地问:“蓉姊,公子在那练甚么,怎么不见动静?‘’你们别光盯着他,注意看他身下的沙丘。‘’咦……我的天!沙丘在长哩?‘春桃看出来了。 ‘妈呀,那个沙丘会爬?’冬梅亦有所见。 正如两女所言,天宏身下的沙丘不仅在长,而且还在‘爬’,只是速度缓慢,不易察觉,唯一可见的征候是左侧的沙沟变深变宽,右侧却变浅变窄。约有半个时辰,天宏身下百丈方圆的沙丘不但长高一倍,而且还‘爬’到了右邻沙丘的头上,变成了一座沙山。 ‘蓉姊,这是甚么功夫,这么厉害?’秋菊问。 ‘我哪知……不,叫……叫移山大法!嘻嘻,免得他又起个“贼眼”甚么的,难听死了。咦……他又在捣甚么鬼?’原来,这时天宏身下的沙山突然迅速上长,埋没天宏身体后变成一个高有数十丈的大沙柱,随后又长出脑袋、两臂和双腿,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沙人。面容渐露,五官分明,长出手指的两条巨臂慢慢抬起揉揉双眼,落下时两只巨眼已经睁开,活像两个圆水池,在月光的映照下隐泛波光…… 沙人转首四顾,最后把目光停在五女这边,右手突然抬起、点出,惊骇欲绝的五女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身后却传来一声野狼的惨叫。婉蓉闻声知警,立即提功转身,只见五丈外倒着一具尸体,另有一道黑烟正在逃离。婉蓉见情怒上眉梢,娇叱一声射阳飞剑出手,一道寒光射穿六十丈外的黑烟,重新飞回手中,惨叫声随之才到。 ‘不好,快走!’不等五女反应过来,已被劲气包着射向营地。 婉蓉忙中回首,大沙人已不见了,跟在身后的仍是自己夫婿。 五人刚回帐篷,帐外已哗声四起,灯火重燃。 ‘洪公子,洪公子……’是铁王的声音。此老应聘虽然另有目的,看不惯公子哥的花天酒地,却能忠于职守,由此可见其高尚品德。 ‘哎,来了……’天宏应着,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看帐外提灯举火地站了不少人,一边整衣,一边形似疑惑地问:“铁老,是不是又出了甚么事?‘’刚才听到两声嚎叫,极似传说中的狼妖,所以把大家叫起来,以便狼妖来了好应付。‘铁王满脸严肃,声音略带紧张地解释。 天宏闻言一哆嗦,神色也紧张起来:“狼妖,原来真有这东西,我还以为传说是吓唬人的。对了,铁老,快派人出去查看一下,要真是狼妖,咱们也早想办法。‘’老朽的十几个朋友已经去了,狼妖虽然厉害,但在众多高手联手的情况下,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咱们大家先在这等着,用不了多长时间…… ‘铁王话没说完,营地一角突起哗声。 铁王眼中冷芒一闪,闪身射向喧声来处,不一会儿又射了回来,满脸严霜,沉重地说道:“长白宁长老的两名守夜男随从被挖走了心,从死者面带黑气、浑身精枯血干、伤口皆由爪指撕裂等征候看,确是大漠狼妖下的手。‘在他述说时,营区的人几乎全围了过来,大概全已知道狼妖找上门来的事,脸上都带着惧意,手持兵刃,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方婉蓉、四花魁、老邪、晁洪和玉狐也都出来了,站在天宏身后小声议论著狼妖的事,八人脸上只有惊异而无惧意,不细心很难看出来。 由于心怀惧念,铁王话落,大家都只三两成群地小声议论,没有一人敢高声。 铁王独自来回踱着步子,深为出去探查的朋友耽心。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人群后一阵骚动,中间让开一条路,只见药王双手各提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三十多名顶尖高手。药王所经之处,纷纷响起强行压抑的惊呼。 令人吃惊的不是药王,而是他手中提着的两具尸体,头脸既像狼、又像猿,躯体和四肢似人,穿着衣服,袖口裤脚露出四支毛爪。 看到药王,铁王愁容尽扫,高声问候道:“老药,你们可回来了,让我耽心死……咦,这是甚么东西?‘’我想该是狼妖。‘药王说着扔尸在地。 ‘狼妖……真有你的!快说……’‘别瞎猜,我们大家只是捡了个便宜,真正下手的人谁也没见到。 你是兵刃宗师,快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是被甚么兵刀杀死的?连我的寒冰刀都伤不了它们。‘铁王闻言,立即走过去弯腰检查两具尸体。剥去人的衣服,露出两具毛乎乎的躯体,一个胸口有个小血洞,四周黑血殷然;另一个表皮全无伤痕,只有五官和『xiati』有血渗出。 查看确实,铁王站起,一指有伤口的:“这个好像是被传说中的飞剑杀死的,那一个却是五脏崩裂而死。‘’飞剑?‘药王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八成错不了,而且好像是五行合炼的。这两只家伙是成精的狼猿,除非是上古仙兵,一般的宝刀宝剑根本伤不了。’‘哦,太可惜了。这两只家伙浑身皆可入药,我还以为又能从老萧那发笔大财呢。 ‘药王满脸惋惜地转向加莱道:“大师,我放弃自己的一份,下面看你的了。’原来,二十几名顶尖高手先后脚找到两具尸体,为争内丹和狼珠差点没打起来,后来协商的结果,决定回来后抽签每人选一件。 加莱闻言也不客气,走过来抽出一把弯刀,运足全身功力刺了下去,一下不行,再刺还是一样,连刺十几下后只好放弃。 随后又有不少人过来试验,可全都无功而返,其中袁透洁心细,想从飞剑留下的伤口捡便宜,仍然未能如愿。 看看无人再试,药王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没办法开尸取丹,不如立即焚毁,否则三天后内丹化毒消散,百里之内将成绝地。‘大家虽然有些舍不得,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表示赞成。 药王见无人反对,弯腰提尸,想到营地外设法烧毁,以免造成无穷后患。 ‘慢!’喝声暗含内力,众人一惊,循声急看。 出乎意料,发话的竟是公子哥的随从洪铁,平时见他沉默寡言,不想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药王放下狼尸问:“洪壮士可是也想试试?‘晁洪点头承认,随后说道:”既然大家都已放弃,那么只要洪某能解开狼尸,是否一切皆属我家公子?’‘只要壮士能够办到,大家当无异议。’‘是啊,只要你能,我没意见。’袁秀洁在旁附和药王之言。 晁洪闻言,转眼看向其他人,见众人确无异议,这才重新发话道:“其实我家公子也不要许多,只要其中的五颗狼珠,其余的仍由诸位抽签分配。‘话落,举步前行,一股无形的霸气随之而生,在场的连铁王和药王在内,都被逼得退向一边。 晁洪走到距狼尸五丈处,禹王宝刀出鞘,隔空连斩,狼尸迎锋而解。 在众人的惊呼中,晁洪收刀上前,从中捡出五颗红色狼珠,转身回来交到天宏手上。 天宏看了看,转对惊容未退的众人道:“如今情况有变,大漠中真的出了狼妖,怕是不只这两只。 为了大家安全起见,前约就此做废,应聘的十位,一会儿可向远老领取一颗夜明珠,以后去留随意,生死自行负责。‘说话中,天宏走到长白派元老宁振原跟前,将五颗狼珠递上:“这五颗狼珠,是本人对长白派遇害者家人的赔偿,请前辈收下,并代本人向遇害者家人致歉。’宁振原接过狼珠:”老朽代遇害门下的家人向公子致谢,公子大仁大义,今后但有所命,老朽无不尊从。‘事情至此,天宏也不愿再多说甚么,告声罪,带着婉蓉五女回帐休息。 老邪主动将夜明珠发给十位高手,随后也与晁洪夫妇各自回帐休息。 在场的众多高手从晁洪出面解尸到老邪赠珠,全被一连串的意料之外弄糊涂了,每个人心里都隐隐觉得似乎有甚么不对?可一时又理不出个头绪来。 待看到天宏及随从全已回帐休息,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些甚么,于是,出外探查的三十几名高手开始分配内丹、狼珠,其他人则各自回帐休息。 其实,经过前后两次事故,谁还能睡得着?加上时近黎明,所以回帐后都在议论昨晚的事,商量去留问题…… 天宏回帐,先与五女温存了一会儿,待听到帐外众人散去后,一一扶起虽未消魂却也情迷体酥的五女,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止。 他让晁洪出面解尸,一是不愿狼丹狼珠被焚,二是借花献佛,安慰长白派,三是有意向群雄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藉机摆脱这一大群人。 在酒泉城时,他也听到了有关狼妖的传闻,却怀疑是绝顶高手在装神弄鬼吓唬人,即使他和方婉蓉亲手杀了两只狼妖,也只当杀的是会妖法的高手。直到得知长白派的两男被狠妖所害,药王提回两具尸体当众验尸,这才确知不假,所以决定就此摆脱随行众人,进一步深入大漠探查。 他想的不错,可惜却行不通,等天亮启程,五百多人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全都跟了上来,只是比昨天跟得稍远而已。 天宏无法,只好以后再找机会。 一行人在沙漠中走了十几天一无所见,好在也没再出甚么事。就在众人以为狼妖已除,准备明天各自散开搜寻蔘参和玉兔时,狼妖再次光临。 这一次不是一只两只,而是二十多只,显然是集众前来报复的,这些家伙兼有狼的凶残和猿类的狡猾,加上天赋异禀,已成气候,平常人确实难以对付。 入夜,沉睡中的袁秀洁突被一阵心悸惊醒,发觉自己却浑身酸软,提不起一丝力气,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 但她终究不是一般的女子,仅存的一点灵智告诉她绝不能听之任之,否则失去的不仅是清白,而且还有生命。她藉着寒意侵体激起的生命本能,突然侧滚撞倒了一边的茶几,杯碟落地,发出一阵碎裂的响声。 ‘小姐,是不是要茶?’帐外值哨的芳子问,同时掀帘走进来准备倒茶。突觉一个黑影扑向自己,本能地向旁急闪,耳听裂绵之声,身上一凉,右肩一阵火辣辣的疼。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袁秀洁羞怒的喝叱,一道剑光刺向自己身后,强劲的罡风将她撞倒,滚到了一边。 藉着剑光,芳子看到袁秀洁手持佩剑,几乎赤身露体的与一个黑影斗在一起,攻势虽然凌厉,却无奈对方何,看势用不了多久,必然力尽落败。 看清形势,芳子不顾右肩疼痛,技出佩剑加入战圈,睡在邻帐的荷子与四名女侍从恰好赶到,于是合七人之力,暂时保持不败之局。 打斗中,芳子突感内力不续,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栽倒在地,被四散的劲气逼得滚到了墙角。 紧接着,一名女侍亦栽倒滚开,除了袁秀洁,其余四女全都感到筋酥手软,难以支持。 眼看帐内众女即将遭劫,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濒死的狼嚎,紧接着又是两声,嚎叫声来自不同方向,深夜中听来,格外恐怖惨人。 嚎叫声落,营地里顿时喧哗四起,打斗的喝叱声。兵刃的撞击声、受伤的痛哼声和濒死的惨嚎接连不断,此起伏彼,乱成一团。 当头一声惨嚎传来时,帐内的黑影身形一滞,随后猛发几招,逼退五女,闪身窜了出去。 袁秀洁一来赤身露体,难以见光,二来感到真气将歇,无以为续,所以也不追出,先找出衣裙穿好,然后查看芳子等人的伤势。 芳子上身全裸,右肩上有五道爪伤,沁出的血是黑青色的,气味腥臭难闻;脸上青气入眉,不带一丝血色。其她五女的脸色与芳子相同,此时只有荷子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可惜张口无声,没法说出内在的感受。 查清六人的伤势,袁秀洁心急如焚,给六人服下自带的解毒药后,立即出帐找人求救。 她知道,六人中的多半是妖气而不是毒,必须找懂行的人才能救活她们,时间拖久了,必然生出其它变化。 此时的营地大部已安静下来,只有西南一角仍然烛火冲霄,不时传来劲力相撞的气爆声,很显然,人全集中到那一边去了。 袁秀洁救人心切,展开轻功,以相邻的帐篷垫脚,飞身赶往西南角…… 赶到西北角,只见四百多人围成一个大圈,一个个屏住呼吸。仲长脖子向里看,并不时随着中央传出的气爆发出压抑的语音,辨不出是喝彩还是惊呼。 看到有这么多人,袁秀洁不知该找谁才是?随即跳上一顶帐篷,挤开别人,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再说? 她不看还好,往里一看,立刻也被深深吸引住了,忘了她是干甚么来的,忘了在她的帐篷中还有六个忠实手下在等她找人救命! 在人圈中间的空场上,公子哥的娇妻与四个侍女正空手与十几团黑影缠斗在一起,竟然占着上风;外圈躺着十几具狼妖尸体,公子哥与他的两男一女三个随从站在一旁观战。 看清形势,袁秀洁大感不解?不知不觉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声:“这要打到多会儿,她们干嘛不用宝刀?‘’人家是藉机练功,哪是在打斗?要真打,这十几只早完了,哪会等到现在?‘回答者也是女声。 袁秀洁侧脸一看,答话的竟是另一女高手崔萤,而崔萤也正侧脸看她,两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转脸继续观看打斗。 不知出于甚么原因,袁秀洁突然赌气地说道:“真是畜牲,傻得冒烟,打不过也不知用妖法逃走,换了人,早不知逃到哪去了?‘崔萤闻言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它们才不傻,只是想逃逃不了,所以只好留下拚。喏,地上躺的,全想仗妖法逃,结果全变成了死尸。’‘咦,她们也懂妖法?哎呀……’袁秀洁突然想起救人的事,晃身就想往斗场冲,却被身旁的崔萤一把拉住了。 ‘你想找死?场中的妖毒和压力能让你死一百次。刚才加莱想进去凑热闹,没沾边就被震成了重伤。 ‘’我的人中了妖毒,得找他们去救命。‘直到这时袁秀洁才明白,自己所要找的就是被疑为百变神魔的那位公子哥。 ‘哎呀,我也是找人救人的,这可怎么办?’崔萤也想起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洪公子,洪公子,洪……’袁秀洁不管许多,张口就喊,把崔萤和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天宏闻言转身,看清人,不解地问:“袁姑娘,找在下有甚么事?‘’我的人中了妖毒,想请你帮忙。‘’等一下……‘天宏说完转对场中:”蓉妹,有人要救哩。’‘这就来!’婉蓉话落,射阳神剑出手。 与此同时,四花魁也各自发出一种金色的小梭,场中惨嚎连声,十三只娘妖相继横尸在地。 场中人影一闪,方婉蓉和花魁四女已站到天宏身边,妩媚一笑,随后娇声说道:“可以走啦。‘天宏对娇妻报以嘉许地一笑,转对老邪:”远老,麻烦你们取三颗狼丹来,一会救人用得上,其余的先收集起来,等救完人再看看怎么分配?’原来老邪化名洪远,所以天宏在有外人时,称之为远老。 老邪闻令而动,转眼已取回三颗狼丹。 天宏接丹在手,领先走到袁秀洁面前:“袁姑娘,咱们走吧。‘袁秀洁只说声:”谢谢!’转身在前带路。 离帐篷还有十几丈,他们就已听到帐中春声扰人,袁秀洁闻声吓了一跳,急忙拔剑冲了进去,随后又传出:“男的别进来!‘的惊呼声。 原来这时芳子六人的妖毒已经发作,各自撕碎身上的衣服,一个个口吐春声,不辨男女地纠缠在一起,情形实在不堪入目,难怪袁秀洁不敢让天宏进去。 天宏早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婉蓉道:“蓉妹,看来只好麻烦你们五位。先用天心正法破去妖法,然后喂下一些狼丹,再休息几天也就好了。‘方婉蓉她们刚进帐,崔萤又找了过来,天宏知会帐内一声,转身随着崔萤去救其他人。 情况远比天宏想像的要糟,共有三十七名男高手丧命,五十三名受伤:十九名女高手中了妖毒。天宏夫妇直忙到天亮,总算把没死的全救了过来。 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又怎能撇下众人抽身离开?没奈何,只好也留下帮助照看、守护。这可好,聘人守护的反要守护被聘人,这事不仅成了营地里的笑话,而且在群雄脱险后,很快也成了武林中的大笑话。 说起来,群雄吃亏在功力不敌、不懂妖法和没有能伤狼妖的神兵利器。前一点可仗人多以众敌寡;第二点在众人恳请下,由天宏用狼妖头骨练制了四百多块镇元符,发给每人一块护身得以解决;可第三点如何解决才是? 当婉蓉救人时,大概都是女人,年龄又相差不多,所以与袁秀洁谈得十分投缘。在得知她也险遭狼妖毒手后,一激动。送了她一支花魁四女除狼妖用的金精梭防身。 所谓金精梭,其实是天宏发现确有狼妖后,仿射阳剑以无上内力缩金制成的小飞剑,因为无把,其形极似织网之梭,所以起名金精梭。 天宏罄所带金锭只制成十支,皆可洞铁穿钢,除分给花魁四女和玉狐每人一支防身,尚余五支本准备暗中送给四王等人,不想方婉蓉女人偏女人,抢先送了袁秀洁一支。 也不知消息如何泄露,先是崔萤又求去一支,后又有铁王、金盘、春叟求去了剩下的三支,等到其他人赶来相求,方婉蓉想给也没了。 可是,众人谁又肯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于是纷纷赶来围在帐外缠定了天宏夫妇。 一天、两天、三天,天宏最后被缠不过,遂决定当众为群雄缩银制银精针,每百两制一支,且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再用时锋利功效全失。 天宏不制金梭,改制银针,主要是金梭威力太强,普通人用之可杀死顶尖高手,流落江湖,后患无穷;银针只能用一次,见血即成废物,加上江湖人多带银票和金锭,四百多人最多只能凑个三千两,没银子自然没话说。 消息一传开,营地里的现银价格猛涨,最后竟出现三十两黄金和百两银票买一两现银的比价。 两天后,营地中群豪现银告罄。第三天,群雄醒来后发现,天宏九人及马匹车辆全已凭空消失,现场没留下一点痕迹。 事情发展至此,群雄心知天宏已不耐其烦,若再不知趣地找上去,必定没好菜子吃。核心即去,群雄也不愿再聚聚结群同行,随即各找朋友分成几股,分别启程继续西进。 第六十三章箫曲无声 再说天宏为了摆脱群雄纠缠,入夜后以新参悟的移山大法,一口气将自己的人马向西搬出了三百多里,这才在一处有泉的草原落脚休息。 草原的夜色远比沙漠美得多,加上时当五月,遍地青草野花,生机勃勃,春气盎然,给人以一种奋发向上的感觉。 一股清彻的泉流从地底钻出,跑涌突溢,形成一片三亩大的小湖后,又从一角盈淌成溪,蜿蜒向南,隐没在地角天边…… 天宏的帐篷设在小湖下边约半里的溪流旁。 不知是因摆脱了群雄的纠缠而高兴,还是因为受了自然环境的感染,虽已深夜,却全无一点睡意。他不睡,方婉蓉和花魁四女又怎能睡得着?五女彼此一商量,遂决定到小湖戏水沐浴,并让天宏去给她们保驾站哨,谁让他没事不睡觉的! 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空中的明月繁星,嗅着晚风送来的花草清香,听着湖中五女的嬉戏笑闹,天宏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天灵谷,回到了礁中屿,心里一热,侧首望向湖中…… 月光下,五女眉目如画,妩媚如花,发若漆染,肤若凝脂,玉体婀娜修长,凸凹一派天成,在荡漾的碧波中时隐时现,搅出千般的柔媚,万般的风情,看得天宏目瞪口呆,情难自已。 嬉戏中,方婉蓉发现天宏在旁偷窥,乘其不备,掬起一捧湖水泼了过来,吓得天宏急忙滚向一边,逗得花魁四女娇笑不已。 方婉蓉妩媚一笑,打趣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反正都是你的人,何必偷偷摸摸的?多丢人。 ‘天宏厚起脸皮,指天划地地为自己辩解道:“谁偷看来?我只是换个角度欣赏罢了。在说都是”我的人“,哪还有甚么偷不偷的,天下谁听过自己偷自己的?’逗得五女娇笑不已,顿时花枝乱颤,湖水泛波,天宏心里髓之虚火急升。 方婉蓉喘过一口气,仍不依不饶地说道:“自己的也是偷,只要不是光明正大的都是偷!被我抓住了。不承认也不行。快承认!‘’好,好,偷就偷。‘天宏噘嘴承认,可眼角却升起一抹贼见宝的笑意,随即一边解衣,一边随口吟道:”天做房,月做窗,碧湖当瑶床,五个仙子扮嫁娘,由吾充新郎。泪勿落,声勿扬,甘苦自品尝,明日行路须扶墙,今晚任我狂。新郎官来了,看先抓住谁?’一看他脱衣,方婉蓉就知大事不妙,嘴里喊声:“别胡来!‘转身就往水里躲,吓得花魁四女也跟着躲,只可惜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们又能躲到哪去? 等天宏话落,耳听一声水响。五女心如鹿撞,躲得更急了…… 后来也不知她们谁先落入魔掌,只知道第二天他们没有按计划起程。好在食物充足,耽搁几天也不在乎。 直到六天后,五女才重新露面。 傍晚,九人围坐在篝火旁,商量过明天的行止,晁洪夫妇丢小湖洗澡,老邪自己找地方练功,剩下天宏夫妻六人守在火烫口子受夜景。 春桃为大家满上茶,放下壶问天宏:“公子,咱们干些甚么,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唔,是得找点干的。‘天宏说着把眼光转向四野,转来转去也没找到甚么好玩的,最后文转回到身边的五女身上,眼睛突然一亮,嘿嘿笑了起来:”如此良宵,我看咱们不如……’一听笑声,方婉蓉已知他不怀好意,娇叱道:“今天你别想,说好了明天要起路的。‘说到这,自己也笑了起来,扭头看到天宏的目光仍在自己五人身上转,赶紧发话引开他的思路:”对了,宏哥,不如我们弄几个小菜,咱们围着篝火赏月饮酒如何?还有,好长时间没听你吹箫,不如今晚吹上一曲吧。’花魁四女闻言,高兴地欢呼一声,蹦起来找箫并准备酒菜去了。 看来她们也心有余悸,深恐天宏再来个‘今晚任我狂’甚么的。 看到四女跳跃着跑走,天宏像是被人从嘴边夺去苹莫的大孩子,把嘴噘起老高老高,赌气地道:“总让我吹,不行,这回你来吹,我来听。‘力婉蓉得意地抿嘴一笑:”我吹就我吹,吹不好,你可别埋怨。’恰好春桃取来了紫玉箫和一张瑶琴,随即接箫就唇,先试了试音,然后开始正式吹奏,春桃在旁以琴相和。 她吹的是一支传自汉代的戍边古曲,分上中下三阙,上阙低沉深远,中阙激昂壮烈,下阙中正平和,全曲反复三迭,曲意与当前景致相合。 箫声在瑶琴天籁合弦的扶衬下,时而悠远低迷,时而高昂激越。低迷处四野柔漫,婉转缠绵,徘徊于花底,荡漾于蒿蓬之间;高昂处星空崩裂,金铁交鸣,斩断南北之风,阻遏过往行云。 箫声一起,天宏便枕着春桃的『yutui』躺下闭目聆听,渐为箫声所感。待婉蓉和春桃重奏第二遍时,情不自禁地起身踱步,即景低声唱道:“漠野沉沉,繁星点点。远山朦朦,溪流澹澹。不见单于金顶帐,不闻鼓角起连边,唯有游人自怀远,露浸征衣未觉寒,倚偎篝火前。 ‘至此,由春桃单独弹奏下一段的过门,曲调渐高,节奏渐急,天宏接过夏荷递上的酒杯,放在唇边轻呷一口,待箫声重起,接唱道:“举金樽,邀婵娟,弄玉箫,挑丝弦,不羡君王九重殿,不慕蓬莱八洞仙,只对高山大海长留恋,髓意漫步操舟总忘还,逍遥人世间。’春桃再奏过门,夏荷、秋菊、冬梅三女低声唱和,箫声重起,天宏落坐后继续唱道:”长风万里,吹渡关山,冰消雪溶,草茂花繁。不思千古成败事,不忧后世鼬生辰缘,单看眼前泉映月,把酒吟歌且偷闲,天地自然宽。‘余音末绝,天宏人已赖散地躺下了。 方婉蓉过来正想拉他起来,不料他又突然坐了起来,反被吓了一跳。 不由娇嗔道:“要死啦,吓人一跳。‘’嘘……‘天宏打个噤声的手势,听了听,随后说道:”有两批人马向咱们这边来了,前一批约有百骑,似乎在逃,后一批有一万多,相距百丈,紧跟穷追。’转眼看到花魁四女准备收拾东西,急忙制止:“不用收拾。蓉妹、春桃,你们继续吹弹;夏荷、秋菊、冬梅,你们三个跟着唱好了。我到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打扰本公子的雅兴,哼!‘说完又躺了下去,看来他对来人十分恼火。 他恼火,方婉蓉五女也恼火,就她们所知,这还是天宏第一次即兴填词做歌,可见他心情大佳,她们心里也非常高兴。本想藉机拉夫婿再做几首,以便日后吹弹消遣,谁知却有人这么不长眼,偏在这时来扫兴,这让她们怎能不恼,怎能不火?五女随即选了首江南小调,开始吹奏和唱,柔和妩媚中竟隐泛杀音…… 可惜,来人却顾不上欣赏品味。 蹄声渐近,人马隐约可见,正如天宏所言,前面百余骑纵马窜逃,后面一万多骑呈半弧形漫野包超,紧追不舍。 老邪和晁洪夫妇这时也赶了回来,一看天宏摆出的迎客场面,已知他心中不快,只怕来人要倒霉了。 他们这边严阵以待,那边的来骑却全然不知,看看相距百丈,只听有人高声问道:“前面的可是宏弟?‘天宏闻声,像触电似的从地上弹起:”咦,怎么竟是二哥?’定睛一看,最前面的一骑上坐的正是二哥天麒,看清他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差点没把鼻子气歪。随即没好气地以问代答道:“怎么搞的嘛,被人追得这么狼狈?‘已近至五十丈的天麒闻言松口气,放慢马速后,窘笑着答道:”嘿,果然是你!别提了,先帮着把后面的处理了,再这样跑下去,就算人没事,马匹也挺不住了。‘说话中已驰近二十丈,看到天宏逍遥自在的场面,不由气道:“怎么搞的,二哥我被人追得像丧家犬,你却在这美酒娇妻,观赏夜景,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嘿嘿……各有福气莫羡人。得了,带你的人到帐后歇着,后面的交给我!’‘还没那么糟,为兄给你压阵好了。’天麒说着一打手势,百名手下立即阵摆一字,掉头待敌。 大概已知遇上了甚么人,所以面对百倍于己的追兵,竟然全不畏惧,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天宏脸色一整,对身边人吩咐:“蓉妹,你们五个留下;邪老、晁洪,咱们三个出去等他们。‘随后在天麒的陪同下,带着老邪和晁洪走出阵前。 一发现前边有人接应,追来的藩骑已放慢了速度,大概是不摸底,正在等主将的指示。 待看清接应的只有九个人,天麒的百人队摆出了硬拚的架式,两侧藩骑突然加速包抄,中间大队气势咄咄击鼓而进。 一看对方击鼓进逼,天宏不由想起被扫兴的事,心中顿时火起,在大步前迎的同时,口发穿云长啸,硬把对方的鼓声压了下去。 对于天宏的穿云长啸,对方阵中多数人曾在小孤山听到过,心惊之余,下意识地收缙勒马。 后边的人全无防备,收缰不及,惊呼着与前边的人马撞在了一起,一倒就是一大片,阵势随之大乱。 天宏见情止步,想等对方整好队后再大展身手,好好出出心中的恶气。不想对方人马起来后,突然齐声呐喊,不向前冲,反而纵骑四下逃窜。 天宏见情诧然:“咦……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天麒却清楚,在旁气得破口大骂:”他妈的,这些王八蛋欺软怕硬,见到我穷追不舍,听到你的声音掉头就跑,真是岂有此理,我非出这口气不可。 ‘说着上马就想追,一看四下都是藩兵,最慢的也跑出二百多丈了。 他既不知该向哪追?又耽心追不上白忙,气得又跳下马走到天宏身旁:“宏弟,你得帮老哥把这口气出了,不然咱们没完。‘天宏本来也在生气,可看到二哥天麒生气,自己的气反倒没了,当即大包大揽说道:”自家兄弟,你的气就是我的气,看我的好了。’说话中还故做豪迈地拍了下『xiongpu』,逗得方婉蓉她们差点没笑出声,脸都憋红了。 她们憋得难受,天宏却还不放过她们。只见他眼望逃敌,端起架子,看也不看身后六女,右手一伸,威风十足地吩咐道:“蓉妹,拿箫来!‘’接着……‘方婉蓉抛出紫玉箫,人却闪身躲进了帐篷,花魁四女也跟着躲了进去,她们实在忍不住了。 其实,在场的众人除了心气未平的天麒,谁又不是强忍着不发出笑声,老邪和晁洪夫妇是不好意思笑,百名校尉是不敢笑,可大家的眼角眉梢却充满了笑意。 天麒看藩兵愈跑愈远,着急地问:“宏弟,用开天剑不一下就解决了,拿箫干甚么?再不动手,一会全跑没影了。‘’别急,看我的。‘天宏玉箫就唇,只见他十指似模似样的不停地此起彼伏,点、按、掩、颤、抹五诀占全,可旁观的众人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天麒本以为他是在逗自己,可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却又不大像,正自心中狐疑?耳边却传来校尉们诧异的低呼。急忙抬头,但见本已逃远的藩兵人马,不知为何掉头往回走,行近后可见人人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看上去真像是着了魔,连战马也是一样。 藩军人马在百丈外止步,自动排好队形后,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上万的人马排起队来,黑乎乎的像条龙,最近的相距不到三十丈,最远的却落在一里外。相比之下,这边百余人显得实在太少了,难怪天麒和他的部下个个神情紧张。 天宏玉箫离唇,对已拔剑在手的天麒打趣道:“我的好二哥,你是准备杀俘虏还是找人打架?‘天麒也发现自己过于紧张了,随即收剑入鞘问:”你这家伙,用甚么功夫一下制住了这么多的人?’‘无声迷音。等我教你他心通后,你说甚么他们都会照着办。绝不比你的手下差。’‘有没有解法?能维持多久?’‘除非再听我一曲,不然得等两个月后才能清醒。这段时间,足够你押回去了,再遇上大队藩兵,还可让他们替你冲锋陷阵。对了,你怎么不在兰州行宫护驾,带着这点人跑到大漠来让人追?’‘还间哪,要不是为了找你,鬼才会来?’天麒打手势让校尉下马休息,自己却走到篝火旁一『pigu』坐下,端起酒杯一口喝干,这才接着对跟来的天宏道:“你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自己到处逍遥自在,却害我和大哥成天提心吊胆地替你守着圣上。上个月闹狼妖,竟闹进了行宫,圣上用弟妹的金龙吐纳杀了两只,我和大哥各杀一只,其余的吓跑了,结果圣上……谢谢……‘当哥俩坐下时,方婉蓉已带着花魁四女从帐中走出,夏荷见天麒拿着空杯,随即为他两人满上酒,天麒谢字正是因此而发。 遂与五女点头为礼,这才接着说道:“圣上因亲手杀了两只狼妖,随之龙心大壮,前几天听说血蔘和玉兔躲进了天山,竟带五万人马前往追猎,并命我进大漠来找你。‘说到此,天麒又干了杯中酒,吃了两口小菜,先闭目品了品,享受地长出一口气,这才睁眼道:”三天前我们碰上了马王他们,我一听他们所遇,就知道是你在捣鬼。估计应该向这一片来,找了两天没找着,傍晚却撞上了大队藩兵和在小孤山缠我的六个高手,要不是一对会血影魔功的老夫妇出手相助,非被缠住不可。只我一个怎么也好说,可是这百名兄弟脱身可就难了,所以我只有带着他们跑给人家追,虽然有些丢人,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天麒说完夹了两口菜,转眼看了花魁四女一眼,语带双关地说道:“我宏弟真有福,我这当哥哥的在此谢谢你们,你们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宏弟的名头可大了,外藩诸邦目前流传着这样一句歌谣:千军万马,不敌天朝七驸马,天愁地愁,只为一个逍遥愁!你们都听听,这还像话吗?我们这些人都成了白吃干饭的,岂不太过份了?’方婉蓉与天麒较熟,从旁笑着辩道:”二哥,这有甚么过份的?刚才宏哥一声长啸退万骑,箫曲无声擒强敌,岂不是最好的证明?‘’嘿嘿,对,对,弟妹说得对。‘天麒可不敢在弟媳面前逞强,赶紧转变话题:“对了宏弟,快把那个甚么他心通教给我,这些俘虏得赶快押回去,不然我可没办法养活他们。’待天宏传完他心通,天色已是黎明,天麒随即指挥百名部下,押着一万多俘虏告别启程,天宏九人也收拾东西赶往天山。 由于在此耽搁了六天,所以白天照常赶路,入夜后,天宏连施移山大法,一气把车辆人马移到了几百里外的哈密郊外,算是赶回了三天时间。 此时的哈密已被明军重新收复,由于战事末息,所以天黑后四门紧闭,城内实行宵禁,戒备森严。 天宏一行进不了城,遂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帐休息,等天亮后再进城打探消息。 九人围坐在篝火旁,闲来无事,方婉蓉想起昨晚未能尽兴,当下又缠着天宏让他吹箫,花魁四女也从旁相劝。 天宏见她们兴致挺高,自己多少也受些感染,随即取箫就唇,想也不想,顺口随意吹了起来。 昨天他们月下弄箫,结果吹出个天麒,今天又会把谁吹来? 凭天宏熟知天籁心法和手中的紫玉箫,虽然无谱,但箫声却曲调自成,宫商合律,入耳使人生出一种自然祥和的感觉。似乎自己正漫步于河岸柳林,又像是正乘舟顺风顺水航行于河中,时而感觉船在动,水在流,时面感觉岸在走,柳在移。 特别是坐在旁边的八人,体内真气被箫声带着自动流走全身百穴,顺序和路径与过去有所不同。心知天宏又在藉机传授新功夫,个自暗中牢记,细细品味体验。 箫曲反复奏了三遍,八人体内页气也随之运行了三个周天,就在八人准备随之运行第四个周天时,箫声却出乎意料地消失了,使他们凭空生出失足摔落悬崖的感觉。 方婉蓉睁开眼,噘嘴埋怨道:“宏哥,搞甚么鬼,让人家吓了一跳。 快接着……‘’嘘……有人来了。‘天宏小声说完,玉箫重新就唇,这回吹的却是昨天方婉蓉吹过的那首戍边曲。 方婉蓉和花魁四女低声唱起了天宏所填之词。 不想老邪和晁洪夫妇也加了进来,原来昨晚他们也听到了天宏的哥声,这一下,柔婉的女声中又加入了浑厚的男声,听来更加感人。 曲尽歌终,二十步外有人鼓掌喝彩道:“好个”逍遥人世间‘!好个“天地自然宽”!如此佳句,若非天宏三公子,谁能想得出,谁又能当得起?’声音入耳极熟,天宏回首一看,来的竟是李玉祥,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口嘿,我当来了外人,原来是李师兄,快来坐。对了,你怎么认出是我的?‘’我哪能认出你?我是认出了晁兄,从他身上判断出是你的。再说在天下武林皆为血蔘玉兔奔忙的时候,能安然坐在月下弄箫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李玉祥边说边含笑点头与其他八人打过招呼,这才在篝火边落座。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潇洒,只是因事耽搁了几天,赶慢了一步而已。 再说李兄不是也在这?‘天宏说着坐下,端起一杯酒递给李玉祥。 李玉祥接杯在手,呷了一口,无奈地说道:“我要不是被圣上点了哈密卫副将,职责所在离不开,不然早就跑到天山去了。正因为心烦睡不着,所以出来查防,听到你的箫声,赶过来看情况,不想竟碰上了你。‘说到此举杯又呷了一口酒,张口欲言又止,显得忧心忡忡。 ‘李兄,可是遇上了甚么为难的事?’李玉祥下决心似的一口喝干杯中余酒,‘公子,家父和我实在应付不了官场这一套,所以想请你在圣上面前求个情,等战事平息,允我父子解甲还乡。’天宏诧然道:“咦?李伯父是朝中虎将,李兄少年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为何竟然言退?‘’公子有所不知,汉王与太子争权愈演愈烈,派系已深入边军,不尊太子即从汉王。保持中立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实在太难,不仅要两边受气,而且稍有小过,即被重责。我当初走这条路,就是不愿受闲气,谁知官场竟比江湖还难混,人心之险诈比江湖有过之而无不及。‘天宏不知所对,只好给他的空杯斟满酒。 李玉祥─口又干了,接着继续说道冉我这次被圣上点为哈密副将,就是汉王举荐的。一方面藉此拉拢我们父子,另一方面将我调离,乘机在家父身边安插他的人。而这哈密主将却又是太子举荐的,拨给我的人全是些老弱病残,加上两个月不发粮饷,别说上阵临敌,不自己逃散已是万幸了。‘’李兄,小弟虽无把握,但一定会为你和伯父尽力。至于粮饷的事,我这有十万两银票,你可派人到兰州的永和钱庄提取,先稳住军心再说。‘天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扎银票递给李玉祥。 ‘三公子,我怎么好要你的钱?再说这是朝庭的事,怎么说也……’‘正因为是朝庭的事,所以马虎不得。等天亮,我进城再找主将给你说说,他要是敢不买账,哼!到时我也不客气。’李王祥不好再推,只得接过银票道:“就算是借公子的吧,等粮饷到了,我再派人……咦?又没敌人,大军出动干甚么?‘天宏冷笑着说道:”只怕是那位主将找你来了,他叫甚么名字?’‘高顺德,洪武二十八年的武举,河南人,今年五十一岁,领兵打仗很有一手,只是为人势利,精于权谋。他原是宁夏卫的副将,先我一个月任职。’李玉祥不仅报出主将姓名,还报出了主将的出身、年龄、性情和来历。 ‘好,咱们等他来,听他怎么说?’出来的全是轻骑,约有五千人,相距半里,两翼外张包围过来,逼近三十丈后停止。五十余骑越众前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武将,挂弓执枪顶盔披甲,在他身后除了全副武装的将校,还有四五个文官。 近至十丈勒马,中年武将满脸怒容,居高临下先扫了天宏九人一眼,最后盯住了李玉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厉声喝道:“果然是你,来人,与我拿下!‘十几名将校翻身下马,准备上前擒人。 ‘慢……’李玉祥喝止围过来的将校,正色反问:“高将军,李某有何过失,竟然命人擒拿?‘’擅离职守,深夜出城,勾结外敌,罪属不赦。‘姓高的数完罪状,转首向准备擒人的将校沉声喝令:” 全部拿下。‘’慢!‘天宏气不过,从旁发话喝止,声音暗含内力,十几名跃身扑来的将校当即软倒在地,就连对面的五十余匹战马亦悲鸣着瘫倒,将背上毫无防备的主人摔落尘埃。 这一切全是天宏有意造成的,皆因自己站着,而对方却趾高气扬地坐在马上,让他心中不快,所以在阻人的同时兼带着制马,把他们降了一级。 盯着面带惊容,从地上狼狈站起的高顺德,天宏冷笑着问:“请问,在场的谁是外敌?‘高顺德下意识地拔剑在手,胆子随之壮了些,一边暗自错步后退,一边用剑向天宏等人一圈,道:”你们都是外藩的奸细,来人,弓箭伺候。’看到高顺德等人落马,四周的将校已向前逼近接应,此时闻令而动,引弓搭箭,瞄准天宏等人。 高顺德随之瞻气一壮,冲着天宏威胁道:“大胆奸细,赶快束手就擒,不然万箭之下,让你们体无完……‘’住口!‘天宏打断高顺德,冷笑道:”高顺德,抬起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认得这是甚么吗? ‘说着取出了成祖所赐紫龙佩。 高顺德开始还有些疑惑,以为天宏要弄甚么鬼,等藉着篝火和月光看清玉佩,猛然想起对方是谁,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两年前他在宁夏任上时,就曾见过成祖的传诏,随后又听过不少有关天下巡查使的传闻,知道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是当朝的七驸马,是朝中第一红人。尤其是两个月前的大战,七驸马孤身走三卫,连破三路藩军阻援人马,小孤山下突入重围,七进七出,所向披靡,杀散藩兵才有四路援军的成功救驾。 当时他因带人打扫战场,错过了结识此对方的机会,只知七驸马受封逍遥侯,送七公主回京去了,谁知竟然会在此出现。 看清玉佩,明白自己面对的是谁,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高顺德心中如何不惊,又怎会不怕?立即单腿点地行礼叩见:“哈密卫守将叩见侯爷,请恕失礼之罪。‘在他叩拜时,身后的将校也随着跪地行礼,只有四名文官中的两人站着不动,看来必有所持,所以敢不买天宏的账。可惜他们以为天宏手中拿的是自身信物,不知是成祖所赐,见佩如见成祖,否则他们的表现又会不同了。 天宏见两人竟敢不跪,心中顿时火起,对跪地的高顺德问道:“高将军,见佩不跪,该当何罪?‘’罪同欺君。‘高顺德不知身后之事,恭声回答。 天宏道:“好!拿下了!‘高顺德闻言吓了一跳,以为天宏要拿自己,急抬头想为自己分辩,不想眼前一花,在他与天宏之间的空地上,已多了两个跪地的文官,看背影,竟是太子派来劳军的李士清和阎跃文。 高顺德猛地想起两人的出身及习性,赶紧出言求情道:“禀侯爷,李阎两位编修为东宫侍读出身,这两年才经太子举荐在翰林院任职,所以不知紫龙佩的来历,失了礼数,万望宽恕。‘天宏道:”好,看在太子面上。各打二十军棍,让他们记牢了。哪位负责刑律?出来立即行刑,不得徇情。高将军,你们先起来,一会儿本人有话问。’事至如今,高顺德也不敢再说甚么,站起来向身后一名军官使了个眼色,那人带四名校尉走过来,以枪杆代杖,将两位翰林编修各打二十。 奇怪的是两人受杖时虽然龇牙咧嘴,可既不挣扎也不喊疼,打完后却突然狂嚎起来,内行人看在眼里,惊在心上,谁也不敢吭一声。 天宏看也不看两人,对高顺德问道:“高将军,李兄奉命前来见我,为何被指通敌?连本人也成了奸细?‘高顺德一听这话,赶紧为自己辩解:”回侯爷,末将听手下报说李将军出城投敌,耽心军情泄露,所以急忙带人追赶,其实全是误会。’天宏道:“误会?不这么简单吧?你身担守城重任,不经细查核实,即带兵深夜开城出来追赶,若是此时有藩兵来袭,丢了哈密负得起责任吗?说,是谁谎报军情? ‘’这……‘这下高顺德可犯了难,天宏把话打在了’谎报军情‘上,做为军人他很了解那是个甚么罪,不说出是谁,自己难脱干系,说吧,又无法向上交代,情不自禁地将眼光转向了仍在揉『pigu』的两位编修。 他不敢说,可有人却敢。 ‘是本人说的。’不知死活的李士清忍痛从旁接过话在儿,随后指着天宏骂道:“你有甚么了不起? 不过是藉着祖宗的余荫袭个侯爵罢了,现在算你恨,等回京咱们再算账。‘话落又狠瞪了高顺德一眼,大概是恨他竟让人当众打自己。到现在他还没弄清天宏到底是谁?见他年轻,便主观地认为是世袭的爵位。 天宏寒着脸扫了他一眼,阴冷地说道:“说得好!在场的我想也都听见了,只可惜你没机会回京了。 晁洪,斩立决。‘不等高顺德出言求情,寒光一闪,李士清斗大的人头已经落地,鲜血喷出的同时,一旁的阎跃文也吓晕了。 众将肃然,三军变色! 天宏沉声说道:“大敌当前,不思国家社稷安危,拿军情战事当儿戏,甚至胆敢诬忠为奸,这种人让我碰上多少杀多少,不管他是甚么来头?绝不留情!‘说着把目光扫对面的众人,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全都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 天宏神色稍缓,对高顺德语重心长地嘱咐道:“高将军,李兄留我这还有些事,今后凡事应首先以国家社稷为重才是,切莫辜负圣上所命、万民所盼。守城责重,快带人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话落挥手送客。 五十多人连着尸体和马匹,全被一股无形暗轻送出二十丈外,被制的战马随即纷纷欢嘶着站了起来。 高顺德说声‘侯爷恕罪,末将告辞!’令人抬尸上马,带队回城。 看着人马去远,李玉祥苦笑道:“公子,你上次杀了汉王的人,这次又斩了太子的人,两边全得罪了。‘天宏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这两个舅兄闹得实在过份,照这样下去,奸佞横行,忠良寒心,倒霉的却是天下的老百姓。’至此似乎不愿就此话题多说,转问李玉祥:“对了,驭剑术和禹王步你都学了,我再传你些新的:伯父和你的事我一定尽力,估计时间不会等太久,你自己在此要多加小心。来,莫负大好月色,让我看看你的潜力如何?要把劲全使出来,别犹豫,快攻吧。‘李玉祥精神一振:”那我就不客气了,看招!’话落发拳全力抢攻。 自从李玉祥出现,因两人谈的多是时政,所以其他八人皆未插言,这时见他们探讨功夫,这才松口气,各自散开去练刚学不久的心法。 第六十四章边城夜谈 再说领队回城的高顺德,看看已近城门,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摘下头盔擦了一把汗,向身边的亲兵挥下手,示意快去叫门。 在他身边的将校,眼见他受了一肚子气,大家虽然满腹疑问?可谁也不敢开口,深恐主将把火出在自己身上。 他的部下怕他,有人却不怕。 被吓昏的翰林编修阎修文被两名军校用长枪捆成的简易担架抬着,恰于此时被『pigu』上的棍伤疼醒过来。猛地往起一坐,突然‘哎唷’一声,又躺下了,躺下后又痛哼一声,翻身趴在担架上,龇牙咧嘴地不住『shenyin』。 听到他的『shenyin』声,高顺德走过来问候:“阎大人,可觉得好些了?‘看到他,阎修文立即想起挨打之事,不由恨上心头,满脸怒容喝骂道:”好个屁!姓李的,我们甚么地方对不起你?竟然叫你的手下责打本大人?你说!’高顺德陪笑道:“大人息怒,本人也是出于无奈,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如果个屁!‘阎修文唾沫横飞地打断高顺德,也不管是甚么场合,毫不留情地指责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们兄弟请太子在圣上面前举荐你,你姓高的能有今天?能当上这个正四品的哈密将军?你就是不看咱们过去的交情,也应看太子的面子,而你竟听那小子的话,当众打我们棍子,你眼里还有没有太子?你还想不想当这个官?你说!‘大概说话用过了劲,带动了『pigu』上的棍伤,’哎唷‘一声又趴下了,不住龇牙咧嘴。 被他当着自己部下如此责骂,高顺德再有涵养也忍不住了,强压怒火冷笑着说道:“阎大人,要说不知感恩的不是我高某,而恰恰是你阎大人。如果真把事闹到太子爷的面前,倒霉的不会是我。只怕非你阎大人莫属。你如果不信,现在我就可派人送你回京,只要你把今天的事如实向太子爷禀报,你一定会知道:”己犯了甚么罪,一定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你不用威胁我,阎某不是被吓唬长大的。 你说,阎某犯了甚么罪?‘阎修文见高顺德动了怒,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份,口气虽硬,神色却缓和不少。 见对方软了下来,高顺德也不愿让对方下不了台,扫了一眼周围,见全是亲信,这才低声说道:“见紫龙佩不跪地见礼,已经罪犯欺君,自承谎报军情,按律当斩,尤其情报不准,坏了太子爷的大事。 ‘阎修文闻言虽然色变,可仍然不肯轻易服输,低声抗辩道:“你别蒙我,那小子年纪轻轻,大不了一个世袭的侯爵而已,有甚么了不起的,以我供职翰林的身分,不拜他怎会罪犯欺君?再说今晚虽由李兄主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中途突然变卦不说,还眼看着李兄被杀不管,是你坏了太子爷的事还是我坏了太子爷的事?’高顺德苦笑着说道:”你们过去一直在太子身边,外面的事能知道多少?那紫龙佩是圣上三年前传诏天下的信物,见佩如见当今圣上,不拜和不从令者,罪同欺君。再说那持佩之人,如果不是他坚辞,圣上早就封王了,别说是你们两个五品前程的编修,就是翰林学士,得罪了,他照样敢杀。 李大人不知轻重,不仅自承谎报军情的重罪,而且出言不逊,自己白白送命不说,更坏了太子爷想结好此人的大事,连我也要跟着你们两个担不是。‘这时的阎修文可不敢嘴硬了:“没这么严重吧,那小子到底是谁?’高顺德不答反问:”目下朝中谁最得宠?‘阎修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突变:竟忘了『pigu』上的棍伤,猛然跳下担架,声带颤抖地低声问:“你说他是那位七驸马?’高顺德叹口气,点头默认。 ‘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说?’阎修文惊呼出声,随后语带哭腔,跺脚悔恨道:“坏了,坏了,两个月前太子听说他杀了汉王的人,高兴得一夜没睡,行前特别嘱咐我们留意这位爷,一定代太子致意,如今全砸了。‘说着不住来回踱步,低头苦思对策,猛抬头,似乎抓住了救命草:”对了,不是说七驸马送公主回京去了吗?怎会在此出现,会不会是冒充的?再说七公主我在东宫见过,那小子身边的六个女的可没有一个是。’高顺德:“错不了,人可假冒,圣上的紫龙佩却绝对假冒不了。‘’即然早已传图天下,按图仿制,又有甚么难的?‘阎修文出于侥幸心理,不断为自己找理由。 ‘这……’高顺德也拿不准了,地又何尝没有侥幸心理?何尝不希望一切全是假的。 ‘将军,绝对错不了!’插话的是高顺德身边的一个亲信军官,江南口音,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端正。此时的高顺德也忘了规矩,急声问:“郑学达,你怎么能肯定?‘郑学达道:”在下表弟供职锦衣卫,为圣上三十二铁卫之一,听他说七公主是与五个义妹一起下嫁的。七驸马就是目前被江湖誉为凡尘金仙的百变神魔。就算人可冒充,紫龙佩可仿制,但绝世功力却是谁也冒充不了;挥手将咱们五十多骑平稳送出二十多丈,举世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能办得到。’在场的虽然都是官场中人,但对江湖上的事却也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武官,即使不是江湖出身,也必与江湖门派沾亲带故。有关百变神魔之名,众人早就如雷贯耳,都知道他是个甚么角色,所以听了郑学达的话,全被吓了一跳,再联想到此人在官场中的身分,无不为自己今晚能安然无事而暗自庆幸。 ‘我的天,难怪他能轻易夺得文武双状元,难怪圣上会封他天下巡查使、逍遥侯,难怪他能在二十多万藩军中杀个七进七出。’高顺德说到此,突然想起要紧事。对众人叮嘱道:“大家听清了,这是朝庭的绝顶机密,谁要是嘴不严,惹出事来,到时可别怪大家不帮忙,千万记住。再有就是今晚发生的事,吩咐部下绝对不能外泄,要是让我查出由哪一营泄露出去,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高顺德叮嘱完众人,转对一名高个军官:”曹将军,明天就把李小子辖下五千人的饷银、粮秣拨过去,谁能想到李小子不是汉王的人。而是这位爷的知交。今后大家代我多照顾些,千万别让李小子出甚么事,我宁愿独对千骑藩兵,也不愿这位爷找上我,我想你们也一定……’‘坏了坏了,咱们中了汉王的一石四鸟之计!’当高顺德叮嘱部下时,阎修文一直傻站着不知在想甚么?这时却捶胸顿足地说出了自己的思索结论,看他懊悔的神情,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高顺德闻言神色又变,急问:“阎大人,怎么回事?快说说。‘’唉!我隐约听说七驸马杀汉王的人时,好像李小子也在场,只当事出偶然,所以没放在心上,没有细究他们两人的关系。我想汉王必然已知李小子与七驸马的关系不一般。而且料想咱们不知此事,所以故意极力举荐李小子到哈密来任职。 此举一来可向七驸马示好,表现他的宽宏大度;二来对外造成假象,要藉咱们的手除掉李小子。如果此计得逞,不但可毫不费力地把李总兵拉过去,而且还可藉七驸马之手除去咱们。‘阎修文说到此,沮丧地一『pigu』坐在担架上,可立即又疼得跳了起来,捂着『pigu』苦笑着说道:“我这二十棍挨得一点都不冤,好在太子爷洪福齐天,没让咱们把事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只可怜李兄却做了个糊涂鬼。 高兄,城门已经开了老半天了,咱们快回去,我的『pigu』再不上药止疼,可真受不住了,再说也得早些把情况报回去。‘话落,人已龇牙咧嘴地扒回了担架上。 听完他的分析,高顺德亦非常沮丧,连话也懒得说,只打个手势,让部下整队进城。 回到守备衙门,高顺德先请医生为阎修文治伤,随后遣散部属,自己回后院起草上报密信。 他的那群心腹,走出衙门后彼此打个招呼,各自回家休息,只有郑学达从前门进家后,又从后门走了出来,看看四下无人,闪身翻墙跳进了对街的一处院落。 双脚落地,郑学达抬臂打了个古怪的手势,花丛中有人低声问道:“天地?‘郑学达:”玄黄!’‘可是郑坛主?’‘是我!’郑学达说着走了过去。花丛中走出一人。对郑学达道:“快进去吧,教主等你半天了。‘话落又退回了花丛。 郑学达走过天井,在正房门外停下,低声道:“西北分坛主郑学达求见教主。‘,’郑坛主请进。 ‘一个不带内力的中年声音在屋里回答,想来不会是武林人。 郑学达推门进屋,藉着烛光,可见玄天教主和刘军师正在桌旁坐等。 看到他进来,刘军师起身招呼:“郑坛主辛苦,教主等了半天了。‘郑学达上前一步跪地拜见:” 属下参见教主,请恕来迟之罪。‘玄天教主:“别客气,快起来说说情况。’‘谢教主!’郑学达说完站起身,恭敬地把见到天宏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属下在进城前,适时把张小子的底细透露了过去,藉以点醒了阎修文那小子。使他明白了汉王的一石四鸟之计,只不知做得是否合适?‘李军师:“唔,郑坛主,你说说当时的情形和他们的反应。’郑学达又把城门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玄天教主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对郑学达道:“凡事皆有好坏两面。 从好的一面说,点醒了阎修文,进而加深了高炽与高煦两人的仇恨;另外若消息从高炽手下嘴中露出去,一旦张小子的家人出甚么事,高炽难脱干系。从坏的一面说,高炽必然会进一步追查消息来源,甚至有可能要通过你去收买那位“表弟”,到时你若说不出是谁,岂不是暴露了自己?‘郑学达闻言变色:“这……’玄天教主道:”不用太耽心,依我判断,三五天内还不会追查下来。 你先回去休息,让我和刘军师想个办法替你瞒过去,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你调回总坛。‘郑学达跪地叩谢辞别:“谢教主,属下告辞。’玄天教主伸手拉起郑学达,叮嘱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即先撤出来,只要人没事,以后总还有机会。‘郑学达感动地点点头,转身离去。耳听脚步声去远,玄天教主转问刘军师:“军师,说说你的看法?‘刘军师道:”如果要想保住郑坛主不被揭穿,只有把方幼麟亮给朱高炽,这样一来,幼麟担的风险可就大了,稍不小心,即有性命危险。 无论郑学达还是方幼麟,都是教内难得的人才,尤其是他们皆与朱棣有毁家灭族之仇,对主公您却忠心耿耿,生死相随。所以学生考虑,不如把郑坛主调回总坛,把西北分坛交给副坛主费严法打点,这样不仅可保全郑学达,还可让朱高炽疑神疑鬼。‘玄天教主道:“好,此事就照军师说的办。另外就是在有关张小子的事,你有甚么好办法没有?’刘军师:”这事学生已想了很久,可总没理出个头绪来。 此人与朱棣有恩无仇,名利美色皆难打动,上有朱棣为其撑腰,自有绝世才华武功立身,下有中原各派拥戴,是伪朝中除高炽、高煦以外的第三实权人物,论实力,前两者合起来也不足与之抗衡。买通难,杀之更难,唯一的办法只有朱棣逼走他,可以朱棣的精明,又岂会做出自毁长城的傻事来?‘玄天教主冷笑道:“朱棣不会,我的那两位堂兄弟却会,为争南京布政使之职,十年前朱高炽就曾派人算计过张小子的全家;为争统军之权,去年朱高煦也曾派人袭入张府。为争九五大位,两个家伙无不用其极,甚么卑鄙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次西北战事,多半由他们两个促成,否则外藩怎敢如此大胆妄为?’刘军师大为不解:”这怎么会?‘玄天教主苦笑道:“又怎么不会?我也是昨天才得到密报,高炽为获监国之权而暗唆瓦剌起兵,以便调朱棣离京,他好在后大权独揽,安插亲信,清除异已:高煦为领西北兵权,暗唆鞑靼和亦力巴里犯边,藉机争取朱棣好感,结纳各镇将领。两人不谋而合,各怀鬼胎,朱棣被困小孤山就是高炽的手下代外藩定计布局,以便他能就此直接登上大宝之位:高煦事先已侦知太子之谋,将计就计故意拖延不救,也想等朱棣死后再行揭破,他好统西北重兵回师北京,向高炽大举问罪。’刘军师骇然变色,道:”老天,若朱棣战死小孤山,朱高煦统兵回师北京,西北一带岂不尽落外藩之手?如果双方在北京城下形成对峙之局,外藩以新胜之师,长驱直入,内乱加上外患,大明江山岂不危哉? 天下百姓岂不又沦水火之中?‘玄天教主愤然道:“哼,他们只知争权夺利,哪管大明江山社稷? 哪管天下百姓的饥苦生死?没有大明江山,又哪会有大明皇位?没有天下百姓,又哪会有九五天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被他们两个占全了,想到太祖打出的江山将来要是落在他们两个的手中,我的心比被刀扎还要难受百倍……‘’主公……‘刘军师见他过于激动,从旁提醒。 玄天教主闻声知意,降低声音感叹道:“好,好,不说了,要说的话,全怪我自己。当初要不是太心急,把人逼得太狠,把事做得太绝,又怎会有今天?‘刘军师小心地问:”主公,难道咱们当初错了? ‘玄天教主道:“此事我想了近二十年,得出的结论是说错没错,说没错又有错。’刘军师不解:”这……‘玄天教主道:“说错没错,是因为咱们当初力主变革,启用新人,罢免昏愦,撤藩废王,把权力收回朝庭中央,压制豪门巨阀,扶持农商的立意一点没错。小至一家,大至─国。新主继位,都会启用新人,都必然有一个权力和利益回收并重新分配的过程,只有如此,才能有所作为,才能统驭部众。所以有此,皆因驭人之道,驱之在权,动之在利,无权不能驱之,无利不能动之,如果无权无利,新主即无以驭人,无以固己之位。 说没错又有错,是因为立意虽对,但实现立意的策略和步骤却错了,错在急于求成操之过急,错在不分缓急,齐抓并举,错在不近人情,不留余地。朝中老臣们当初所以冒死跟随太祖打江山,无外是为了权和利,太祖也曾大加封赏,做为回报,他们对太祖感恩戴德,权利虽分,却仍令行禁止。老臣权得利获,沉溺于享受安逸,进取之心随之而弱,虽然其中为天下忧者渐少,却皆与朝庭权系利缠,为国家社稷的柱石。待我接掌朝政,不仅无权无利可分,而且反要从他们的手中集权收利,自然要遭彼反对,强而行之,结果就是众叛亲离,逊位去国。 老臣们所以叛我而转投朱棣,为的是要保住手中即得的权和利,可朱棣登基后,还是要从他们手中集权收利,还是要启用一批新人,可他的策略却比我高明。他所启用的新人多为朝中老臣之后,先让这些人从自己的父祖手中接权接利,然后再从中择能肘贤,并以朱姓诸王统领监督。诸王有利无权,责在监督,群臣有权无利,卖在靖位,如此权利两分,彼此猜忌难以合流,即使有人想反。亦因势单力寡,难以成事。 朱棣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项,就是我那两位不成气的堂兄弟,无论他们两个谁继位,另一个都不会安份,到时我都可坐收渔人之利。‘玄天教主的这一番话,确实把自己失败的原因分析得十分透彻,只是老天是否会给他坐收渔利的机会呢? 刘军师道:“主公,咱们如果把高炽和高煦兄弟先后计算张家的事透露给张小子,是否可促使他早些归隐?‘玄天教主道:”此事先不忙,一来朱棣气数未尽,二来外藩之乱尚未平息,三来咱们的准备还没就绪,四来还得多找些证据,所以还得等等。一旦准备就绪,证据确凿,到时不怕张小子不退!’刘军师道:“找证据的事,我想不会太难,实在不行,只要咱们把消息透露出去,高炽和高煦必然沉不住气,十有八九会抢先下手,再次算计张家。除非他们能连张小子一起算计了,否则不用咱们出头,张小子也能查出些根柢来,凭他的高傲个性,那两兄弟绝对讨不到好。 玄天教主赞道:“好计策,到时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也可省些劲。‘两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教务,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两人离开约有一刻,一道黑影从房顶冲霄直上二十丈,随即又平移出五十多丈,这才在一条小巷降落。此人所展现的轻功已接近凌虚蹈空。 黑影落地辨认了一下方位,两个起落,已现身在一座小四合院内,轻咳一声,推门走进了仍有灯光的西厢房。房内靠里是土炕,一张小炕桌旁两边分别坐着星魂老祖的老妻梅晓芳和星字文媚的父亲宇文仇唐,走进来的却是星魂老祖本人。 看见老祖进来,梅晓芳和字文仇唐起身迎接。 看到宇文仇唐,星魂老祖诧然间道:“仇儿,你怎么跑来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宇文仇唐:” 家里没事,都好好的。是父亲和娘不放心您们二老,让孙儿跟来打个下手。‘不知是随老祖练了改进的血影魔功原因,还是因为退出了江湖争霸,此时他的脸上少了过去的阴冷险诈,却多了几分自然和亲情。 星魂老祖两眼一瞪:“有甚么不放心的?我和你奶奶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你这一出来,岂不耽搁练功?‘’你看你,老脾气又犯了。‘梅晓芳说着白了老祖一眼:”孩子们也是一片孝心,千里迢迢赶了来,一见面就让你没头没脑地训一顿,以后谁还关心你。仇儿,来,别理老倔头。’说着把神情尴尬的宇文仇唐拉到一边。 宇文仇唐自己早已儿孙满堂,可在她眼时,仍然当他是孩子。 星魂老祖闻言一愣,想想也觉自己不该,随即自我解嘲地笑着说道:“好,好,来得对,大忙帮不上,小忙总能派用场,最低也能帮着打点个住处甚么的。再说你奶奶三天两头呕我,你来了,也可分担些。‘梅晓芳本已坐下,闻言立即又站了起来,走过来瞪着眼问:”你说清楚,谁呕你来,是你呕我,还是我呕你?不说清楚咱们没完没了。’‘好,好,我呕你,算是我说错了,行了吧!’星魂老祖可不愿在孙儿面前跟老伴斗气,赶紧‘投降’。 ‘哼,这还差不多。’梅晓芳见老祖服软,脸上露出了笑容,转眼看到宇文仇唐在一旁想笑不敢笑的怪模样,假嗔道:“有甚么好笑的?就是你爷爷不对嘛。对了,老头子,耽搁这么久,可是碰上了甚么意外?‘最后一句,是问星魂老祖,语气充满关切。 星魂老祖一『pigu』坐在炕上,伸手接过宇文仇唐递来的茶杯,得意地说道:“让你猜着了,不但碰上了意外,而且不只一件;不单探来了消息,还偷来了功夫。‘话落举杯,不紧不慢地品起茶来。 梅晓芳满脸好奇:“死老鬼,端甚么架子?还不赶快说出来。‘星魂老祖满脸神秘地说道:”我这次守在门楼顶上,本想查查那话儿的踪迹,结果却意外地碰上了怪事。你们猜猜看,我到底碰是碰上了甚么?’梅晓芳笑着白了星魂老祖一眼:“要我猜,你八成是碰上了天宏那孩子。‘看到老祖满脸诧异和不解,心知自己猜对,遂又得意地笑着解释道:”这有甚么难猜的?在当令这个世上。除了天宏,其他人的功夫又怎么会被你看在眼里?又有甚么绝学能值得你去偷学?快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星魂老祖面带被人揭穿的窘笑:“不过是碰巧而已,我守在楼顶,郊外突然传来一缕奇怪的箫声,竟能带动我体内真气自动运转。我先被吓了一跳!看来突发奇想,冒险任由箫声带着真气自行走脉,竟然从中学得一套奇妙无比的功法。可惜只运行了两个周天,箫声便停止了,随后换成了一首平常的古曲,我循声找过去,结果发现了天宏那孩子。因为有个姓李的小子在场,所以没有与他见面,后来又来了大队官军,竟诬天宏是外藩奸细,惹得小家伙火起,亮出身分,斩了个翰林编修,把其他人赶了回去。‘说到此,星魂老祖举杯抿了两口,这才接着道:”我因怀疑那话儿躲在官军中,所以暗中跟踪,不料竟意外地听到了不少秘密。原来这等星魂老祖把高顺德与阎修文的对话,以及玄天教主与刘军师的密谈内容说完,梅晓芳和字文仇唐全听了个目瞪口呆。 好半天,梅晓芳才感叹地说道:“官场之诡秘龌龊,果然更甚于江湖!幸好出个天宏及时阻止了你们,而你们也及时省悟,否则早晚也会走上兄弟反目、父子为仇的境地。 想想宇文一族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人人彼此猜忌,个个心怀鬼胎,成天不是防人算计,就是算计别人,那是一种甚么情景?即使贵及九五、富兼天下,又能有甚么乐趣?又能享受多少、多久?‘梅晓芳藉机提醒星魂老祖。 星魂老祖向字文仇唐挤眉弄眼道:“仇儿,要把你奶奶的话记牢,再见你老子时,要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千万别再做甚么争霸天下的傻事,‘说话的语气,完全是在教训后辈,好像过去的错全是儿孙的,与他一点无关。 ‘是,老祖,孙儿全记住了。见到父亲时,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宇文仇唐恭声回答。 明知奶奶是在藉机敲打爷爷,而爷爷却在那打太极拳,可他这个做晚辈除了接着,又能有甚么其它办法? 梅晓芳虽知老祖在耍滑头,可也不好再说甚么,鼻子里哼了一声,另找话题问:“对了,你听来的这些消息,是不是应该告诉天宏那孩子一声?免得他将来吃亏。他要是出甚么事,咱们媚儿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听到说正事,老祖面容一整,思索着说道:”这事我开始也想过,后来细想想,觉得还是先不告诉他的好。一来以他的身手和修为,即使毫无防备,要想害他也比登天还难,除非那话儿确实存在,否则不用为他的安危耽心;二来以他的个性,要是听到这些消息,很可能就此甩手归隐,别说那话儿要是存在非他对付不可,即是当前江湖的烂摊子,没他在暗中坐阵也不行。尤其是今年恰逢九九大劫,人灵两界齐聚天山,明藩两军云集西北,如果没有他出面支撑,只怕能逃过此劫的将没有几个,甚至很可能出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的局面。’梅晓芳点头道:“唔,倒也在理。‘两人说话时,宇文仇唐在旁听得满腹疑窦?从旁发话问道毛老祖,您和奶奶说的”那话儿’是甚么?您和奶奶出来,可就是为了这个‘那话儿“的事?’星魂老祖闻言与梅晓芳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郑重说道:”仇儿,你既然来了,我们也就不再瞒你。过去我曾听老龟妖说过,世上有灵山和邪窖两大异境,前者是得道灵物隐迹修炼的地方,后者是成气妖魔藏身潜修之地。这两处彼此对立,各有仙法和魔功护境,每隔一段时间开放一次,诸灵群魔同时现世应劫,并藉机较量道法魔功,吸纳新的成员。 灵山魔窖每一次开放,人世都要随之而大乱一场,有记载的首次,弄得天下部落纷争,二次亡夏,三次亡殷商,四次亡西周,五次亡大秦,六次亡汉,第七次亡隋,第八次搅乱了大唐帝国,如这次也是,你想结果又会如何?‘宇文仇唐骇然:“老天,会有这种事?对了,万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没说灵山和魔窖在甚么地方?’星魂老祖摇头道:”只听他说灵山中有灵圣,魔窖中有邪尊,灵山在西,魔窖在北,至于具体位置他没说,多半也不知道。这次我和你奶奶听说大漠出了狼妖,而且不单一只,加上血蔘、玉兔、神驹和雪麒麟同时现踪,所以怀疑它们来自灵山和魔窖两大异境。我们查了一个来月,只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还说不准是否就是?如今你来了,正好多个帮手,但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我可不想你有来无回。‘宇文仇唐:“老祖,灵圣和邪尊是不是很厉害?’星魂老祖:”只凭老龟妖尚无资格进门这点,你可自己推想灵圣和邪尊到底有多厉害?‘宇文仇唐闻言变色。 梅晓芳见情,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安慰道:“你用不着害怕,只要有爷爷和奶奶在,绝不会让人伤着你。对了,老头子,这事能不能告诉天宏,以他的修为,查起来一定比咱们快得多。再说多些人知道此事,咱们的危险也小些,免得对方发现咱们的行动,抢先来个杀人灭口。‘星魂老祖闻言两眼一亮:”对,这是个好办法。只要消息传开,不论是真是假,有没有证据,天下武林都会自己小心并设法查证的。再说凭此消息,我还能向那小子敲上一笔竹杠,从他那多掏些东西,把咱们的修为大大提高一下。 来,咱们先把我今晚偷来的功法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中的心法和功法?如能成功,到时也就不用找他换这一套了。‘看来他虽然息了争霸江湖之心,可算讦别人的老毛病却一下子改不过来,即使为江湖做好事,也要讨些代价回来。 其实这也怪不得星魂老祖,试想江湖中人,哪一个不是嗜武如狂? 如果能有机会学到绝世武功,谁又肯轻易放过?再说天宏与他们沾亲,这笔竹杠更是不敲白不敲! 大概梅晓芳也是这种想法。所以听了星魂老祖的话,不但没反对,反而出言大加附和:“可不是? 凭咱们两个老人精,甚么亏本买卖都可以做,就是这种亏本买卖绝不能做,做错一笔,那可是几十年的工夫。‘看到宇文仇唐在旁偷笑,瞪了他一眼问:“笑甚么,奶奶说得不对?’宇文仇唐:”对,对,完全对!我笑是为自己能沾光多学不少东西面高兴“哪是在笑您哪?‘’哼,这还差不多。‘梅晓芳接着转向星魂老祖道:”老头子,快说说你偷来的功法,天宏自己参悟的功夫一脉自然,由此入手,我就不信凭咱们两个找不出他的心法来。’祖孙三人随即开始研究,不知不觉中,窗外已传来雄鸡唱晓的啼鸣…… 第六十五章铁旗合盟 天宏当晚送走李玉祥,又把与箫曲所传功法配套的心法传给了众人,指导他们步入正途后,天色已经微明。 由于他已会过高顺德,且从李玉祥口中得知成祖七天前已经此驾趋天山,所以等天色大亮,绕城而过,继续西进。 第三天的下午,他们行至一个名为沙井的小镇。 说是镇,其实仅有三百多户人家,由于地处塞外,牧民多于住家居民,所以只有逢集才能见到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 镇虽小,店却不少,这也是塞外的一个特色,长期居住的少,临时歇脚住几天的多,落地生根的少,过往商旅和行客多。行商过客中汉蒙回藏各族都有,就连红发蓝眼高鼻的色目人也常能见到,由于离镇后可能几十里甚至几百里见不到人烟,所以都在镇上补充饮食用品。 沿路两侧连著有二十多家,大的能住二三百人,小的也能容纳六七十,而且全镇家家都有空房可供客人租赁歇脚,条件虽然不如客栈,安静和家居感又非住店能比。 镇上居民中的绝大多数都会武功,而且能讲多种语言,因为在这种地方讨生话,没两下子根本无法立足,不通多种壬塑苗,无法做生意。 天宏九人没有落店,租了镇西一户沙姓人家的偏院歇脚。 老邪和晁洪进镇购买食品和喂牲口的草料。 方婉蓉六女躲在屋里洗漱更衣。 剩天宏一个守在院里照料二十多匹牲口,并与过来帮忙的老房东没事找事地闲聊。 看到天宏熟练地为牲口上料、饮水,十二匹口外烈马和十四头高大的骆驼,在他手中个个服服贴贴,老人佩服地说道:“真让人看不出,像公子您这么尊贵的人,竟然精通侍弄牲口的粗活,而且还降尊亲自动手,要是给了别个,只怕连多看它们一眼都没兴趣。‘天宏道:”老丈过奖了,在下年幼识浅,不过一个在铜臭中打滚的俗人,哪称得上尊贵两字?在下所以会为它们服务,不过是想它们能更好地为在下服务,这是完全符合经商原则的。’老人笑道:“老朽虽居化外,年届七十,但这双老眼尚未昏花,加上在这沙井镇住了几十年,是龙是蛇一眼就能看出。不说公子您的相貌谈吐,仅就您流露的气质就足以让任何人倾倒,像草原,像白云,像春风,使人感到祥和、自然。再说这些口外烈马和大漠明驼,即使在老驭手面前,也难免撒花闹脾气,可它们在您的面前却比羊还乖,看您的眼光是敬服而不是畏惧。 ‘天宏只当不知:“咦,老丈,敬服和畏惧不是一而二吗?前者好听些,后者勉强些。’老人摇头叹口气,道:”公子说笑了,敬服是对尊长和自己的保护者,畏惧是对强悍于己的征服者,一敬一惧,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公子不愿暴露行藏,就算老朽多口了。倒是公子明天准备甚么时候启程?告诉老朽,也好让他们早些为您们备饭。‘天宏语带歉意道:“请老丈原谅,在下确有苦衷,如果老丈高兴,咱们谈些别的吧。至于明早的饭,到时有拙荆她们六位打点,就不麻烦您老一家了。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动身,倒是老丈能否从镇上帮着找个向导和通译?’老人道:”公子准备去甚么方向?‘天宏道:“向西,到吐鲁番,然后进天山。’老人闻言笑了,道:”老朽果然没看错。只是公子来得晚了些,镇上熟悉天山路的向导,前些日子大多已被别人抢先雇走了,如今镇上虽然还能找到,可身手却……‘’爷爷,谁要找向导?‘随着话音,院门口走进两个短装打扮的青年,一个二十出头,另一个十七八,两人相貌十分相像,一看就是兄弟俩。两人目露精光,身架魁梧,举手投足皆有定位,可以看出功夫不弱,他们的身上似乎带有草原的气息、大漠的粗犷和塞外的豪放。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和脸上未退的顽皮,加上那不把一切放在眼下的神情,透露了他们好玩、好动、好捉弄别人和喜欢闹事闯祸的毛躁个性。 看到两人,老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是这位洪公子想找去天山的向导。对了,公子,这是老朽的两个孙子,大的叫沙若田,小的一个叫沙若海,你们多亲近。‘’小弟见过两位沙兄!‘天宏抢先行礼。 ‘洪公子别客气,咱们以后多亲近!’兄弟俩嘴里说着,抢过来分别用双手握住天宏的一只手,表面看似热情扬溢,暗中却用力紧握。 可是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却未能从天宏的眼中看到一丝吃不消的表情,两人不甘心,再催内力,顿时面红气粗,额头见汗。 当两人抢先与天宏握手时,老人已知他们要干甚么?却未出言拦阻,待看到两人额头冒汗,把目光转向三人握着的手,心跳猛地一滞,随后苦笑着提醒两兄弟:“平时对你们说天外有天,总是不信,快看看你们的手!‘兄弟俩闻言低头,只见天宏的双手正提起摆出一个无奈的手势,再握握自己的双手,明明感到有东西,似乎还在挣动,可张开来掌中却又一无所有,不由骇然急退,那神情活像见了鬼。 看到天宏没追过来,两人把手举到眼前,伸抓了几下没觉得有甚么不对?这才放了心。 沙若海满脸疑惑地问老人:“爷爷,洪公子用的是甚么功夫?您老会不会?‘老人苦笑道:”爷爷会的早都教给你们。洪公子功深莫测,是当世的真正高手,你们兄弟还是向他请教吧。’看到两兄弟把目光转向自己,天宏苦笑道:“两位沙兄别听老丈夸言,兄弟用的不过是小把戏,算不上真甚么功夫。 两位如果有兴趣,咱们大家可以一起切磋,用不了半天,准能弄清……‘天宏的’楚‘字尚未出口,即被别人打断了。 ‘要切磋,我们两个老人精也算一份。’第一字由百丈外传来,话落时星魂老祖和他的老妻梅晓芳已走进了院门,两人的轻功足以惊世骇俗。‘原来是您们二老,再晚有礼了,并谢过二老救助二哥之德。’天宏上前行礼拜见。 ‘自家人有甚么客气的?’星魂老祖说不客气,可他自己也回了半礼。想起天宏先前的话,又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帮你二哥的事,也算是我们的一笔资本好了。我们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用一条重要消息,向你换哈密城外用玉箫传功的功法和心法。喏,这是那消息,你看值不值?‘星魂老祖说着,掏出两张折叠宣纸递给天宏。 天宏接过,打开看过后小心收起,以他心通对老祖和梅晓芳说了些甚么? 只见两人闭目思索了一会儿,睁眼与天宏用传音入密交谈了几句,随后告辞。 天宏送老祖和梅晓芳出院,沙家祖孙三个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先被老祖和梅晓芳的轻功所惊,后又被三人的神秘行动所惑。 沙若海问老人:“爷爷,他们用的可是传音入密?我用截音术怎么一点也听不到?‘’刚才那一对老夫妇用的是传音入密,洪公子用的更高明,我也不知道是甚么功夫?你们的功力与那一对老夫妇差得太远,所以甚么也截不到,即使是爷爷,也只能截到几个音。咱们今天碰上了真正的奇人了,不说洪公子,只那对老夫妇,在当世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只不知他们到底是何来历?‘沙若田道:”爷爷,听您的意思,洪公子比那对老夫妇还厉害?’老人道:“平时挺聪明,怎么这时却不开窍?你们没见那对老夫妇对洪公子的态度、眼神,没听到他们找洪公子干甚么?可惜一点也听不到洪公子的声音,能被那对老夫妇看上眼的,一定是绝世的功夫。‘沙若海道:”爷爷,不如让我和哥哥给洪公子当向导,说不定能学到不少东西。’沙若田从旁附和:“弟弟说得对,我们都这么大了,您再不让我们出去闯闯,多见些大世面,又怎么能知道山外山,天外天?‘老人道:”这……’院门无声无息地走进天宏:“噢,老丈和两位沙兄还都在,请恕怠慢之过。‘老人看到天宏,眼睛一亮,决心随之而定:”公子太客气了,倒是找向导的事,不如就让老朽带两个劣孙陪公子走上一趟好了,不说老朽常去天山采药,两个劣孙每年秋天也要跟镇上的子弟到天山狩猎,对那的地形气候都很熟。’听了老人的话,天宏自然高兴:“那晚辈先谢过了,只是家里这边……‘老人道:”放心,家里这边有老朽三个犬子和媳妇照看,绝不会出甚么事的。’‘那太好了,咱们一言为定。’天宏说着取出一颗天蝎珠递给老人;接着道:“这是一颗天蝎珠,可解毒、照明、防寒,算是在下的定金,请老丈收下。‘老人本想不收,可听天宏说出诸般好处,自家今后进山采药狩猎都用得着,所以也就收下了。 四人随后开始商量去天山的事…… 天宏甚么都想到了,可就是忘了提醒沙家兄弟守密的事,结果等到第二天启程时,行列中不只多了三人,而是一下子多了三十几号。 这些人全是镇上子弟,多与沙家沾亲带故,一色的年轻人,最小的十七,最大才二十二,男女几乎对半,沙家兄弟在其中俨然一对首领。出外放牧狩猎,这在内地女孩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更不用说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结伴同行了,可在塞外却是最为平常的事。 沙家兄弟向天宏解释,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好朋友,听说沙老人要带着两人走天山,都闹着要来,说是兄弟俩要不同意,他们便自己结队去天山玩。一来情面难却;二来人多些路上也热闹;三是遇上马贼时也好应付;加上各家家长全不反对,所以兄弟俩只好同意。 好在有镇上的长辈沙老人帮着照看,加上这些人自备餐饮宿具,用不着太为他们操心,所以天宏也没说甚么。 其实,依天宏崇尚自然的个性,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群无拘无束的年轻人,所以上路后没多久便成了朋友。 而方婉蓉她们也与一群女孩子打成了一片。 一连两天,平安无事,第三天他们在穿越大草原时,却遇上了一场意外。大家先是听到号角声,随后是马蹄声,站在车上循声向北望去,只见天地相接处现出一队近百骑人马,后面半里有两千多骑穷追不舍,刀光映日,闪闪生辉,喊杀声与马嘶声渐渐可闻。 ‘坏了,红花旗遇上了喀克,对方人太多,这可怎么办?’沙若海着急地喊。 ‘红花旗有不少人受伤,看形势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对方追上。爷爷,咱们怎么办?’沙若田请示沙老人。 沙老人转而请示天宏:“洪公子,您看……‘天宏道:”老丈,双方都是些甚么人!’‘红花旗是横行大漠的女英雌,亦正亦邪,亦侠亦盗;喀克是外夷最凶狠的马贼,烧杀抢掠,无恶不做。三年前红花旗曾与三十六铁骑联手大破喀克,这两年三十六铁骑不见踪迹,红花旗孤掌难鸣,喀克乘机卷土重来。 ‘若海嘴快,代沙老人回答。 天宏闻言,猛然想起在六盘见过一面的曲小雪,觉得红花旗与三十六铁骑关系非同一般,立即吩咐晁洪:“传声让红花旗靠过来,她们是武兄的朋友,不能眼看着被外夷马贼欺负。‘晁洪立即传声通知红花旗向这边靠拢。 看到红花旗的人马听到传话后,转向这边驰来,天宏跳下马车,对沙老人说道:“老丈,让大家先把车辆牲口集中到这边来,然后让两位沙兄按我这两天教的排出天罡阵防守。‘又转对方婉蓉和老邪:” 邪老、蓉妹,等对方围过来后,你们八个出去从外向里杀,一个也别放过!注意尽量别伤了马匹,不然小红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他口中的’小红‘,指的是大漠神驹。 听了天宏的口气,沙家兄弟和那群沙井子弟全被吓了一跳,可随后却欢呼一声,四散去拉牲口车辆。 平时他们没事还要闯祸,这次竟能明刀明枪地与喀克厮杀,听天宏口气似乎是有胜无败,又怎么能不欢呼雀跃? 沙井子弟刚排好阵,红花旗的百余骑已驰了过来。当先一名二十五六的靓丽女子在马上喝问:“哪位是志忠兄的朋友?‘’武志忠是在下盟兄,姑娘请带人到后边歇息,追来的喀克交给我们好了。‘天宏发话回答,语气平和,不带一丝内力。 ‘噢……’马上女子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天宏?没觉得有甚么特殊,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 待看到沙老人,跳下坐骑走过来说道:“原来是沙老,对方人太多,我旗下姊妹伤了不少,我看大家还是先避一避的好。‘听她的口气,似乎不信凭眼前的四十几人能挡住两千多骑喀萨克。 不等沙老人答话,西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啸声落后又听有人说道:“莲妹别急,我们兄弟来了! ‘随着话声,从西面风驰电掣地奔来三十六骑,后面百丈外,紧跟着千乘大明骑兵。大概心急救人,三十六骑突然加速,转眼把后面的骑兵甩出一里多远,赶在了喀克骑兵之前。 听到传声,红花旗为首的女子已目中噙泪,情不自禁地甩下众人,迎了过去。 红花旗的其她人也纷纷下马,挽弓搭箭,守住阵脚,二百丈外追近的喀克见情放缓马速。 不用说,从西面驰来的是三十六铁骑,为首的武志忠于十丈外飞身下马,展臂拥住了红花旗为首女子的娇躯,一面抬手为她轻轻拭去腮边的泪珠,一面柔声安慰:“莲妹,别耽心,你的志哥来了,他们再不能欺负你了。乖,别哭了,你的姊妹和我的兄弟都看着呢。‘莲妹轻扭纤腰,娇声道:”我不管,这两年你去哪了?走时也不说一声?让人家好找。回来了也不先见人家,你让人家怎么能不伤心?’‘是师父来把我们兄弟带走的,因为事情很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回来后本想先去见你的,可谁知遇上一连串的事,总没机会脱身。这不,一听说你们在这一带活动,而且有人发现喀克卷土重来,愚兄耽心他们会找你们红花旗报复,所以立即向圣上请假赶来了,总算没铸成大错。乖,站稳了,看愚兄杀这群红毛鬼给你出气。’待他的莲妹娇躯站直,武志忠不屑地扫了一眼下马向前逐步逼近的喀克,转眼望向沙井子弟这边,看见天宏先是一愣,随后喜上眉梢,道:“咦?原来公子也在这,好莲妹,快来见过公子,有他在,喀克再多十倍也白搭。‘说着半拥着莲妹走向天宏。 天宏把两人的一切全看在眼中,这时见他们向自己走来,迎上前笑着说道:“武兄千万别客气,倒是先把咱们未来的嫂子介绍一下才是。‘武志忠闻言脸一红,窘笑着说道:”公子见笑了,这位叫齐雪莲,出身北天山天池姥姥门下,目前是红花旗的大当家。莲妹,这位是……’不知他在齐雪莲耳边低声说了些甚么,只见齐雪莲目中精光闪射,情不自禁地站直了身子。等武志忠说完,立即向天宏见礼道:“不知公子当面,请恕小女子刚才失礼之罪!‘说着就要屈膝行礼,可惜却无法蹲下去。 ‘莲姊千万别客气,不然就见外了。’天宏说着拉过方婉蓉道:“这是拙荆方婉蓉。‘伸手又去拉花魁四女…… 不想四女却闪身躲到了一边,婉蓉抿嘴笑道:“洪哥,让我们自己拜见好了。‘天宏闻言一愣,随后笑道:”好……好,你们自己见礼好了,这多老婆,向人介绍确实有些不好意思的。’他这一路向人介绍妻子时,总能从别人眼中看出诧异之色,而他自己的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 等婉蓉为齐雪莲介绍过老邪和晁夫妇,两千多喀克已在对面五十丈外列阵,而刚赶到的千名明军骑兵,也在武志忠的指挥下,在天宏等人两侧列阵以待。 婉蓉见势,对齐雪莲道:“莲姊,快招呼你的姊妹到阵后休息疗伤,这边有武兄和宏哥他们,不用咱们出手,对方一个也跑不了。‘齐雪莲闻言,招呼手下姊妹退到明军阵后休息,而她自己却带着三十几名骨干重新出阵,准备为那些受伤的姊妹报仇。 当她整队重出时,形势已有变化,三十多名沙井子弟已撒阵组队,明军阵势亦向前推进了二十多丈,双方彼此只相距三十丈。 这边,天宏九人中除玉狐留在后边助人治伤,其余八人全在,他们身后是三十六铁骑,左侧是以沙家兄弟为首的三十多名沙井子弟,右侧是齐雪莲和旗下的三十几名女英雌,千乘明军骑兵在后列阵。 对面,两千多人中除了几名鞑靼人外,其余尽是红发蓝眼的色目人,无论人马皆比这边高大得多,衣着怪异,用的兵刃多是笨重的十字剑和十字戟。 大概没把这边千余人马放在眼里,只听对方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喊道:“小女人,小男人,立即投降,不然统统死亡。投降后女人和马匹留下,所有男人统统滚蛋。‘天宏闻言火起,只对身后比了个杀的手势,老邪和晁洪立即从两侧闪身前出,一剑一刀,直冲敌阵,挡者无不披靡。 与此同时,婉蓉五女翻身腾空,一支射阳剑和四支金精梭同时射进对方人群,惨叫声随之而起,此起彼伏。 三十六铁骑亦不落后,整队策骑,杀透对方阵势后,分成六小队掉头从后向前兜杀回来。 当老邪、晁洪冲阵时,对方阵中也有不少骑向这边冲来,可不等他们冲近,就被天宏挥掌逼了回去,连续几次下来,惹出天宏的真火,随手推出两掌,把向前冲的人马全都扔出百丈之外,马还没事,人落地就没再动。 先前男女四十三人出手,已把红花旗的英雌、沙井的子弟和千乘明军骑兵看了个目瞪口呆,等天宏这边一出手,大家简直像着了魔,都忘了自己是来干甚么的。 眼看对方阵形被四十三人杀得大乱,明军带队军官终于省过了神,猛然意识到天宏是谁?脱口喊出一声:“逍遥侯爷!‘见天宏闻言回首,冲自己点头致意,立即欣喜若狂,精神焕发,挥臂喊声:”逍遥侯爷当面,兄弟们跟我冲啊!’带头执戈策马,冲向敌阵。 千乘骑兵欢呼一声,呐喊着策骑随后跟进,千骑奔腾,势如山洪,远处的用弓箭射,近的用刀砍,勇往直前,锐不可挡。 看到骑兵冲出,红花旗的英雌和沙井子弟这才想起自己该干甚么,随即也呐喊着策骑冲了上去。 看到大家全冲了上去,天宏只得跃身空中,从上监视,保护众人…… 此时的战场,形势完全是一边倒,两千多喀克虽然人多势众,身高马大,可先被天宏等四十四人除了一多半,剩下的早已心寒,哪还禁得住明军、红花旗和沙井子弟的冲杀?不到半个时辰即落了个全军覆没。 等众人打扫完战场回来,天宏与大家一商量,缴获的二千一百三十九匹战马,二百匹送红花旗,三十六铁骑和沙井子弟每人留两匹,其余的与军械一起交明军骑兵带回报功。 送走明军骑兵,天宏问起武志忠,才知成祖一行已到天山,因十天前鞑靼和瓦剌已向明朝纳表称臣,加上汉王带二十五万人马随后追来保驾,所以亦力巴里明知成祖到了天山,却不敢轻举妄动。 正因有汉王保驾,三十六铁骑才能脱身出来,成祖听说有喀克东侵,耽心他们人少不敌,所以拨出千骑随行保护,他们不好推却,只得带着人马同行。 他们出来两天,未得一点消息,不想今天不但找到了红花旗和天宏一行,而且还撞上了寻仇的喀克,总算为草原除了一害。 齐雪莲比武志忠小六岁,两人不仅是邻居,而且还带点亲,从小就认识,感情相当不错。 齐雪莲出师回家,得知武志忠已带着三十五位义弟闯出铁骑之名,随即也结交一批姊妹创立红花旗,专抢铁骑生意。 等武志忠带着铁骑兄弟找上门讲理,这才知道红花旗的大当家竟是自己从小呵护、已有五年不见的莲妹,这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此后两帮人马时常闹些小别扭,总是铁骑兄弟让步,可无论哪一帮遇上强敌,两帮人马却又联手一致对外,外敌除去,又恢复如前。 天宏听完武志忠的叙述,拍拍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笑着说到:“武兄,难怪莲姊的手下要找你们的麻烦,你准备让她等多久!难道要她求你娶她不成?‘武志忠闻言大窘:”公子,这……’天宏笑着挥手打断武志忠:“别说了,如果看得起小弟夫妇,就让我们做个现成的媒人好了。再说你们拖着不要紧,连其他兄弟的好事也误了。你快看,杨兄、费兄他们早都有了意中人,就等你这当大哥的先办了,无论为人为己,都不能再拖下去了。‘武志忠抬头一看,远远的看到几对年轻人正在一边亲密交谈,转眼再瞧与方婉蓉聊天的齐雪莲恰好她也正向这边望来,目光中的幽怨让人好不心疼、好不心酸,他差点没掉下泪来。 他自小就喜欢这个娇憨可人的小莲妹,总是照顾她,保护她,最爱听她银铃般的笑声,可后来莲妹被她师父带走,一年也难见上一面,而他没有一天能忘了莲妹。 后来他结识了一群义弟,驰骋大漠,劫富济贫,豪情义气也挤不去心上的莲妹,每当晚深人静,他总是独自遥望天山,若非勇气不足,早就冲上天山去了。 等他找上红花旗,见到莲妹时,印象中的莲妹已长成了大姑娘,看上去更像天山雪莲,娇艳靓丽,光彩逼人,使他自惭形秽,更不敢吐露自己的心声。即使对方有所表露,他也只当对方仍当他是武哥哥,不敢往别处多想,此时天宏的话和齐雪莲的目光,使他猛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公子,一切拜托您了。’‘武兄放心。对了,可有甚么信物?’‘哦,我真傻,怎么就忘了?’武志忠说着,取出一对龙凤温玉镯,递给天宏,道:“这是寒家祖传之物,先母临终前把它们交给我时,就是让我将来遇见莲妹送给她的,如今虽然晚了些,但莲妹一定会收下的。‘当这对玉镯经方婉蓉转到齐雪莲手中时,她捧着玉镯按在脑前,霎时间,两串珠泪涌出眼眶,滚落香腮。 方婉蓉五人劝了半天,才听她哽咽着说道:“你们别见笑,我等这对玉镯足足等了十二年。十四岁那年我回家探望亲人,临行去向武妈妈告别,老人家取出它们对我说,等我回来后送给我,可是等我出师,老人家却已经过世了。我们家孩子多,对女孩子又不重视,自小待我最好的反倒是武妈妈和志忠大哥。我打听出忠哥和他的铁骑兄弟在大漠,随即赶来创立了红花旗,好不容易见了面,可他依旧当我是小妹妹,总不提这对玉镯的事。我手下姊妹气不过,暗中找他们的麻烦,可他却总让着我们,当我们遇上强敌时,他总带着兄弟们赶来相助,让人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如今终于见到了,甜酸苦辣齐上心头,十二年,等得我好苦好累!‘等待,方婉蓉和花魁四女也尝过个中滋味,可最长也只有一年半多点,那已觉的很苦了,十二年,她们想都不敢想。 当晚,营地里传出武志忠与齐雪莲定婚的消息。 三天后,在吐鲁番城内,由沙老丈为两人主持完婚。 吐鲁番,此时尚属亦力巴里,城主手下虽有两万多人马,可是听说同行的有天朝七驸马在内,不但未找麻烦,反而备下重礼和舞姬乐手到场祝贺,使婚礼锦上添花。 婚礼上武志忠当众宣布,三十六铁骑与红花旗合并为铁旗会,下设铁骑、红花、沙飕三堂,山门地点待定。 铁旗会虽然刚刚成立,但它的实力却没人敢轻视,不说过去的龙门之战和小狐山之战,只就三天前歼灭两千多喀克之举,已足以让西北武林刮目相看了。 更何况传言铁旗会不但与大明朝庭关系匪浅,与中原各大门派亦有交情,而且还有被外藩称为天朝煞星的七驸马撑腰,谁要想动他们,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天朝煞星’是天宏他们进入吐鲁番后才听到的,天宏只一笑了之,方婉蓉却气得够呛。在中原,百变神魔的前面好不容易加了个凡尘金仙,可如今却又出来个天朝煞星。天朝两字倒还罢了,后面加个飞龙或玉麟甚么的都行,偏偏加个难听的煞星两字。 她也不想想,从敌人的嘴中能说出天朝两字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还能指望他们为天宏取甚么好名呢?再说天宏在祁连小狐山杀得他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胆战心寒之余,无不把天宏视为煞星,闻名无不远遁。 十天后,武志忠和齐雪莲各带十人随天宏去大山,其余的由两位二当家带领,护送三十多名伤员回原红花旗山门休息养伤。 第六十六章藉月折声 天山,意指通天之山,东西横卧,绵延数千里,峰峦叠嶂,沟壑纵横,林森草茂,禽兽成群,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其余皆为人迹未至的洪荒之地,进山若无向导,十有八九会迷失其中,不变成禽兽的美餐,也要变成草木的肥料。 由于二十多万明军把住了北麓,所以天宏一行选从东端进入,准备由东向西搜寻。万没想到,他们进山的第二天,方婉蓉五女和玉狐先后出了毛病。天宏把过脉,当即下令掉头原路返回。 人马还未启程,连齐雪莲也加进了不适的行列,天宏不把脉即看出是同一种病,当武志忠过来询问,天宏只苦笑着对他说了一句:“你快当爹了。‘出山后,天宏将一本功谱、二十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和自己乘用的车马骆驼,一起送给了武志忠,嘱咐他带领手下和沙井子弟护送齐雪莲回去,择地创建铁旗会山门,练功之余,帮其他兄弟姊妹把婚事办了,如果有事,天宏自会派人去找他们。 等武志忠一行去远,天宏运起新创的移山大法,将方婉蓉八人一气送回了天灵谷。为了防止紫蔷她们再让他带兰儿、小诗、小琴、小竹几个出来,一狠心,干脆变被动为主动。等他第三天离谷时,紫蔷她们已无人可派了,结果他不是被送出来的,而是被粉拳‘打’出来的。 虽然被打了出来,天宏不但不生气,反而暗自高兴。先买了一顶竹笠和一身粗布短装换上,将换下的衣服打个包裹背上,这才登空重返天山。此时的他,但觉一身轻松,既没老婆管着,也没仆从跟着,反正也没几人认识他的真面目,干脆也不易容,逍遥自在地开始天山之旅。对他来说,吃喝已不当事,寒暑全不在意,高兴了躺下就睡,不高兴几天也不合下眼,无聊时就逗弄禽兽开心,与其说是找血蔘玉兔,不如说是游山玩水。进山后也曾遇到不少武林人,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都不去招呼,深怕由此失了自在。大概是他走得太深了,近二十天来没见着一个人,反正他也不在乎,依然故我地独往独来。 这天晚上恰逢月圆,他躺在一座雪峰上,不由想起了家中的妻子。 正自神游太虚,突然感到峰下似乎有人声!凝神一察,原来有三十多个女子正在一座池中戏水,时而说几句他听不懂的怪话,时而又说几句汉语,想来是塞外藩女,故而有此表现。 情况查明,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开始集中精力思索如何将他心通扩展,以便能与万里外的妻子联系。 原来他身旁一直跟着个楚云可以传话,可得了神驹和雪麟后,因怕它们出意外,所以让楚云跟着保护,结果自己反与妻子断了联系。 他先把他心通的范围束成一丝,然后向天灵谷方向延伸出去,试着以心灵呼唤紫蔷她们几个。可惜除了百里内的景物和动物,再往远就甚么也探不到了,又试了几种方法,皆以失败告终。 天宏猛然想通大地有个弧度,直线传出的他心通无法转弯,气得他躺在地上,眼望明月一个劲地长嘘短叹,恨不能飞身登月,从上面与妻子联系。 叹着叹着,想起空谷折声之法,眼睛一亮,把他心通逼成一线,转向月亮发出。 这一下探到的不是一点两点,而是一大片,孩子哭、老牛叫、酒楼的喧哗和江海的波涛齐冲脑海,尤其是不知甚么地方正在下雨,一连串的暴雷差点没把天宏的脑门炸开。虽然没炸开,可天宏一点也不轻松,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口血,这才觉得脑袋好受些,坐起来拍拍脑门,自语道:“老天爷,我总算知道了天劫的秘密,也就是我,换了别个,岂不要脑袋开花?唔,想想看,有甚么办法能防止脑袋开花?渡劫大法、九九分身、人婴同体似乎都不行?对了,用新创的虚实同体或许可行,试试吧。‘说试就试,他先运虚实同体护身,然后运他心通对月缓缓发功,一点一点地增加内力,暴雷再鸣,虽然仍有心惊胆战的感觉,但几次过后也就无所谓了。 随即以虚体承担一切,以实体找到长江,再逆江而上找到天灵谷,然后才以心灵轮流呼唤紫蔷她们几个,希望能有人听到或感觉到…… 沉睡中的紫蔷突然惊醒过来,坐起身推推睡在身边的小兰:“兰妹,兰妹,快醒醒,快醒醒。‘小兰一惊而起,’公主,是不是小哲又尿了?‘说着就要下床去看紫蔷的儿子小哲。 紫蔷伸手将人拉住,神情紧张地说:“不是小哲,是宏哥。我刚才做梦,听到他在月亮上叫我,不会是他出了甚么事吧?‘小兰闻言坐回床上,安慰紫蔷道:”公主,宏哥那么高的武功,天下有谁能伤他?多半是你……哎呀……’这回她也听到了。 ‘蔷妹,兰妹,我是天宏,听到了吗?’紫蔷闻声闪身出洞,站在当地循声抬头,声音正是从月亮上传来的,心头猛地一痛,泪水顺腮而下,对着月亮哭喊道:“宏哥,宏哥,你的蔷妹听到了,听到了,你在哪?快告诉你的蔷妹,我这就去找你。‘在她喊话之时,慧儿、三凤、方婉蓉、解冰、苏珊娜、宇文媚、段君梅和花魁四女及小兰、小诗她们全都出来了,众人站在院中,泪下如雨,强忍着哭声,静等回音。 ‘啊,蔷妹,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太好了!我真想你们。’紫蔷闻哭道:“宏哥,我们也想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姊妹跑到月亮上去了?‘说到这,人已泣不成声,哽咽着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慧儿扶住紫蔷,哭着问:“宏哥,你能不能再回来?要不就把去的方法告诉我们姊妹,我们好去找你。‘谷内哭声顿起,好不凄惨。 ‘咦?是慧妹,你们怎么都哭了?哦,我明白了,快别哭了,我目前躺在天山的一座雪峰上,正用他心通藉月亮折音与你说话。为了试验这新功夫,刚才差点没脑袋开花,总算用一口鲜血渡过了大劫,这下好了,不但可以与你们通消息,而且还发现了天劫的秘密。’听他说并未飞升,众女才知是虚惊一场,彼此看看,全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笑,真够瞧的。 紫蔷笑骂道:“要死了,害得我们白哭一场,还不赶快把你的新把戏报过来?‘话落猛然想起天宏刚才的话,立即叉问:”宏哥,你是不是又吐了血,要不要紧?’‘哦,别既心,已经没事了,你们听好……’天宏随后开始传授功法心法,并让诸女试着与他联系,藉机逐步调整改进。天宏正在峰顶与家人藉月传声,不想峰下却出了事,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是一片抓血蔘的娇喝,不时还夹杂着嘻笑声和水响声。 娇笑声和呼喝声渐渐散开,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慢慢向峰顶移来,大概那群女子身手轻功都不弱,封死了下山之路,血蔘突围无望,只好向峰顶逃。 把血蔘逼上山,正是那群女子的计划,乘机逐渐把兜捕之网收紧,尤其峰顶一片雪白,血蔘无从遁形,除非会飞,否则难逃劫运。 峰顶三面陡坡,另一面却是直落千丈的悬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天宏躺在峰顶,听声音渐近,为免麻烦上身,把身体沉入雪中,继续与紫蔷她们藉月交谈。 此时他已分心多用,同时与每个妻子对话,而她们也能用心声与天宏单独聊天,彼此各不相扰。 天宏不想惹麻烦,可麻烦来了又怎能躲得过?交谈中只觉袖口一凉,已有一个小东西钻了进去,感觉与楚云回来时一样。 天宏心里一惊!只得中断与诸位妻子的交谈,坐起睁眼一看,顿时看了个目瞪口呆。 在他的周围这时站三十几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最近的两个长得最美,直追紫蔷、婉蓉,月光下长发随风飘扬,看上去真像是九天仙女临凡。一个二十出头,另一个只有十六七,长得极像,不用说,准是姊妹俩,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个年轻男子突然出现,两人也瞪着天宏傻了眼。 这些女子所以会赤身露体,皆因在戏水时突然发现了血蔘踪迹,血蔘窜逃速度和路线极快、极诡,来不及穿上衣服就展开追捕。再说深山之中,本就人迹罕至,此时又是深更半夜,所以赤身露体的也不在乎,等抓住血蔘再回去穿衣也就是了,谁能想到会突然从雪中冒出个大男人?从她们能赤身追上雪峰这点看,内力全都不弱,不然别说上峰顶,早在半山腰就全被冻僵了。 不知是谁突然娇呼一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天宏惊呼一声!重新躺下。 众女也纷纷以手遮羞,转身蹲了下去,四处打量想找地方躲藏。 可惜,仅凭双手又岂能遮得住整个娇躯?雪峰之上又哪有她们的藏身之处?而天宏躺下了是否就等于没见呢?一切不过是下意识反应而已!发现无处可藏,两女干脆不藏了,索性站直身,怒视天宏藏身之处,目光中杀机汹涌。 年长的一个怒喝道:“大胆狂徒,还不出来谢罪!‘说话中右手抬起,掌中一点银芒映月泛寒。 声音入耳厮熟,似乎是熟人,为甚么面貌又陌生?天宏满腹疑窦,重新坐起。 人未坐直,一点银芒已电射而至,引得天宏体内真气勃然爆发,不仅银芒化为乌有,连诸女也被震飞半空,要不是天宏及时转刚为柔把她们接住放回地面,只怕没一个能落全尸。 ‘袁姑娘,事出无意,请多原谅,一瓶石乳留给诸位疗伤。本人自知孽重,自动跳崖谢罪就是。’天宏说完,在一片惊呼中纵身跳下悬崖,还故意发出一声长长的凄厉怪叫。 原来他已认出年长的一个是袁秀洁,因场面尴尬,所以藉跳崖为名逃走了。 待叫声完全消失,年少的一个问袁秀洁:“姊姊,这人是谁,这么可怕?他好像认……哎呀,你伤了哪里?‘在她问疾时,袁秀洁已满脸痛苦地坐倒在地,要不是她及时过来把人抱住,非躺下不可。 ‘我内腑全移了位,快看看他留下了甚么?或许还能救……’话没说完,袁秀洁已昏了过去。 少女闻言抱人来到天宏躺身处,捡起一个玉瓶开盖闻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袁秀洁灌下大半瓶,这才盖好盖放在一边,随后又运功帮袁秀洁疗伤,其她三十多人在外围成一圈为两人护法。 工夫不大,袁秀洁已清醒过来,立即运功配合少女输过来的真气,功行三周天,伤势已完全复元。 少女收回内力后,她又自己运行了三个周天,这才站了起来。看到少女脸色苍白地坐在旁边调息,立即拿起玉瓶,把剩下的石乳全给少女喂了下去,然后独自走到崖边探头向下打量。 少女运功醒来后,走到袁秀洁身旁轻声问:“姊姊,这人你认识吗?‘袁秀洁道:”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百变神魔。’少女道:“唉呀,他干嘛要跳下去寻死?‘袁秀洁笑道:”傻娟妹,他会驭气飞行,比这再深十倍也摔不死他!再说你我这副样子,咱们不好意思,他又怎么好意思与咱们正式相见?’‘哎呀……’少女闻言,又下意识地蹲了下去。 袁秀洁笑着把人拉起来:“早被他看够了,现在人走了,再躲还有甚么用?‘’姊姊,都怪你,偏要找甚么血……‘少女说道此,闪身来到天宏躺身处,惊呼道:”他把咱们的血蔘偷走了!’袁秀洁过来为她理理鬓角,柔声道:“娟妹,这会怎么了?像是丢了魂似的?‘’姊姊……‘少女羞红了脸,低头把脸藏到了袁秀洁的外『shuxiong』前。 袁秀洁叹口气,转对一旁的芳子:“芳子,你带大家回去,留下二十人看东西,其余的把我们的衣服和兵刃送来,另外把千丈冰丝索也一同带上,说不定要用。‘似乎要证明她的话,芳子等人刚下到峰腰,悬崖下突然传上来一声怪叫,听起来似虎非虎、似狼非狼,刺耳难听,说不上是甚么东西的叫声? 怪叫声把袁秀洁姊妹俩吓了一跳,闪身来到崖边,探头往下看,黑乎乎的甚么也看不到。一扭头,看到芳子等人止步回头,似乎想返回?急忙挥手催她们快去快回,随后拉着妹妹退回天宏先前躺身之处,低头仔细察看起来。 她是想从留下的蛛丝马迹中,研判出天宏的武功路数,以及他独自一人躺在这雪峰之顶干些甚么。 崖下怪叫声又起,此起彼伏,不是发自一口。 袁秀洁看到妹妹又想走崖边查看,伸手将人拉住:“去了照样甚么也看不到,还不如帮我查查他刚才躺在这干甚么,会不会是为了偷窥美色?‘少女闻言一笑,蹲『xiashen』先试了试雪的硬度,然后跳进天宏压出的人形雪坑,仔细看了看四周的积雪断碴,再试试坑底的硬度,按印迹躺下望了会夜空,随即跳出来对袁秀洁道口他先在这躺了好长时间,后来大概发现我们来了,这才沉入雪中隐藏。按时间和角度计算,他好像正在独自赏月,可月亮有甚么看的?不会是暗恋嫦娥吧?’袁秀洁闻言笑道:”暗恋嫦娥? 亏你想得出!他早有妻子了,名字叫方怡君,长得不比咱们差。再说他身边还有四个俏丫头,当时还是处子,这会儿只怕也不是了。‘她是想早点让妹妹死了心。 少女闻言气道:“原来是个该死的色鬼,有老婆还要四处偷香窃玉,哪不好躺?偏要躺在这望着月亮想吃天鹅肉,等咱们下次碰上,非把他那对色眼挖出来不可!‘她在这发狠,却有人不愿听。 一丝威严的女音从天空中传来:“何来无知女子,先扰我夫妻仙凡神会,此时又大言辱我夫君?三日内必将尔等全家擒至寒宫囚于桂林,饱尝千刑万劫之苦。‘不用说,准是紫蔷她们在捣鬼。她们凭天宏新传的藉月折声,已能听到这边发生的事,因恼袁秀洁姊妹打扰她们与天宏的交谈,并出言不逊,所以藉月折声吓吓她们。 声音一起,姊妹俩同时抬头,老天!声音竟来自天上的月亮,难道月中真有嫦娥?可凡尘中的百变神魔又怎么成了她的夫君!千刑万劫是甚么滋味!姊妹俩呆呆地望着月亮,脑中一片空白,任凭崖下怪叫连天,竟充耳不闻。 ‘唔,本仙念尔等初犯,免去全家寒宫桂林之刑,改由尔姊妹两人于凡尘侍奉夫君,以身赎罪,限期百日,逾期复罚前刑,永世不得脱身。尔等切记,勿要露出是奉本仙法旨,否则必定累及尔等父母家人!切记,切记,休要自误累及父母家人,本仙赴大雷音寺听佛祖讲经去也。’听了这番话,姊妹俩总算省过了神,彼此对看一眼,全都不知该说甚么是好?恰好崖下怪叫声再起,紧接着又传来连串的气爆声,怪叫随之转为惨嚎,想来是天宏开始发招了。 袁秀洁闻声拍拍『shuxiong』:“老天,他果然还活着!‘少女道:”姊姊,你真要用清白之躯去侍奉他? ‘’不然怎么办?咱们自己事小,要是因之累及父王和母后,那可就罪大了。‘少女愤然说道:“这嫦娥也太霸道……’话只出口一半,即被袁秀洁捂住了嘴。 袁秀洁伸手指指崖下,蹲身运指在雪地上写道:“勿多言,一会儿下去试试他,一切待查清情况再说。‘扭头看到少女会意地点头,伸手把字抹去。 少女在旁蹲下写道:“会不会是他在捣鬼?‘袁秀洁抹去少女字迹写道:”可能性不大,以他的身手,要想羞辱咱们,易如反掌。’少女涂去字迹又写道:“难道真有嫦娥?‘袁秀洁涂字写字:”这事很难说,我想……’她的‘想’字最后一点还没点落,眼前突然一亮,姊妹俩急抬头,恰好看到一道冲霄白虹缩回崖底,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过后,崖底随之重归寂静。 哀嚎声入耳,姊妹俩体内真气立散,外寒随之迅速内浸,忍不住浑身颤栗不止。两人正不知所措,恰好一缕箫声由崖底传来,一道热流随之由丹田窜出,自动游走百穴,驱退寒气,散去的真气重新汇聚,箫声功成自隐。 姊妹俩相顾骇然,少女突然脸一红,低头运指在雪地上写道:“可是他救了我们?‘转头见袁秀洁点头,抹字重新疾书:”他能知道我们周身百穴的位置,岂不是和亲眼看见我们一样?’袁秀洁见字亦脸泛羞色,伸手拉着少女站起身,转眼看到芳子等人正飞速奔来,随即闪身前迎。见面后二话不说,先各自抢过自己的衣裙穿上,彼此看看再无破绽,这才放了心。 少女如释重物地长出一口气,抬手轻按『shuxiong』,红着脸对袁秀洁轻声道:“这感觉好多了!‘袁秀洁亦有同感,因为当着自己手下的面,不好多说甚么,问芳子要过千丈冰丝,将带飞爪的一端固定在崖边后吩咐道:”我和娟妹先下去探路,你们在上小心守着。记住,没收到我们的信号,千万别贸然下去。 ‘话落,袁秀洁向少女打个手势,率先纵身下崖,少女跟着也跳了下去,崖上剩下芳子等十二人围成半弧向外警戒。 所谓千丈冰丝索,不过是用六根发丝粗细的冰蚕丝编成的细绳,折收起来可系在腰间,展开在千丈左右,两端分别系有飞爪,可钩爪藉力。 袁秀洁姊妹俩手握冰丝,一先一后直下九百多丈方才脚踏实地,袁秀洁取出当保镖得来的那颗夜明珠,四周一亮,方圆十丈内的景物清晰可见。 姊妹俩此时的立足处并非谷底,只是一面斜坡的顶端,真正的谷底还在下面。袁秀洁捡块石头扔出,滚动声响了好一会才消失,估计当在二百丈左右。 坡虽陡,但有不少小树可驻足藉力。袁秀洁把冰丝固定在一棵小树上,举着夜明珠带少女分段纵落。 快到谷底时,坡度变缓,树木渐密渐高渐壮,草芳花香随风袭人,而且能听到悦耳的泉流声,与山顶的皑皑白雪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姊妹俩随着水声找到一口泉眼,泉流喷起三尺多高,顺山谷走势向下流淌,形成小溪,两侧花繁草茂,高大的树木遮天蔽云。 少女蹲『xiashen』伸手试试水温,随后又掬起一捧尝了尝,站起来对袁秀洁道:“姊姊,泉水微温,水质滑润,入口甘甜,比先前沐浴的那池水好多了。‘袁秀洁正在四下打量,闻言道:”你就想着玩,快帮我看看他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少女随手向下游一指,顺口说道:“他准是顺着小溪向下游去了,看地势那边比这里要宽广得多,但是有没有出路,可就难说了。‘袁秀洁点头赞同:”唔,其它三面走不出多远就是悬崖,只有这一面或许还能走出去。你小心点,咱们往下游探探看。’话落,举起手中的夜明珠照路,提起功力,小心翼翼地沿溪往下游探去。 弯弯曲曲地走出三百多丈,小溪与其它十几条派流汇聚成河。前面不远是由一对百丈高崖组成的峡口,看上去像是被劈开的,直上直下,宽不足三丈,深却有七十多丈,河流从中奔涌穿行。峡中涛声如雷,隆隆震耳,迎面吹来的暖风中,除了怡人的草香花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闻起来十分的怪异。 走出峡口,天地为之一宽,河流直落三十丈,形成一幅瀑布。 瀑布下是一个巨大的水潭,映月泛光,对岸是二百多亩的一片森林,黑乎乎的看不出有些甚么东西? 血腥味正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站在瀑布顶端,姊妹俩因看不清四周的情况,所以进退踌躇难决,彼此再三商量的结果,决定回去先召芳子等人下来,等天亮再下去探查。 于是两人返回崖下,用地铃通心大法命芳子等十二人缀索下来,彼此会合之后,大家在泉眼边上生起一堆篝火,围坐在旁,等待天明。 由于山谷极深,早晨又起了大雾,所以等能看清四周景物时,天色已经过了辰时。一行十四人散开来,先把四周搜寻了一遍,这才按姊妹俩昨天走过的路线重新向峡口方向探察。 来到峡口前,袁秀洁抬头看到崖壁上刻有十二个小桌大的巨形篆字,可惜却不认识,转头指间少女:“娟妹,快看看上面刻的是甚么字?‘少女闻言抬头,顺口念道:”地狱谷,鬼门关,未通玄,即升天!姊姊,好像警告咱们别进去哩,只不知是甚么人留下……咦!原来字中还有字:欲取玄匙,先悟玄图,玄之又玄,神剑开天;妙中藏妙,仙斧辟地,三六见九,九九玄开,九化三六,六六玄闭:宏钧留字,广成刻图。’念到此,不住四下打量:“奇怪?怎么只有字而没有图,他把图刻哪了?‘不仅她在找,其她十三人也在找,找遍了两面崖壁,也没发现有哪块地方刻有图案? 一行十四人走进峡沟,又在两侧崖壁上找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最后只得放弃。 走出峡沟,站在瀑布顶上向下看去,瀑布两侧全是直上直下,滑不留足的绝壁,大水潭的对面全是原始森林,森林中长满了蒿草藤葛,林上飘荡着淡紫色的瘴气,听不到一丝鸟叫虫鸣。 ‘姊姊,咱们怎么下去?’少女问。 ‘芳子,你们回去弄上十五根木桩,再把大家的飞爪收集起来,然后咱们打桩下去。’袁秀洁吩咐完手下,又转对少女道:“娟妹,你认不认识那林上的瘴气?咱们带的药物管不管用?‘少女道:”看着很像是桃花瘴?可从林中未见桃树和桃花这点看,那绝不会是桃花瘴。我怀疑可能是传说中的血瘴? 要是没猜错,只怕咱们身上带的解药没用。不过咱们一会儿下去可在林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还血草,若能找到的话,自可解去血瘴之毒。‘袁秀洁道:“血瘴?我过去怎么没听你说过!那还血草又是甚么样的?’少女道:”我是临来前从鉴真大师的杂记中看到的。血瘴色呈淡紫,人畜沾之血淡如水,七日失血而亡;还血草形似芝兰,生有七叶,色呈血红,傍血瘴而生,唯此物可解血瘴之毒。 只可惜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所以只记了血瘴的特征及还血草的颜色和形状,却没记下还血草的用法。‘袁秀洁闻言皱眉,思索着说道:“依草药的用法,无外生熟两途,一般来说生熟之间,药性变化很大。 不过从还血草傍血瘴而生这点判断,应该是生服,究竟如何?一会儿下去试试也就知道了。倒是下面这个大水潭足有五十丈宽,咱们要想不沾水渡过去,只怕还得费些手脚才行。‘少女道:“一会儿我用蹬萍渡水先过去,在水潭中间拉一道索桥,不然咱们过去容易,想原路返回可就难了。芳子她们回来了,你在上面帮我看着点,索桥搭成,再带她们过去好了。’话落,从芳子等人手中要过木桩和丝索,从瀑布右侧逐段钉入岩壁架成云梯,将丝索一端固定。然后将剩下的几根投入潭中,藉力渡到对岸,把丝索的另一端固定在一棵大树上,试试力度,挥手招呼袁秀洁等人过潭。 索桥搭成,袁秀洁等人省事多了。 过潭后,大家分头寻找还血草,本以为很难找,可不一会儿,众人已先后发现十几株,只是颜色不是血红而是紫红,谁也说不准是否真是还血草? 袁秀洁折了一片草叶,用长枝挑着伸进血瘴试验,草叶沾瘴,变为翠绿,并散发出沁心的芳香。,周围的瘴气随之消失。 袁秀洁收回树枝,一边仔细检查,一边对身边的少女道:“看来就是这东西了,这香味倒是很好闻,只不知入口是何滋味?千万别太苦才是!‘芳子深恐还血草有毒,说声:”婢子先试试。’抢先折了一叶放进嘴里品尝,嚼了嚼,一口咽进肚里,展眉对袁秀洁道:“味道甜甜的,酥酥的,很好吃。‘说完又折了一叶放进了嘴里,看来她是吃上了瘾。 听了芳子的话,大家纷纷动手折叶准备尝试。 袁秀洁见情制止道:“慢点,再等等看。芳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幸亏她发话及时,芳子向这边只走出三步,头一晕,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袁秀洁抢过去捞起芳子右腕开始把脉,少女和其她十一人也围了来。 袁秀洁把了一会儿,松手后又掀开芳子的眼睑看了看,皱眉说道:“奇怪?既不像中毒,也不像失血,脉象倒与醉酒有些相似,这是怎么回事?娟妹,你给她看看。‘少女蹲身一手把脉,一手不停地在芳子身上游走,须臾站起说道:”确实没有中毒,只不知为甚么她的筋骨突然变得纫性极强,像是练过几十年的缩骨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清楚。’袁秀洁道:“她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少女道:“看情况还得……咦?她醒了。’如少女所说,躺在地上的芳子这时已睁开了眼,看清周围众人,脸一红,立即跃身跳起一丈多高。下落中惊呼一声,急忙弓身缩腿,调整身姿,虽然免去了嘴啃泥,却重重地摔了一个『pigu』墩。 她的古怪行为,先把大家吓了一跳!随后又笑了个东倒西歪。 袁秀洁忍笑问道:“芳子,你怎么了?可是身上有甚么地方感觉不对?‘芳子重新站起,一边揉『pigu』,一边红着脸回答:”婢子也不清楚,本想挺身站起来,不想竟用多了劲,半空中原想调整姿势的,结果又过了头,摔得我好疼。’听了芳子的话,袁秀洁疑惑地望向少女,少女也恰好向她望来,两人眼睛突然一亮,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她的功力增高了!‘少女转对芳子:”芳子,你全力上跃试试?看是不是比过去高。’芳子闻言,纵身全力上跃,竟跃起五丈多,比平时多出近两丈。 因为已有准备,落下时没再出丑。随即喜孜孜地对袁秀洁姊妹说道:“婢子的内力真的比过去提高了三成,是不是因为吃了还血草的缘故?‘’大概不错。‘袁秀洁点头承认,接着又道:”你坐下来运气一周天试试,看看有甚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没甚么,再服下一叶还血草,看能不能把功力再提高三成? ‘芳子遵言照做,调息时没发现甚么,服下还血草后没再晕倒,可功力也没再增加。不由大感失望:“公主,看来再多吃也没用了。’袁秀洁道:”别不知足了,平白提高三成功力,最少省去十几年苦练之功。以你现在的身手,已超过一流水准,回国后足可领武士衔,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芳子道:“婢子的一切全靠两位公主提携,又怎么敢不知足?只是奇怪这还血草,第一次吃下能提高三成功力,再吃却又不管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少女道:”依我猜想,此草的药效在于涤脉洗髓,功力所以能提高三成,不过是因脉畅髓清,而使潜力得以充分发挥罢了。姊姊,我看不如大家分成两边服食还血草,免得出现意外芳子一个应付不过来。‘袁秀洁点头同意,随后分派人手服食还血草,等最后一人醒过来,时间已过午时,立即散开向林内搜索。 一进森林,血腥味迎面扑来,闻之欲呕,愈往里味道愈强。 快接近中间时,右首最外侧的荷子突然惊呼一声,引得众人一下全赶了过去。 只见她倚着一棵大树,满脸惊骇地死盯着前面的草丛。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向前望去,尽管袁秀洁姊妹胆大,亦情不自禁地倒吸冷气,有两个胆小的当即被吓得晕了过去…… 对面十多丈远的草丛中,露出一颗径有四尺、似人非人、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怪头,巨口中两根犬齿龇出一尺多长,两颗海碗大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众人,头上的毛发根根直立,跃然欲出。 此时恰好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掩映中,草丛中的怪头似乎正在上抬,袁秀洁顾不得许多,娇喝一声,从天宏处得来的金精梭立即出手,拽着一道金光,没入怪头的双眉中间。 与此同时,袁秀洁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拔剑在手,准备应付怪物的垂死挣扎,除少女外,其她人亦随之藏身树后,准备应战。 可惜,草丛中的怪物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留在原地的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姊姊,你太紧张了。那东西不但早死了,而且只是一颗脑袋摆在那里,身子还不知在哪呢?‘袁秀洁闻言定睛一看,果如少女所说,怪头眼睛虽然睁得大,可目光中却毫无生气,双眉中金精梭穿入的伤口也没有血迹流出。 随即从树后走出,一边收剑入鞘,一边埋怨道:“你这丫头,也不早说一声,害我虚惊一场。‘话落顺手拍醒了两个被吓晕的随从。 ‘人家也是见它没反应才发现的嘛。’少女随口应着,小心地举步走向怪头,袁秀洁和其她人也跟了过去。 来到跟前,袁秀洁技剑劈落,不想‘铮’的一声,被弹了起来,她随即又提起全身真气运于剑刃奋力劈砍,结果依旧难伤怪头分毫。 少女见情,从旁打趣道:“对,是得多砍几剑,谁让它死了还要吓人的。‘袁秀洁闻言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净瞎说,姊姊再没出息,也不至于砍死头出气。我砍它是想取回金精梭。这家伙真硬,快帮我想想用甚么办法弄开它。’‘哦,怎么不早说?’少女嘴里应着,两眼却盯着怪头不住打量,顺口问:“对了,姊姊,这东西叫甚么名字?‘’我哪知道?我正想问你呢。‘’唔,用火烧怎么样!‘’不行,万一烧坏了金精梭怎么办?‘’嗯……实在不行,只有从脖腔向里挖了。这办法虽然费事,但多半能行得通,说不定咱们还能得到些意外收获呢。‘芳子闻言,不等袁秀洁吩咐,已运掌将怪头推倒,露出被斩断的脖腔,拔剑刺入,果真尽柄而没。 随即运力将颅内之肉绞碎,然后再推正倒出,荷子等人见情也过来帮忙。 如此几次下来,不但找到了钉在椎骨上的金精梭,而且还像少女所猜想的那样,获得十六颗颅珠和两颗鸡蛋大的七彩目珠。 少女把玩着一颗七彩目珠,嘴里对袁秀洁道:“只可惜这颗头太大,没法带出去,不然颅骨可制盾,皮可以制衣……对了,姊姊,快用你的金精梭试试,看能不能把皮剥下来?‘袁秀洁也在把玩目珠,闻言道:”既能射穿,自然也能切割。这事不急,倒是先往里面再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几颗怪头出来?这珠子太美了,若能多找几颗送给父王和母后,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她刚才还提醒芳子不要贪心,可这时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起了得陇望蜀之念。 得陇望蜀的不只她一个,少女和其她人闻言,都情不自禁把目光扫向四周,希望能再找到一颗怪头。 扫了一圈,没发现甚么,少女把目光转向上方,由怪头原来的位置和上方树枝折断的痕迹,标定了怪头落地时的角度,闪身射向树森深处。 对于少女的行动,袁秀洁全都看在眼里,深恐她出甚么意外,立即晃身跟了进去,芳子等人相对又慢了一步。 袁秀洁进入三十多丈,见少女正围着一具高有七尺、长有丈三的无头怪尸旁仔细观察。随即闪身站到少女身旁轻声问:“娟妹,这可是那怪头的身体?‘见少女以点头代答,又问:”能认出是甚么东西吗?’少女摇头,叹口气转眼四顾,目光突然一定,闪身窜到三丈外的一棵大树前,盯着树上用血写下的十几行字,鼻中‘哼’了一声,对走过来的袁秀洁道:“那家伙鬼透了,竟把咱们的行动猜个透,你看他写得多气人,好像是在教徒弟,简直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哼!‘袁秀洁抬头看字,顺口读了出来:” 枭面虎魅,洪荒遗种,其性最邪,其丹极毒。此地八只已成气候,可幻化魅影,出谷为祸,百里内不见禽兽,缘即在此。料两位姑娘必带随从下崖探查余之下落,故预先诛之,以策安全,并留一首赔偿两位之失。林中之瘴,为虎魅丹气所化之血瘴,人畜沾之,七日失血而亡,崖前还血草可解。林外还情草与还血草形同性异,服之可通脉清髓,遇血瘴转为催发潜能之绝香,百日后七情俱发,虎魅胆汁可解其患……原来这怪物叫枭面虎魅,真不知他又是从哪知道的?对了,他说有八只,快找找其它七只在哪?目前取虎魅胆汁比甚么都重要,我可不想百日后变成七情俱发的女疯子。‘说着就往里面走。 少女赶上来,边四顾搜索,边有些不信地问:“变成女疯子?不是故意吓唬我吧?再说那小子鬼得很,会不会故意吓唬人,想在咱们身上打主意?‘’女疯子还是好听的。‘袁秀洁压低声音接着道:” 七情与六欲相联,他真正的意思是指变成花痴,只是没直说而已。想想你刚才醒来后的感觉,还有大家为甚么会脸红,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听到’花痴‘两字,少女总算明白过来,想起刚才服下还情草醒来后身上的感觉,脸一红,反抢到袁秀洁前面往深处钻去。 原来,她服下还情草晕倒后,曾做过一个让她想起就会脸红的怪梦…… 第六十七章太虚古洞 在树林深处,她们相继找到了其它七只枭面虎魅的尸体。这七只不是斩头,而是被从中劈开,颅内的目珠和颅珠全已被取走,只有体内的七副苦胆完好无损。 由此可以看出,先前的一颗怪头确实是天宏有意留给她们的,甚至已预料到她们必会误食还情草。 少女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气愤地说道:“这家伙真气人,所有的颅珠和目珠全收走了,只留下七副苦胆等着咱们来取,不是成心取笑人吗?‘袁秀洁一面割取苦胆,一面不在意地劝道:”他能留下一颗头给咱们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别个,只怕连苦胆也取走了。’转对芳子:“别傻站着,还不把带的玉杯取出来,难道想这么挤着喝不成?‘芳子闻言,赶紧取出一对红玉茶杯递了过来,袁秀洁将胆汁依次挤入杯中,恰好是两杯,扔掉囊皮,接过一杯,先伸舌尝尝,随后皱着眉一口喝了下去,伸手一把抢过荷子递过来的水袋,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把要吐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 随后摇摇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过另一杯递给一旁的少女:“娟妹,良药苦口,快把这杯喝下去,然后好让芳子她们喝,时间拖长了,说不定胆汁的药性会有变化。‘少女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玉杯,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头一仰,一口把杯中的胆汁全部喝干,随后递杯接过水袋连喝了几大口,这才睁眼对袁秀洁说道:”这东西真难喝,但愿那家伙没有骗咱们。对了,芳子你们快把另外六个苦胆分喝了,免得时间过久变了药性。’看着芳子等人遵言去割取分服其它六颗苦胆,少女一面四处打量,一面问袁秀洁:“姊姊,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是继续往里探,还是沿原路退回去?依我不……咦,姊姊,你怎么了?‘这时的袁秀洁,面红如霞,豆大的汗珠顺鬓而下,不答少女所问,竟自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少女本想过来帮她一把,刚一迈步。忽觉一股火流冲出丹田,迅速向周身扩散,凭本身功力根本压不住,只好学袁秀洁就地盘坐运功慢慢引导、炼化。等她从功境中醒转,天色已经变成了清晨,一看袁秀洁不在原地,下意识地张口喊了声:“姊姊。” “我在这。”应声来自身后,少女扭头恰好看到袁秀洁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大块石片。 随即一边站起,一边好奇地问:“你提着它干甚么?”“喏,你自己看吧,简直能把人气死!”袁秀洁说着把石片扔在少女面前。 少女低头一看,只见石片写着──还血草不仅可解血瘴之毒,还可去胆汁之苦腥。血瘴之毒解,七情并发之患即除,服胆汁能增一甲子功力,唯心急者才自找苦吃。余赠珠赠功,足抵无心之过,从此两清。太虚古洞,凶险万分,未悟玄图,万勿进入!‘看完天宏留字,少女也气得够呛,先一脚把石片踩个粉碎,随后对一旁的袁秀洁道:“他倒会一厢情愿,甚么”从此两清“?非跟他没完没了不可。’说完又在碎石上踩了两脚,好像脚下的碎石就是天宏似的。 看到她生气,袁秀洁反道不气了。‘嘻嘻,看把你气的,他留字的目的只怕就在气人,你要真的为之生气,岂不正好中了他的诡计?再说这家伙虽然气人,但赠珠赠功,也足以抵过了,尤其他杀了虎魅,免了咱们的一场横祸,说起来该谢谢他才是。’少女噘嘴道:“我不管,非找他算账不可。对了,你是从哪找到石片的?可查出了他的去向?还有芳子她们怎么样了?‘’是从崖前还血草旁边找到的,他多半是进了甚么太虚洞。至于芳子她们,在那边还没醒过来呢。‘袁秀洁说着向自己来的方向一指。 ‘我去看看她们。’少女话落,闪身进跃出。 大概忘了增加功力的事,全力施展之下,速度比过去快了四五倍,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连续撞断了四棵大树后,又冲出五六丈才抵住第五棵树,止住身形。 回头看着正轰然倒地的大树,傻傻地对赶来的袁秀洁问:“姊,我现在是不是正在做梦?‘袁秀洁苦笑着答道:”甚么做梦?全是真的,你真幸运,只撞断了四棵树,我却一头撞进了崖壁,差点没把脑袋撞裂,现在还有些痛呢。’‘哦……确实有点疼。’少女揉着自己的右肩,摇摇头,又对袁秀洁道:“难怪别人称之为魔,这家伙只怕真有魔力,我才见了他一面,不但功力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连人也跟着变得颠三倒四了,真像是中了魔!‘大概是断树倒地声惊醒了芳子等人,树林中惊呼声此起彼伏,随后是树木的断折声,呼声响声入耳,姊妹俩只有相对苦笑,不用猜,也能知道树林中发生了甚么事? 不一会儿,她们的十二名随从,一个个衣裙不整,捂头揉肩,龇牙咧嘴地从树林中分别走了出来,那样子,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看到两人,芳子走过来,哭丧着脸说道:“婢子不知中了甚么魔?体内真力全不受控制,只怕以后再也不能用轻功了,这可怎么……‘’胡说!‘袁秀洁打断芳子:”你只是因突然增加一甲子功力不适应罢了,多练上几回,慢慢就适应了。等你能控制内力时,别高兴得把大牙笑掉就行了。’‘哇,公主,你说我突然增加了一甲子功力?’芳子展眉问。 ‘不只是你,大家都一样。’看到众人无不喜上眉梢,大有欢呼雀跃之势。袁秀洁急声制止道:“别高兴得忘了形,先跟我去服食真的还血草,不然早晚会变成女疯子。都给我小心点,别用轻功,跟着走就行了。‘说完,转身领大家去找还血草。 往里再走四十多丈即抵崖根,真的还血草正如鉴真所记,是血红色的,其它则与还情草相同。众女每人服下一株后,并未出现晕倒现象,反觉神清气爽,血脉更畅。 看到大家皆无异状,袁秀洁随即令大家分开寻找太虚洞。可惜找遍了全谷,也没发现有甚么山洞? 就在她们准备沿原路返回时,少女偶一抬头,看到五十多丈高的崖壁上似乎有异?遂指给袁秀洁:“姊姊,那地方崖面内凹五丈多,太虚洞说不定就在上面?要不要上去看看?‘袁秀洁抬头看了一眼,也觉得可疑?遂又退出二十多丈,换不同角度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皱着眉走回来对少女道:”那地方确实很可疑?只是以你我目前的功力,中途必须藉两次力。而这段崖面稍向外倾,根本无法落脚,即使用壁虎功,也无法附牢爬上去。咱们要想上去,只有用逐段打桩的办法,这样一来,可要大费手脚了。 ‘少女一边观察崖面,一边对袁秀洁道:“打桩太费时间,你把金精梭给我,试试我的办法行不行?不行再打桩也不误事。’袁秀洁取出金精梭递给少女,嘴里叮嘱道:”小心别弄丢了,不然咱们遇上别的精怪可就没辙了。‘’放心好了,绝对丢不了。‘少女接梭在手,见梭尾有一小孔,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卷冰蚕丝,将一头穿梭孔系牢,左手抓牢另一头,后退十丈,以暗器手法全力射出金精梭。 但见一点金芒拽着一丝白光,电射五十丈高的崖壁,‘叮’的一声,钻进了石崖,钻入点与可疑处相距不到三尺。 走回崖下试试承受力,少女对袁秀洁一笑,纵身全力上跃,待冲势将尽时抓绳借力,再次上射,倒手两次后一个翻身,没进了崖内。 只听她在上喊道:“姊姊,这地力真是太虚洞口,快带她们上来。‘看到她身形没进崖内,袁秀洁已知找对了地方,一挥手,芳子等人依次纵身上跃,空中在绳上倒手三次才翻了进去。袁秀洁自已收底,上翻后顺手把钉在崖内的金精梭和冰蚕丝收了上来,想了想,竟连丝带梭一起收入袖内,转首四下打量。 众人的落脚点为一处天然的断崖平台,方圆不足十丈,往里五丈多的崖壁上有个大洞,洞左崖壁上刻有‘太虚古洞’四个斗大的篆字。 洞口高有丈五,愈往里愈黑,看不清有多深,一股呛人的腥臭随风从洞内吹出,足能把人活活熏死。 闻到腥臭味,袁秀洁后退一步,急忙屏住呼吸,向回头望来的少女打个手势,取出夜明珠用左手举着,闪身冲了进去,少女和其她人随后紧跟…… 众人七转八拐地冲进五十多丈,眼前突然一亮,已立身于一处巨大的洞中,周遭遍布着大大小小十多个洞门,有的向外散发腥臭之气,有的向外吹冷风,还有的向外吹热风。 光线来自正中最大的一个洞门,不是自然日光,而是夜明珠独特的柔和辉光,唯有此洞既不散臭也不向外吹风,藉着珠光可年看清洞内的一切。 夜明珠嵌在洞顶,地面上有一幅径约一丈的太玄图,周围刻有不少古怪的符号,对面和四周全是一面平壁,除此空空如也。 一名随从大概想进去看看,脚刚伸进洞门,洞内突然响起一声霹雳,一道耀眼的电光从地面上的太玄图中窜出,一下把人击了出来,倒地昏死过去。 少女闪身过去将人抱起,还没直起身,霹雳声再次响起,一道电光又向她射来,要不是袁秀洁闪身过来,她一膀撞到一边,非被电光射中不可。少女倒是得救了,可袁秀洁却被电光扫了一下,一头秀发根根直立,看上去活像个大刺球,身上的丝制衣裙千疮百孔,散发出焦臭味。 芳子见情,还以为她受了重伤,张口惊叫一声,闪身扑了过来,耳听袁秀洁道:“快趴下!‘的警告,立即就势扑倒在地滚到了一边。 幸亏她反应快,霹雳声再起,一道电光从她头顶上方射了过去,要是动作稍慢,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至此,众人全都趴在地上,不敢稍动,大概是她们用对了招,尽管里洞雷声不绝,却无电光射出伤人。 少女见情心中一动,捡起块石头向上抛出,但觉眼前一亮,半空中的石块破电光击得粉碎。 少女向望过来的袁秀洁伸舌做个鬼脸,再捡块石头沾地射向内洞,石块进洞立即被殷雷震成了齑粉。 经过两次试验,少女自知无计进里洞,气恼之下,又捡了一块石头,捏碎后以天女散花手法向出口方向射出,结果全被电光追上击个粉碎。 少女苦着脸,转向四周打量想主意,耳边传来袁秀洁的低呼:“娟妹,快看里洞。‘少女闻言抬头,只见里洞洞口虚空中现出三列狂草字迹:”不听劝告,偏寻烦脑,爬出自安,否则无了!’看笔迹,正是天宏所留,字迹逐渐变淡,最后消失。 看完虚空留字,少女除了生气,也暗佩天宏功法深不可测,侧头看看袁秀洁,见她的头发已恢复常态,而躺在自己身边的随从这时也醒了过来,遂与袁秀洁交换了一下眼色,小心翼翼地带头向出口方向爬了过去。 不知是雷电的作用还是另有其它原因,此时洞内不但已无腥臭之气,反倒多了份异香,大概是太紧张了,众女竟没发现这一奇特变化。 少女慢慢爬到转弯处,估算了一下与内洞的距离,眼珠转了转,嘴角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深吸一口气,突然跃起闪身,躲进了弯道。 雷电接踵而至,打在转弯的洞壁上,迸出一片火花,石壁随之变成赤红,看上去像是刚离火的烙铁,热气袭人,焦味四溢。 少女见情暗自心惊,她是有意试验,幸亏躲得快。要是被雷电打中,非被烧成焦炭不可,想想真吓人。 ‘娟妹,你没事吧?’犹趴在洞内的袁秀洁问。 ‘我没事,倒是你们……咦……你们快找找,看这香味是哪来的?是甚么东西?真香。’少女边说边『choudong』鼻子,捕捉空气中的香味。 这时袁秀洁也闻到了香气,抽抽鼻子道:“唔,是从右首第三个洞口冒出来的。芳子,你们先爬出去与娟妹会合,我自己到里面去查探一下。‘听她要去冒险,躲在弯道的少女急声道:”姊姊,等我一下,要进一块进,遇上意外时也有个照应。’话落伏身开始往回爬。与芳子等人交错时,又叮嘱了几句。 这才爬回洞内与袁秀洁会合。 正如袁秀洁所说,香气来自右首第三个洞穴,藉着里洞的珠光,只能看到一丈多深,空空如野不见一物。 袁秀洁伸手捡块石头沾地打入,三息之后才听到石块碰壁的回声,估计最少也有四十丈深。 姊俩商量了一下,袁秀洁取出夜明珠,沾地滚进二十多丈,看清里面的洞道确无危险。这才小心翼翼地爬到洞口。 少女本想接着向里爬,却被袁秀洁洁一把拉住:“小心点,再试试看。‘话落,捡石捏碎,以满天星雨手法向洞内打出试探。 看看确无异状,随即爬进五丈后站了起来,提心吊胆地逐步往里深入。半途中捡起夜明珠,往里再走二十丈已达洞底,看似无路,可香气的来处却暴露了另有洞天。 香气来自右上方顶壁交接处,从下看只是一条石缝,爬上去却可看清内中藏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冷风夹着沁人的香气从中涌出,流水声隐约可闻。 袁秀洁举珠向里照照,随后领先爬了进去,爬过二十多丈的狭窄通道,来到了深藏山腑的一个高有六丈的大洞厅,出口处悬在半壁之中。往里望去,但见洞顶钟乳倒垂,五光十色,千奇百怪,一条丈宽的地底暗河从地面耸起的石笋群中穿流奔腾而过,水流湍急,涛声如雷。河对岸靠壁处,一丛桔红色的地火环绕着一块巨大的碧绿玄玉,中间下凹半尺,内蕴血色液体恰好及沿,中生一棵三尺高的兰草,主茎上花开九朵,芬芳袭人。 看清玉上兰草,少女惊呼一声:“九幽芝兰!‘飞身跃向对岸。 半途中袁秀洁道:“小心!‘喊声入耳,少女心知有警,急运真气护体,眼角红影一闪,立即拔剑挥出,耳听铮的一声金鸣,一支精钢烂制的利剑已断成数截,整个右臂被震得酸麻难举。 少女大吃一惊!正想闪身躲开,突觉热气扑面,眼前一暗,浑身一紧,娇躯已落入一只血红色怪物的怀抱。 耳听嗤的一声,身上丝制衣裙化焦寸裂,灰飞烟灭,要不是真气护身,非被烧脱一层皮不可。 说来慢,其实一切变化只在瞬息之间,突来的赤热加上惊吓,少女人已陷入昏迷状态,赤裸的娇躯,酥软如绵。 昏迷前,她似乎听到了袁秀洁的娇喝和怪物的吼叫,似乎感到自己落进了水中,尔后的一切就都不知道了。等她醒来时,虽然波涛声依旧在耳弘,可地点却变了,不是遇险的那座洞厅,而是一间整洁的小洞室。 她挺身坐起,盖在身上的兽皮随即滑落,露出了雪白的『shuxiong』『yuru』,老天,全身竟然一丝不挂!赶紧拉起兽皮遮盖。还好,此时洞内除了她一个,再无别人,不然岂不把人羞死? 转眼细看四周,洞内约一丈见方,四周洞壁和地面全是汉白玉,洞顶嵌着一颗夜明珠,发出淡蓝色的柔光。 对面靠壁角有一张玉桌,两侧各有一个玉凳,桌面上罢着一套碧玉茶具,不知壶内是否有茶? 自己身下是一张红色玉榻,占去洞内四分之一面积,用手摸摸,榻面柔润滑腻,恰与人体温度相同,难怪一点也不觉得冷,原来是用整块温玉做成的。 少女满心疑惑?皱着眉自言自语道:“咦,这是甚么地方?本公主的衣服呢?‘至此猛然想起自己遇险的事,连喊几声:”姊姊!’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拉起兽皮裹住身体,跳下玉榻,闪身出室寻找。 室外是一个大洞厅,比遇险的那座还要大,景物极为相似,只是地面上的石笋已被人改造。河面上还架了一道三尺多宽的红色石桥。 石笋有的被改造成石桌石凳,有的被改造成连座花池,填充红色泥土,分别种植着一些叫不上名的奇花异草,花香草芳沁人心肺。 河对面的花丛中也有一丛桔红色的地火,火光经洞顶的钟乳和河水的折射,五彩缤纷,流转变幻不已。 地火中也有一只丈高的紫色玉鼎,鼎上有盖,盖上空中三尺紫气环绕,不知里面藏着些甚么宝贝? 河这边,与少女出来的洞室并排还有五个洞门,左二右三,想来也是顶嵌夜明珠的洞室,从洞门中泻出柔和的淡蓝色珠光。 少女此时可没心情欣赏洞内景物,闪身闯进左首相邻的洞室,进洞后惊叫一声!立即退了出来,樱唇微张,秀目圆睁,满脸惊骇,裹在身上的兽皮滑落在地也顾不上拾,双手握拳拉着应战架式,如临大敌。 原来,洞内的地面上仰躺着一只七尺多长的血红色怪物,头顶一支独角,脸面眉目分明与人相像,眉心有一拇指粗的血洞;四肢长有三尺,手脚五指齐全。尖利如爪,长尾似鳄,胯中雄器类犬,浑身鳞甲密排,红光闪射,体形一半像人一半像穿山甲。 看清是个死物,少女提到嗓子眼的心方才落下,赌气地一跺脚,拾起兽皮重新裹住『tongti』,移步走向右首相邻的洞室。 大概有了前次的教训,再不敢冒冒失失地往里闯,行动小心多了,先站在门外看清洞室里面的情况,然后才走了进去。 这间洞室与她住的那间相同,桌上除了茶具,还摆着金精梭、两人的饰物和百宝囊,凳上堆着袁秀洁那身破烂不堪的衣裙,人却盖着兽皮睡在玉榻上,脸色红润,气息平稳。 少女走过去掀起盖在袁秀洁身上的兽皮,嘻嘻!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丝不挂的,只是右侧肩胯上有些轻微的擦伤,上面涂了一层溥溥的药粉,已经不碍事了。 少女只当是姊姊救了自己,看到她没事,放了心。盖好兽皮,走到凳旁提起衣裙一看,唔,全是姊姊的,已破烂成一条条的,不成样子,穿上了也遮不住身体。 少女摇头苦笑,放下衣裙,又拿起了自己那只用海狮皮做的百宝囊,原有的丝制系带只剩短短的一截,断头有焦痕。 ‘奇怪,怎么是烧焦的?’少女自语着,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一件没少,掏出那颗虎魅的目珠握在手里,好舒服!突然想起自己遇险的经历,那模糊的记忆…… ‘是被怪物放电烧焦的!’想到此,立即把目珠放回百宝囊,走到榻边轻摇沉睡的袁秀洁:“姊姊,姊姊……‘’唔,别吵,让我再多睡一会。‘袁秀洁侧身向内,盖在身上的兽皮滑落,露出了赤裸的『tongti』,香艳迷人。 少女看到,偷笑不已,伸手这摸摸,那碰碰,乘机大吃豆腐,还装着男声轻轻咳了一声。 这一招还真灵验,榻上的袁秀洁一惊而醒,扭头看清是少女,红着脸娇叱道:“你这死丫头,吓了我一……咦?你是怎么脱险的?是你救了我?那怪物呢?‘’咦?你在说甚么呀?不是脑袋出了毛病吧? ‘少女皱起秀眉,伸手去摸她的头想试试是否发烧!道:“明明是你救了我,怎么变成了我救你?快好好想想。’‘哦……’袁秀洁抓住少女伸过来的手,想起遇险时的情景,思索着说道:”这中间有问题? 当时我见到那只红色怪物抱住你,立即发出金精梭,好像射中了眉心。看势要掉到河里,我赶上抓住它的前爪,想把你们拉回岸上来,谁知那家伙身上有电,我也被电昏了。掉到河里时还有点感觉,后来被石头撞了几下,就甚么也不知道了,如果不是你醒来救了我,那又会是谁?‘想到可能有第三人,袁秀洁赶紧拉起兽皮遮住裸露在外的玉体。 她的动作影响了少女,抓紧裹在身上的兽皮,不住四下打量,好像第三者就藏在室内似的。 看清除了自己姊妹再无他人,这才轻声说道:“我当时早就晕了,哪还能救你?我醒来时,睡在你旁边的洞里,没发现有甚么人。那只怪物到真被你杀死了,尸体就在那边的洞里,样子丑死人,真恶心。 ‘’大概是出去了。‘袁秀洁裹着兽皮坐起,一伸手:“快把我的衣服拿过来,这样子怎么见人?’少女也不说破,忍住笑,抓起那堆破烂递了过去。 袁秀洁接过来展开一看,惊呼道:“老天爷,怎么破成这样子了?一条条的,这让我怎么穿?‘’嘻嘻,将就点吧,我想穿还没有呢。‘少女笑着在旁打趣道:”我们大公主穿上去春光乍隐乍现,等一会儿见到咱们的救命恩人,准能把他迷死。’‘死丫头,你羡慕,姊姊送给你穿好了。’袁秀洁红着脸,顺手把烂衣服扔回凳上,四下看看,道:“好娟妹,快想个办法,这样子咱们怎么见人?再说碰上意外也没办法应敌呀。‘少女虽然嘴上开玩笑,心里却也在想遮体的事,本来无计,让袁秀洁一求,反倒想出个办法来。 只见她从桌上拿起金精梭,将裹在身上的兽皮展开,在中间割个长口,伸头钻入顺肩披落,嘿。竟成了一件简制兽皮短披。 再从袁秀洁的破衣裙上揪下一根宽布条系在腰间,虽然粉臂『yutui』大部露在外面,重要部位却都遮住了,看上去比一丝不挂强多了。 在她试着来回走动和上下跳跃时,腰下部分的‘裙摆’难免兜风飘飞,内中所藏随之时隐时现,让人大起非非之思。 ‘唔,这办法不错。’袁秀洁也开始改造自己的那块兽皮,领口却开成了丁字,穿到身上系好腰,想了想,又找了两块较大的碎布,分别为少女和自己系在里面,权充内裤,免得不小心时泄露内藏之秘。 姊俩彼此看看,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着此奇装,看上去怪模怪样的,实在觉得好笑,想想远古时大概就是这打扮吧。 想到远古,袁秀洁干脆解开头发,让它们自然披落在脑后,上面系根布条,看起来更加自然洒脱。 少女见情,走过去把她额上的布条用指头钻个洞,从百宝囊中找出虎魅目珠嵌在里面,退开两步看看:“唔,灵气十足,我见犹怜,不知将来便宜了谁家的小子?‘袁秀洁闻言胀红了脸道:”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我能饶了你?’话落扑向少女。 少女闪身逃出室外,袁秀洁追出,看到洞厅内的奇景就是一愣,停步问:“娟妹,这是甚么洞?真美。‘’大概是太虚洞。‘少女止步,转眼打量四周。 ‘等一下,我拿上金精梭,免得再碰上意外。’袁秀洁收起嘻闹之心,回室拿上金精梭,与少女一起展开搜索。 姊妹俩搜遍了全洞,既没见到救她们的恩人,也没找到出洞的道路,最后停在了地火旁,想掀开鼎盖看看,却又不敢。 正没计较,暗河中哗啦一声水响,冒出一个五光十色的大水泡,滚上岸后‘波’的一声炸开,从中现出天宏的身姿。 一看是从峰顶跳崖遁走的那小子,姊妹俩全傻了眼!站在当地,上前招呼不是,不招呼也不是,心里这个别扭劲,简直没法形容。 天宏本是走向袁秀洁住的那间洞室的,半途中却突然转过了身,看到姊妹俩只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原来你们已经醒了,饿了吧?来,别客气,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说着把提在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在身旁的石桌上,解开取出四个玉罐,揭开盖,分别放在桌上,指点着对姊妹俩说道:”这一罐是雪稚炖芝蘑,这是冰藕炒虎肝,这罐是银鱼烩玄蔘,剩下的这罐是松莲百花龙血羹,是咱们的主食。别傻站着,快就着河水洗洗手,我去取碗筷。’说完转身走进了右首第一间洞室。 天宏的随和洒脱,解去了姊妹俩的拘束窘迫,彼此相对一笑,先在河边洗净手,然后过桥走到桌旁。 唔,好诱人的菜香,两人肚子里不争气地咕噜闹开了,真羞死人。 恰好天宏拿着些玉制餐饮杂物走了过来,闻声笑道:“你们已三天没吃东西了,不饿才是怪事。来,帮我洗洗,这些东西已近两千年没人用过了,不洗干净真不敢用。‘姊妹俩红着脸走过来帮忙,少女一边洗碗,一边轻声问道:”可是公子救了我们姊妹?’‘哦,说不上救,只是恰好碰上了,伸手把你们从河里拾了出来。’天宏顺手把洗好的筷子递给袁秀洁:“说起来,你们两个真该挨揍,再三警告偏不听,结果碰上了雷电蜥龙,幸亏它不怀好心没发雷,一照面就被金精梭射死了,不然你们非被轰碎不可。 ‘’公子当时可也在那座洞中?‘袁秀洁低头轻声问。 ‘我要在,你们也就不会受伤了。’天宏拿着洗净的玉勺站起身,道:“当时我在这边破解玉鼎上的仙法禁制,发现你们遇险,想救也来不及了。还好,总算你们姊妹俩过去没干过甚么坏事,不然绝难逃此大劫。‘边说边走到桌边。把用具分配好后,招呼两人落坐:”你们的运气不错,赶上我找到了不少奇珍美味:快尝尝,放凉了,味道就差了。’姊妹俩本有不少话想问,闻言只好先藏在肚里,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天宏的手艺。 说起来两女虽然贵为一国之公主,桌上的这些奇珍美味还是第一次品尝,加上天宏烹饪手艺不差,自然是大加块朵。赞不绝口。 当吃到松莲百花龙血羹时,听天宏解释,才知松是千年老松的松子仁,莲是万年雪莲子,百花是收集的百花露汁,龙血是此山的龙脉地血,也就是她们遇险的那座洞厅中玉石上所积的红色液体。 老天!难怪吃起来舒心和口,除了松仁,其它三样全是举世难寻的天珍地宝,常人找到一样已是不世奇遇,而他却弄来一罐当家常便饭招待人。 这一餐,不知是因饿了三天还是另有缘故,两个女孩子都比天宏吃得多。三道菜只余汤底,一罐松莲百花龙血羹点滴不剩,不要说天宏暗自惊诧,两女心里也暗自奇怪今天的胃口怎么这么好?说穿了,那是不吃白不吃,错过了,天晓得甚么时候再能碰上这样的便宜事? 饭后,两女洗碗筷时,才感到蹲下有些困难,偷眼看天宏,正挑着一只玉壶在地火上煮水。桔红的火光映着绝世的容颜,沉稳、自信、专注,不像煮水,到像是在阅读引人入胜的故事书籍。 姊妹俩猜他煮水是想泡茶,所以洗静碗筷后,又把各自洞室内的茶具取来清洗,少女走到天宏身边轻声问:“公子,茶叶在哪?‘’噢……‘天宏不知正在想甚么?竟没发现少女走到自己身边,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答道:”左首第一间的桌上,打开我的包裹可见到两个紫泥茶罐,分别装着极品雀舌和毛尖,你们爱喝哪种,就拿哪个,要是都喜欢,就全拿来。’少女嫣然一笑:“您喜欢哪种呢?‘’你们是客,一切优先。再说我平时对茶不讲究,随便哪种都行。‘看到少女故做生气噘嘴,天宏遂又笑着补充道:”对了!桌上还有三个玉瓶,分别装着地脉龙血、万年雪莲子和百花露,那是送给你们姊妹的,你一并拿上好了。’少女闻言,立即笑颜如花,欢呼一声,闪身钻进了左首第一间洞室。 连袁秀洁也沉不住气,跟着进了洞室。 天宏没有骗人,桌面上除了他的随身包裹,还有一大两三小只玉瓶,大的装的是地脉龙血、两个小的分别盛着雪莲子和满瓶百花露。 这三种灵药,无论哪一种都有解毒和助长功力之效,三者比较起来,数万年雪莲子最差,可姊妹俩最看重的就是它,因为它能驻颜! 看完礼物,姊妹俩强抑兴奋,又打开了天宏的随身包裹。 出乎两人意料,包裹里除了一套白绢公子服、两套文士鞋袜、三个十两重的金锭、两个紫泥罐和一本线装《河西地理志》,再无它物。 没有两人想找的路引和其它记有主人姓名身分的文书,没有武功秘笈和功谱,甚至连江湖人必备的小工具也没有一件。 两女彼此交换个眼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拿着茶罐和玉瓶出室。 恰好天宏的水也煮开了。沏好茶,三人正想落坐,天宏突然一愣神,随后对两女道:“不好,你们的随从又回来了,而且还有不少武林人。你们进来的路我已加了禁制,她们要是带着大家冒冒失失地瞎闯,非出事不可。‘两女闻言大惊! 袁秀洁急道:“芳子她们是回来找我们姊妹的,多半会进洞来,这可怎么好?‘’看来这杯茶是喝不成了!请闭眼,让我用挪天移地大法送你们出去。‘天宏说到此,不等两女提出异议,印堂中突然射出一道耀眼强光,迫使两女不得不闭上秀目,耳听他叮嘱道:”此处我已预做家居,实不愿彰之,请两位代为守秘,不胜感激!’话落两女觉得眼前光线已暗,急睁眼,老天!所站处已不是原来的洞厅,而是曾经过的瀑布之上。 再回首谷中,白雾缭绕,水潭和森林皆不可见,只有瀑布的落水声依旧轰然不绝于耳…… 第六十八章连天血劫 少女泫然欲泣,赌气似的捡块石头投进谷中试探,轰的一声雷响,半空中的石块立刻灰飞烟灭。 这一下,泪水夺眶而出,顺腮滴落,袁秀洁过来将她搂在怀中,低声安慰道:“好娟妹,别伤心,以后总有机会再见面的。‘嘴里在劝妹妹,可她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姊妹俩正自伤心,上游方向却传来芳子等人的声音,两人闻声赶紧抹去泪痕,袁秀洁发话问道:“芳子,是你们吗?快过来。‘’是我们。‘随着话声,芳子飞奔而至。 看到姊妹两人的打扮,吓了一跳!先冲后面喊了声:“男的别过来。‘遂又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们出了甚么事?怎么这身打扮?是不是受了伤,重不重?’说着在两人身上不住打量。 少女脸一红:“先别问,快拿两身衣服给我们换上,其它事等一会再说。‘芳子等闻言立即围了过来,有的取衣,有的挡光,待两人换好衣服,这才重新散开戒备。姊妹俩正在相互整理发型,突听芳子言道:“咦?这三个瓶子真好看,我怎么没见过?‘两人转头一看,芳子手中拿的正是天宏送给她们的那三只玉瓶,不知是甚么时候送来的? 看到玉瓶,少女眼睛一亮,说声:“小心点。‘立即抢了过来,先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藏进了怀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笑。转眼见芳子等人满脸疑惑、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玉面上顿时飞起一抹粉霞,瞪眼娇叱道:”有甚么好奇怪的?里面装着我和姊姊两人冒死收集的地宝灵泉,要是被你不小心打碎了,岂不全完了!对了,不是让你们在谷外等吗?怎么又回来了?’芳子心里一大堆的疑惑,却不敢问出口,只好语带委曲地先回答少女的问题:“婢子等在外面守了三天多,因为今天有不少武林人搜了过来,耽心您们出事,所以赶来接应。‘’甚么?我们进洞有三天多了?怎么可能?‘袁秀洁从旁惊问。 ‘是阿,算起来三天半还多三个时辰。’芳子说到此处,脸上突现惊容。压低轨臂音又道:“这山谷好像有鬼?我们出谷见到信子她们,就说我们在山里停了三天。开始也不信,可晚上一看月色,果然已是十九,而今天是二十三。‘少女满脸惊疑:”你是说……我们姊姊进谷至今已有七天而不是两天? 这怎么可能?不会是你们哄人吧?‘’绝对错不了。‘荷子在旁为芳子做证道:“等一会儿月亮出来,您们一看就明白。再说成原他们也可证明,他们是十六那天与信子她们会合的,现在正守在峰顶。’‘噢,我明白了。’少女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对袁秀洁道:”问题多半出在睡的那两觉,不是咱们认为的两三个时辰,而是两三天。‘’我想也是如此。‘袁秀洁点头认同,转对芳子等人:“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来了些甚么人?’‘各方面都有,人数将近二百。’荷子回答,想想又补充道:”各大门派占了四成,黑道帮会占了三成多,其它多是来历不明的。依婢子观察,这些人全是一流以上的高手,与太上同级的占四成。最早的是十八就到的,现在有不少正向这边赶,人数还在增加。‘少女在旁闻言皱眉道:“奇怪?他们干嘛要盯咱们?难道发现了甚么!’既像问人,又像自语。 芳子从旁回答:“不是盯咱们的,所有人都在乱钻瞎窜,看样子像是在找甚么东西?直到今天上午才逐渐向这座雪峰集中,我们怕他们发现千丈冰丝,所以也装着找东西,抢先占了峰顶乱搜。他们看到我们已经搜过,大概不会再上峰顶,这些人似乎有默契,凡是有人搜过的地方,别人都不再搜第二遍。 ‘袁秀洁道:“你们没查查他们到底在找甚么,’芳子道:”因为怕暴露咱们先到,所以没敢问,想来多半是在找血蔘和玉兔。‘少女道:“找血蔘玉兔的可能性不大。依我判断,是洪公子杀虎魅的剑光把大家引来的,那道剑光直冲云霄,百里之外亦能看到,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不好,成原他们出事了! ‘她的’到此搜寻‘四字没说出,却因峰顶有打斗声而改了口,话落,率先奔向崖底,准备上崖增援。 袁秀洁也听到了打斗声,一挥手,带着芳子等八人在后紧追,赶到崖下时,少女已攀升了近百丈。 她们没回头,不然将发现谷中的云雾正迅速追随而至,淹没了她们身后的一切……少女攀上峰顶时,只见十几个女随从,个个剑拔弩张地围成半弧形守护着索道。 向外十多丈,成原次郎带着二十多名手下武士,正列阵阻挡一群不知来历的高手的轮番冲击。 地上躺着七具尸,拚斗的人中有十几人带伤,雪地上血迹随处可见。 再往外,除三十几人为进攻者压阵,另有百余人分成几拔袖手观战,半山中,亦有百余人正向峰顶攀升,身手敏捷、速度惊人。 看到少女,女随从们精神一振,愁容尽扫,屈膝行礼问候。 少女一摆手,对一个女随从问道:“信子,成原他们为甚么动手?‘女随从走过来低声禀道:”回二小姐,这些人本来在半山搜寻,突然听到崖下的雷声,全赶到崖边观察。有几人抢上峰顶,成原他们拦着不许靠过来,结果双方起了争执,不久又动上了手,一下把别处的人全引来了。’在信子开始报告时,袁秀洁也上来了,话落,芳子等八人也攀上峰顶,最后上来的荷子正想收起千丈冰丝索,却被袁秀洁用手势止住了。 听完信子的报告,袁秀洁扫了一眼斗场中的形势,低声问少女:“娟妹,能看出对方的来历吗?‘’是南荒地皇的手下。‘少女肯定地回答,转用传声入密补充:”对方压阵的三十四人中,左数第三个是地皇的相国枯竹学士阮成浩,为地皇手下第十高手。去年曾暗中潜入东京都,与国师大雄秀吉密谋,我暗中跟踪探查被发现,差点没伤在他的手下。’袁秀洁闻言目中精光连闪:“唔,看来问题不简单,很可能是借题发挥。娟妹,你看怎么办好?‘少女道:”咱们虽然新增功力,却未及融汇贯通,打起来难以得心应手,所以应避免与对方过早硬碰。再说在场的各方皆疑咱们已得宝物,一旦出现混战,很可能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说到此略顿,扫了一眼峰顶的形势,接着道:“为今之计,当以释去各方疑心为首要,否则咱们很难脱身。‘’唔,让我试试看。‘袁秀洁说完,前出三步,运内力对场中喝道:” 大家住手,本姑娘有话说。‘此时她身上足有三甲子功力,虽然还不能随意运用,但已非同小可。 声音传入进攻者耳中,人人心窒头晕,骇然心惊,被迫退后戒备。成原及手下亦停手后撤。 四周围观的人看到少女和袁秀洁她们由峰背后的悬崖翻上来,已开始小声议论,都在有意无意地向前靠,大有一哄而上之势。 袁秀洁的喝声恰是时候,不但喝退了正在动手的人,也把准备动手的人吓了一大跳,感到这些女孩子并非想像的那么简单好欺。 众人脚下一停,都把目光转向袁秀洁,听她说些甚么…… ‘大家要找甚么?咱们彼此心照不宣,这峰后是千丈悬崖,崖下已被高人设了仙法禁制,我们刚才下到半腰,几乎为雷电所伤,自认失败。如果哪位自认高明,想下崖探查,我姊妹愿借千丈冰丝索相助,下谷者若有收获时,亦当分我姊妹一份,不然请自设法下此绝壁。’袁秀洁说到此稍加停顿,看到围观者多已动心,有人已开始小声议论,遂转对刚才围攻成原的一群人道:“天南来的朋友,由哪一位主事? 请出来答话。‘刚才观望者所以有加入动手之意,除了想抢夺想像中的宝物外,还有排外的意识在暗中做怪。因为成原汉话不熟,一张口便被人听出是东瀛来的,而对方说的却是标准的南腔。 各大派和中原来的众高手在不明真情的情况下,本着不让‘宝物’落入外夷的原则,自然要助对方。 袁秀洁喝破对方底细,正是针对众高手排外心理而发,使他们在双方一旦动手时保持中立。 她的策略用对了,各大派和中原来的高手一听对方是天南地皇的手下,立即撤围退向一边,摆明了坐山观虎斗的立场,甚至有坐收渔利之势。而对方在底细暴露后,亦显得战和犹豫难决,有心一举消灭对手,却怕中原武林黄雀在后,若放过眼前机会,行动暴露,后患无穷。 此时峰顶的形势非常微妙,中原武林虽然高手众多,却因帮派林次,难以形成合力,除非大有便宜可占或受到严重威胁,否则绝不会主动攻击另外两方。从面上看,东瀛武林实力最弱,人数不足五十,除了成原次郎和他的二十三名手下,其余全是年轻的姑娘家,与地皇的人马比,实在难为对手。 天南武林的实力介于前两者之间,总人数近八十,除了刚才参加围攻的较为年轻,其余皆在五十岁以上,从眼中偶尔流露的精光看,最低有半数属超流高手,比中原任一门都强。 随着一声咳嗽,天南武林中走出了枯竹学士阮成浩,先冲袁秀洁打了个古怪的手势,见她回了一个类似的手势后,故做惊讶,抱拳行礼道:“原来是原田秀洁长公主鸳驾当面,在下天南左相阮成浩,在此赔礼。看来一切都是手下闹了误会,回去后定秉明敝主,从重责罚,犯驾之罪,请予原谅。‘听他称呼,袁秀洁的真名为原田秀洁。 ‘左相太客气了,常言道,不知不罪。彼此身居客地,同处武林,加上年轻人不知深浅,闹误会也是常有的事,彼此揭过也就是了。’化名为袁秀洁的原田秀洁随口虚应着,话锋突然一转:“倒是左相率众北来,凭天南十大高手之一的身手,自然收获甚丰,若有心下崖再获一城,本姑娘愿无偿借道。‘话落,挥手带手下向一侧移开二十多丈,让出系着千丈冰丝索的地方。 这一下,枯竹学士可真犯了愁,他只听原田秀洁说出崖下有仙法禁制,从刚才的雷鸣判断多半不假,但到底有甚么凶险?却一点也不知道,对方借道之举多半是行借刀杀人之计。不下崖又怕错过大好机会,再说兵法有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对方让路也有可能是唱空城计,故意吓唬人,再说以他的身分地位,要是不下崖探出个虚实究竟,实在太丢人了。尤其是原田秀洁挑明他是天南十大高手之一,并说他一路北来‘收获甚丰’,中原高手看他的眼光已不友好,激他下崖也可能是在请君入瓮,即使原田秀洁不动手断他后路,中原武林也有可能,弄个有去无回可就惨了。 阮成浩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各种可能,愈想愈复杂,愈想愈头疼,一对绿豆眼死盯着原田秀洁等人的举止,想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以资判断,可惜,他甚么也没看出来。 再看其各方高手,那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己,眼神中有藐视、排斥、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催促,催他这位天南十大高手之一下崖探道。他不断思考着下?还是不下?虽然处身雪峰之顶,可豆大的汗珠却滚下了额头,心里暗恨原田秀洁给他出了这么难的一道题。 他正在费神苦思对策,身后一名脸带青记的道装老人走了过来,道:“左相身担重任,不宜历险,贫道对法术禁制多有涉猎,不如先由贫道带两人下去探探虚实再说。‘老道的几句话,可说是为阮成浩解了大围,心里这么高兴,思路随之而开,道:”神师道法通天,足以代本相下崖。不过,目前高人无数,有志一同,咱们不能只顾自己,不顾他人。’至此顿住,转身对峰顶的众人大声说道:“诸位,江湖常言,见者有份。本人建议在场的各方各派一名精通法术的高手一同下崖探查。若有收获,可按各方人数多寡分配,如果同意此法,可即选代表。为了安全起见,代表们下崖时,各方当相互监视,未得公允,任何一方不得擅自离开。‘不愧是玩阴谋的,几句话不但挽回了颓势,而且妙计连环。 首先,他由人替代躲过了下崖探查的风险;其次,表明无独吞之心,赢得其他各方的好感。摆脱了孤立的困境;再次,以崖下的宝物为诱饵,暗中分化了中原武林;第四,以公共安全为由,留住了原田秀洁的人马,为歼灭强敌清除遗患创造出另一个机会。 眼看各门派闻言彼此拉开距离,密商派代表的事,阮成浩内心暗自得意。再斜眼偷看原田秀洁那边,刚才的笑颜已变成了愁容,正与少女用传声入密交换意见。 他心里一动,低咳一声,先引起峰上各方的注意,然后大声对原田秀说道:“长公主。刚才贵方已下过一次崖,为免大家一会儿再走弯路,可否请令妹原田秀娟二公主为下崖的代表们引段路?不情之请,望长公主能恩准。‘原田秀洁正为如何脱身而大费脑筋,如果她们不等各方代表下崖探出个究竟便要离开,等于做贼心虚,势必引起各方怀疑,群起而攻;如果等结果出来后再走,又很难摆脱天南人马的追踪袭击,在实力对比悬殊的情况下,其结果不堪设想。 她正想不出办法,谁知阮成浩得理不饶人,竟又提出让原田秀娟带路的狗屁建议,不仅要把她们进一步套死,而且还想把姊妹俩调开。 再看其他各方,都在望着自己等待回答,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都赞同阮成浩的建议,忖道:“老天爷,这可让我怎么回答?‘大概是老天真的可怜她吧,晴空中突然炸出爆雷,一道耀眼的电光由空射落,正在狞笑自得的阮成浩浑身蓝火缠绕,惨叫哀嚎,滚动挣扎,数息之后,无影无踪。 眼见的一切,把峰顶的众人全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站在当地,像是一群雕塑。过了好一会,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天雷!‘总算把大家的魂魄叫回了窍,一个个面色铁青,一语不发,转身就往峰下逃,深恐变成’天雷‘的第二个靶子。 跑得最快的是天南高手,因为他们来自南方,深知雷电的可怕,加上刚才死的是他们的人,所以每个人都把吃奶的力用上了。 走在最后的是原田秀洁的人,从容收起千丈冰蚕丝索后才下峰,看到天南人马沿谷逃向了西南,中原高手多逃向西北,遂选择了东北方向。选择东北方向,不仅是要避开其他各方,更重要的是与先前留在山下的二十几各手下会合,取回各自的干粮、行李和马匹。 然而,当他们找到原来的秘密营地时,看到的却是一幅恐怖骇人的劫后惨景。 营地内,帐倒柱断,十六名男随从全部被乱刀肢解,六名女随从全被奸杀在帐中,行李和衣物被扔得到处都是。营后的树林中,六十多匹坐骑全部被砍下了马头,就连原田秀洁和原田秀娟姊妹乘坐的两匹千里名驹亦遭劫难。 无论是营内还是营外,都找不到一丝打斗和挣扎的迹象,只在上风三十多丈远的树林内找到了十几处余灰。 从各种迹象看,是有预谋的偷袭,先用毒烟迷倒了所有人和牲口,然后再全部屠杀,没有活口,没有任何可资追查凶手来历的线索。 勘查完现场,原田秀洁强抑悲愤,指挥手下先埋葬了死者,然后开始整理散乱的行李和衣物,幸亏她和原田秀娟的重要东西全由芳子她们随身带着,否则损失将更大。 她正在检查一根支帐木柱上留下的刀痕,两名女随从的对话顺风传入耳中:“……还好,干粮没被糟蹋,不然咱们将得挨饿。‘’你就记着吃,一两顿不吃也饿不死你。‘’要是干粮被糟蹋了,那可不是一两顿的事。在这深山老林中,没马代步倒没甚么,没吃的可是大问题,饿个两三天,不要说武林高手,只怕连野兽也对付不了了。‘’得了,得了,算你会说,还不快找些干柴来,要不一会儿可没你吃的。‘’你就会支使我……‘听说干粮还在,原田秀洁心里略感安慰,可突然又紧张起来,转身叫住两人,道:”幸子、慧子,快把干粮拿来我看看。’等两女遵言把干粮袋递过来,原田秀洁解开袋口,从头上拔下银钗探进一试,老天,果然不出所料,银钗瞬时变黑。 再试其它的干粮袋,凡是留在营中的,全都被人下了剧毒,如果不是原田秀洁心细发觉,她们这四十来号人只怕剩不下几个了。 虽然逃过了一劫,可原田秀洁心里丝毫不觉轻松,一是对方既已下毒,必然还会回来查看,说不定此时就在远处监视,自己这些人随时都有遭对方突袭的可能。 二是她们总共只剩下一日份的干粮,即使对方不杀个回马枪,凭这点口粮,她们也难以走出天山,更不要说山后还有无边无际的沙漠和草原了。 原田秀娟走过来,扫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带毒干粮,低声对原田秀洁道:“姊姊,快让大家每人割块马肉带上,然后立即离开此地,尽量向中原武林靠拢。‘原田秀洁如言吩咐手下后,低声间原田秀娟:” 依你看,是哪一方下的手?‘’从峰上的情况看,天南的可能性最大,可从时间上看,似乎又不像是他们下的手。‘原田秀娟说道这,扫了一眼进林割马肉的众手下,改用传声入秘道:“无论是哪一方下的手,咱们这边都有内奸,如果不把这人找出来,只怕还要吃大亏。再有这地方对方已布下陷阱,咱们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只有突然离开,才能打乱对方的布局。 一会儿你开路,我垫后,无论发生甚么事都不能停下,只要能冲出去,就有翻身的机会!‘原田秀洁道:“你开路,我垫后!’原田秀娟道:”不,你是主帅,绝不能失陷,再说父皇全靠你辅佐,如果你有个差错,父皇的外援就绝了。好姊姊,别再和我争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为家里做过甚么,让我出回力吧。‘原田秀洁本还想说甚么,可看到原田秀娟眼中坚定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下正在往回走,遂又咽了回去,掏出金精梭塞在原田秀娟的手中。 等随从们走近后,低声吩咐了一番,只见大家点火的点火,支帐的支帐,摆出了一副要就地歇息的架式。 可是,就在肉已烤熟分开,帐已支起整好的时候,随着原田秀洁一声呼喝,四十来人突然跃起,一起向西北方向冲去。等他们冲出三十多丈,身后才传来零星的弓弦振鸣声,有不少蒙面人从树林中钻出,在后闷声追赶,号炮接连升空…… 转过山弯,劈面被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领队的原田秀洁脚下不停,叱吒一声,右剑左掌攻向当中两人,跟在她身后的芳子等女随从,应喝一声,分别挥剑攻向其他人。一个照面下来,攻守双方已各有死伤。 对方站在中间的两个,一个被原田秀洁的剑气穿胸当场毙命,另一个与她对掌骨折退出三丈多远。 抢攻的女随从有两人死于对手的斩马刀下,杀人者亦被随后冲进的男武士所杀;对方剩下的八人分别以一敌三、敌四。困兽犹斗,全力支撑,等待援军。 原田秀洁正想帮手下歼灭残敌,不想一旁的树林中叉窜出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当先的三个竟然也能发出剑气伤人。 三名武士上前拦阻接战,结果两名中剑身亡,一名断臂重伤。 原田秀洁见情,只得上前接战,虽然减轻了手下的负担,可她自己却被缠住了。 能用剑气伤人,已属顶尖高手,凭原田秀洁现在的身手,以一对二或许还能应付,以一对三,只有败亡。 四人接手不到五合,原田秀洁已迭遇险招,要不是成原次郎赶到分走一人,她绝对支持不过十合。 偷眼查看战局,她的手下全被敌人缠住了,只在人数上略占优势,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歼敌脱身,等对方援军赶到,势必全军覆没。 对方人数虽少,功力和身手却普遍比她的手下高,加上心知己方援军将至,所以斗志极强。 尽管原田秀洁心急如焚,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好办法,唯有拚命进招攻敌,希望能早些歼灭对手,支援手下。 两名对手也看出了她的意图,转而采用游斗战术,尽量避免与她硬拚,很明显,有意在拖延时间,等待己方的援军到来。 原田秀洁正苦无对策,突然听原田秀娟一声娇叱,斗场中金芒连闪,濒死的惨嚎随之此起彼伏。她知道妹妹用上了金精梭,可金精梭能发不能收,而原田秀娟为甚么竟能用之连伤数敌? 原来,双方交手后,原田秀娟也落入与姊姊一样的困境,眼看追兵已近至四十丈,心里一急,突然想起原田秀洁给她的金精梭。为了防止金精梭发出后丢失,她于突围前别人忙着点火支帐的时候,悄悄在梭后系了一根十丈长的冰蚕丝,藏在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与她缠斗的是三个用刀的蒙面人,功力比原田秀洁的对手稍弱,所以原田秀娟能支撑不败之局。 拚斗中,原田秀娟左手发掌击退左侧对手,右手剑横拦右侧对手劈来的一刀,刀剑相交时,她似乎力尽不敌。剑脱手向后迸飞,人他随之下挫滚倒。剑旋转着射向从她身后挥刀攻至的敌人,就在他挥刀挡剑,另两人收刀伸手准备擒人的一瞬,眼前金芒一闪,左侧之敌已被金梭穿胸。 原田娟藉侧滚收梭再发,右侧之敌急忙挥刀封挡,不料梭刀相接,竟洞穿而过,从左颊射进了他的头颅。 第三名对手见情大骇,转身就想开溜,原田秀娟叱吒一声,弹身上跃,半空中收梭发梭,金精梭从背后射进了第三名对手的左胸。 连毙三名强敌,原田秀娟已体会出新兵刀的妙用,欣喜之余,闪身左突右冲,金梭随收即发,一路上顺手除去了十几名敌人后,杀到了姊姊原田秀洁的身边。 发梭攻敌的同时,对原田秀洁喊道:“这里交给我,你快带大家冲出去,再不走就迟了。‘在她冲过来时,与原田秀洁缠斗的两名对手早看到了金精梭的威力,这时见金梭向己射来,既不敢挡,也不敢逃,只能凭身法跳跃躲闪,逐渐后退。拉开距离,以所带暗器回敬。 原田秀洁得空转首,但见剩下的十余名敌人已被赶到外圈,自己的手下且战且退,向自己这边靠来,后面追来的四十多名敌人已不足十丈,当即忍悲喊声:“娟妹保重,大家跟我走,快!‘转身带头向前冲去。 三十来名手下发招逼退当面之敌后,转身跟着冲出,追上来的敌人全被原田秀娟拦住了,众人的脚步声渐去渐远,渐渐远不可闻。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原田秀娟一人把住要道,独对六十多名敌人,如果不是畏惧她手中的金精梭,对方早就攻上来了。 随着一声长啸,对方又有六人从后赶来,三前三后,速度电射星飞。 原田秀娟心里猛地一窒,立即偷眼打量四周,暗思脱身之策。刚才她所以不惧,是因为自信在场的没人是她的对手,随时都可以脱身,而刚到的前三人全是绝顶高手,后三个也不弱,她自忖不敌,真正的危机来了! 刚到的三人虽然也是黑衣蒙面。但腰带却与先前的那些人不同,为首的系的是金色,另两人是银色,后到的那三人是黄色,其他全是青色的。六人来到阵前,看到拦路的只是一个少女,为首系金带的厉声问手下:“怎么回事,为甚么不追?‘’回右帅,贱婢手中的金梭能洞铁穿钢,三路总兵和十几个百夫长全命丧彼手。‘一名黄带蒙面人出列,上前恭声回答。 ‘哼,全是废物!退下了。’金带蒙面人喝退手下,转对左侧银带蒙面人道:“玉门侯,你上去试试,注意要多用卸字诀。‘被称为玉门侯的银带蒙面人点苜示意,已有防备,拔剑缓步出阵,浑身散出一股无形的杀气,随迈进的脚步逐渐增强。 处身对面的原田秀娟大有不胜负荷之感,不敢让对方过于靠近,叱吒一声,抢先射出金精梭,直奔对方胸腹,金芒一闪即至。 银带蒙面人闪身横移,形似幽灵,挥剑斜拍金芒,但觉手中一轻,剑已无声无息地断去一半,心知不妙,腾身上跃,及时躲过了金芒的追袭。半空中运内力将手中的断剑震碎,当暗器射向对面的原田秀娟,顺手解下腰带。注入内力抖直如丈八蛇矛,凌空俯刺,滚地躲避碎剑的原田秀娟。 恰好金带蒙面人‘小心’的呼声入耳,心知有警,立即改刺为拍,借力上翻,金芒由他脚下一闪而过,将银色腰带一裁两段,绕个半弧重又射来。 身在半空他才看清,金梭后系着一根冰蚕丝,原田秀娟刚才所以选用倒地躲避碎剑,全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暗中却操控金梭从背后追袭,要不是闻警知机应变快,不等刺着原田秀娟,已先被金梭穿胸,好险! 不容他后怕的冷汗发出,金芒又到眼前,随即大喝一声,全力将手中半截腰带拍向梭后蚕丝,同时藉力横移、缩身、下挫,双脚落地时,只觉左脚疼痛钻心,就势滚地,逃回了本阵。 两名黑带蒙面人将他搀起,抬起左脚一看,老天,鞋底裂开了嘴,鲜血正不断从中涌出;刚才躲过了上身胸腹要害,脚却受了伤,只是因为全力应招变式,没有发现而已。 刚才的拚斗。说来慢,其实只是一个回合,只在五息之间。 银带蒙面人之败,不在功力身手不敌,而在大意轻敌,知己而不知彼。 原田秀娟之胜,胜在巧计行险、器利智深;然而,她一次行险可以,下一次,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两人交手时,金带蒙面人在后看了个明明白白,见到玉门侯落败,不但不怒,反而心喜,因为他已看上了原田秀娟的人和她手中的金精梭。他先安排手下将玉门侯扶到一边裹伤,随后挥手让其他人向两边散开,一边前行缓步逼近,一边对原田秀娟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大概就是原田正英的二公主,果然是国色天香,名不虚传,本人是大夏国右路元帅夏侯雨华。识相的话,立即缴上金梭跟本帅走,一切好说,否则被本帅擒住,定叫你生死两难。‘对面的原田秀娟早就在注意他,虽然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可外露的双眼中的精光和邪意,却说明他必定是个穷凶极恶的狠角色。待听他自报大夏右路元帅,才知对手原来是西夏人皇的手下,看他眼中邪光毕露,想起那些被害的女随从,不由怒火暗烧,愤声答道:” 狂徒听着,只有战死的二公主,绝没有投降的原田秀娟,接招!‘话落梭发,射向对方面门。 第六十九章黄雀在后 金芒入目,蒙面人不进反退,伸手抓起两具尸体,闪身一晃,幻化出九尊虚影,一起向前扑出,虚实难辨,迅若鬼魅。 原田秀娟发梭攻敌不着,随即控梭追击,待看到对方身化九影扑来,心知不妙立刻后撤,金梭再发射向中间的虚影。 发觉射空急转向左,中的后穿体而过又射进了另一具人体,手中蚕丝一沉,已无法操控金梭,眼前银芒一闪,身上已中了不少针形暗器。 事到如今,哪还顾得上收回金梭?放开蚕丝,捏碎一颗遁身弹,随后沾地窜向一旁的树林,入林后不辨东西,只往草多的地方钻。 夏侯雨华以尸缠梭并针伤原田秀娟,认为她只有束手待擒的份,所以不擒人,先夺梭。不想就这么一耽搁,竟让原田秀娟逃走了,不由心中大怒,伏地听了听,起身冷笑一声:“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走!你们先沿路追下去,本帅擒住贱婢就来。‘话落闪身进林,向原田秀娟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此时的原田秀娟可说是急急若漏网之鱼,顾不上起出身上所中暗器,强忍疼痛一路窜行。从伤口中疼痛略带酸麻的感觉看,暗器上多半有毒,明知不能拖,可就是不敢停下来。 一口气也不知过了几道山梁,估计已逃出二十多里,伏地听听后面确实没有追来,这才放慢脚步,寻找休息治伤之处。 找到一个有溪的山沟,勉强往里再走一段,这才停了下来。老天爷,浑身像是散了架,伤口处酸麻钻心,另有一种陌生的异样感觉,令她骨软筋酥,似乎连站着都有些困难。 她靠住一棵大树,缓慢解衣褪裙检查伤情。全身共中了十三针,上身胸腹间七支,『xiashen』和两腿有六支,最要命的是有两支竟中在腿根内侧私处旁边,轻轻一碰都会浑身发软。 每处伤口皆如蚊虫叮过似的,隆起一个蚕豆大的小包,呈粉红色,针孔中有黄色液体沁出,腥臭中搀杂着古怪的香甜味,难辨针毒出处。 原田秀娟没心思研判针上涂的是甚么毒?反正除了酸麻之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其它一切待把暗器取出再说。 从百宝囊中找出磁石,强运内力,先将胸腹上的七根毒针一一吸出,然后是腿上的四根,剩下的最后两根可犯了难,动辄灸心,怎受得了? 受不了也得受!她调了会儿气,等定下心神,这才紧咬牙关,战栗着弯腰吸针,勉强吸出靠外的一根后,两腿一软,再也站不住了。 伸手扶树,慢慢坐下躺倒,在草地上娇喘了好一阵,这才缓气重新坐起来,长叹一声后,自语道:“老天爷,真让人受不……‘她的’了‘字尚未出口,后背身柱穴一痛,已被人用内力封死,紧接着又是软麻两穴,浑身一僵,上身后仰,重新躺倒在草地上。‘嘿嘿,臭丫头,怎么不跑了?’随着话声,树后转出了金带蒙面的夏侯雨华,顺手摘下蒙面巾,露出了本来面目。五十许的年纪,除了目露邪光、嘴唇稍薄,可说是一表人才,真有几分帅气。 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原田秀娟的『tongti』,嘴角一弯,啧啧两声,蹲『xiashen』,伸手这摸摸、那碰碰地不断大肆轻薄,像是在摆弄一件珍玩。 手眼大占便宜不说,一张臭嘴还肯不饶人:“哦,这地方的蚀骨消魂针还没取出,真妙极了!大概你还不知道,中了本帅的蚀骨消魂针,任你三贞九烈,也会变成『dangfu』淫娃的。来,让本帅仔细看看,咦? 我的天,原来还是原封的,本帅今天中了大奖。你现在恨我,等一会尝过滋味就会感激我了,别着急,咱们慢慢来。啧啧,怎么样,已有了感觉是吧?等一会更好,保教你欲死欲仙。‘魔爪下的原田秀娟欲挣无力,欲呼无声,就是想咬舌自尽也不行,只能听凭对方随意摆布。尤其是『xiati』私处未吸出的那根蚀骨消魂针,不动还让人心痒体酥,更不用说被人『fumo』拔弄了。羊脂般的娇躯不寒而战栗,樱口不奔而自喘,清泪盈眶溢出,闭目转头,不愿再看丑恶的嘴脸。 看不见并不等于对方不存在,那灸心的感觉正在不断冲击她的神经,燃烧她的理智,迫使她极力躲避挣扎、辗转『shenyin』…… 她的反应,煽旺了夏侯雨华心中的欲火。 ‘怎么样,忍不住了吧?别急,本帅名叫雨华,其实就是雨花,专用灵液浇灌你这类型的鲜花,帮你灭去心中凡火,然后送给几位老仙做鼎炉,让你尽享人间极乐,从此不思凡俗。’话落,一手继续上下轻薄,另一手却自解衣带,准备施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夏侯雨华想大肆块朵的时候,溪水边却传来一个少气无力的声音道:“快不要亮你那身臭肉了,免得一会我还得洗眼睛,弄脏一溪清泉更是罪过。‘声音不带内力,夏侯雨华却骇然色变!跳起来循声望去,六丈外的溪流对岸,蹲着一个头带竹笠、身着青色粗布短装、手握鱼竿的年轻人。 由于竹笠前沿压得过低,看不到面容,只能从露出的无须下巴上看出年纪不过二十岁,竿端丝线没在溪流中,不知是否真的拴有鱼钩?看清人,夏侯雨华心中一紧,凭他的功力,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老鼠钻进二十丈范围,内心也自生警兆,可如今竟被人近至六丈而不自觉,这怎么可能? 夏侯雨华强抑心跳,暗思对策的同时,先打个哈哈,故做镇静地问道:“小伙子,你是甚么时候来的?也不打声招呼。如果你对这丫头有兴趣,本帅就卖个人情。让给你来开苞好了,现在火候正佳,错过了,无处可寻。‘’咦?我记得你曾自报是甚么大夏国的右路元帅,怎么说的话听来像是妓院中的大茶壶?‘年轻人调侃着回答,全不把夏侯雨华放在眼里,又道:”如果不是我先前听错了,就是你那大夏国是妓院的新称呼。唔,改院为国,听上去确实变得气派多了。’这小子出言真够损,转弯骂人是裱子养的。 ‘嘿嘿,骂得好,骂得好!’夏侯雨华嘴上叫好,心中恨极一咬牙冷笑着又道:“再不多骂几声,岂不再没机会了?真可惜,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话说一半,蓄满买力的双手全力前推,风雷并发,力道万钧。 可惜,掌力虽强,却无奈对方何。年轻人不防不拒,任凭掌风透体而过,毫发无伤。手一抬,鱼竿弹起,耳听‘啪’的一声,夏侯雨华的脸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夏侯雨华被抽得凶性大发,拔剑全力抢攻,一口气攻了一千多剑,却全被鱼竿挡了下来。心知不可力敌,遂乘转身之机,将缴获原田秀娟的金精梭偷偷射出。 眼见金梭射断鱼竿,继续前飞,直奔年轻人面门,立即又发出一把蚀骨消魂针,封死了其它的退路。 在他认为势在必得的一击,却没有真的击中对方,金梭和蚀骨消魂针全被一层无形的气罩沾住了。 说沾而不说挡,因为梭、针虚悬在空不进不退、不上不下,像是嵌在石中一样,不动分毫。 扫了眼断折的鱼竿,再看看虚悬的梭、针,年轻人冷笑道:“哼,过去你大概用此针害过不少女人,今天自己也尝尝它的滋味吧。‘话落,虚悬的蚀骨消魂针突然掉头射向夏侯雨华,一闪即至。夏侯雨华突然怪叫一声,化成一股白光射进树林,像是凭空幻没。 年轻人见情一愣神,道:“咦?金遁。‘立即喜上眉梢:”好家伙,可让我找到你了,还不给我滚回来,要是让你从我手中逃跑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好乖乖,回来吧!’说来奇怪,也没见他有何动作,已逃进树林的夏侯雨华竟真的乖乖走了出来,回到原地傻乎乎地站着,一动不动,形似白痴。 ‘夏侯雨华,从哪学的五行遁术?’年轻人间。 ‘跟五位老仙学的。’夏侯雨华木然回答。 ‘五位老仙都叫甚么名字?从哪来的?’‘老仙就叫老仙,从仙山来。’‘知道仙山在哪吗?’‘不清楚。’‘好,你先等着,一会儿我再问你。’年轻人吩咐完,跨过溪流,走向躺在地上的原田秀娟。 当年轻人第一次发话时,原田秀娟已听出是那位‘洪公子’,这时见他向自己走来,羞得满脸彤红,内心鹿撞不已,赶紧闭上了秀目。 ‘怎么搞的,每次见你都是这副样子?这次更妙,不是成心诱人犯错嘛?老天爷,真受不了,还不快起来把衣服穿上,再多看几眼,就是佛祖也把持不住了。’天宏说完,转身回去继续审问夏侯雨华。 听了天宏的话,原田秀娟心里亦喜亦羞,喜的是天宏话中暗带赞美,羞的是自己赤身露体,无遮无挡。尤其是夏侯雨华为了方便施暴,给她摆了个香艳无比的姿势,所有隐秘暴露无遗,真把人羞死了。 羞急之下,急忙收臂、并腿、转身,在她只是下意识的想法,谁知竟然成真,封死的穴道不知甚么时候已被天宏解开了。 发现穴道已解,原田秀娟二话不说,爬起来先抓起一旁的衣裙,躲到树后手忙脚乱地穿好,这才面泛红霞,偷偷观察溪边的天宏。 见他正在审问夏侯雨华,想过去听听又害羞,踌躇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银牙,硬起头皮,装做无所谓地大步从树后走了出来。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下腹一阵酸麻袭上心头,令她骨软筋酥,差点没瘫痪,猛然想起还有一根蚀骨消魂针没吸出,心中连呼要命,站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在困窘难挡,偏偏天宏回头看见了她,笑着招呼道:“快过来听听,有不少事与你们……咦?我说,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我没事,这就来。‘原田秀娟红着脸回答,勉强又迈了两步,再也支持不住,’唉呦‘一声,坐在了地上。她挣扎着想重新站起来,可连试几次均未成功,樱唇半张,娇喘不已,媚眼望着天宏欲语还羞。 天宏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大奇?走过来关心地问:“是不是中了毒?脸色这么红,来,我看看… …‘话落在旁边蹲下,捞起原田秀娟的右腕开始为她诊脉察病。 察了一会儿,不得要领,又捞过左腕探视,还是没有结果。不由自言自语道:“真奇怪?既不是中毒,也不是走火入魔,为甚么脸色这么红?心跳也怪怪的,这是甚么原因?我就不信有我治不了的病,让我再……哦……‘一生气,天宏终于用上了贼眼,病源立现眼前,伸臂将人抱回树后轻轻放下,低声责备道:”逞甚么强嘛?眼里容不得沙子,那地方又岂能容得下钢针?你自己先试试看,取不出来再叫我。’说完站起,转到了树的另一边,坐在草地上等候。 事到如今,原田秀娟也没甚么好隐瞒的了,只好再次褪裙,集中精力试着吸针。 她一边试着吸了十几次,不但没吸出来,反弄得自己浑身酸软,绮念丛生,难以自禁。想喊天宏过来帮忙,可张了几次嘴都没喊出声,最后耍个猾,趴在草地上穷哼。 坐在大树另一侧的天宏,闻声已明其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你会做怪!赶快放松全身,整好衣裙,站起来走过来吧。‘就在他说出第一个字时,原田秀娟突觉『xiati』一阵麻酥酥的,像是触了电,所有汗毛全都张开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自在舒服,陶陶然若醉若痴。 等天宏话落,虽然心里极不情愿,可还是爬了起来,奇怪?那酸麻的感觉竟然消失了,整好衣裙转过来,只见天宏手里正拿着一根细针在地上练字。 ‘咦?你是怎么取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好奇胜过羞窘的原田秀娟问。 ‘用的是以神役物,身外挪移,你当时正在想好事,当然感觉不到了。’天宏站起来笑着打趣。 ‘你……不跟你说了。’原田秀娟顿脚噘嘴,立即又垂首胸前,连脖子根都羞红了,晃身扭腰,一副不依不饶的小儿女娇态。 天宏就爱看少女撒娇,见情哈哈一笑,心情大佳。 抬头看看天色,对犹在撒娇的少女道:“别生气了,天色已是辰时,该去找你姊姊她们去了。昨天晚上,不但你们东瀛人马遇袭,其他各方也损失不小,死伤足有一百多。‘少女眼睛突然一亮,抬头问道:”咦?你即知道我们是东瀛来的,为甚么还要……’天宏摆手打断她,道:“只要你们在中原不太扰民,不惹火我,我才不管你是哪的人?否则,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对了,那家伙曾欺负过你,你去把他处理了吧,他身上的三本功谱和佩剑,算是你的赔偿,至于蚀骨消魂针,最好毁掉,如果实在喜欢,留下也可以。‘原田秀娟闻言欢呼一声,蹦跳着跑过去,搜出三本功谱一看,分别是夏侯雨华笔录的《五行遁法纲要》、《千幻剑谱》和《幽灵鬼步》。 再取下佩剑拔出,只见剑身上镂有‘玉楼’两个篆字,虽然不明出处,但只凭剑身上的袭人寒气,也知是一把难得的宝兵。至于搜出的蚀骨消魂针,本想留下来,可想了想,还是撒到了溪中,最后一指点穿夏侯雨华的脑户穴,把他变成了白痴。 回到天宏跟前,原田秀笑着伸出一只手。 ‘哦……有,有!’天宏成心打马虎,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她手心上,打趣她在要饭。 原田秀娟见情,把嘴噘起老高,顿下脚,扭身不依,手仍抻着不肯收回。 ‘唔,不够吗?再加点行不?’天宏笑着又要掏银。 ‘你别装,把金精梭还我!’‘好大的口气!银不行,偏要金,算我倒霉。喏,这可是五十两纯金制成的。’天宏说着取出金精梭,递到一半,突然又收了回来,害得原田秀娟接个空。 原田秀娟正要撒娇,不想天宏神色一正,郑重其事地说道:“看在你没留下蚀骨消魂针的份上,我把这支金精梭还给你,一会儿路上再传你一套藉物驭剑术,免得以后又被邪恶之徒抢去。如果你刚才意志不坚,留下了那些蚀骨消魂针,不但收不回这支金精梭,就连那三本已得的功谱也将化为灰焚,甚至那把短剑也会毁掉。‘天宏伸手将梭交给原田秀娟,想了想,又道:”为人处事,首应戒贪,不该要的东西绝不能要,否则将逐步不辨是非,使你灵台蒙尘,轻则上当,重则丧命。那袋蚀骨消魂针虽然价值不菲,是对敌护身的利器,但针上毒性甚邪,长期接触必然为其所害,我不把话说死,是想试试你的心性,你做得很好。’听了天宏的话,原田秀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道天宏的内心并不像外在表现的那么随便,幸好刚才自己没做错,否则他很可能抽身而去,永远不会再理自己了。内心欣慰之余,也暗生警惕。郑重收好金精梭,低声对天宏道:“谢谢你的指点,我以后一定做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唔……‘天宏在那双会说话的秀目注视下,突然不自在起来,赶紧转首它顾,随口纠正道:“我无所谓,应该不让你的父母和亲人失望才是。来,我带你一把,去看看你姊姊她们怎么样了?’天宏话落功发,以罡罩裹着原田秀娟升空。 原田秀娟初次升空,似乎有些害怕,向这边偎了过来,形似小鸟依人。 天宏也没推拒,极其自然地伸手轻扶柳腰,带着她先返回昨晚交手的地方,随后沿山势转向西北,寻找原田秀洁等人的下落。 走出五里多后,他们在树林旁发现了一具遗尸,原田秀娟认出是成原的手下,竟是被人用指功从背后偷袭点毙的。 检查完尸体,原田秀娟又站开打量了一下死者的身姿和周围环境,忧心忡忡地对天宏道:“是被本门海流指点毙,而且还为追踪者指了路,看来随行的人中有内奸,姊姊的处境非常危险。‘’是向哪个方向撤的?‘天宏问。 原田秀娟一指树林左边:“从这边绕过山梁左转。‘’唔,弃林不入,转走荒坡,好心计。‘’有内奸,对方没上当。‘原田秀娟超前两步领先而行,边运功戒备,边寻找自家标记。 两人绕过山梁左转,经过一片三里多的荒坡,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地势逐渐上升。 看看将至谷口,石堆中趴着一具尸体,原田秀娟一看是自家服色,闪身过去就想想翻过来看看是谁? 刚弯腰伸手,腰间突然一紧,已被人从后抱住升上了半空,脚下红光一闪,紧接着爆炸声入耳,碎石横飞,硝烟腾起。 看到脚下的情景,原田秀娟只觉浑身发软,就势依偎在天宏的怀中,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真吓死人了,谢谢你。‘’噢,没甚么。‘天宏不在意地回答,目注前方,眉梢一挑,右手暗中加力:”来,到前面去看看,对方好像还有花样?看样子好像是为你准备的。’话落收功降回地面,挥手点指连着毁掉四处埋伏后,拥着原田秀娟走出了山谷。 走出谷口已至山腰,林密草深,兽迹纵横,很难辨出人是向哪个力向走的? 原田秀娟挣出怀抱,查看了一圈,对天宏道:“她们是分四路走的,三路都有追兵,只有靠西边的一路没人追。‘’那是内奸带人走的一路。‘天宏肯定地回答,闪身重新揽住玉人,升到半空后催问道:”快说,三路中哪路追兵最多?那一定是你姊姊她们。’‘嗯,是右首第二路,向正北走的。’原田秀娟浑身发软,靠在天宏怀里有气无力地回答,最后还淘气地在天宏耳中吹了口气。要不是事关亲姊的生死安危,她可真不想追了。 ‘淘气!’天宏扭头在肩上蹭蹭发痒的耳朵,手中一紧,半拥半抱地带人向北急追,连翻五六座小山头,突然停落,扶正原田秀娟问:“别赖了,快看看,她们是向哪边走的?‘’嗯……‘原田秀娟摇摇头,强打精神观察搜索。 前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左边是原始森林,右面是山沟,来路是由一串小山组成的大山腿,立脚点却是一个小山鞍。看清环境,原田秀娟眼睛突然一亮:“前面这座山我们曾上过,山那边有个深谷,谷里有不少动物和野莫,只有用千丈索才能下去,我想姊姊她们多半是躲到谷里去了。‘天宏闻言直摇头:”老天!甚么地方不好躲,偏要钻进绝地?要是内奸将敌人带进去,岂不是瓮中捉鳖?’‘哎呀,快走!’来到深谷边沿,天宏比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原田秀娟平稳下降。 在一条小溪旁,他们见到了一个被人点了昏穴的值哨女随从,心知敌人已经潜入,解穴后,不及等人清醒过来,立即向里急赶。 半途中。天宏突然放落原田秀娟,一晃身便凭空消失。 原田秀娟知道他先赶去救人,只得运起轻功,独自仗剑搜索前进…… 往里深入两里多,她先后见到七个被点了昏穴的女随从、四个武士和五个陌生的黑衣人,在一座山洞口,她碰上了正提着两具赤裸男尸向外走的天宏。看情他左手所提男尸的面容,原田秀娟惊呼出声:“成原次郎!你没搞错吧?‘她不是不信天宏,只是太意外了。 天宏没有回答,只向内摆了一下下巴,意思让她自己进去看。 进洞往里三十多步,点着一堆篝火,右侧两步靠洞壁一则铺着厚厚的干草,上面躺着赤身露体的原田秀洁和芳子、荷子姊妹,个人的衣裙垫在臀下,荷子身上还趴着一具男尸,头脸埋在双乳之间,看不清是谁? 原田秀娟惊呼一声,闪身来到姊姊身边,还好,除了四肢微微颤动且眼神有些反常,仍是完璧之身。 再看一旁的芳子,可没有原田秀洁那么幸运,人已陷入昏迷状态,『xiati』狼藉不堪,显然已遭强暴。 拉开荷子身上尸体,虽然亦被破身,情况却比芳子要好一些,所以昏迷,是被人点了昏穴。 看清情况,原田秀娟正想救醒姊姊,却被返回的天宏发话拦住了:“慢着,她已中了天魔迷情大法,如果乱救治,弄不好会从此变成花痴。‘原田秀娟一把拉住天宏,眼中蕴泪求道:”求求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她?姊姊绝不能变成花痴。’‘别急,你先把她身上的蚀骨消魂针吸出来,然后再解开任督三十六大穴,然后把情况告诉我。’天宏说完,一手提起尸体,一手抓起三套男人衣裤走出山洞。 洞内,原田秀娟开始在姊姊身上寻找蚀骨消魂针,找到并吸出八根后,玉体上已不见‘蚊叮’包,随即着手解穴。不想刚解完任脉,躺着的原田秀洁四肢猛然收回,像八脚鱼似的将她紧紧抱住,腰胯摆动,口发春声,真像是着了魔。 她想挣怕伤了姊姊,不挣又实在无法忍受,想喊天宏又不好意思,不喊又怕误了救治姊姊,正不知所措,洞外适时响起天宏的间话声。 ‘原田姑娘,你姊姊现在如何?怎么声音不对头。’‘只解开了任脉,她现在像是中了邪,缠着我要撕衣服,这可怎么办?’原田秀娟不答也不行了,因为原田秀洁正抢着要撕她的衣裙,答话中一不留神,裙摆已被撕开了一个长口…… ‘快把穴重新点上。’天宏急声指示,停顿一刻,估计原田秀娟已经完成,这才接着说道:“一定还有蚀骨针没有吸出来,你找到了几根?‘’八根。‘’不对,再仔细找找,要特别注意有毛发的地方。 ‘原田秀娟依言而行,果然又在百汇和会阴穴上发现了两根,吸出后问:“我又找出两根,现在是不是可以重新解穴了?’‘先解督脉,点上昏穴,然后再解任脉。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时就全好了。其她两人加点软麻两穴,免得醒来后寻短见。’天宏说着站起身来,本想去看其他人,突然想起一事又道:”对了,你把地脉龙血给她们每人服上三滴,以便将损失的元阴及时补上,不然她们的功力会减少五成还多。‘原田秀娟遵言将一切办完,为三女穿好衣服,这才走出洞外寻找天宏,见他正在洞外的平地上插枝堆土,明知他在布阵,看了半天却没看出甚么名堂?站在原地娇声问道:“洪公子,你布的是甚么阵,我怎么看不懂?’‘五行遁甲阵,你走过来站到我这就看懂了。’原田秀娟嫣然一笑,移步走向天宏,可刚迈三步,目前的景物就全变了,不但看不见对面的天宏,连身后的洞口也不见了。在她的周围,怪石林立,杂草丛生,走过去伸手试探,石坚草柔,一点不假,甚至还有毒蛇和蝎子在石缝草根爬行出没,吓得她毛发直立,急叫:”洪公子!‘’别慌,按我的口令走。先向右移三步,前行五步,左行两步后再后退一步,右转……‘在天宏的指点下,原田秀娟来到了阵心,回首四周,景色与入阵前并无两样,不由好奇地问:“洪公子,刚才我见到的是真是假?’‘亦真亦假,不知即真,识之则假。此阵是我由你身上所带的那本五行遁法。加上我要教你的以物驭剑两种功法合参出来的,学会后不但可用之御敌,而且还可化为身法、剑法、指法和掌法。’天宏伸手将原田秀娟拉到自己身边,指点着解释道:”你看,那是生门,那是死门,其它六门是交叉对射,与人体八封五行相互对映;每一设置皆占穴位。 所以布阵之机也就是心法,行阵之法也就是功法,机成阵发,功运阵成,转阵走位自可制敌。你注意听,现在我把心法功法念上三遍,能记多少,全看你自己了……‘传完心法功法,天宏留下原田秀娟在阵中练习,自己却出谷察看其他各派的损失情况。 原田秀娟闷头练了两个多时辰,仍然不觉疲倦,忽觉阵内有变化,扭头一看,竟是姊姊原田秀洁,不知何时清醒出洞,被困在阵中,立即晃身赶到将人带了出来。 ‘姊姊,你可醒了,刚才真吓人。’‘娟妹,你是怎么脱险的?可是你救了姊姊?’‘是洪公子,不但救了你,也救了我。’原田秀娟随后把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最后叹道:“真悬,要不是洪公子动作快,只怕你也无法幸免;只可惜芳子和荷子两个,这让她们以后如何见人?‘原田秀洁不在意地说道:”要怨只能怨她们自己,如果不是她们两个糊涂,我又怎么会遭成原暗算?’原田秀娟诧然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不但把发现有内奸的事告诉了成原。而且还暗中把我们预定的藏身地点告给了他,那叛逆装着无意撞进谷来,乘我无备突然下手。‘原田秀洁脸色一红,咽口唾涎后低声继续道:”我醒过来时,身上已是一丝不挂,稍微动动都会浑身酸麻,他赤身坐在一边,硬逼着我答应嫁给他。 我没答应,他就在我身上大做手脚,还让两个帮凶当着我的面糟蹋芳子和荷子,我开始还保持清醒,后来就当不住了…… 再醒来,衣服都穿好了,出来看你一会儿突然在这出现,一会儿又突然在那出现,喊了两声你也没听见,本想走过去叫你,结果却被阵法困住了。对了,这阵可是他布的?你刚才练的是甚么身法,过去怎么没见你练过?还有,他去哪了?‘原田秀娟红着脸道:“他出谷去了,说是探查外面的情况,我练的是他根据五行遁法和以物驭剑刚悟出来的功夫,还没有名字。阵法中含有心法、功法、步法、剑法、指法和掌法,正好可与咱们家传的沧海神功衔连贯通,练成后,可同时施展五行遁术和以物驭剑术对敌,如果达到第九层,即可变成驭剑行空。’原田秀娟闻言一愣:“刚悟出就传给了你,你们不会是已经……”“姊姊,你瞎猜甚么呀!”原田秀娟羞着直跺脚,不知想起了甚么?脸色突然一暗,有些茫然地说道:“我曾经试过,可他若即若离的,既不回避,也不越界,眼神中总是有色无欲,让人一点也猜不透。 就说他教的这套无名功夫吧,在咱们这些人看来已是无上绝学,在他却不当回事,随便就能编出几套来。 还有,不知是怎么回事?咱们姊妹每次见着他,总是赤身露体的,而他从未有越轨行为,要真是在放长线钓鱼,只怕早就露出马脚了。‘’别急,咱们可以慢慢来,还有九十多天呢。‘原田秀洁嘴里在安慰妹妹,可自己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尤其是想到献身于人,尽管对方为己所爱,可以她一国公主的身分,又怎么能做得出来?无可奈何中,又对沉思中的原田秀娟道:“对了,找机会得探探,那嫦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真还是假?’原田秀娟像是要摆脱甚么似的摇摇头:”管她呢,倒是先把新功夫练好才是,反正他没说不让传人,我先教给你,两个人一起研究,进境会更快些。来,我带你进阵,注意我脚下的步法……‘姊妹俩随即沉浸于练功之中,连救醒手下、御防外敌入侵的事都忘了。 第七十章谋定而动 天宏说是出谷察探情况,其实是借故离开,他心里很清楚,要是再和姊妹俩纠缠下去,只怕最后又得接回他的天灵鬼谷了。 离谷前,他怕再出意外,顺手把黑衣人和成原的手下全部废了武功。 出谷后,又把原田秀洁她们进谷前留在谷外的痕迹一一掩去,这才放心离开。 他先奔西北,找到中原武林宿营的地方,再沿着打斗痕迹和零星的遗尸向西搜索。 他清点过,在宿营处遗尸三十七,除了四具是黑衣蒙面人,其余全是中原的,多半死于暗器和弓箭偷袭。由于各派宿营分布较广,所以对方没有用毒,改用弓箭暗器突袭,各派四散分别突围。天宏追的是最大的一股,从沿路的遗尸多为僧道看,应为少林和武当的人马。 一口气追出六十多里。在一座山岭的背后,他终于找到了两派的落脚点。 出乎意料,在此宿营的不仅有西北各派,而且中原的其他门派大多也在,有三千多人,占满了一座小山。难怪少林和武当人马要向这边逃,原来是有接应,只不知这些人马又是甚么时候来的?为何要在此处扎营不前。 营地四周由各派分区防守,明桩暗哨密布,对进出营地的人员盘查极严。 天宏点了点旗号,除了自己认识的天香门、神剑盟、正道盟、金鼎盟、三山盟,世恩盟,还有三十多个不知名的门派帮会。 略加思索,天宏下山走向神剑盟防守的地段。 不等他接近山坡,树林中已转出两名警哨,远远地拦住了去路。 大声喝止道:“来人止步,若是找神剑盟的,请报上名号及所找人的姓名,不然请沿原路退回。如果硬闯,一切后果自负。‘’我找司徒靖志大公子或靖业二公子。‘天宏没报自己的名号,只说出了两位舅兄的名字,这两人他在救援九宫堡时都曾见过一面。 警哨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相貌气质却超乎常人,随即缓和口气问:“两位公子都在上面,你找他们有甚么事?‘天宏道:”你告诉他们,就说是九宫旧友来访。’为首的一名警哨说声:“稍等。‘让另一人上山通报,自己留在原地监视。工夫不大,传话的警哨引着两位年轻公子从神剑盟的营地走了出来,边走边向这边打量。走在左首的年约二十五、六,右首的略小两岁,两人一样的英俊潇洒,相貌气质,与乃父七分相似。 远远看见天宏,两人一愣!竟没认出是谁!随即止步站在当地,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遂由年长的发话问道:“这位朋友,不知咱们过去在甚么地方见过面?如今找我们兄弟两个有甚么事?‘前年天宏与紫蔷驰援九宫堡时,兄弟俩只与他匆匆见了一面,由于是黑夜,加上两人初遇大变,六神无主,所以留下的印象不深。如今天宏不但长高了一头,而且身着布衣竹笠,与他们记忆中的妹夫相去甚远,因而没认出他来也不足为奇。 看到两人没认出自己,天宏未免有些窘迫。尤其是听那位大舅兄的口气,竟把自己当成讨盘缠的江湖混混,真是哭笑不得。 想想也怪自己平时少与亲戚走动,以致弄出眼前对面不相识的尴尬场面,只好自我解嘲地苦笑着,对两人抱拳行礼道:“两位舅兄见笑了,小弟是天宏。‘一听天宏称他们为舅兄,靖志与靖业已大吃一惊!等天宏两字入耳,兄弟俩全傻了眼,再仔细看看站在对面的布衣青年,那绝世的容貌和超尘的气质,不是妹夫还会有谁? 靖业突然鬼叫一声,纵身窜到天宏跟前,伸手在他肩上擂了一拳,大呼小叫道:“好家伙,两年多没见,一见面就叫我们闹个大笑话,要是让老爸知道了,非挨顿臭骂不可。‘靖志这时也走了过来。摇头苦笑道:”可不是,你不但比两年前高了一头,还弄了这么一身打扮,孤身一个突然跑了来,此时此刻,任谁能想得到。这下可好,大舅子把上门的妹夫当成了打秋风的,要是传到其他人的耳中,非笑破肚子不可。’‘全怪小弟来得太突然,在此给两位……’靖志一把拉住要赔礼的天宏,窘笑道:“你可千万别再客气了,不然我们非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对了,目前长辈们正在上面议事,我们带你去见他们。‘在神剑盟的营地里,天宏不但见到了神剑、神医、神偷和南天三剑,而且还见到了老辈六君中的君子剑、君子刀、君子枪和百草门主。 见面时自然要有一番寒喧,落坐后,‘神剑’对天宏道:“天宏,你来得正是时候,目前情况非常复杂,此处虽然聚集了三千多高手,并会盟联手对抗三皇人马,可实际上却是各自为政,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尤其堪虑的是半数以上的门派来历不明、态度暧昧,不是别有用心,就是三皇派进来卧底的,御敌尚有问题,更不要说主动攻敌了。‘天宏道:”爷爷,大家为何聚到一起了!’‘神剑’道:“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对方的刻意安排。自各派进入天山,先后有不少门派遭到三皇人马暗袭,损失了不少高手,为求自保,各派只好联合行动,结果就像是滚雪球,一路上愈聚愈多,愈滚愈大,滚成了这么大的一坨。会盟后,相约每七天迁一次地方,停下时各派分散在附近百里自行搜索,未发现血蔘和玉兔前,不得争斗,否则将是众矢之的,各派共伐之。‘天宏道:”每次的迁移地点是否由盟主决定?’‘神剑’道:“没有盟主,迁移地点由各方代表商定,意见不同时少数服从多数,否则退盟自由行动。今天下午是会期,加上昨天又有不少门派遭到暗袭,所以我们刚才正在商量对策,以便在会上提出。‘天宏道:”您老和各位老前辈可有定论?’君子剑从旁代‘神剑’做答:“要想确保安全,必须首先打垮三皇人马,否则动辄遭袭,久而久之,必伤元气。可是我们既不知他们的落脚点,又不知他们的老巢,加上各派意见不同,所以很难付诸实施。‘天宏道:”人皇的老巢在楼兰,目前的落脚点在天池;地皇的老巢在交趾。目前的落脚点在南老峰:天皇的人马已分裂成两派,一派是敌,一派是友。如果只这三方还好说,再晚所耽心的是魔窖的妖孽和灵山的妖仙插手;其实魔窖已经插手了,灵山的动静目前还不清楚,想来也不会安份。’当天宏说出三皇老巢和目前的落脚点,举座已是万分惊异,待听说还有两个比三皇更厉害的门派时,惊异随之变成了惊骇。 ‘张公子,你说的魔窖和灵山是怎么回事?可是传说中魔、灵两界的修真地?’这回插话提问百草门主。 ‘正是这两处地方。’天宏点头承认,问道:“您老是从哪听说的?‘百草门主骇然变色,深吸一口气,待平息内心的激动后,这才缓慢地解释道:”百草和百毒同师于神农,彼此相辅相克。同以医药立身传世,至今已传六十三代。两门原不善武,却在第四十八代掌门时,百毒门突然改变以武佐道,百草门亦以医换武,以求自保命脉。两门武技之来,即由魔、灵两界,也因之而丧失了各自的最高秘技,行医用毒,皆无法达到极境。此事只有两派的掌门知道,而后也曾多次以技换武,无奈苦研之技已难入法眼。所得甚微。待传至第六十一代掌门,已无技可换,加上彼此相互攻伐,两派随之势衮,连换来的武技亦多失传。等到我和百毒老怪接掌门户,两派都只剩五六人,这才协商罢战,分别转向江湖另谋发展恢复。’听了百草门主的叙述,在坐之人无不为之感叹。 天宏略加沉思,抬头问道:“您老可知于何处换技?‘百草门主叹口气:”在六十一代掌门时即已失传。罢战后,我曾问过百毒老怪,他的情况与我相同,只知其事,不知其门。倒是公子又是从何处听说魔灵两界的呢?’‘我是听星魂老祖说的,后来又从人皇的右路元帅口中得到证实。前一阵大漠中闹狼妖,就是从魔窖中出来的。’随后,天宏把自己所知告诉了大家。等天宏说完,大家全不吭声了。 想一想,凭星魂老祖能在中原掀起一场大杀劫的身手,尚不敌老龟妖,而老龟妖却又不够资格进魔窖。由此可知灵圣和邪尊的身手。 尤其是此两地可说是尘世祸乱之源,顺天应劫而出,今次第九次历世,天晓得要搅起多大的风波? 在坐的又有几人能幸免。 看到大家情绪有些低落,天宏轻咳一声,引起注意后,沉声说道:“灵山、魔窖以往所以能够肆意妄为,除了凭他们各自的实力,再就是不为世人所知,于暗中做祟。如今我们既知,只要昭告天下,其优势已减一半,再加上朝野同心,众志成城,足以与彼抗衡。‘听了天宏的话,在坐众人勇气突生,几个老辈高手目中精光连闪,性子较急的君子枪洪声问道:”张公子似乎已有腹案,可否透露一二?’‘老人家客气了,腹案说不上,再晚因先闻而有所思考是真。依再晚之拙见,当务之急是昭告天下,引起世人注意,小心提防;尤其彼等过去之所为,若为朝庭得知,必全力图之,以保社稷传统。其次,以参加华山会盟的各大门派为核心,吸纳天下高手,编组精锐之师,先去其羽翼,再毁其外围,最后发掘根本,扫庭犁穴。第三,由再晚负贝联络朝庭,并于暗中策应支援各方行动,相机侦出彼等老巢,行釜底抽薪之计,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再晚考虑到的只有这些,而且都是原则性的,真要具体实施起来,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协商解决。’天宏简单的几句话,已把对敌的战略勾画出来,要说其体实施,那只有根据具体情况策定了。 ‘唔,不错!虽说是原则性的,但已很细了。’君子剑先是不住地点头赞许,继而抬眼间天宏:“对于主盟形式,公子可有考虑?再有就是公子和几位少夫人是否准备参加会盟?‘他虽为’神剑‘之师,因与天宏没有直接关系,所以对天宏称公子而不呼名。 ‘依再晚拙见,因事关天下苍生,当格外谨慎,所以除盟主和副盟主,最好再选出一个元老会。盟主与元老会两权分治,小事可由正副盟主决定。大事必须经元老会同意决定。正副盟主可由各派掌门共议产生、担任;元老会人数不限,意见不同时,可按少数服从多数形成定论。’君子剑接过话荐儿:“好办法,既公平,又稳妥。倒是编组精锐之事,公子还需多费些心才是,不然怕是难与对力为敌。‘天宏道:”这事再晚也考虑过了,虽然咱们不能在短期内将上千人的功力提高,却可凭阵法集聚力与敌周旋。再晚根据人数多少,已想好了十种阵法,少则十人,多则成千上万不限。待组盟后,交盟主分抄各派暗中组织训练,少则十天,多则二十天即可用之临敌对阵了。’其实,以天宏之能,不难在短期内造就出一批绝顶高手,问题是他耽心绝学过多外传,一旦落入邪门之手,必定遗患无穷。传阵法则不然,不但要受人数和场地限制,而且利守不利攻,即使有某一帮派仗以为恶,只要他再传出破法,即可假手他人轻易平之。 当天下午,天宏扮成‘神剑’的随从,参加各派商量迁地的盟会。 易容,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身分;参会,是想看看各派究竟有些甚么人物?会场设在山顶平出的一块空地上,环场设了近五十张简制条案,案旁插着各派号旗,案后置有三截圆木充做坐位。 各派除一名代表、两名副代表,还有三名随从,四十多个门派加起来虽然近三百人,但只有各派代表才有资格发言。 神剑盟的正式代表是老庄主‘神剑’,两名副代表分别由神医和神偷担任,天宏同靖志、靖业两兄弟充做随从,站在三人背后。 在四十多个门派中,有九个门派来自西夷,天宏问靖志、靖业两兄弟才知,旗标十字的为凡帝派,标十字剑的为亚甸剑派,标铁盾的是欧南剑派,标金三角的是埃及剑派,标双剑的是北冰剑派,标双头鹰的是罗刹剑派,标圆盾的是犹特剑派,标火焰的是波斯剑派,标飞狮的是魔女剑派。 九派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无山门的魔女剑派,参加会议的六人全是女的,个个体态婀娜、肤白如雪、碧眼金发、貌美如花,看不出她们的真实年龄来。 听靖志、靖业俩兄弟讲,该派总共来了一百多人,女多男少,女为主,男为仆,女的肤白貌美,个个如天仙,男的皮黑貌丑,长相如同从地狱逃出来的饿鬼。 今天轮值主持会议的是昆仑派掌门青虚真人、长白派掌门金道奇、天台派掌门李政公三人。先由各派提出自己的迁地目标和理由,然后再大家讨论研商、表决,最后形成定案。 先后有十七个门派提出了目标,其中有十四家将目标定在落雷峰,等将地点、方位和理由说出,天宏才弄明白所谓落雷峰就是自己与天灵谷通话的那座雪峰,因他前两天引天雷击毙阮成浩而得名。 大家说出的理由非常简单,愈危险的地力,愈能藏得住秘密,探查起来愈刺激,若能解开晴空落雷之秘,下到崖下的秘谷,其收获必然不菲。 ‘神剑’他们虽然知道落雷是怎么回事,却不能当众说破,只好装糊涂附议赞成,因此地距落雷峰近百里,所以众人商定,第二天清晨各派同时启程。 第二天早晨,各派收拾行装时,又有十几人来投,自称是东海派的,十五个人中只有三个男的,负责与各派交涉。 众人虽然不知甚么时候又出了个东海派?但一来十五个人全是年轻人,二来人数少,三来没要求进盟会,只是要求随行,所以都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只有神剑盟的人心里清楚,三个青年男子,有两人是他们的孙少爷,一个是他们的孙姑爷,其她十二个女子来自东瀛。 这时的原田姊妹和她们的十名随从,听从天宏的安排,全都易了容,甚至与东瀛派也暂时断绝了联系。 经过成原次郎引狼入室的教训,她们在敌友难分的情况下,只能掩藏行迹,以免再蹈覆辙。 尤其是芳子姊妹,随主人进入中原两年有余,没伤在与敌人的拚斗中,却伤在自己人的暗算下,身心皆受重创。她们的自尊和希望全毁了,对国师大雄秀吉恨之入骨,支持她们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报仇雪恨。 天宏所以要与原田姊妹等人同行,除了要保护她们,隐藏自己身分,再有就是她们对地皇和人皇的情况较为熟悉,对查找敌琮大有帮助。 至于带靖志、靖业,不过是为了找个伴,以他一个男的混在一群美女中,即使自己秋毫无犯,别人知道后也难免流短蜚长,解释不清。 再有就是他想以两人当挡箭牌,免得原田姊妹纠缠。 他的考虑不可谓不对,不可谓不细,可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两位舅兄自身尚且难保,又哪有余力来保护他的安全?特别是原田姊妹俩个不仅文武兼备、秀色可餐、落花有意,而且还奉有‘嫦娥’的‘秘密法旨’,即使天宏是真佛转世,也难逃眼前的风流劫数! 回到落雷峰下,在天宏是回到家门,在原田姊妹等人是故地重游,在其他人却是身临险地,无不小心翼翼,深恐一不小心也弄个尸骨无存。 为了便于防守,这次选择的宿营地仍是一座小山,各派环山分区驻扎、歇息。共有两道防线,内圈是人多势众的名门大派,外圈是名弱人少的小帮派和一些临时拼凑的团伙。 由于‘东海派’人数少,且女多于男,所以被介在魔女剑派的外层,地盘不到三十丈,仅够支五座帐蓬。 魔女剑派左侧是欧南剑派,右侧为全是女人的月魄门,再过去是金霞门、昆仑派、崆峒派、华山派。 支好帐蓬,天色已近黄昏,靖志和靖业两兄弟被六个女随从拉去找干柴,剩天宏一人独坐帐中,起身正想溜出去探查情况,与天香妃子等人联系,不想没走出帐门就被原田姊妹堵了回来。 ‘这么晚还出去?可是有要事?’原田秀娟甜笑着问,语透关切,一派自然。 ‘哦,原来是两位公主,快请进来坐。’天宏只得退步,将两女让进帐内,点燃一支蜡烛,放在帐中当几桌用的方石上,帐内随之变亮。 自己先在靖志的草铺盘膝坐下,摆手示意两女在他的草铺上落坐,想起原田秀娟先前的问话,顺口应道:“我没事,因闲得无聊,所以想到外面四处转转,看看其他各派的情况。倒是两位公主芳驾到访,不知有何差遣?‘两女毫不忸怩地在草铺上坐下,原田秀娟噘着嘴纠正道:”我们已经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再叫甚么公主?可你就是不改口。真不知是成心气人,还是记性不好?’看到她那娇憨的模样,天宏真还不忍太让她失望,随即笑着应道:“不叫你们公主,那又叫甚么呢?‘’叫我秀娟,叫姊姊秀洁,就这么说定了。‘原田秀娟先武断地定下称呼,然后换上笑脸继续说道:”我们姊妹来找你,是对五行遁甲有不少疑惑,想请你指点。’一听说是来求教武功的,天宏心里顿时轻松不少,随即有问必有答,耐心为两人解疑释难。 然而,学武功不只在记和悟,还须练习实践,所以在问无可问时,她们又顺理请天宏指点动作了。 直到步入山林,天宏才猛省过来,暗自连呼上当,可此时已悔之不及,只好带着两人寻找清静地方。 这时要在落雷峰附近找块清静地方并不容易,天宏带着两人几乎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处山谷。进去一打量,竟是前天晚上救原田秀娟的地方,被废了武功的夏侯雨华已不见。 想起前晚的事,原田秀娟偷瞟了天宏一眼,张口正想对他说甚么? 忽觉四周空气猛地一紧,竟没发出声来。转眼看到姊姊原田秀洁同样是樱唇微张有口难言,正自惊疑,却见天宏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又向小溪的下游指了指,周围空气恢复常态。 看到天宏的手势,姊妹俩心知有警,只好把僵在嘴边的问话咽了回去。两人凝神细听,没发现甚么? 刚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天宏,芳心猛地一沉一浮,已置身于一棵大树的密叶中。 大概是站得高,姊妹俩这次也听到了些动静,都把目光转向了小溪的下游…… 随着一阵低语轻笑,从下游踏草走来三十多个金发碧眼的青年女子,在她们身后十多丈远跟着十几个黑肤秃头的怪人。 走到三人先前所站处,为首的一个青年女子突然低呼一声,其她人顿时如临大敌,迅速拔剑四下散开,小心翼翼地展开搜索。 对于这群女子,原田姊妹首次见到,不知其所来,注目仔细打量,心里充满了好奇?天宏却认识她们是西夷魔女派的,只不知傍晚悄悄到此有何贵干?不等对方搜至三人藏身的大树下,天宏已运功将姊妹俩带上了半空,然后落到对方已搜过的另一棵大树上,反倒拉近了与为首女子的距离。 对方搜出三十多丈,没发现甚么情况,这才掉头返回原地,围成一圈向外小心戒备。 为首女子低头在附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抬头与身旁的两人讥哩咕噜地交谈几句后,又转对围在四周的众人说了些甚么?遂见她们个个收剑入鞘,神色轻松起来。 看到对方放松戒备,原田姊妹刚松口气,可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睁大了两双秀目,透过茂密的树叶,屏住呼吸,死盯着树下的动静。 原来,魔女们除了四人担任戒备,其余尽皆就地解带脱衣,竟然当着十几个黑肤秃顶男人的面赤身露体地跳入溪流沐浴,嘻声四起,春色无边。 不仅止此,那十几个黑肤秃顶的怪人不但不回避,反而各自脱衣走到溪边轮流为众魔女搓澡推拿,黑白相间形成鲜明反差,男女混杂,不成体统。 还好,只是搓澡推拿,要是再弄出些别的,非把树上的三人羞得去找地缝钻不可。即使如此,原田姊妹也看得面红耳赤,芳心鹿撞,鼻息转浊,情不自禁中已把娇躯偎向身后的天宏。 对于偎过来的两具娇躯,天宏到未在意,他此时所想的却是远在礁中屿的爱妻苏珊娜,以及他那位西夷岳母黛丽丝,想着是抓几个魔女回去或是把那母女接来。 苏珊娜母女这三年来虽然武功突飞猛进,生活过得安逸舒适,可眼角总有一抹淡淡的愁思,言谈中也时而会流露出思乡之情。尤其是黛丽丝,年不满四十,已寡居三年,练功之余,总是独坐湖边望着湖水发愣,眼神中充满了孤寂、茫然和哀怨,让人看了心酸。 天宏虽然有心送母女俩回乡一趟,却因脱不开身而未能成行,如今看到来自西夷的魔女,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黛丽丝和苏珊娜母女。 他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却末注意眼前的变化,突觉脸上发痒、怀中温香耸动,急低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将原田姊妹拥在怀中。两张上仰的粉面距己不足三寸,妩媚的秀目正柔和地望着自己,有娇羞、有期待,还有几分淡淡的哀怨,令他心跳,令他心软。 他强自压抑住内心涌起的一吻樱唇的念头,将目光移向树下,转向溪边。 老天,难怪原田姊妹情难自禁,原来魔女们正与黑肤随从混在一起疯蹈狂舞,那放荡的舞姿,淫浪的动作,黑白混杂交错的景象,让人眼花缭乱,热血沸腾。 天宏只看了几眼,已经浑身发热,绮念横生,再加上怀中两个玉人捣乱,如何受得了?暗呼一声大事不好,双臂一紧已拥着两女直冲云霄,向南横移三里多后,缓缓降在落雷峰顶。 经寒气一冰,原田姊妹已清醒不少,可仍赖在天宏怀里不肯移开。 天宏想暗中抽回搀扶两女柳腰的双臂,却被她们发觉夹住了,且各伸一臂抱住了虎腰。 尤其是原田秀娟,竟踮起脚尖大胆地在天宏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爱慕之情表露无余。 这一吻,吻得天宏茫然无措,好半天才省过神,心里暗叹一声,曲指在两女腰间轻轻一搔,乘她们发痒扭身躲避,抽臂闪身站到旁边,害得两女差点没软倒在地,站在原处不住地跺脚噘嘴,大发娇嗔。 天宏看在眼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苦笑着对两女指点道:“别傻站着淘气了,快运气看看有甚么不对?她们演的是天魔驭情舞,要是魔侵灵台,对你们今后练功可是大大有害。‘’咦?你是说我们中了她们的魔功?‘原田秀洁问。 天宏道:“可不是?要不在《蚩尤天魔经》上看过,加上她们没有同时演奏天魔驭情曲,我在无备之下,也难逃劫数。天魔心法共分六重,驭情属第五重,练成后即可以气驭情,以情伤敌,不知心法者情随欲动,难以自禁,直至精髓全部枯竭。‘两女闻言,立即就地盘坐运气自察,真气刚过重楼玄关,突觉心旌摇摇,绮念纷纷,幻象纭纭。 原田秀洁似乎回到了大沙漠,正躺在帐中遭受狼妖的轻薄;又像是处身于深谷中的山洞,正在成原次郎的魔爪下辗转『shenyin』…… 原田秀娟纯洁得多,她只感到自己正与姊姊站在落雷峰顶,天宏正惊异地望着自己,她感到害羞,感到心慌,想找衣裙却又找不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依偎在天宏的怀抱中…… 突然间一道强光从头顶百汇射入,眼前的幻景如汤沏雪,刹那无踪…… 等姊妹俩从功境中清醒过来时,只见天宏正躺在雪地上,从他眉心冒出一股发丝粗细的红光,射向悬在夜空中的那弯银月,十分神奇、诡秘。 两女见情,骇异万分,只当正在与月宫中的嫦娥联系,想起‘嫦娥’的秘密法旨,心里又羞又怕,随即默默地坐在一边,静等天宏收功。 大约等了一刻钟,红光消失,天宏坐起,对正望着自己的两女道:“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对了,身上可还有甚么不适的地方?‘两女与他的目光一对,立刻滑向一边,脸上随之飞起粉霞,原田秀娟先以摇头代答,随后又低声问道:”洪公子,你刚才练的是甚么功?可以告诉我们吗?’‘哦,你弄错了,刚才我是在与妻子联系,不是在练功。’天宏纠正后,看到两女色变,还当是她们惊于自己的功力,却不知她们所以吃惊,是误认为天宏真是嫦娥的丈夫。随即自以为是地安慰两女道:“这算不得甚么,只要你们善体天意,总有逍遥天地的一天。‘他的这番安慰,听在两女耳中却是话中有话,误会更深,羞得把头低到了胸前,再没勇气抬头看他一眼。 天宏见情,百思不得其解!为消除眼前的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对两女道:“如果两位没有要事,请在此多等片刻,一会家岳母和几位拙荆要来,等我接到她们再送你们回去。‘’我姊妹并无要事,一切但听公子吩咐。‘原田秀洁仍不敢抬头,声如蚊鸣地回答。 ‘那我就谢谢你们了。’天宏顺口应着,想起即将见面的娇妻,接着又道:“家岳母和几位拙荆都是非常好的人,只要你们和她们处好了,混熟了,肯定对你们将来大有助益。‘原田秀娟从话中听出了问题,顾不得害羞,抬头轻声问道:”听公子之言,少夫人似乎不只一位?’一旁的原田秀洁亦抬起了头。 这问题问得天宏大是困窘:“唔,说起来真有些不好意思,前前后后加起来,如今已有十八位了。 ‘看到两女突然睁大了眼睛,天宏俊脸一红,咧嘴摇头叹道:“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怪老天弄人。要只是多妻还好,可如今我已是六个孩子的父亲,等到明年这时,将再增加十二个,想起来就头痛。’说着煞有介事地又长叹一声,还皱起了眉头,说起来这事确实也真让他头痛。 听了天宏的话,两女全傻了,即使她们身为一国之主的父亲,也只有一后五妃,子女不过七人。看天宏年不过二十,不但已有十八位妻子,而且已是六个孩子的父亲,明年还将增加两倍,这怎么可能? 在常人来说不可能,对天宏来说又当别论。尤其是当两女联想到天宏神鬼莫测的身手,以及月中的嫦娥,自然相信天宏所言非虚。 看到天宏绝非装做的愁容,两女不仅不怪反而大起同情之心,原田秀娟在旁轻声劝道:“公子不必过于耽忧,我想嫦娥姊姊会有安排。‘天宏诧然道:”咦?嫦娥怎么会有安排?’听天宏问起,看到姊姊原田秀洁惊恐的神色,原田秀娟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已说漏了嘴,忆起‘嫦娥’对她的警告,想到将因之累及父母,顿时六神无主,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滚落腮边。 看到她的眼泪,原田秀洁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掉泪,弄得天宏在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该劝谁才是,更不知从何劝起? 他正想不出该如何应付眼前局面,突然心有所感,低声对两女道:“两位快别哭了,有甚么伤心事,尽管说出来,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就是。快把泪擦干,家岳母她们快到了,要是被她们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们呢,到时……不好!她们已来了。‘ 第七十一章魔劫重重 最后一句话,把正在抹泪的姊妹俩吓了一跳,抬起头顺着天宏的目光望去。 老天!正有几片浮云从月亮上飘落下来,转眼已至落雷峰顶,速度锐减,缓缓落下。 姊妹俩总算看清了,飘过来的不是浮云,而是一只长角的巨大蝙蝠和三只大鹏雕,上面站着几个气质高华,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女,让人不敢逼视。 天宏已自迎了过去,不等他开口,仙女中已有人抢了先:“好啊,我说这段时间怎么老不见你回家? 原来又在外面骗人家姑娘,这回人赃俱获,你还有甚么说的?‘说话的是一个年二十许的西夷美人,金发碧眼,丰采夺人心魄,正凌虚蹈空向这边走来,衣裙飘飘,看上去真像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在她身后半步之隔,跟着五名十六七的绝色少妇,站在中间的一个,好似九天玄女,正在望着满脸尴尬的天宏抿嘴偷笑。 不用说,发话的是天宏的西夷岳母黛丽丝,后面居中的是紫蔷,另四人是慧儿和南天三凤,化名为方怡君的方婉蓉并未同来。 ‘雷姨说笑了,宏儿怎敢?’天宏苦笑着分辩。 ‘你还有甚么不敢的?要不是受了你的欺负,人家姑娘好好的哭甚么?’黛丽丝白了天宏一眼,转向傻站着的两女道:“你们姊妹快说说,是不是他欺负了你们?要是真的,这位是他的元配,告诉她,自会为你们两个主持公道。‘说话中转身指了指紫蔷,侧身让到了一边,招手又把天宏叫了过去。 尽管两女贵为一国公主,平日里自负才貌,这时看到紫蔷,亦自愧不如,不由暗叹自家薄命,悲伤之余,竟忘了招呼应酬,站在原地,进退失措。 紫蔷倒是极为大方,笑着走过来招呼道:“小妹朱紫蔷,两位姊姊怎么称呼?‘’咦?你是大明的七公主?‘原田秀娟惊问,不等紫蔷回答,花容突然惨变,指了一下天宏又问:”他可是那位逍遥侯张天宏?’听了她的问话,原田秀洁猛地想起了甚么?随之也变了脸色! 被叫破身分的紫蔷和天宏,虽然不清楚姊妹俩从何处得知自己的来历?却从她们慌恐的神色中看出其中必有重要隐情。 其她五人亦收起了笑容,峰顶的气氛随之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的。 天宏从旁走过来对两女道:“不知两位姑娘从何处得知我们夫妇的来历?此事关系甚大,是否可以告知?‘听到他的问话,姊妹俩的表情瞬息万变,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转向紫蔷和其她五女,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天宏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得那么仔细认真,似乎要把他深刻在脑中。两人专注的秋水明眸中,映出了无尽的懊悔、无奈、凄迷、和痴恋,眼底深处渐渐升起一片水雾,在眸仁上凝聚成泪珠,盈眶后溢出滴落在衣襟上,不一会就浸湿一片…… 天宏似乎看出了甚么?移开目光,低声说道:“两位姑娘如果实在不方便,不说也就是了,天宏绝不……‘不等他’勉强‘两字出口,已被原田秀娟一连串的摇头止住了,遂见她抬臂拭去腮边泪珠,转对一旁的紫蔷六人道:”七公主殿下,我们姊妹为东瀛天皇之女,姊姊叫原田秀洁,我叫原田秀娟,能认识您,我们非常荣幸和高兴。’说着屈膝一礼。 又对天宏道:“张公子,去年我姊妹应贵朝兵礼部侍郎贺家祥大人之请,曾派人在午门行刺令尊大人并袭扰贵府。命运弄人,大错已铸,我姊妹残命皆公子所赐,现请收回,以抵冒犯尊府双亲之罪,并请葬于此峰。‘话落,跪在天宏面前,闭目领死。 原田秀洁亦在旁跪下:“公子容禀,娟妹上月才履中原,去年之事全由贱妾一人主持,与她毫不相干,请公子明查。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公子斩秀洁以抵冒犯之罪,赦娟妹她们回国,贱妾虽死犹感公子大恩。‘说完也闭上了双眼,泪水顺腮而下。 乍听原田秀娟说出去年之事,想起父亲受伤和家宅被烧之恨,天宏和紫蔷等人全都变了脸,真恨不得一掌把姊妹俩拍死。待她俩跪地认错领死,对着两张带雨梨花似的娇颜,又怎下得手? 天宏和紫蔷等人细想一下,她们只是受人利用,要解恨应当去找雇请她们派人行凶罪魁祸首,尤其是姊妹俩不欺不瞒当面认罪、跪地领死之举,所以表现出的勇气和决心非常感人,堪称义烈,不枉天宏多次救助她们。 天宏与紫蔷她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色,呼出一口长气后,低声说道:“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两位起来吧。‘发功将两女从地上托起,接着道:”幸好家父只是轻伤,家里死伤不多;不然我也不知该拿你们怎么办才是。对了,贺侍郎雇请你们时,可曾说出原因,又有甚么交换条件?’‘条件是保证我们在中原各地行动自由,原因是想将公子拖在京城,使你无法伴驾西征。’原田秀洁回答,稍顿后又补充说道:“与贺侍郎接头的是成原次郎,刺客和杀手也是由他直接派出的。由于”自由行动“这一条件对我们很重要,所以我虽然知道也没反对。有关公子和公主的情况,全是由贺侍郎提供的,娟妹大概是从我报回的信函中得知的。‘天宏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原田秀娟,见她点头认同,不由双眉紧皱道:”奇怪? 贺侍郎为何要把我拖在京里,这对他又有甚么好处?‘语气像是自语,又像是间人。 ‘宏哥,我多少猜到了一些,这事以后再说。倒是现在咱们该干些甚么?总不会在这里站一夜吧?‘紫蔷发言岔开话题,把天宏的思路引到当前。 其实,当原田秀娟说出贺侍郎之名时,紫蔷心里已掀起波澜,对朝中的事,她比天宏清楚,知道贺家祥是她二哥的得力干将,由此已猜到请刺客多半由汉王主使。 待听说目的在于将天宏拖在京城中,联想到御驾亲征、成祖密诏天宏回京、汉王目前总领西北兵马,以及汉王与太子争权之事,个中原委不言自明。 想通其中关键,紫蔷心里又气、又恨、又悲、又怜、又羞,气自己的两位兄长利令智昏,不择手段,恨他们不念亲情,伤害自己夫婿一家,悲的是自己把天宏拉进了争权夺利的泥沼,怜的是天宏傻乎乎的只知为国为民,羞的是自己愧对夫婿一家。 然而,她终究不是一般的女子,尽管心里百感交集,脸上却没露出丝毫,尤其是发现天宏细究内幕时,立即发话将他的思路引到当前,以免他想通其中关键,受到刺激,真可谓用心良苦。 ‘噢……’天宏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紫蔷,似乎从她眼中读出了甚么?随即微笑着对众人道:“好吧,我先带大家参观一下咱们的新居,然后再说其它事。‘转眼看到原田姊妹俩满脸彤红地站在一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又补充道:”对不起,是我说漏了嘴。倒是两位姑娘准备先……’他下面本想问‘回营地还是到别处?’想把两女支开,不料却被慧儿抢过去岔到了一边:“当然是先去观看新居!‘说着还狡黠地冲原田姊妹眨眨眼。 听到慧儿的声音,原田姊妹愣住了,等看到她冲自己眨眼睛,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起自己姊妹差点没真的遵‘法旨’献身给天宏,真是哭笑不得,两张秀脸羞得更红了。 看到原田姊妹的羞态,天宏不知道为甚么,紫蔷她们却心里清楚。 蓝凤周越琳心软,发话为两人解围道:“两位姊姊还不知道,慧姊最爱恶作剧,稍不留心就会中计上当。‘说话中走到姊妹俩跟前,挥手招来蝠龙燕蓝,拉着两人登上蝠龙背后,娇笑着转问天宏:”宏哥,别傻站着,快点带路呀。’事到如今,天宏也不好再反对,道:“噢……好吧,你们注意些,这是我新悟出的太玄天雷阵,只有阵心十丈方圆可以用避雷心诀护身出入。雷姨,我护您先走,蔷妹,带大家跟着,注意了。‘话落,带着黛丽丝运功领先步入虚空向阵心走去。紫蔷招呼其她人护着原田姊妹,乘翼龙燕蓝和三只鹏雕在后跟随。 置身空中,向下俯视,原田姊妹才发现崖后的深谷已被一团白色的螺旋怪云完全笼罩,虽然中心处云色稍淡,仍然透视不到下面的景色。 随着天宏与黛丽丝逐渐接近阵心,怪云开始旋转,雷声轰鸣,电蛇乱窜,看上去十分恐怖骇人,若非天宏领着,借十个胆她们也不敢下去。 炸雷电光只在天宏周围十丈外的地方爆发、闪射,十丈之内安然无恙。 入云后再降三十丈,方能看清下面的景物,抬头上望,除来路有一圈淡红云霞外,那团旋转的白色怪云竟然踪迹皆无,天上的星月与阵外所见完全相同,由此可推知白天的阳光亦可照射进来。 低头再住下看,山是山,水是水,林是林。与她们前两天离开时一样,甚至连那几具虎魅的尸体亦留在原地,只是原来飘荡在林上的那层血瘴不见了,不知是自行消散,还是被天宏解去? 进入太虚古洞,天宏领先走进了正中的洞室,没入对面的石壁,奇怪的是雷不鸣,电不发,一切平安无事。 等紫蔷她们拉着原田姊妹也走进石壁,姊妹俩才知在外所见的石壁竟然是虚,内藏的洞府不是两座而是二十七座。 细分起来,大致可分三层,每层九洞,原田姊妹先前到过的只是中层的两座洞府,不是最大,亦非最好。怪的的先进上层、而后是下层,最后才到达中层,其通道曲折离奇,上上下下的足有十里,净绕圈子。 在三层二十七座洞府中,有九座洞内岩壁刻有古怪的图案,每层各有三洞。 上三洞的壁刻有些像河图,却比河图的内容多出了几百倍,复杂几百倍;下三洞中的壁刻有些像洛书,同样也比洛书的内容更多更复杂,中三洞的壁刻看上去似曾相识,可谁也说不出到底刻的是甚么? ‘宏哥,这上面刻的到底是甚么?看着怪眼熟的,可就是想不起来?还有刚才走过的上下两层那六洞,看上去像是河图和洛书,可细看又不是,真奇怪?’司徒玉瑛问天宏。 ‘谷口的刻字你们可还记得?’天宏不答反问。 ‘刚看了怎么能忘了?可要我背给你听。真是的,还不快说说这上面到底刻的是些甚么?’慧儿察看思索不出究竟,本想听天宏解释壁刻,见他不回答,反倒问些不相干的问题,所以没好气地顶了回去。 天宏不以为怪,耐心解释道:“你们只认字而未悟其形,所以这时才看不明白。字形交迭即为玄图,暗藏大道秘法,避雷心诀只是其中的一个变化。洞内的壁刻须用玄图买通才能看懂,三层应三才,三洞应三宝。以眼前的壁刻来说,用玄图贯通所展示的是修道的最高法诀,与我传给你们的功法十分相近,只是心法不同而已。依我看,鬼谷子练的大概就是这一类型,他成道前十有八九曾到过此处,因为开天神剑就是藏在那口玉鼎中的玄匙。‘紫蔷眼不离图,顺口问道:”宏哥,按你说的,这层的壁刻我倒是能看出些眉目,可其它两层仍然不明白。再有就是这壁刻与你自创的功夫相比,到底哪一家的高一些? ‘天宏道:“上层为虚幻天道,下层为实在地理,这一层是虚实生机。只悟通此层所得不如我自创,若继尔悟通下层,大致与我自创的相等,若再悟通上层,则高于我自创的功法。’原田秀娟闻言变色,提醒天宏道:”公子,此间之密若是被邪魔外道得去、悟通,岂不是连你也制服不了?不如毁去算了。‘天宏道:“依我判断,最少有七人曾进过此洞,既然前人不曾毁之、藏之,我以天雷阵锁之已过分,又怎能下手毁去?再说三层壁刻,玄之又玄,内蕴无穷天机妙理,全部悟通,说之容易,行之却难,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稍有偏差,即谬出千里。 尤其是古今皆由生机悟地理、悟天道,而按刻图之序,似乎先天道,后地理,最后为生机才是正道,顺逆两者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我虽然有心想试,却又无凭无据,无从入手,无法展开,其中之图还可以勉强依形猜想,其中之符却一字不通,这大概也就是天书吧!‘看到天宏那无奈的表情,慧儿笑道:“宏哥,你不懂的先放着,先把你看懂的给我们说说,大家一起想,说不定真能弄明白呢。’天宏闻言笑道:”想套我的绝学就直说,老夫老妻的,何必绕圈子?喏,前洞为精,二洞为气,此洞为神,其它两层的顺序与这层相同。一般的花草树木有精而无气神,禽兽有精气而无神,唯有人类三宝兼具。 精气神三图的交点即为脉穴,除了众所周知的三百六十实穴,尚有二百八十个不为人知的虚穴,虚实之和,恰为六百四十之数。联实穴得实脉,联虚穴得虚脉,精由虚生,气顺实走,神出归真精,真精孕神胎,胎结元婴成。其余的,我不说你们也能看明白了。‘经过天宏解说,紫蔷她们已能看懂壁刻,而原田姊妹却仍不明白? 这倒不是姊妹俩资质不如紫蔷等人,关键是没有学过天宏所创心法功法。 尽管如此,姊妹俩仍不放弃眼前的机会,尽力多看、多听、多记。 因为她们从天宏夫妻的对话中已经听明,除了天宏自创的心法、功法,再没有其它秘籍可与眼前的壁刻相比了。虽然目前不懂不明,只要能记住。自信总有一天能参悟明白。进而修至武功的最高竟界。 对于原田姊妹,天宏心里非常矛盾,既想指点她们多学一些,又耽心绝学流传域外,因而在解释时总有保留。 等看到姊妹俩暗自强记硬背洞内壁刻,却不肯低声下气求自己多加解释,心里也暗自赞佩。 转眼看其她人也都在集中精力研究洞内的壁刻,反把自己冷落在一边,只好苦笑着转身到下层为她们准备餐饮食物去了…… 山洞内的人在研究壁刻、准备饭菜,歇在天雷峰下的各派高手有的在驻区四周值哨,有的在帐内睡觉。 天色渐近四更,山野更暗、更静,只有那沾雾带露的柔风,在山林和帷帐间慢步穿行。不知不觉间,从各派驻地对面的密林中,无声无息地飘出一团浓如墨染的黑雾,随风慢慢飘散、扩展,慢慢向驻地这边飘涌过来。 在黑雾的后边,上千的黑衣蒙面人,各个执刀握剑,张弓引箭,杀气盈眉,紧跟着飘荡的黑雾,轻手轻脚地向前逼近。 由于时近清晨,天色正黑,加上值哨人神疲心懈,警惕已松,只盼接班人早至,所以没有人发现顺风涌来的黑雾,更不知浓雾之后隐藏着成百上千的杀神。 要说完全没人知道也不尽然,驻在小山背后的十多个门派的帐中,人人白布缠臂,黑巾蒙面,静坐待命,准备出击。 黑雾漫过山谷,涌上山坡,所到之处,暗桩警哨纷纷仆地昏迷,随后跟进的黑衣蒙面人下手无情,不留活口。 待接近外围营帐时,黑衣蒙面人脚步突然加快,冲进黑雾寻找目标,见帐就闯,见人就杀…… 天宏的两位舅兄司徒靖志、靖业,在帐中等至二更,不见天宏,想来有事绊住了,于是兄弟俩稍加商量,各自钻进被窝倒头睡觉。一来对天宏放心,二来客居不用值哨,加上白天忙活了一整天也累了,所以兄弟俩头一沾枕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很香。 睡梦中,靖志突然被一阵重物倒地声惊醒,睁眼竟然一片漆黑,怪味入鼻,连打了两个喷嚏。仔细听听,似乎是栓在帐外的马匹在打滚,随即不在意地翻个身,想重新寻梦。 不想似好像又有重物倒地声传来,刚合上的双眼又猛地睁开了,随后挺身坐起,内心一阵狂跳,老天,马匹不是卧倒,而是摔倒的,还有这刺鼻的怪味,情况不对! 靖志推醒睡在身边的靖业,兄弟俩立即穿衣整装。 不等他们出帐,门口已闯进一个黑衣蒙面人,挥刀劈向对面的靖业,招式之狠,劲力之猛,此君身手当在一流以上。 事出突然,靖业来不及拔剑,左手剑连鞘横架,右手回敬一指,同时顺势侧闪,急切间只运出三成劲。 发现对手竟能闪避、还招,蒙面人目射凶光,刀式不变,全力劈落,刀剑相撞的瞬间藉力上跃躲过了指劲。 半空中发招追击撞向帐壁的靖业,突然发现帐内还有一人,正挺剑攻至,来势之猛,招式之诡,绝非庸手。 当下顾不上继续追击靖业,转刀封架来剑,‘铮’的一声金鸣,竟被震出了帐外。 与此同时。靖业亦撞破帐壁滚出,借势拔剑,出鞘挺身站起。本想回帐再斗黑衣蒙面人,却发现另有三个蒙面人正扑向侧后芳子姊妹的帐蓬。随即一面长啸示警,一面以身驭剑,侧攻三名蒙面人,势如猛虎,锐不可挡。 靖志看到弟弟被对手震出,还以为他受了伤,拔剑全力出招‘围魏救赵’,拦下了对手的追击。自己也被震退了一步。 脚刚站稳,帐外即传来靖业的啸声,心知来敌绝不只一二人,弟弟已用上了刚练成不久的以身驭剑。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当即一面发啸回应靖业,一面以身驭剑,冲出帐门,追击被震出的黑衣蒙面人,策应弟弟靖业。 兄弟俩的啸声惊醒了住在内圈的各派群雄,各执兵刃抢出帐蓬。 准备应敌,营地随之大乱。 担任内圈警戒的高手动作最快,可一进黑雾,即纷纷中毒倒地。 跟在后面的发现有异,及时止步,避过了一劫。 随着黑雾的进逼,群雄步步后退,谁也不敢造次。 从后面赶来的司徒老庄主正想往前冲,却被神偷一把拉住了:“去不得,黑雾有毒,还隐有杀手! ‘’宏儿和靖志、靖业还在里面。‘’有天宏在,他们不会有事,倒是想办法破去毒雾要紧,不然这仗没法打。‘’老萧呢?‘老庄主转头四顾找人,恰好看到神医正向自己这边挤来,急声间:“能不能查出是甚么毒?能不能破?’‘阴山断魂草,可用火破。只是咱们处在下风。火势一起,只怕要反烧自己。 ‘神医苦脸皱眉回答,看了看四周的群雄,眼睛一亮,又补充道:“让其他人后退二十丈开一条防火道,咱们不怕毒的冲进去点外围的帐蓬,或许能行。’司徒老庄主闻言大喜,赞声:”好办法!‘立即招呼四周的群雄:“请大家不要慌,快后退二十丈,合力开一条防火道,等火势一起,毒雾自解。’群雄闻言,一哄而散,退到后面去开防火道。 老庄主转对身边的自家人道:“老萧、老封,还有潜山你们哥几个,咱们冲进去点火,连带接应宏儿他们。‘话落,拔出太阿神剑,率先而行。 ‘司徒庄主慢走,金霞也算上一份。’司徒老庄主闻言止步,扭头看见金霞仙子正带着十几位门下向这边走来,随即应道:“雾中情况不明,鹏飞正耽心人手不够。有仙子相助,必能成功。‘’敌势甚强,你我最好分两路进入,相互也好有个策应。再有就是行动要快,切记不可让对方缠住。‘’就按仙子说的,我取左,你取右,小心了。‘计划虽然不错,对敌势的估计却不足。 两拔人进入黑雾,开始顺利,一气冲进二十多丈,可好景不长,分别陷入包围,只能列阵支撑,根本无法相互策应,更没机会点火破除毒雾,形势万分危急。 再说陷在雾区的靖志和靖业用新练成的以身驭剑除去四名蒙面人后,因不见芳子等人出面,这才意识到可能是中了毒,随即不顾礼数,立刻进帐救人。 总算他们反应快,且身边带有得自天宏的解毒丹,及时救醒了芳子和荷子姊妹。 他们正想转救别人,不想帐外敌人又至,靖业将药瓶交给芳子,顺手击断帐柱,与靖志窜出帐外迎敌,恰好接住了刚到的十几名黑衣蒙面人。 留在帐内的芳子姊妹功力只恢复五成,在帐蓬倒塌时,从侧面钻出,沾地窜进另一座帐蓬。进帐先击倒中间的支柱,然后再取药救人,人醒后嘱其装死恢复,姊妹又依法潜向其它帐蓬。 江湖人所用的帐蓬与游牧民和军队用的不同,是用一块雨布加一梁一柱支起的布蓬,柱立中间,上架一梁成丁字,柱断则蓬倒。靖业和芳子击倒蓬柱之举,是为制造帐内无人的假象,尔后虽然又有几批蒙面人经过此地,都未发现雨布下还有活人掩藏。 藏在雨布下,芳子她们眼看靖志、靖业被十多个蒙面人围攻,渐渐已陷危局。看情景,兄弟俩最多还能支持片刻,如果她们再不想法救应,绝难逃过眼前之劫。 可她们的体力尚未恢复,即使现身参战,也是白给,不由急得直冒冷汗。 芳子正自慌急无计,突觉右腰间有些刺痛,伸手一摸,是截断枝,由此引发灵机,低声与荷子等人商量后,分头潜出。 拚斗中的靖志和靖业此时已多处负伤,筋疲力歇,正想拉两个垫背的,围攻之敌突然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六七个,压力顿减。 兄弟俩心知是芳子她们于暗中相助,不由精神大振,不约而同竭力反攻,缠住当前之敌,为芳子她们创造再次出手的机会。 剩下的六名蒙面人发现同伴遭人暗算后,个个心惊胆寒,本想撤退,却又躲不开靖志兄弟俩的纠缠。 加上不知暗中出手之人藏在何处?万一恰好闯进埋伏,岂非自己送死?还没想好主意,中间的靖志、靖业突然下伏,六名蒙面人已中了芳子姊妹暗中发出的银精针。 看到场中之人一下子全倒了,芳子她们还以为失手误伤了靖志兄弟,被吓了一跳,正想上前救治,不料两人却沾地窜至。 ‘别做声,又有敌人来了。’众人刚藏好,林中即走出十多个蒙面人,越过他们的藏身处向上坡赶去,对倒地的同伴尸体谁也没看一眼。 看看蒙面人已经走远,芳子这才说出憋住的话:“老天,你们刚才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失手了呢。‘正在四处打量的靖志,闻言回头:”谢谢姑娘援手之德,其她人可都救过来了?’‘除了值哨的竹子和黛子,其余六人都救过来了,只是功力还没恢复,大公子,下步咱们该怎么办?是留在原地等宏公子和两位小姐?还是先撤走?’‘敌势太强,不宜留此。你带人先往坡上撤,我们兄弟在后掩护,记住,先横移一段,然后再上坡。’估计芳子等人已走出有二十多丈,靖志问靖业道:“带没带火折子? ‘’没带,不过,那些蒙面人身上肯定有。‘’咱们找几个回来,然后放火。‘’好主意!打了半天糊涂仗,烧烧他们出口气。‘两个年轻人只想出气,无意间却帮了群雄大忙。 火势一起,虽然烟雾加浓,却阻断了上飘的断魂草毒。尤其是黑衣蒙面人多已攻至坡上,如今却前有阻敌,后有大火,阵脚不攻自乱,纷纷向两侧窜逃。 趁敌混乱之机,司徒老庄主和金霞仙子带人,一鼓做气冲出了包围,大家汇合后且战且退,撤向山顶。 大家虽然耽心天宏和靖志兄弟,但坡下浓烟刺鼻,烈火灼人,凭血肉之躯,绝对闯不过去,除非找死。 山顶主营有祖辈高手留守,在众人想来,上山后总能休息一会儿,哪知全想错了。 山顶的情况比山坡上还乱,除了三十几名祖辈高手,其余尽是些伤员。 山后坡,上千高手相互厮拚,阵线犬齿交错,喊杀声、哀嚎声、对掌的气爆声、兵刀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不断有人负伤,不断有人死亡,场面既壮烈,又恐怖。 司徒老庄主找到君子剑,不解地问:“师父,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是不是中了邪?‘’甚么自己人?你注意看,凡是臂上系白巾的全是对方的奸细。业儿和志儿的啸声一传来;这些家伙像是着了魔,见人就杀,与之相邻的门派全吃了大亏。要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联手反击,山顶也保不住,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你看看,就这点工夫,已经死伤了四百多。‘君子剑说完情况,转身扫了一眼随老庄主回来的众高手,问道:”那边情况如何,可是退了?’‘火势一起,对方就被烧走了,只是没找到宏儿他们三个,不会是出了甚么事吧?’‘别耽心,有张公子,志儿、业儿不会有事。’‘宏儿似乎不在营地,不然早就出手了。’‘唔,很有可能。你带大家先休息一会儿,连带照看山顶的这些伤员,我们这些老骨头再下去拚上一阵。其它事等退敌回来后再商量。’‘鹏飞不累,和您老一块去,人多力量大,早些退敌,早些休息。’‘好吧,注意看,左首穿白的是月魄门,过来是九大门派和站在咱们这边的盟友。咱们从最强的月魄门加入,然后转头向右包杀,把兔崽子们赶到沟里去。走!’祖辈高手和老庄主等人的加入,立刻打破了斗场中的僵局,加上得知另一边已经败退,敌人无心恋战,稍加坚持,便纷纷溃散、逃走。 这边众高手不敢远追,掉回头救死扶伤,清理战场,掩埋尸体,随后抓紧时间休息,天晓得对方何时又卷土重来? 各派清点人手,混进来卧底的十几个帮派九百余人不算,原有的二千三百多人,死伤近千,马匹尽失,可说是大伤元气。尤其堪虑的是包括神剑盟的两位孙少爷在内,有近百人下落不明,正所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是落入敌手,还是突了出去? 东方微明,山区仍暗,南坡的大火只剩余烬。 拚杀了一夜的各派高手,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的在疗伤,有的在进食,还有的在小声议论。 昨晚一战,对方死伤近千,都以为对方已无力再次发动攻势,却不知真正的危机正在来临。 昨晚蒙面人出没的密林突然传出一声惨厉的狼嚎,随后群声响应,其声撕心裂肺,入耳鬼悚神惊。 狼嚎声刚落,林中又窜出百余团黑雾向山上射来,后面是近千黑衣蒙面人列阵待发。 与此同时,从右侧林中钻出五十余蒙面人,运轻功斜插而上,意图不明。 听到狼嚎,山上群雄已悚然立起,待看到飞速上射的雾团,心里更加不安,不知是哪位忍不住喊出了:“大漠狼妖!‘四字,使大家心胆俱寒。 聪明的人立即联想到昨晚杀退的那批蒙人是人家蓄意抛出的诱饵,意在消耗群雄的功力,这时派出的才是真正的主力。 不要说此时群雄的功力已消耗过半,即使精力充沛,亦难敌百余只大漠狼妖,更何况后面还有上千的黑衣蒙面人列阵待发,其结果不想可知。 结果虽可预料,傲骨却未肯屈。 ‘这帮兔崽子真毒,和他们拚了!’‘对!拚了!’‘拚了!’振臂一呼,众起响应,祖辈高手带头迎向狼妖,各帮各派分别列阵迎敌,群情激愤,杀声震天。 大帮大派接战几只,小帮小派接战一只,不在帮派的联手接战,甚至轻伤员也忍痛助战。 然而,人妖有别,老庄主加上神医和神偷三人联手,才勉强与一只狼妖战成平手,凭太阿之利,亦不能伤狼妖分毫。 幸亏狼妖只是皮坚力大,闪避窜行如烟,吞吐之气带有妖毒,而招式却简单,不然群雄伤亡将成倍增加。 第七十二章峰回路转 由于狼妖皮坚,刀剑割刺不入,加上眼见那五十余蒙面人已进至山腰,上千的蒙面人正列队向山上逼近,群雄渐渐心灰,手脚稍慢,接连有人惨遭狼妖毒手。 濒死的惨嚎,使其他人心智一清,不知是谁终于开了窍,喊出一声:“快用洪公子的金精梭和银精针!‘总算是惊醒了梦中人。 知道‘洪公子’且有幸买到梭、针的急忙取梭掏针,不知道的也掏取自己的暗器,斗场中随即暗器横飞,呼喝纷起,混乱异常。 此时山上藏有梭、针的约有三十几人,同时出手之下,狼妖顿时躺下了二十七只,其余的见情,凶性大发,一连伤三十余人。 狼妖的凶残,激发了群雄的拚死之心,人人奋不顾身,上前抢攻,呐喊声与狼嚎震耳欲聋,场面极为疯狂。人兽全都忘了拚斗以外的事。只可惜,发出的金精梭和银精针收回的不到半数,再发后收回的更少,不过总算是压下了狼妖的凶焰,开始游走躲避,等待后援到来。 拚斗中谁也没有注意,抢先赶到山腰的那五十余名蒙面人,竟出人意料地就地放起火来,恰好挡住了下面千余蒙面人的进路,要想上山增援,只有从两侧绕行了。 点火后,五十余人纷纷解下蒙面巾,领头的两个竟是神剑盟的两位孙少爷靖志和靖业,余者是芳子八女和幸存的西夷魔女剑派高手。 一大群老少女人,平时浓妆淡抹,娇媚如花,此时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活像是从地狱逃出来的幽灵,既可笑,又可怜。 原来,靖志和靖业点燃自己的帐蓬后,不久即追上了先行的芳子八女,大家沿山坡横行,无意中钻进了西夷魔女剑派的营地。 这些魔女因貌美而得以活命,亦因貌美而惨遭黑衣蒙面人的轮流淫辱,而那些长相黑丑的男仆尽被杀戮。 这时尚有六十几名蒙面人看守俘虏,平时难见美女,做梦都想不到会有眼前的机会,故而大行其乐,早忘了自己是谁。 靖志兄弟及芳子等人发现情况,无不义愤填膺。 尤其是芳子八女,见一个杀一个,下手绝不留情。被救的西夷魔女所中之毒已解,只是穴道被封,无力挣扎反抗,解开穴道,功力即复,除了十几名年少者举步艰难,其余行走自如。 这些魔女虽然没有贞操之念,却极看重女权,功力一复,即想出去报仇。 芳子等人费了不少口舌,才让她们忍气吞声。 由于衣裙全被蒙面人撕毁,不能再穿,魔女们只好从蒙面人的尸体上剥取衣服遮体。 魔女们的行动引发了靖业的灵感,招呼靖志和芳子她们学样照做,还蒙上了脸。 这招鱼目混珠用对了,随后有几批蒙面人经过,都没发现他们是假冒的。 他们本想绕道上山,不料恰遇大批撤退的蒙面人,为掩身分,只好随波逐流跟着往山下走。 待进入对面的密林后,寻机分批溜出,在山沟中钻行了十多里,这才摆脱了对方人马。 他们绕回山下,恰好狼嚎初起,对力出林整队待发,于是让十几名不良于行的少女绕路撒上落雷峰,余者故技重演,抢先放火阻敌。登上山顶,靖志等人立即投入拚杀。兄弟俩每人带有十支银精针,芳子姊妹各有两支,混战中连杀二十余只狼妖,余者胆怯,躲到三十丈外。 ‘杀得好,想跑?没门!’杀红眼的老庄主见情雄心大振,挥剑欲追,却被靖志及时拦了下来:“爷爷,他们的后援快到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老庄主闻言一惊,转眼看到千余蒙面人正兵分两路包超后路,随即不敢恋战,招呼大家带上伤员,向落雷峰撤退。 剩下的三十来只大漠狼妖在后亦步亦趋,紧跟不缀,只是没胆上前纠缠。 群雄前脚撤出,两路蒙面人后脚即到,紧步狼妖的后尘,向撤退的群雄追杀过来。 带群雄向落雷峰撤退,可说是老庄主的乾坤一掷,赌天宏正在峰后谷中,赌天宏能及时发现这边的情况,出手救援,赌注是群雄的生命。 天宏确在峰后谷中,只是此时他也不轻松,在他为诸女准备食物时,无缘无故的突然心悸,浑身寒毛根根直立,体内真气不运自转,所佩开天剑自动脱鞘飞出,在半空中龙吟盘旋。 开始他还弄不明白,转即意识到必有邪毒之物侵入百丈之内,说声:“不好!‘立刻扔下半熟的饭菜,化虹赶往紫蔷她们所在的中层洞府。 他来得正是时候,在一座宽大的洞府中,紫蔷、慧儿和南天三凤按五行方位盘坐在地,闭目运神驭使各自的射阳神剑与十几道黄光对抗,中间坐着是面无血色的黛丽丝和原田姊妹。 在平时,五女运神驭使射阳神剑,可发出三丈剑芒,于三十丈外取敌,可此时被黄光迫得剑芒不足半尺,范围不到一丈,后背几乎靠上了阵中的三人。内行人都知道,以神驭剑的对抗,一旦被对方逼得剑芒消失,身无转 之地,势必剑毁体残,甚至神形俱灭,五女此时正站在这可怕后果的边缘。 看到五女的危险处境,天宏胸中怒火汹涌,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勃然爆发,意动功行,首次用出了三神合一体的驭剑大法。天宏的身形突然凭空消失,就像是幻灭,而盘旋在半空的开天剑却长大数倍,化做一条白色匹练射入战圈,立即把数十几道黄光绞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半空中现出天宏那亦佛亦魔的化身,头顶瑞彩缤纷,脚下紫气蒸腾,洞内异香飘浮,器物自发天籁,令人心旷神怡。 黄光一失,射阳剑剑芒爆长,瞬即隐没,五女睁眼站起,坐在阵中的黛丽丝和原田姊妹身上的压力一轻,也都睁开了眼睛。 看到天宏的古怪化身,原田秀娟先是惊悸,等意识到那是天宏,看到他竟不收起化身,以为他出了甚么事?娇呼一声,纵身就想向前看视。 她只是意念中前纵,其实却仍然站在原地,耳听身旁的紫蔷低声道:“站着别乱动,他的元婴脱体追敌去了,那只是他的法身,这时谁也不能靠近,不然必被盘旋的开天剑所伤。‘说着抬手指了指半空晶芒闪烁,自行盘旋飞舞的开天神剑。 ‘老天,就是地行仙也不能元婴脱体追敌呀!’‘他是个特殊的例外,唔,快注意看他的手诀,现在已发现敌……不好!他中了对方的埋伏,老天,这可怎么好?’紫蔷此时语带哭腔,秀面挂泪,突然银牙一锉,低声道:“宏哥……宏哥,你可千万要挺住,你的蔷妹这就来帮你对敌!慧妹,你们四个为我护法,我去帮宏哥!‘话落开始整装。 在紫蔷解说中,天宏法身的手诀真在变化,身形突然一震,嘴角溢出了一线血丝,头顶的瑞彩随之变暗,手诀的变化加快,已无法看清每个细节。 紫蔷她们懂得以神驭剑的都清楚,天宏的法身每变一个手诀,代表他的元婴变换一招,身形震动代表中招,嘴角溢血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头顶瑞彩减弱代表处于劣势。 ‘你不能去!’慧儿一把拉住紫蔷,哭着提醒:“产后不足一年,使用元婴出体,岂不是自己是找死?‘’我不管了,要是宏哥出了事,我还活甚么劲?‘’咱们再等一会儿,要去也大家一起去!‘司徒玉瑛也从旁拉住了紫蔷:”慧妹说得对,咱们再看看,要去大家一起去!’许如黛一边整装,一边低声道:“宏哥哥,快点想办法破敌,不然我和姊姊们要冒险去帮你了。‘也不知天宏是否真的听到了她们的话,瑞彩紫气突然增亮数倍,盘旋的开天神剑凭空消失,四周洞壁透入隐隐雷声。 诸女正不知所以,但觉地面猛地一颤,身不由己地摔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阵颤动,洞内尘土飞扬,对面互不相见。 ‘老天,龙翻身!’原田秀洁惊呼。 ‘快看看宏哥!’紫蔷总忘不了天宏。 ‘坏了,我看不见宏哥了。’周越琳哭喊。 因为看不到天宏的法相,诸女全慌了神,一起哭喊着向天宏法相处扑去。 ‘慢来,慢来,唉哟……’诸女于半途虽然听到了天宏的声音,却已止不住激进的身形,更何况她们本就不想止,都想先摸到夫婿的真人,其结果可想而知。 ‘我的天,哪有这样迎接凯旋者的?’被诸女压在下面的天宏苦笑着发话,乘机摸摸这个,掏掏那个,反正都是自己人,外人绝看不到。 ‘要死了!’紫蔷抓住天宏蠢动的魔手,一边往起拉人,一边娇笑命令道:“还不快起来,说说是怎么回事?让我们姊妹几个耽了半天的心。‘天宏先不答问,挥手将洞内的飞尘吸入掌中抛开,看到诸女无恙,这才笑着说道:”怎么回事等我疗好伤后再细说,倒是你们几个如果想练招式,快去落雷峰,大概还来得及。’说完立即躺了下来。 飞尘清除,诸女已能看清天宏,那苍白的脸色,嘴角的那线血迹,看了直让人心痛。 紫蔷一面轻轻为天宏拭去血迹,一面小声对眼中蕴泪的诸女道:“有我一个人在这守着他就行了,你们大家快到落雷峰看看;只怕峰下群雄情况不妙。记住,要是遇上鬼东西,一个也别放过!‘要说在坐的诸女,没有一个愿意离开天宏,可慧儿耽心祖父神偷,三凤耽心神剑盟,原田姊妹也耽心芳子她们的安全,至于黛丽丝也在为同族耽心。所以,她们在与紫蔷打过招呼后,逆进来之路先回到谷中,然后乘蝠龙和三只鹏雕升空出阵登上了落雷峰。 从上往下看,二百余高手搀扶着四百多伤员,正在步履艰难地向峰顶攀登,后面另有六百余人在半山腰一段陡坡上列阵防守,不断搬取石头向下砸。 坡下百丈外,千余蒙面人一边缓步逼近,一边用强弓向上射冷箭,三十多团黑雾轮番上冲,逗引防守的群雄不断向下砸石头,气焰极为嚣张。 ‘咦?那滚上滚下的黑雾是甚么东西?’慧儿皱着眉头不知是在问谁。 对于滚上滚下的黑雾,慧儿她们不知是甚么东西,原田姊妹却不陌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大漠狼妖,错不了。’原田秀洁肯定地回答,接着又补充道:“那鬼东西浑身是毒,普通的宝剑也伤不了它们,只有张公子的金精梭和银精针能置其死命。‘听说是大漠狼妖,慧儿和三凤全笑了。 尤其是年龄最小的周越琳,抬脚就要往下冲,却被司徒玉瑛伸手拉了回来:“别着急,先商量好了怎么打再说。‘’这还不好说!‘周越琳眼望山下,伸手指点,道:”一五、一十……总共三十八只,咱们一人分九只,剩下的两只留给雷姨好了。至于后面的那一大群,全废了武功,免得他们将来继续为恶害人。你们看这分法……’‘不行!你们一人八只,雷姨六只!’早已见猎心喜的黛丽丝,从一旁及时发话更正周越琳的分配方案,标准京腔,干净俐落:“雷姨苦练了三年多,一次也没用过,这次机会难得,怎么也得试试。‘慧儿道:”好吧,就按雷姨说的。大家都小心点!’她们五人顺口商量方案,一旁的原田姊妹却听得心惊肉跳!上千高手的命运,就在她们谈笑中决定了,别人闻名变色的狼妖,在她们眼中竟成了练功的靶子,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豪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说给谁又能相信? 等听慧儿说出让大家小心的话,姊妹俩这才想起她们自己的事,原田秀娟急声问:“慧姊姊,我和姊姊的那一份呢?‘听到问话,慧儿才发现竟忘了姊妹俩:”哦,这样好了,从我的一份中,分给你们每人一只。对了,你们可有合适的兵刃?’。 ‘姊姊有一支金精梭。’‘我这有支备用的送你好了。’周越琳因分配时忘了姊妹俩,很是过意不去,抓住机会赠梭补过。 ‘谢谢琳姊!’原田秀娟接梭在手,喜上眉梢,立即取冰蚕丝穿过尾孔系牢后,纳入袖中藏好。 其她人也藉机把自己身上的零碎整理了一下,随后下峰步向斗场。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们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呱’的一声怪叫,从头顶闪电似的掠过几片阴影,向半山腰飞射而去。 慧儿喊声:“不好!‘纵身奋起向下直追。 诸女也立即意识到发生了甚么事,纵身紧跟直下,深恐自己落后,没了狼妖。 她们的反应够快,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半山腰已响起狼妖的惨嚎,等她们赶到,只见蝠龙大蓝雄赳赳地站在当地,监视着三只鹏雕与一只狼妖缠斗。 在大蓝的周围散躺着五具狼妖的尸体,除了一只狼头被啄破,其余四只都是被撕裂的,可见大蓝爪力之强。它倒是很会算账,从三凤的份额中每人扣两只,这样一来,除了原田姊妹每人一只外,剩下的五女正好每人六只,谁也没得说。 ‘哼,你倒聪明!’刚赶到的周越琳瞪了得意扬扬的大蓝一眼,转身去找自己的目标。她可不像大蓝一照面就下杀手,而是先用掌力将六只狼妖逼到一块,然后再用它们来练招,指、掌、拳、脚着来,一沾即收,绝不致命。 当她们出现在落雷峰顶时,对敌的双方皆已看到,除了老庄主他们,其余都没放在心上。尤其是蒙面人,虽然没看清她们是从哪钻出来的,但总共才七个人,凭她们又能有甚么做为? 等大蓝带三只鹏雕突然现身连毙五只狼妖,诸女电射而至拿狼妖练招,蒙面人才发现大事不妙。随即以弓箭开道,向上涌来,妄想凭人多为狼妖解围,顺便把七女困死在当地。 他们不上前解围还好,这一上涌围攻,反为他们自身惹上了杀身之祸。 蒙面人射出的箭,多以丈高的大蓝为目标,惹得它凶性大发,怪叫一声,振翅平煽。山坡上顿起狂台,砂尘横飞,石块迸射,对面的蒙面人个个头破血流,东倒西歪,惨嚎着向山下滚去。 又是‘呱’的一声惊天怪叫,大蓝阔步迈进,巨翅连续煽动,长喙不断啄击,叼住人就往山下甩,不被摔死,也被摔成残废。 随着大蓝不停地来回走动,涌上来的蒙面人全都遭了大殃,成片地伤亡滚倒,被砂尘碎石裹着席卷而下。 下面的蒙面人见势不妙,转身拚命往下逃,谁跑得慢,谁跟着倒霉。突来的变化,把山坡上的各派群雄全看傻了,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不想救星天降,转眼之间,强敌不是被困住,就是被赶下了山,真像是在做梦。 此时还能保持清醒的只有那些知道些底细的人,抢着赶到斗场边上,细看七女拿狼妖练招。 拚斗中的慧儿看到爷爷神偷无恙,心情大佳,发招攻敌的同时,笑着问:“爷爷,您老没伤着把? 有没有兴趣,我让您一只?‘’爷爷的本事你最清楚,还是让我多活两年吧。‘’嘻嘻,看您说的,我告诉您一个办法,保您立于不败之地。还有司徒爷爷和萧爷爷,您们听好了……‘后面慧儿又说了些甚么,别人都听不到,只见三老先是目射精光,随后全身衣裤向外膨胀,似乎充满了气,不久又恢复了原样,疲态一扫而光,像是换了个人。 内行人都清楚,慧儿用传声入密告诉三老的办法必是尘世难觅的密法绝学,使三老在这一会的工夫,把内力提高了两倍以上。羡慕之余,他们都想方设法偷听慧儿说些甚么?可惜难以如愿,等能听到时,已不涉机密。 ‘怎么样,记熟了没有?’‘差不多了,让我试试看行不行!’‘好,接着!’慧儿话落,已运掌力送过来一只狼妖。 ‘好家伙,来真的!’神偷嘴里叫喊,出手可不慢,立刻用掌力将狼妖逼住,‘砰!砰!砰!’连对几掌,彼此平手。 先前他与‘神剑’和‘神医’三人联手才能敌住一只狼妖,此时竟独力战平,身形闪动比狼妖还快,说明功力提高了三倍还多。 一旁的老庄主见猎心喜,冲司徒玉瑛喊道:“瑛丫头也给爷爷送一只。‘’给您,接着!‘司徒玉瑛发掌将狼妖送出。 ‘要得!’老庄主一高兴,迸出了一句川话,截住狼妖拚斗起来。 ‘萧爷爷,我送您一只,接着!’许如黛看到神医空着手,随即也送过来一只狼妖。 ‘爷爷谢谢啦!’医神欣然接收送来的厚礼。 ‘爸爸,我送您和两位伯伯一只。’周越琳话落,运掌将一只狼妖强自送到了南天三剑的面前。 ‘老天爷,这不是要老爸和两位伯伯好看吗?’周世哲叫苦不迭,赶紧与两位盟兄联手对敌。 将狼妖送出,周越琳才想起她老爸和两位伯伯没听到慧儿所传的‘办法’,随即笑道:“嘻嘻,我忘了,您们只好边打边听了……‘’我们来助阵!‘司徒靖志和司徒靖业自告奋勇地加入了战圈,助战是假,想偷听绝学是真,哪知打出了一身臭汗,却半句绝学也没听到。偷看司徒潜山和两位义叔,个个容光焕发,掌力愈发愈强,显见得功力正在提升之中,不由急得喊了起来:”琳妹大声点,我们听不见。 ‘’嘻嘻,平时不用功,这时喊也没有用。‘是司徒玉瑛乘机打趣两位胞兄。 她心里清楚,以靖志和靖业目前的功力,听去了无益而有害。她正思谋着传两位胞兄点甚么?耳中恰好传来天宏的声音:“瑛妹,你先把紫云罡气传给两位舅兄吧。‘与此同时,许如黛的耳边,也响起天宏的声音:”黛妹,你把改进的龙卷风传给原田姊妹。’两女闻言侧首,发现天宏和紫蔷正与场外祖辈高手应酬,谈笑自若,显然已经复元。 天宏所说的‘改进的龙卷风’,其实也就是慧儿刚才传给三老的‘办法’,是将原来‘龙卷风’的正反同运悖行,改成借天地桥将正反轮流转换。改进后的功法虽然不能随意吸取外界精气,却可将原有功力提升两三倍,并在对掌中吸取敌人的内力为己用,说是改进,其实是降格。因为原来的‘龙卷风’过于霸道,如果所传非人,势必后患无穷,即使是改进的,也只说增加功力而不提吸收。 靖志和靖业因天地桥还没打通,所以还不能学,如果强练,其结果将走火入魔,轻则变成白痴,重则当即丧命。 眼见神剑、神医、神偷与狼妖的拚斗,由开始时的平手渐渐占了上风,攻出的掌力愈战愈强,祖字辈的君子剑羡慕之余,心里也奇怪得很?与天宏打过招呼后,终于忍不住请教道:“公子,老朽心有所疑,不知公子可否指点迷津?‘’老人家但有所问,天宏知无不答。‘’少夫人刚才告诉劣徒他们的是甚么办法?竟能把功力提升了三倍?如果不便,只当老朽没问就是了。‘江湖各派秘技自珍,授受戒律极严,不是门中人,即使亲如父子、夫妇,亦不得传授,窥探别人绝学,更是大忌。也就是此老,因是司徒老庄主的师父,沾着三凤这层姻亲关系,这才红着老脸问出了口,换了别人,想问也不敢。 这时听他问出,有人佩服他的勇气,有人暗笑他‘太不上道’,不论是佩服还是暗笑,都围了过来,想听听天宏如何回答? ‘老人家,没甚么不便的。只需将您师传功法正运一周后过天地桥转入反运,反运一周后再重过天地桥转回正运,如此正反轮序而成自然法轮。正反重复各历两遍为一个大轮回,三个大轮回为一个大周天,九个大周天后功力自可提升三倍。多出的两倍功力并非平白生出,而是早已潜隐于逆脉和天地桥中的,经轮回运转被充分发挥出来而已。要是信得过再晚,您老现在就可练成轮回心法,然后拿狼妖试手,看看与过去有何不同?’天宏既没有用传声入密,也没有压低声音,围过来的三十几名祖辈高手和各派的高手全听得明明白白。可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没打通天地桥的不用说,凡是已经打通的,都立即进入了功境。 大家都不傻,有天宏这位尘世金仙在旁护法,别说是练正反轮回,就是练砍下脑袋,他们照样也敢去试验。 其实,天宏在解说中还是有所保留的,那就是他只传了心法而没传功法,这一来,又少了吸取敌人内力为已用的功效。仅管少了一半,这些祖辈高手仍可把本门的内功发挥到极境,将原有的内力提升三倍,在他们已经是不世奇遇了。 看到大家进入了功境,紫蔷从旁轻声对天宏道:“我还是第一次听你给自己的发明起个好名,”轮回心法“,听来有些释家味道。‘’不起个好名,岂不显得为夫太土了?对了,我留在这给大家护法,你快去看看金霞前辈和月魄门的姊妹,顺便也把轮回心法传给她们。从今天的情况看,灵山和魔窖已经直接出面了,敌势太强,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变出一批超强高手,在今后的对仗中咱们有败无胜。‘’怎么,偷袭咱们的是他们?‘’绝对错不了。‘’老天爷,你真幸运。‘’哼,如果不是我轻敌,又被这里的事分了神,他们绝伤不了我。即使如此,他们也没讨着便宜,除了两个为首的见机逃走了,近百随从一个没剩。等这边事了,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地方很不错的,收拾出来可住百余人。‘’还说呢,差点没把我吓死。对了,能不能把轮回功法也告诉我师父?‘’你可挑好的多告诉你师父一些,其她人看着办,月魄门也可以循此例。对了,你快去帮金霞前辈练成,然后找慧妹要两只狼妖送她老人家增长功力。‘’你小心,我去了。‘紫蔷走后,天宏转注斗场。此时靖志和靖业两兄弟已经退出,南天三剑正合斗两只狼妖,占着上风。 原田姊妹已收起金精梭改成空手对敌,攻多守少,显见得功力正在增长之中。 与神剑、神医、神偷三老对敌的狼妖,内力损失过半,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只有三只鹏雕与狼的拚斗没甚么变化,雄立在旁的蝠龙大蓝,时而振翅探爪,时而摇头低鸣,似乎对手下不满,又像是在教导它们,看上去非常的滑稽可笑。 至于慧儿她们,由于对敌的狼妖太少,且招式已尽,玩到此时已经兴趣索然,看样子有些不大耐烦。 就在她们想下杀手时,狼妖招式突变,扑、挪、腾、抓招出连环,式式抢先,把五女攻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没吃亏。 不只是与她们对敌的狼妖一反常态,与三老、三剑、原田姊妹对敌的狼妖亦如是,这一回,场内男女都不轻松了。 就在场内娇叱暴喝连声,场外惊呼议论纷纭之时,狼妖招式又变,一改先前的凶猛狠毒,变得刁猾异常,怪招百出,源源不绝。尤其是与五女对敌的狼妖,竟然使出联手的招式,此进彼退,有规有矩,挪移站位,合理合法,不但挽回了败势,甚至大有困住五女之势。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别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天宏心里却一清二楚。开始是他为了激发场上诸人的斗志,施展他心通指挥狼妖全力反击。不想竟意外发现在这些狼妖的大脑里禁锁着一套古怪的招式和一套合搏阵法。如果不为其开锁解禁,即使被杀,这些狼妖也不会用出脑中的招式和阵法。 可想而知,招式和阵法一定是狼妖的主人所教授,并施法禁锁,为的是在对敌时做为克敌制胜的奇兵。既然已经发现,天宏当然不会放过,随即施展玄功,为它们开禁解锁以便研究、破解。 他在研究破解之法,阵中的诸女以及从功境中醒来的祖辈高手也在研究,身后走来了紫蔷,轻声问:“宏哥,可是你在捣鬼?‘’是,也不是。‘天宏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紫蔷。 ‘唔,招式到还罢了,那阵法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其中之密却又弄不明白?’‘我知道了,是咱们洞中的壁刻!’‘对,是壁刻!可想出了破法?慧妹她们已经被狼妖包围了。’确如紫蔷所说,此时慧儿五女已陷在阵中,她们虽然用上了兵刃,仍然无法冲出阵势。 其余八人亦落在下风,三只鹏雕已困不住对敌的那只狼妖,大蓝加入了战圈,却捕捉不到目标。 ‘阵法之密,全在身法步法。’天宏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紫蔷听,随后提高声音对场中道:“用轮回心法走禹王步,或用虚实合体大法,其阵法步法不攻自破。‘至此转用传声入密:”雷姨、慧妹、瑛妹:黛妹、琳妹,用他心通闭住狼妖的灵智,留下来给其他前辈练功用。’天宏一说出破法,五女已脱阵而出,幸亏他后面的话说得快,不然她们非杀狼妖出气不可。 她们虽然没杀,可场中仍然响起一声狼嚎,原来是大蓝得知破法后,一嘴啄破了那只狼妖的头。 ‘不错,又多了一个禹王轮回步。’发现天宏嘴角含笑,眼珠乱转个不停,紫蔷抢先为新步法定名,转头看到天宏正冲她噘嘴翻白眼,又道:“我知道你想起个古怪名字,没门。这套步法已经外传,要是叫难听了,别人听了,准当你是个二百五,连我们姊妹也跟着被人当白痴了。‘’好,好,算你有理,你看,司徒爷爷他们用出来如妖似魅,可幻出好几个身形,忽隐忽现的,鬼气十足,正想起名魑魅魍魉舞,不想你却抢了先,真扫兴。‘天宏低声说到此,提高声音对场外的祖辈高手道:”如果哪位前辈想拿狼妖试手,尽管开口,也让场上的人歇一会儿。’刚才天宏说出破解的要诀,会禹王步的心领神会,不知道禹王步的,也用轮回心法改进自己的步法,这时听了天宏的招呼,无不跃跃欲试。 ‘给老朽来一只试试!’君子剑抢先开口。 ‘慧姑娘送老身一只。’金霞仙子也不慢。 ‘我也要一只。’‘给我一只。’五女所掌握的二十五只狼妖,还真不够三十几位祖辈高手分的,最后先上场的三老、三剑和原田姊妹,只好把自己的也让了出去。 新上场的高手,有些察觉狼妖比过去好斗,只当自己功力提高了,再不会想到狼妖的大部功力已转进出让者体内,个中秘密,只有出让者心知。 一脱出斗场,原田姊妹先过来拜谢天宏夫妇。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们所获之丰,比自己苦练三十年还多,自信此时的功力招法已超过了其父天皇。尤其是她们在太虚古洞,见到了神秘的壁刻,听到了天宏的铨释,心智已突破了常人的藩篱,步入了大慧的全新境界。 ‘嘻嘻,都是自己人,还客气甚么?’紫蔷一开口,就把姊妹俩说红了脸,一指芳子等人所立处:“快去看看你们的随从,她们都很忠心,早就等急了。对了,洞内所见,千万不可向外泄露,至于其它,可挑好的传给她们,也不妄她们跟着你们姊妹。‘原田姊妹去会芳子等人,黛丽丝却找上了魔女教的女同乡,慧儿和三凤各寻亲人述家常,剩下天宏和紫蔷站在原地为试手的祖辈高手们压阵。 看看天色已经近午,祖辈高手都已尽兴,天宏和紫蔷出手将狼妖制住后,由司徒老庄主出面,招呼各派高手下山返营。 由于昨晚撤得急,食物和马匹都留在了营里,幸好对方急着追赶,后来又急着逃命,留在营中的东西才未遭破坏,不然这上千人的食宿可真成了问题。 经此一战,各派损失虽重,但也不无收获。特别是大家同仇敌忾,患难与共,不仅分清了敌友,而且增加了亲和力,对今后对敌极为有利。 经查点,原有的四十七个门派,尚余三十一个,西夷九派只剩亚甸剑派、欧南剑派和魔女剑派。 损失最重的是魔女剑派,原有一百二十六人,此时只有五十三人,黑丑男仆一个没剩。难怪她们认识黛丽丝后,竟然一反常规,要奉她做魔女剑派的至圣夫人,也就是太上剑主。如果没有一个大靠山,别说今后在西方武林立足,只怕想回去都难了。 自从丈夫劳尔死后,黛丽丝母女俩流落中土,女儿苏珊娜嫁给了天宏,有了一个好归宿,可年近四十的黛丽丝却感孤寂。这时见到不少同族,得闻家乡消息,所谓物以类聚,自生亲切之感,加上这些人要奉她做至圣夫人,可说是一步登天,难免要动心。好在她还没有真的晕了头,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而是先找天宏和紫蔷姊妹,商量该如何应付此事? 天宏虽觉魔女剑派有点偏邪,但考虑到思乡亲族乃人之常情,再加上黛丽丝虽已年近四十,看上去却如二十佳丽,尘心未净,与自己夫妇同住,却有许多不便,所以倒是很支持。 再说凭黛丽丝此时的身手功力以及这三年来在天宏夫妇身边的所学所闻,足以胜任一派宗主,既可在西夷多个盟派,也可将中原的文化和武学在异域光大,真可说是一举数得。 于是,由紫蔷帮黛丽丝出面与魔女剑派说定,黛丽丝出任至圣夫人可以,但不受派规限制,必须保证行动自由,派中任何人不得插手干预,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对于紫蔷所提条件,魔女剑派一口答应了下来。消息一传开,亚甸剑派要请黛丽丝当圣后,欧南剑派亦要奉她做甚么圣母。 几经商量,比照前约,一并接受,不到半天,黛丽丝已多了三个荣誉头衔,这是她出门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说起来并不奇怪,这些西夷人也不傻、不疯,他们看重的是黛丽丝如仙的体貌,高绝的武功,以及她与天宏夫妇的姻亲关系。凭她如仙的体貌,以宗教偶相现身,必能令莽夫愚妇五体投地,一呼百应,誓死效命;高绝的武功,可使他们的剑派在西夷武林中脱颖而出,雄霸一方;与天宏夫妇的姻亲关系,可帮他们逃过眼前的劫难,重返家园。 第七十三章蛛丝马迹 吃过一次大亏,各派再不敢大意。天宏夫妇帮他们重新安顿好后,又费时一个时辰,在营外摆下了一座周天迷踪阵,又让西夷三派开了一次眼界。对于所擒狼妖,分给各派自行处置。为了方便宰割,天宏又多制了三十支金精梭,分送各派收藏,成了他们的镇派之宝。 入夜后,黛丽丝留宿魔女剑派;原田秀洁留下教授芳子八女;天宏带着其她六人重返太虚古洞。 还没进洞,周越琳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宏哥,先前你追敌遇上了甚么?怎么受的伤?还有他们用的黄光是甚么东西?快跟我们说说。‘她所问的正是大家所关心的,于是都停住了脚,要听天宏讲他遇险的经历。 ‘他们发出的黄光也是飞剑,名为大衍血魂剑,炼法极邪。先用上等铜精制成剑坯,开刀后再用七十二个紫河车祭炼一百零八天,最后用三十六童男之血淬炼七次才能派上用场。要说血魂剑本不敌你们的射阳飞剑,因你们是阴体,不能完全发挥其正阳之气,加上血魂剑过多,所以才会被其『yinjing』压制。当时一定是你们轻敌,不然一开始就用射阳剑破之,就是以一当九,也压制不住你们,要不是我及时赶去,咱们岂不要生分了?以后绝不可再胡闹。’天宏说到后来,语气极为严厉,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她们认真,吓得六女直冒冷汗。 ‘好……好,我们以后一定加倍小心。’紫蔷出头陪着小心,见天宏神色转缓,又道:“当时谁也没想到来敌如此之多,如此之强,否则也不会出岔子了。今后但凡遇上使用血魂剑的,我们见一个毁一个,绝不放过一个。‘慧儿亦从旁劝道:”是啊,宏哥,我们姊妹以后一定小心,快别生气了。’‘哎!我不是生气,而是后怕!想想看,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又来靠谁?‘天宏说到最后,语声转低,眼中已经蕴泪。 ‘宏哥哥,我们都明白了,快别说了,不然我可要哭了。’周越琳说是要哭,其实泪珠已经滚下了香腮,引得其她五女也跟着落泪,连原田秀娟亦不例外。 天宏最怕看她们落泪,急道:“哦,都是我不好,只说你们姊妹,我自己今天也犯了大意轻敌的错误,不但吃了亏,还害你们为我耽心。 快别哭了,走,我带你们去看看他们藏身布伏的地方,顺便用阵把路封上,免得以后再出事。‘回到先前打斗的那座洞厅,天宏指点道:“说起来都怪我粗心,没有发现太虚洞有两组,在咱们进来的这组洞府的侧壁之后还藏着另外一组规模相近的洞府,彼此间有许多孔洞相互通气,不注意,很难发现… …你们注意看,那就是个通孔,走到跟前就能看到那边的景物……‘按天宏所指,诸女走过去试看,果然壁后另有洞天,只有尺厚的石壁隔在中间。由于洞壁上凸凹不平,孔洞多不胜数,除非有人没事走到跟前一个一个查看,不然很难发现其中的秘密。 ‘原来是藏在另一边捣鬼,难怪只见血魂剑而不见驭剑之人,我还以为他们会隐身术呢。’司徒玉瑛在为自己抱屈。 ‘可不是?我也以为他们会隐身术。’许如黛接话,转问天宏道:“除了这些小孔,有没有可以过人的? ‘’从上层的暗河中可以过去。‘紫蔷道:“唔,宏哥,他们为甚么不过来设伏偷袭?’‘照我判断,他们也是刚发现这边还有洞,不然即使找不到暗河这条通道,也早打通两边了。’‘大概不错。对了,那边是不是也有壁刻!’‘当时急着回来疗伤,没细察,想来有才是。走,咱们这就过去看看,大家都小心点。’在另一组洞府中,他们果然又找到了九洞壁刻,格局与那边大致相同,主要区别在于壁刻的内容。 以中层三洞来说,前者描绘的是精、气、神三宝,这边描绘的是血、筋、骨三质;那边重于穴脉经络,这边重于血流骨骼,那边主要表现五行生克,这边主要表现脏腑联系。至于上下两层,相互间的区别更大,更难看懂。目前看不懂不要紧,以后可以慢慢看。 那边的进出口悬在半崖,这边的进出口藏在湖底,洞口旁刻有‘太实古洞’四个篆字。升出湖面,也是一处四周皆为悬崖的深谷,地势比地狱谷低得多,也温暖得多,大得多,估计两地相距三十里以上。 手指谷中一角,天宏对诸女道:“那边有不少山洞可以居住,其中之一可通谷外。当时我一出水,即发现百余鬼怪正摆阵以待,同时听到落雷峰那边的狼嚎声。只这么一分神,被两个功力不弱于蔷妹的家伙联手袭中了一掌,伤得真不轻。他们得手后就往那边逃,我追过去,反被困在妖阵中,后来发现你要来助战,这才冒险化实为虚,取来开天剑把鬼怪全毁了,顺手封死了出路。‘紫蔷诧道:”宏哥,就是五个我联手也伤不了你,他们又怎么能得手?’天宏苦笑道:“都怪我妄用元婴追敌,又没带开天神剑,功力还不足平时的两成。如果我当时谨慎些,带开天剑并用真身穿阻追击,他们岂能伤得了我?‘其实,他当时因不放心留在洞中的紫蔷姊妹,元婴并未完全出体,不然洞内的事他也不会知道了。 他虽然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但紫蔷却已猜到了,当下轻叹一声,深情地看了夫婿一眼:“别自责了,带我们过去见见你说的鬼怪吧。‘天宏所说的鬼怪,准确说只是骷髅架外包了一层油黑的干皮,五宫外裸,须发似鬃,形如妖魅,狰狞同鬼。 约三十亩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近百具鬼怪的尸体,空地外的树林中亦有不少,有的断头,有的腰斩,还有的被劈成两片,看上去十分恐怖。 捡起一截断臂,天宏指点道:“你们过来看,血肉已完全干枯,而筋络却粗壮得多,骨壁厚实,髓浆如脂,力大无穷。‘扔掉断臂,再捡起半个头髅:”看,脑浆色红,凝结如膏,由细筋贯联,思想被固定在某一方面。依我判断,这些东西早已不食人间烟火,寿龄当在千年以上。’‘我的天,他们练的是甚么功夫?’原田秀娟忍不住惊呼出声,发现天宏看她,顿时羞红了脸。 ‘他们所练的大概是从太实洞壁刻参悟出来的,我也弄不明白是甚么道理?’紫蔷从旁接话道:“宏哥,照我看,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活尸走骨,可惜鬼谷仙师不在,不然可以问问他。‘’只怕真被你猜中了,凭这些东西的身手功力,司徒爷爷他们倒是可以以一对一,多了就难说了。来,我教你们布天雷阵,然后你们姊妹布阵,我收拾这些东西。‘在收拾活尸走骨的尸体及所住的洞府时,天宏找出了五十多把血魂剑和大批书籍,以及许多不知做甚么用的零碎器具,奇形怪状,非常古怪。书籍多为西夷文字,想看也看不懂,只好等以后慢慢请教黛丽丝母女了。 弄好一切,天色已明。 经商量,紫蔷姊妹留下布置新居,兼带照应群雄,传授武功。天宏带原田秀娟外出追索敌踪,联系散处山中的其他帮派。 让天宏带原田秀娟外出是五女的主意,理由是小姑娘熟悉三皇的底细,是真是假,大家心里都清楚。 两人顺山势先向西走出五十多里,一无所见,估计方向不对,遂折向西北……在一个山坳中,他们发现了一处牧民遗弃的寨垒,大群武林人正在垒中举火准备午餐。 这群人汉、羌、回、藏混杂,还有三十多个白皮肤的西夷人,对于两人的到来,毫不放在心上。三五成群、未设警安哨、坐卧不拘、谈笑随意,各自拢火煮饭,一看就是临时凑在一块的。 两人顺手捡些干树枝,走进寨垒,在旁边找块空地,取出所带的食物、器具,准备自己举火备餐。 ‘小兄弟,过来坐。’是汉话,发音很生硬。 天宏闻言回头,见招呼自己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西夷壮汉,在他身旁坐着两位与其相貌相像的男子、三位中年美妇、两名男青年和三名少女,显见得是一家人。在他们中间的火架上烤着一只肥大的野山羊,油光焦黄,已有七成熟,香味诱人。 ‘大叔可是招呼在下?’‘是的!这只羊很大,一起吃,还有酒,我请客。’‘哦,好吧,那就打扰大叔了。’天宏顺口答应,招呼原田秀娟一起过去,在让出的两个空位坐下。 大汉为两人介绍道:“我是杰克,琼斯,他们是狄克和梅克,我弟弟;她们三个是艾琳、佳娜、莎丽,我们的老婆;汗德、洛德,我儿子;丽娅和芳达媳妇,珍妮我女儿。小兄弟名字?可是中原来?‘虽别扭,还能听懂。‘我叫田洪,我妻子秀娟,我们确从中原来。大叔可是要去中原?是做生意?还是办事?’‘噢,妻子是老婆,好极了。’杰克听到‘妻子’一词,大概想起这是‘老婆’的文明称呼,很高兴:“我们要去中原办事,不认路,你可帮忙?‘’我们在这里还有事要办,暂时还不能回去,大叔如果能等些日子,我们办完事,可陪你们一起走。如果要办的事很急,我们可托别人给你们领路。‘杰克与其他人嘀哩咕商量了一会,又道:”我们在这里也要办事,不急。听说这里有宝,大家都找,我们也要找,找到宝后去中原办事。’听说他们也要找宝,天宏与原田秀娟心中暗笑,表面却没露出。 天宏煞有介事地小声道:“我们夫妇也是来找宝的,只是听说很危险。‘杰克一挺胸膛:”我们也听说死了许多人,不怕,我和弟弟都很厉害。来,吃肉,然后带你们去找宝。’说完取出一把匕首,先切了两块好肉送了过来,然后再切肉分给其他人。 可以看出,杰克为人很仗义,品德不错。 随后,大家边吃边聊,天宏把中原的风土人情讲给他们听,他们也讲些家乡的趣事,关系逐渐融洽。 大家吃完,正收拾东西,寨垒外又走来五人,原田秀娟向天宏使个眼色,低头继续用青草擦拭用过的器具。 看到五人走到二十几名西夷男女群中,坐了下来,又吃又喝,状极厮熟,天宏向杰克打听道:“大叔,您可认识那些人?看穿戴和你们差不多。‘’差多多,他们北冰剑派的,我们南,他们北,差几千里,都认识,都不怕。他们害女人,抢东西,很坏,我们不打交道。你的妻子很美,见到他们要远远离开,要小心,不然会大大吃亏。‘’谢谢大叔。对了,咱们到哪去找宝!‘’跟大家走,他们知道。‘时隔不久,在垒中休息的武林人开始四下散开,向南搜索,拖拖拉拉足有三四里,在前领路的竟是北冰剑派的那伙人。 天宏抽空询间原田秀娟,才知后到的五人中,个子最高的是人皇左相的侍卫,身手略逊于成原次郎,不知其来此有何阴谋? 天宏也曾偷听他们的对话,不知是早有约定,还是对方小心在意,竟没找出一点可疑线索,只继续在旁监视。 一下午,众人才搜过五十多里,除了飞禽走兽,甚么也没搜到,只好找一处避风的山坳宿营。 收队前,杰克三兄弟又抓了一只野山羊,天宏和秀娟则用石块打了十几只野鸡。由于中午白吃了一顿,晚饭时天宏和秀娟用精心烤制的化子鸡反请杰克一家。 入夜不久,天宏发现中午后到的五人悄然离营,遂抱起赖在怀中的秀娟潜出跟踪。 五个家伙极为小心,先在营外转了两圈,待确信没人跟踪,这才展开轻功,翻山向南急驰。 天宏一直追出百里,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山沟中发现了对方的驻地。 山沟中营帐密排,黑乎乎的一大片,足有四十多,住在此处的人数当在五百左右。四周暗桩密布,哨卡重重,戒备森严,除非能对上腰牌和暗语,否则绝难通过。 五人通过哨卡,至中间大帐报名而进。大帐中,靠里一张条案,案后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条案左右各站着两名护卫,亦用黑巾蒙面。 待五人行过礼,案后蒙面人威声问道:“成td田,事情办妥了吗?‘五人中最高的一个:”回相爷,全妥了。’‘能用的有多少?’‘男的百名左右,女的三十几个。’‘好,你们下去吧。’待五人出帐,案后蒙面人对左面的一名护卫道:“立即传书主上和九位老仙,问间是他们派人来提,还是咱们这边送过去?‘’属下遵命!‘护卫走出大帐,随后钻进了左侧相邻的帐篷。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只鹞鹰,放出后,眼见飞远,这才重新走进大帐覆命。 却不知,在他进帐不久,天宏即于十里外擒住了鹞鹰,为搜寻人皇老巢留下了线索。将鹞鹰藏好,天宏带着原田秀娟从空中重回人皇手下的驻地,潜藏偷听了两个时辰,这才撤出,带着鹞鹰返回自己的驻地。 天宏两人离开营地没多久,杰克的夫人艾琳起身出帐小解,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等她重新睁开眼,已置身于一座山洞中,成了别人的阶下囚。此时的她,手脚分张分别被四个钢环扣死,背后是冰冷的石壁,只有头颈可左右转动。 两侧,她的妯娌佳娜、莎丽,儿媳丽娅、芳达,女儿珍妮一个不少,五个大男人却一个不见。 洞中央,一堆篝火烧得正旺,照得洞内毫发可见,对面的地面上铺着好几层兽皮,靠壁放着不少零碎东西,还有三把笨重的十字剑。 ‘杰克,杰克……’艾琳用母语呼唤,幻想着能喊出丈夫搭救自己。 ‘来喽!哈哈哈……’狂笑声中,从洞外走进三个北冰剑派的一级剑手,发话用语与艾琳相同,略显生硬。 见到进来的三人,艾琳脸色惨变!她认识居中的一个叫吉斯特:“几天前曾因调戏自己与杰克发生冲突,最后斗剑败在杰克手下。因对方人多势众,杰克心有所忌,所以饶他一命,不料今天反被其暗算已后果堪忧。 ‘吉斯特,原来是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上一次杰克饶你不死,你却恩将仇报,暗算我们,亏你还是个剑手,把北冰剑派的人丢尽了。’‘真正的剑手不但要会斗剑,更要会动脑筋,谁胜了,谁就有理。 胜者赢得一切,败者失去所有,我胜了,从今以后你属于我吉斯特。‘说话中,吉斯特已走到艾琳的跟前,话落开始上下其手,大肆轻薄。 艾琳迎面唾了吉斯特一脸,愤然骂道:“畜牲!你一辈子也休想,我宁愿去死,也不愿跟你。‘’唔,好香……‘吉斯特一点不恼,伸舌舔去嘴边的唾液,沾身歪头去吻艾琳的粉颈,双手更忙了。 ‘畜牲,快放开艾琳!’怒喝的是佳娜,她和莎丽、丽娅、芳达、珍妮已经清醒过来,看到艾琳受辱,愤然喝止。 吉斯特闻声转头道:“嘿,原来都醒了。好,如果你们谁能告诉我那对黄人青年去了哪里?我就放了艾琳。‘听他问起,诸女才知田洪和秀娟未落彼手,可她们都不知道两人的去向,又怎答得出? 见诸女不答,吉斯特大怒!转对另外两人:“你们去照顾那两个,免得她们在旁看着眼馋,乱喊乱叫的扫我的兴。‘话落又去亲吻艾琳:”宝贝,还是你来告诉我,现在不说,等尝到滋味就忍不住了,咱们慢慢来。 ‘艾琳摇头闪躲着臭嘴:“不知道,知道也不说。有本事就放开我,咱们斗剑,输了我就告诉你。 ‘’以后还得跟着我。‘吉斯特趁机加码。 ‘行!’艾琳急于摆脱入侵的魔手,虚与应对。 ‘输了你可不能反悔!’吉斯特看到艾琳点头答应,腾出一手在洞壁上一按,耳听‘铮’的一声金鸣,锁扣艾琳四肢的钢环,全都缩进了洞壁。 钢环一去,艾琳一把推开吉斯特,纵身跃过篝火,扑向放在洞壁跟前的兵刃。万没想到,半空中连衣长裙和内衣突然脱落下滑,恰好缠住了双脚,半裸的娇躯失控,一跤跌倒在厚厚的兽皮上。刚挺起上身,又被追来的吉斯特重新扑倒,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不敌对方蛮劲,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原来,吉斯特已于暗中为她解开了裙带、衣扣,放她脱身,不过是让她自己脱剥送上兽皮,以便自己能尽情尽兴些口子受一番。 艾琳自做聪明,反落在吉斯特的算中,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短衫,没挣几下便被撕去,雪白手满的『tongti』顿时裸露横陈在众人的眼下。 此时的她可真够瞧的,两支粉臂被强行拉直伸展,娇躯上斜压着一身黑衣的吉斯特,臭嘴不停地在高耸的『yuru』上吸吮舔咬,而她的两条『yutui』空自蹬动不休。从旁看去,真像是一只黑豹正在撕咬猎到的白羊……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洞内其她五女芳心狂跳,浑身燥热,汗落如雨。她们似乎全都着了魔,两眼注视着篝火那边的进展,盯着兽皮垫上黑与白的纠缠厮拚,早忘了身在何处。 却不知,吉斯特的两位同伴正在悄悄解剥佳娜和莎丽衣裙,不时在她们胸前腹下动点手脚,准备再上演两场黑豹扑白羊的好戏。 ‘佳娜、莎丽小心。’挣动中的艾琳发现情况,嘶声呼唤提醒两女注意。 两女被喊声从魔境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xiati』已裸,两条『yutui』正被强行分开重新扣进钢环。原来,吉斯特的两位同伴不愿像他那样费力费时,先打开两女脚上的扣环,剥去裙裤后再锁好,转而打开手上扣环脱剥上衣。 就这样,两人毫不费力地把佳娜和莎丽变成了白羊,中间她们也曾反抗挣扎,凭一只手,又如何挣得出对方的掌握?到此地步,只能听凭对方轻薄。 由于不能像艾琳一样扭动闪避,她们两个竟先遭了对方的毒手,沾着石壁被摧残得身不由已后,又被对方解下,抱到对面的兽皮上肆意蹂躏。仍被扣锁在洞壁上的丽娅、芳达、珍妮,皆被兽皮上的魔相魔声所迷,陷入了神智朦胧的恍惚状态。尤其身为过来人的丽娅和芳达,口发春声,娇躯扭动,要不是被拍锁着,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 一个时辰后,佳娜、莎丽和艾琳先后昏死过去,丽娅和芳达、珍妮又被解下抱上了兽皮……‘嘿,真想不到,这小妞还是个处女。’吉斯特得意扬扬地大呼小叫,正要行暴,佳娜和莎丽恰好醒来,奋身扑上抢救,被吉斯特挥掌打翻,压在了躺在一旁的艾琳身上。 艾琳痛醒,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侧身爬起来在吉斯特的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唉坳!’吉斯特痛呼出声,一脚蹬开艾琳,伏身压向珍妮,突觉后脊刺痛,一头栽倒在珍妮横陈的『tongti』上。 他的两位同伴见情,以为他乐过了头,正想发话取笑,不料眼前一黑,也趴在了丽娅和芳达的身上,成了真正的风流鬼! 突起的变化,除了神智不清的珍妮,其她五女皆不明所以?还以为出了鬼,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做声。 尤其是丽娅和芳达,身上压着一具正在变冷的尸体,推不动,翻不开,想换个姿势都难……天宏和秀娟一走进自己的帐篷,立即发现有外人进来搜翻过,抽抽鼻子,尚留少许迷香的味道。凝神细听,杰克等人的帐中竟空无一人,心知出了事,急忙过来查看,东西都在,显见得被人迷昏掠走了。 天宏运功细查全营,唯有北冰剑派的帐中有动静,发现有一人出帐离营,遂留秀娟原地监视,自己悄悄跟了下去。 想不到,此人七扭八拐,最后竟绕回大家中午歇脚的那个寨垒,走进了寨后的一个山洞。 眼看他要去搬靠在洞角的一方石板,天宏抢先出指将人点毙,因为他不但已查出石板后另有洞穴,且对洞中正在发生的事也一清二楚。 看到走进来的天宏,五女总算收回了惊飞的魂魄,转而羞红了玉面。 看到天宏背过身,艾琳、佳娜和莎丽爬起来去搬压在珍妮身上的吉斯特,因为下面的小妮子仍在哼叽蠢动。在平时,她们一人可提起二百斤,此时合三人之边却搬不动一个吉斯特,试了几次,累得娇喘嘘嘘。 天宏轻叹一声,转身走过来把三具尸首提到一边,捡起衣裙扔给她们:“快穿上,别凉着。‘话音刚落,珍妮已缠上了他。 天宏一手将珍妮抱紧,一手掏出一个玉瓶,打开盖,往她上仰的樱唇中倒了几滴药液,说道:“你们也过来喝两滴,一会儿身上就有劲了。‘五女虽然不知他玉瓶中将些甚么?凭四溢沁人的奇特香味,知道是好东西,走过来一一遵言喝下。 开始时还不觉如何,衣裙还没穿整齐,小腹中已热流滚滚,上窜头顶百汇,下达足心涌泉。随后浑身汗出如雨,体轻神明,肌肤幻彩,不仅恢复了失去的内力,感觉上似乎比过去增加了一倍还多。 ‘田兄弟,谢谢你!’艾琳红着脸致谢。因汗出得太多,把衣裙沾在了身上,看上去十分惹眼、诱人,难怪她羞红了脸。 ‘别客气,帮助朋友是应该的。’天宏顺口回答,走过去检查吉斯特三人身上的物品。 ‘田兄弟,可见到杰克他们?’‘他们在外面,中的迷毒未解,还睡着。’听说他们还都活着,六女总算放了心。看到天宏在一小堆磁瓶申翻找,珍妮拾起一个小磁瓶好奇地问:“田兄弟,里面装的是甚么?‘’哦,小心点。‘天宏接过小瓶,随手扔掉后解释道:”里面是坏药,男人吃了害女人。’又捡出一个:“也是坏药,女人吃了要受男人害。他们给你们吃过,所以受害,不能要。‘话落扔出,重新捡起一个递给珍妮口这是解药,给杰克他们每人吃下一颗,就醒了,没事一样。’珍妮轻呼一声,接过小瓶,站起来就要出去救醒杰克他们,途中却被艾琳拉住。 艾琳红着脸道:“田兄弟,我们被害的事不要告诉杰克他们,知道了,就不爱我们了。求求你帮助,不要说!‘在她说话时,其她六女亦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天宏,等他回答。 ‘哦……’天宏闻言一愣,转即想通她们不愿让杰克等人知道她们受辱的事,怕影响夫妻感情。随即微笑着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发誓,我保密,绝不告诉他们!‘’谢谢!‘六女一拥而上,分别在天宏脸上轻吻一下,以表示她们的感谢。 ‘没甚么……等……等……’天宏伸手拉住想出去的珍妮:“先不救他们,带回去再救,他们醒过来,甚么事情也没发生。‘看到她们又要过来感谢,急摆手制止:”你们快收拾一下,然后放火把尸体和兽皮烧掉,我带你们一起回去。’说完赶紧溜了出去。 看到他一溜烟似的逃了出去,再看看彼此衣裙不整的样子,六女嘻嘻一笑,开始相互整装。收拾东西时,她们叽哩咕地商量了一小会儿,竟把天宏扔在兽皮上的那些小瓶也收了起来,随后将尸体和兽皮堆在篝火上点着,嘻嘻哈哈跑出了山洞。 这一夜的遭遇,对她们来说既惊险,又刺激,有痛苦,也有喜乐,有所矢,亦有所得,回想起来余味无穷,如今正是雨过天青,身心两轻。 山洞外,天宏正守着杰克五人等她们。遂由她们各背各的丈夫,珍妮提着其它东西,跟随天宏返回营地。 路上,天宏问清了其中的恩怨。一回营,先带秀娟把留营的北冰派剑手点成白痴,为艾琳她们绝除了后患。 诸事办完,这才拥着秀娟钻回自己的雨布帐篷,睡了个黎明觉。 清晨,杰克等人从梦中醒来,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知自己曾到上帝那里走了一遭,更不知躺在身边的娇妻曾被仇人蹂躏强暴。看那娇媚的容颜、迷人的睡姿、半遮半露的『shuxiong』『yutui』,忍不住要毛手毛脚地拥在怀里温存一番,尽情享受一『xiashen』为人夫的权利。 闭目装睡的她们,此时正在回味昨晚的经历,回想那刻骨铭心的刺激,体验着重返人世的感觉,放松全身,尽量满足丈夫的需求。 可惜,刚入佳境,就被帐外的喧闹拉回了现实。 穿衣出帐,一问才知昨晚北冰剑派的剑手中了邪,全都变成了白痴。 杰克为人确实不错,一听说营地内闹鬼,急忙过来看视天宏和秀娟:“田兄弟,田兄弟……‘’唉……‘天宏拥着秀娟出帐,道:”大叔,有甚么事吗?’‘这地方有鬼,我耽心你们出事。快点收拾,然后咱们早点离开。’一家人带着天宏和秀娟离开营地,独自向南急行二十多里,这才放慢脚步。 领路的杰克止步打量了一下四周,对跟上来的天宏道:“田兄弟,这山太大,古怪多,坏人多,找宝不容易,不安全,不如早去中原的好。‘’大叔到中原有急事?‘’去找表妹一家。‘杰克解释:” 四年前,她和丈夫带女儿,乘船去中原做生意,一直没消息,听说是遇上了海盗,船沉了。这时我们那里正在打仗,很乱,所以我们出来找她们,看看东方中原。‘天宏闻言心里一动:“大叔表妹一家都叫甚么?我可以找人帮您打听。’‘表妹夫、劳尔,史密斯,表妹、黛丽丝,格雷尔,她们的女儿名字叫苏珊娜,史密斯。’ 第七十四章春梦无痕 一听杰克说出表妹一家的名字,天宏心里已有决定,与秀娟交换一下眼色,转对杰克说道:”大叔表妹一家我听说过,先领你们去见一个人,她会告诉你们令表妹一家的准确下落。‘听了天宏的回答,杰克诧然!似乎不大相信他真的见过表妹一家?站在他身边的艾琳却知道天宏不是常人,从旁接答道:“ 田兄弟既然知道消息,请帮我们去找她们一家,我们都听你的。‘杰克本不同意,但艾琳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由天宏带路。他弄不明白,为甚么自己的妻子会听信天宏的话?而他的弟妹、儿媳和女儿似乎也很相信天宏,是她们先跟上天宏和秀娟的。 天宏将一家人带进了魔女剑派的营地。 黛丽丝正在帐外教十几名魔女练剑,看到天宏带着一群人走来,其中女多男少,随即笑着打趣道:“小滑头,我说呢,怎么这么快就转了回来?原来又给雷姨找回了干女儿,真是害人精。‘’雷姨,有您在,宏儿哪敢胡来?‘天宏顺口应着,闪开身指着跟在后面的人道:”这不是,这几位朋友想到中原找三位表亲,宏儿带他们找您打听情况。’‘小滑头,又弄甚么鬼?中原我又认识……咦,可是杰克? 杰克,琼斯,是你吗?‘黛丽丝问到后一句时,已换成了本族语言。一见到黛丽丝,杰克已直了眼……那如仙的体态和倾城的容貌,打死他也忘不了,那诧然带有羞意的神色,与她小时候完全一样,要不是学剑回来晚了一年,黛丽丝应刻是他的妻子。 听到她用族语轻问,不由想起那一年偷溜回家,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黛丽丝正是这样问的,见他点头默认,黛丽丝跑过来扑进他的怀中,那感觉,令他终身难忘! 然而,黛丽丝嫁给了劳尔,而他也娶了艾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兄妹,成了相敬如宾的朋友,让人不得不叹苍天弄人! ‘杰克!’艾琳在旁提醒他。 ‘爸爸!’珍妮在用族语喊他。 杰克终于清醒过来,用族语大声应道:“黛丽丝,我是杰克表哥,和狄克、梅克来找你,听说你们的船遇上了海盗,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见到你真高兴,对了,劳尔和苏珊娜他们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听到杰克回答,黛丽丝本有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是站在杰克身边的艾琳和珍妮,令她望而怯步。 再听杰克问起劳尔和苏珊娜,不由想起自己的身分,立即从激动中平静下来:“劳尔死了,苏珊娜很好,已经嫁了人。喏,那是她的丈夫,非常有本事,我和苏珊娜都是他救的。来,领大家到帐里坐,给我介绍你的家人。‘走进大帐,看到魔女、亚甸、欧南三个剑派首领对黛丽丝的恭敬神态,杰克才知自己的表妹变化有多大。 等黛丽丝将近几年所发生的事以及天宏真正的身分和本事一一道出,艾琳她们才知自己有多幸运。杰克一家的到来,不仅为黛丽丝带来了亲情,也使她有了自己的班底。 杰克、狄克、梅克、汗德、洛德五对夫妇,成了她的信得过的贴身护卫,珍妮成了她对各派的传令使者。 不过,要使他们能真正发挥作用,还得先为他们提高功力,这一方面,天宏自然是全力支持,有求必应。 随后的几天,天宏独自跟踪鹞鹰追查人皇的老巢,各派在紫蔷诸女的指点下加紧练功,准备消灭藏在附近的人皇手下。 这一晚,连得灵药之助使功力突飞猛进的艾琳,突然想起了从吉斯特身边搜来的药瓶,以为其中之药也能增长功力,遂于睡前在酒中偷放了三颗龙虎金丹,然后劝杰克喝了下去。 万没想到,此举弄巧成拙,不但让她重尝山洞兽皮上的苦难,虚脱昏死在床,而且令杰克欲火焚身,神智不清,在潜意识的支配下,竟然摸进了隔壁黛丽丝的大帐。 入夜,黛丽丝本想抽空练气,不想被邻帐的动静搅得无法集中精力,遂脱衣上床准备休息。然而,隔壁那粗沉的喘息和强抑的『shenyin』声,却令她浑身燥热,难以入眠。她是过来人,知道杰克夫妇在做甚么,却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如此大胆,如此疯狂? 好不容易等到邻帐安静下来,不料帐内微风拂动,温度稍降,坐起来一看,竟是杰克从壁下钻了进来。看到他满脸胀红,两眼呆滞无光,浑身赤裸肌肉隆起的怪相,还以为他得了甚么病?走过去轻声问道:“杰克,是不是得了病?来,让我给你看看。‘话落伸手去拉杰克的手腕,想为他把脉查病。 不等她抓住手腕,杰克眼珠一亮,猛地展开双臂将她楼入怀里,头一低,吻住了她因吃惊而张开的芳唇,粗热的舌头随之钻进了她的樱口。突然的变化,令她头晕,令她浑身发软,令她欲拒还迎,令她埋藏三年多的激情重新爆发出来,她情不自禁地反抱对方,与其贴近沾紧,感受他的体温和气息。天昏地暗中,她被杰克抱上了床,压在了身下,耳听‘嘶’的一声轻响,笼罩双乳的兜胸已被撕去,双峰跃然弹出,些微凉气使她猛然清醒。 看清眼前的杰克,感受他的压迫、侵扰、挑逗,黛丽丝又慌、又羞、又气、又恨,咬牙挥手立掌劈出!就在手掌将要击实的一瞬,黛丽丝想起杰克嘴里的古怪香味,想起他呆滞的眼神,想起了邪派使用的媚药。 这一下她可犯了难,杀之不忍,点穴又怕他欲火焚身而丧命,与之对抗又怕伤着他,若说由他自己又不愿意,如此纠缠下去又非了局。怎么办?怎么办……就在黛丽丝苦思对策时,又是‘嘶’的裂绵声,仅剩的底裤又被撕去,杰克向她展开了全面攻击。 万般无奈之下,黛丽丝只好提气沉至下腹,严守最后一道关口,不让杰克攻破,其它一切由之任之。 她的防御虽然消极,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却很有效,任凭杰克花样百出、软硬兼施,始终无法得逞,黛丽丝的芳心随之稍安。 心安神清,她想起天宏讲过的隔体阴阳调和大法,随即依法实施,将体内阴气逼出,慢慢消减在杰克体内汹涌激荡阳气和欲火。 杰克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阴气,感觉到抱住这阴凉『tongti』很舒服,更想贴近她,占有她,与她融为一体。于是,杰克一面继续猛冲猛撞往她身体里面闯,一面俯身沾紧身下的『tongti』,吸吮高耸的『yuru』,极力寻找令他舒心畅意的感觉。 输出阴气,吸收阳气,黛丽丝的感觉也很不错,随即专意向双乳和躯体输送阴气,满足杰克的需求。 在她此时想来,再有个把时辰,杰克身上的媚毒即可解去,大局已定,因而身心稍懈,开始偷偷口子受杰克的爱抚拨弄。这对她已有三年多未曾感受,她也是人,也有需要,眼前虽然只是浅尝小试,但她已经很满足,很畅意!然而,就在她暗自得意的时候,杰克的双手无意中伸至她的腋下,一阵乱掏乱揉,令她心痒难搔,提着的一口真气立刻散去。 黛丽丝内心喊声:“不好!‘正想重新提聚真气,下腹突然一麻,紧接着一阵酸胀直透心底,顿觉骨软筋酥,无以为力,浑身战栗,情难自已,杰克终于得逞! 闯入圣境,壮志得酬的杰克,畅意地低哼一声,随即大展雄风,为所欲为,尽情享受和掠夺阴凉,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而可怜的黛丽丝,恰似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羔羊,不动都会浑身酸麻,挣扎更是挠骨搔心。她强忍着不吱一声,默然承受,任其随意侵袭,由其百般蹂躏……两个时辰后,杰克阳火尽消,头枕软玉,昏然入眠。 有失有得的黛丽丝这才咬牙慢慢脱出控制,偷偷将其抱送回帐,放在昏睡的艾琳身边,随后悄悄返回,收拾残局。她很清楚,从始至终,杰克都是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中,对自己的所做所为记忆模糊,明早醒来,或有少许印象,也只当是春梦一场。 果如所料,第二天早晨,杰克除见到黛丽丝时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其它一切尽如平常。显然他不知自己在昨晚真的钻进了她的帐篷,真的曾经一度占有她,否则必然有所表示。 杰克以为春梦一场,黛丽丝却历历在目,尽管经过阴阳互换,使她的功力更胜从前,但她心中却有所不甘。她暗中留意杰克夫妇的言行,注意自己身边的一切人和事,想查出暗中对杰克下媚毒的人,认为对方有意破坏自己的名节。结果出乎意料,入睡前,艾琳故技重演,哄着杰克喝下了一杯能让她尽情享受夫妻乐趣的药酒,随后开始细品其果。 把一切看在眼里,邻帐的黛丽丝真是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成了杰克这位‘襄王’梦中的神女。 她正自魂不守舍地胡思乱想,娇躯已再次被‘襄王’拥入怀中,在一阵晕眩中,她又被‘襄王’抱上了床,再次陷入肌肤紧贴的尴尬窘境。 尽管她加倍提防小心,将对方的双腕握在手中,令其无法再施故技,不想‘襄王’心急之下,在坚挺的『yuru』狠吮轻咬,再次搅散她的真气,乘机闯进她的体内! 送回杰克时,她搜出了艾琳密藏的小瓶,本想没收,想了想,又藏回了原处。她认为媚药不会出自艾琳之手,必然另有其人,她要放长线,钓大鱼,找出主谋。 这回的结果更让她哭笑不得。当她有意把杰克三兄弟遣出办事后,聚在一起的艾琳、佳娜、莎丽,不知隔帐有耳,在帐中小声议论起那晚的奇妙经历。而糊涂的艾琳,竟得意扬扬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两位妯娌,大方地把药分给两女,以便让她们尽情享受各自丈夫的爱心。 听了她们三位的密谈,黛丽丝才知原来是天宏粗心留下的后患,真不知是从哪一点说起?轮回的果报竟然落在她这位岳母的身上。 想到今晚‘襄王’可能不是一位而是三位,黛丽丝顿时慌了手脚,若举三妇讲明,势必暴露前两晚的事,面对面让她如何说出口?不说,要是三位‘襄王’同时驾临,她又如何摆得平?如何吃得消?既使能混过今晚,以后又该怎么办,长此下去又怎么得了? 黛丽丝苦思无策,不由暗恨自己昨晚自做聪明,留下了药瓶,不然又哪会有此时的烦脑?想到药瓶,又联想起天宏,不是他粗心,不是他引来杰克一家,她怎么会陷入眼前的窘境? 想到天宏,天宏真的送上了门。看到侧躺在床、神色不善、正用媚眼斜瞟自己的黛丽丝,天宏陪笑道:“雷姨,怎么不出去训练魔女了?是不是生了……咦?怎么会中了媚毒?功力反而提高了不少?怪事,您的眉目、肌肤、身姿,怎么像是……‘不等天宏说出口,黛丽丝抢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传声道:”甚么事也逃不过你的贼眼,都怪你…… ‘随后毫无隐瞒地把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天宏。在她的心目中,天宏是神,是师,是密友,是女婿也是她的所爱,更是她永久的依靠。 听完她的叙述,天宏眉头大皱:“雷姨,不瞒您说,调和阴阳对您有百利而无一书,要想练至大成境界,非得双修不可。只是杰克他们各有妻室,功力不高,加上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行事,有欲火而无真精,对您来说事倍功半。再者这样偷偷摸摸的也非长计,既然您已破禁,非得想个好办法不可,要是强自压抑,功力不进反退。‘’咦!你怎么不骂我?‘’您又没做坏事,我骂您干甚么?‘’可是你们中原的礼教……‘’我最不信那一套!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只要自己愿意,不损害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管得着? 编礼法的都是伪君子,只许他们搞女人,却不许女人有外心,失身于人罪莫大焉,全是屁话!‘’嘻嘻,要是蔷儿、慧儿她们有了……‘’要是真有外心,留也留不住,不如大方些。‘’得了,得了,你不骂雷姨,我已经很感激了,能平视男女,更让我佩服,这些都是题外话,倒是帮我想个主意,应付好今晚的事最要紧。‘’唔……杰克不记得两晚所做的事,可是真的?‘’不会错,不然他一定有表示。 ‘’过去我也听说过,这又是甚么道理?是梦游……‘’我也不明白,所以才向你请教。‘’唔,让我想想……他心通、驭神大法、心锁禁制、迷心魔音、分元大法、鬼上身、天魔幻影、唤魂术、元神出窍、催眠术、虚实互换、定位传声、天籁心曲,有门道了,只是这……‘天宏的大脑里,飞速掠过所知的各种正邪心法,进行综合整理……看到天宏费心思索,黛丽丝起身轻手轻脚地把他扶上床,温柔地帮他躺好,合上双眼,再亲自倒来一杯热茶,坐在床边默然等候。 她那柔顺温婉的神态,关爱痴迷的眼神,像体贴的妻子,正在小心伺侯自己的夫婿,又像是慈祥的母亲,细心照看自己的孩子。 一刻钟后,合上的双眼重新睁开。 ‘雷姨,我想通了!’‘我就知道你准有办法,来,先喝口茶再说。’天宏坐起,接过黛丽丝递上的温茶抿了一口后,以传声入密将想通的心得讲给黛丽丝,最后道:“这套玄幻大法很邪,要是练成了,您可真成了入梦‘神女’了。只要您自己愿意,方圆百里之内,您可进入任何人的梦境,可以控制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按您的心意办事。‘’别瞎说!‘不知是因新得绝学,还是因为羞窘,黛丽丝玉面飞霞,风情万种:”对了,按你说的,我的功力似乎不够。再有就是我不清楚阴阳界、虚实节和动静关在何处,这可怎么办?’‘您先别急,快坐上来,我帮您打通阴阳界、虚实节和动静关,这三处一通,您立即婴体合一,变化随心。’‘你倒放心,就不怕我胡来?’‘我只要您活得畅意顺心!’黛丽丝闻言,不再多说,蹬床伸手与天宏的双手贴在一起,聚神静心,导气进入功境……一个时辰后,大功告成。黛丽丝下床活动了一下手脚,转眼看到天宏去倒茶,随即跟过来问:“我能不能试试?‘’尽管试,我也正想看看是甚么样的?‘黛丽丝秀目半合,芳唇默默有词,帐内微风轻拂,凭空幻现出一个淡淡的裸体美女,仔细看,竟是杰克的妻子艾琳。只见她略带羞窘地移步走到天宏的跟前,取过茶杯倒好水,恭敬地呈还天宏,妩媚一笑,转身走到黛丽丝身边,与她有说有笑地交谈起来,只是听不懂说甚么? 就在这时,邻帐内传过佳娜的声音:“咦?莎丽,艾琳怎么站着睡着了?多奇怪!‘黛丽丝闻言,樱唇默动,幻影凭空消失。 ‘老天爷,玄幻大法真能役使人的元神!元婴也能听到元神之声!你们交谈我全听到了,只是不懂。 ‘’嘘……‘黛丽丝比个噤声的手势。 邻帐又传来佳娜的声音:“艾琳,你刚才怎么站着睡着了?‘’没有啊,我只走了下神,怎么会睡着!‘’咦?肯定是昨晚疯过了劲,快休息吧,我们回去了。‘天宏忍住笑,传声问道:”可是消了她的记忆?’黛丽丝点头认同,闪身过来扑进天宏怀中,仰头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随后传声道:“你真是个魔鬼,没有你办不成的事,没有女人能逃过你的魔力。刚才艾琳还告诉我,她非常想做你的情妇,而佳娜、莎丽和三个丫头,也都着了你的魔。‘’老天,这怎么能行?‘’怎么不行?在我们家乡,最可悲的就是没情人。‘’唔……别胡闹,她们过来了。‘当佳娜她们进来时,天宏正为黛丽丝演示招式,与她们打过招呼,借故出帐而去。看他离开,黛丽丝才想起忘了问他追察敌踪的事。 当晚,黛丽丝用玄幻大法抢先下手,不但毁掉了龙虎金丹,还将艾琳三妇的有关记忆消去,总算是免去了‘三王’齐临的尴尬。 随后,她开始潜入别人的梦境,在他们的潜意识留下恪守的基本原则,在梦境中改造他们的体质和武功,使他们成为可信可用的人。 一切工作皆在梦中进行,渐起的变化,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黛丽丝自己清楚,唯有得她传过武功的男女剑手有所记忆。在他们的心灵深处,她逐渐变成了真正的‘至圣夫人’,活着的‘圣后’,实在的‘圣母’,是他们命运的现实主宰者。 第二天下午,天宏再次走进黛丽丝的帐蓬,与她讨论改进新创的玄幻大法。经研究,天宏把玄幻大法分解成玄通、玄元、玄合三大支派,玄通以进入梦境为主,玄元以拘役元神为主,玄合以神婴合欢为主。 其实,天宏所研创的玄幻大法,分有玄、幻两套。玄字部分是以人类本身的命神、元神和元婴为主,幻字部分以人类周围万物景象和时空挪移变幻为主,玄幻合一,则穷天极地神鬼莫测。他传给黛丽丝的只是玄字部分,幻字部分没敢教,玄幻合运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一旦全部教授,连他也无法预知后果,万一黛丽丝步入邪道,无人能收拾残局。 创出玄幻大法,天宏在步入生命自圣局境界的同时,也站到了神与魔的中界线上,成了真正的神魔合一。 此时他不仅能腾空飞升,自由地漫游于太虚星际,亦能透视并控制别人的思维,改变别人的记忆和时空环境,主宰周围的世界。 得传玄幻大法的玄字部分,黛丽丝已经非常满足,她不但获得了新的精神生活,还有了自己的世界。 虽然不能直接透视别人的思想,让别人服从她,却能从梦境询问,在梦境中树立自己的形象。以中国传统道德来衡量,她是一个真正的女妖仙,对在梦境中找上她的男人,一律慨然接受,温情相待,而女人则细心指点尽力帮助。至于那些功力达不到元神出窍的,只有她亲自移驾入梦,征询他‘她’们的所需所求,一切皆在梦中,成为他(她)们深藏心中的秘密。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天宏想的那么简单。当他从黛丽丝哪里得知那些祖辈高手、少林高僧和武当全真以及其他许多正道高手都曾于梦中找过她,被她热情地接待过,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仔细想想,皆因黛丽丝实在太美,那成熟妖冶的绝世风韵,确实让男人难以抗拒,连孔圣人都说食色是性,何况凡夫俗子,只要是有情有性的男人,见了她难免要想入非非的。可是真要听之任之也不行,尽管黛丽丝没有直接点出,但天宏从她的话意已听出自己的那些长辈们绝大部分都在数中,这一来岂不全乱了套?不制止,早晚会惹出大祸来。 于是,他只好再次费心另创一套正元心法传给大家,除了他告知的能迅速提高功力外,没告知的副作用是防止梦中元神出窍。至于黛丽丝,又多得了一套护元心诀,凭之可随意关闭自己体内的虚实节,杜绝群雄梦游元神的搔扰。当然,用不用由她了。 在这前后十多天中,天宏除了把玄幻大法中的幻字部分传给紫蔷、慧儿、玉瑛、如黛和越琳五人外,独自外出查到了人皇老巢和地皇、天皇手下的藏身处,除了灵山和魔窖不知所在,敌情大致已清。 至于联盟这边,除落雷峰下的千余人,另有两千余人在四百里外驻留,因靠近成祖大营,不曾遭受损失。 这一群人数虽多,能派上用场的却少,满打满算,不足四百人,其余的只能跟着凑凑热闹。 看看群雄所带干粮消耗将尽,尽管还没有查出灵山和魔窖的所在地,仍然耽心己方实力不足,天宏却不得不带领群雄采取行动了。令他欣慰的是伤员大多痊愈,各派武功精进,必要时可以派上一些用场;黛丽丝查出十几个对方安插的卧底,斗智上已占优势。 在布局上,人皇的手下在西,地皇的手下在东,天皇的手下在北,对落雷峰下的群雄呈半包围状态,向南是绵迁千里的高山巅峦,由对方十几个附属帮派驻守。这只是摆明面上的,照天宏估计,在暗中很可能还潜藏着灵山和魔窖以本身实力组成的一或两支‘奇兵’。 群雄要就近出山,解决粮食问题,半途中必受对方四路人马的合击,安全之策,先瓦解或击溃对方的一路人马,然后以快速多变的行动搅乱对方的布署,乘机再吃掉一到两路;首先目标是在北的天皇人马。 定策后的第二天上午,天宏带原田姊妹及芳子八女出营北进,准备对付东瀛国师大雄秀吉,收服由其率领的六百余名东瀛高手。 离营三十里,转过一个山脚,路旁树林边十几个蒙面人正在等候他们的到来。敌友难分,意图不明。 天宏随手比个慢慢跟近的手势,毫不在意地领先走向林边的蒙面人,半途中突然隐没,再现身时已在蒙面人对面五丈处,中间近五十丈的距离好像根本不存在。 这一示威举措立即震慑了对方,人人目露惊悸,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其中两人似乎怕天宏立出杀手,急忙取下蒙面巾,亮明自己的真实身分。 老相识,一个是‘刀魔’展进,另一个是‘毒魔’沙觉,其余想来也是玄天教的人。 天宏一愣,道:“咦,两位前辈有甚么事?两个多月没见面,还以为你们已经回中原了,可是遇上了难事?‘两人抱拳为礼,由展进出头道:”老朽两人谢过公子关怀!是本教教主有事想与公子商量,在此等候了十多天,万望公子赏面。’‘噢……’天宏将目光转向居中的蒙面人,慢声说道:“咱们本是陌路人,却因蔷妹成了亲戚,亦因蔷妹成了仇人,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才合适?目前就称大兄吧。只不知找在下有何要事?如果是让我助你复位,冲家父家兄,冲蔷妹,冲天下的黎民百姓,我都不能答应你。如果是别的事,只要不违天道人伦,但请直言,在下绝不推辞。‘居中的蒙面人轻叹一声,也取下了蒙面巾,露出了与汉王高煦相似的脸庞,道:”罢了,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本想用三条消息和汉中五霸与你交换守中,我自信复位能比朱棣做得更好。既然你已把话说死,咱们也就不谈了。五霸现在林中,主谋是高炽,为了南京布政使之职,派人刺杀令尊的是高煦,为了争夺西北领兵之权;这次北疆之乱,也是他们为争储位而蓄意挑起的;这些权当见面礼,有机会中原再见吧。’建文所送的三条消息虽有离间之嫌,却也令天宏揭开了心中的疑团,可说是得益非浅。见他重新蒙面,准备带人离开,天宏发话道:“请留步,天宏有言奉劝。‘建文止步转身:”如果劝我向朱棣低头,免谈,除此敬聆高论。’‘当今已知大兄江湖身分,有旨既不许坐大,亦不许赶绝。为大兄计,与其龙困浅水,坐等白首,不如效法纲髯扬帆海外,既能尽展雄才大略,亦可宏扬华夏文明,请三思。’建文目中精光连闪,道:“海外诸岛,弹丸之地,能有多大做为!‘’不然,在下曾东行万里,彼岸另有天地,足可与九州相比,商之旧民多居于彼,火耨刀耕,尚末开化,以一旅之师即可平之,续以孔孟及百家之学教之,筑城定国,功垂千古。‘’如君所言,扬帆出海,势必扶老携幼,举家同行,男女成千上万,非百艘巨船,不足成行。 以玄天教之力,何以筹之!海行万里,狂风巨浪,无绝世神通,何以护之?洪荒之地,无粟无麻,衣食何以维之?‘’郑和水师,万艘船舰。若大兄有意,在下愿向当今借调水师三万,以壮行色,并举家同行,为大兄护航。‘’此事非同小可,容我与教众商议。‘’中原之地,人浮于世,犬马声色,磋砣几何!在下已无意多留,西北一定,自当举家逍遥海外。时日无多,但有所决,从速知会,亦好早做筹谋。 ‘’三日内必有回音。告辞了!‘’多珍重!‘一行人进林不久,刀魔展进又带五人提着被点了穴的汉中五霸走出,验明正身,交与天宏后自去。 看到汉中五霸,天宏不由想起当年之事。十年前,正是这五个人将他踢落长江,令他与亲人离散,使他在荒山中独自生活了七年。正是这五个人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他的整个命运,改变了武林的命运,使他变成了今天的逍遥侯。回首往事,感慨万千,祸福相共,恩怨纠缠,嗟叹天机难测,造化无瑞。 ‘芳子,劳你将这五个家伙处置了,他们实在不值得我亲自动手,先谢了!’天宏说完,不再多看一眼,转身领先离去。 这次意外的会面,令他终于结清十年前的恩怨,解开了心中的几个疑团,心情随之轻松许多。 第七十五章擒贼擒王 东瀛人马的驻扎地是一处山林环抱的山谷,进出之路是一条长约半里、宽不足两丈的裂缝:“分隐蔽。 在营中主事的是东瀛国师大雄秀吉以及他的近百名亲信,所领六百余名高手,多数是天皇手下。 天宏一行十一人的到来,令谷口当值的十几名暗桩大吃一惊!其中之一竟现身跪地,挡住了进谷之路,声泪俱下地用族语对原田秀洁述说着甚么……秀娟在旁为天宏解释道:“他叫竹下根,原是我父皇的守宫武士,他劝我们姊妹不要进谷,说国师大雄秀吉得妖人之助,已将父皇囚禁在营,并派人回国将母后和弟弟关进了皇恩寺,目前大雄秀吉正派人四处抓我们。‘天宏道:”秀洁,问问他,营中都有甚么人?’原田秀洁开始问话,秀娟为天宏翻译:“他说五名妖人、大雄秀吉及其亲信骨干都在,而原来父皇的亲信,为了保住父皇的命,很可能被逼向我们出手。他说我们姊妹救不了父皇,让我们立即逃走,去找能人帮助复国,要是我们也被国师大雄秀吉抓住,曾立即处死我们一家。‘在竹下根述说时,另有两人现身站在他的身后持剑戒备,防人暗算,显见是忠于天皇的。 至于其他十三位现身后,抢先阻断了天宏等人的退路,却也不主动进攻,态度暖昧。 天宏抬头看下天色,道:“让他起来,如果有胆,跟咱们进去救你父皇,没胆,到树林里等着,不许放人逃走。身后的十三位,问他们是效忠你父,还是效忠国师?效忠国师的一个不留,我最恨不忠不孝的人。‘秀洁用族语对竹下根说了几句,见他挺身站起,与身后两人一起站了过来,遂又发话问后面的十三人。其中五人闻言站开,表明效忠天皇,但不站过来,显然是不信她们姊妹能救出天皇。另有两人脚下迟疑,刚迈出一步又缩了回去,而其余六人站在原地,神色傲慢,一动不动。 原田秀洁见情暗怒,竹下根三人侧身正想请令,被她抬手止住了,转对芳子姊妹说出一个‘杀’字。 芳子、荷子闻令跃起,半空中佩剑出鞘,两道耀眼的黄光电射飞进,转眼黄光消失,两女已站回原位。 没有听到金属交击的声音,没有听到有人发声,相距六丈外的八人仍然站立着,弯剑在手,摆着出手的架式。 效忠天皇的八人不明所以,把目光投向田姊姊妹。 原田秀娟洁挑眉示意他们注意对面,八人会意转首,老天!场中八人变成了十六块,迟疑的两人被竖劈,其余六人全被腰斩,残尸与手中的弯剑同时落地。冷酷无情的一击,把八个效忠天皇的武士惊呆了,吓傻了,浑身发凉,冷汗暴出如雨。 尤其是站在路边的没有走过来的五位,想想要不是自己一念坚决,此时必然也变成两段了。婢女已经如此了得,两位公主可想而知。 原田秀洁满意地点点头:“以身驭剑你们姊妹已经练成,从今天开始可以学以气驭剑了,恭喜你们。 ‘’全是公主栽培!‘芳子姊妹跪地叩首谢恩。原田秀洁一手扶起一个,道:“起来吧,我这个公主算得甚么?父皇母后还在人家手里呢,等他们脱险,再赐你们将军封号吧。‘转对围过来的竹下根八人道:”你们八人能不忘旧主,不慕富贵虚荣,很不错,今后就跟着我们姊妹吧,也能多学些功夫。对了,你们看,我们能不能救出父皇和母后?’竹下根道:“若单凭武功,举国无人能敌。只是国师大雄秀吉跟前有五个妖人,妖法非常厉害。‘因原田姊妹用的是汉语,所以他也用汉语回答。尤其是他见两位公主对天宏非常倚重,眼角眉梢无不流露出爱意,所以改用汉语,以便天宏也能听懂,免得再劳他们的二公主去翻译。 对法术,这些日子原田姊妹也跟天宏学过不少,只是没用过,心里没底,所以闻言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天宏,向他请示该怎么办? 天宏会意地笑笑,比个放心的手势,道:“难得找人陪你们练法术,既然有这机会,放过了多可惜,再说人家已经在等我们了,去迟了,未免失了礼数。‘未见他有何动作,众人但觉眼一花,再看四周环境已变。对面二百多人站成半圈,中间的一个正是所要找的东瀛国师大雄秀吉,两侧是附逆的王公和将军、武士,后面是营帐。 女的早已见怪不怪了,可竹下根八人却被吓了一大跳,这才明白两位公主是有备而来,不要说她们的武功已高得吓人,只天宏露出的这手莫名法术,也足以救出被囚在营中的天皇了。 对于十九个人的凭空幻现,对面之人无不骇然,大雄秀吉忙对身边的一人嘀咕了几句,其人转身而去。 ‘他让人去请五位上仙,不,该是妖人。’这次是原田秀洁为天宏解释,相距三十丈,她竟能听到大雄秀吉的低语,耳力之强,令竹下根等人吃惊。 天宏道:“那就等等好了,不让他们把宝献光,即使胜了,其他人也不会服气。‘就这几句话的时间,大雄秀吉的身旁突然多出五个白袍道士,白衣白鞋,白发白须,连腰中的佩剑和手中的拂尘也是白色的。看不出他们的实际年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五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开合间闪射出绿色的幽光。 五人周身一尺外,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内行人都懂,那是藏在空气中的水氛与他们身体散发出的阴气相交所产生的结果,不是四周的山峰挡住了直射的阳光,当幻现七色彩虹。 ‘唔,护身罡气外发两尺,算得上地行仙了。一会儿动手,单个相对,用双轮回,若五个齐上,你们姊俩联手用龙卷风。这一战下来,你们姊俩当能以神驭剑三十丈。’天宏临阵指点两女。‘他们是甚么人?’原田秀娟从旁问。 ‘管他是谁?只要是敌人,那就不用客气。不过,你们千万别大意,照我观察,他们都在三百龄以上,当是五代末期或宋初的人。’五道先前因与大雄秀吉交谈,没注意这边的动静,当他们留心时,只听到天宏最后的一句。 居中道士发话道:“好小辈,到有些眼力,贫道师兄弟五人为后蜀青羊五子,现为灵圣驾前东海安抚使。 小辈到底何人?识相的立即束手就擒,看在你有些眼力的份上,饶尔不死。‘天宏闻言不怒反笑,道:“我嘛,是神也是魔,无论是灵圣还是魔尊,见了我都要躲,至于你们五个,如果想多活几年,立即投过来,不然后悔莫及。’五道之一说道:”师兄,他是那个甚么百变神魔。‘听到’百变神魔‘四字,对方阵中略有搔动,居中老道:“中精光一闪,对大雄秀吉使个眼绝。 大雄秀吉会意,上前一步,开始叽哩咕地对话。 原田秀娟在旁为天宏做翻译,‘他说我父母和弟弟皆是他的阶下囚,让我和姊姊立即束手就擒,回国去做他儿子大雄竹方的侍妾,不然他就先杀我的父母和弟弟。姊姊斥他引狼入室,犯上做乱,只会在暗中耍阴谋,要他出来与姊姊比剑,他赢就照他说的办。他不肯,说姊姊是小辈,让他的亲信武士阿布敬和出阵向姊姊挑战,打赢姊姊抓回去当丫头。姊姊骂他是无耻之徒,发誓要活擒他点天灯。’对阵走出一个年近四十的青衣武士,步伐沉稳,节律一致,人末到,杀气先迎面扑至,已具备宗师的身手。 竹下根等人请战,再次被原田秀洁拒绝:“我不是看不起你们,而是珍惜你们,复国在即,正需用人,若无十成把握,绝不让你们临阵出手。‘说得八人又感激,又惭愧,退身侧立。 原田秀洁遂让八婢之一的至善明芝出阵迎战阿布敬和,严令三招内毙敌。 至善明芝年仅十六,看上去仍像个孩子,与场中的阿布敬和相比,无论是体形还是气质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听到公主点她出战,小丫头立即兴高彩烈,嘻笑蹦跳着跑上了场,那样子不像是去拚命,到像是小孩子去取糖果。看到原田秀洁派个小丫头出阵,阿布敬和不仅未起轻敌之念,反而如临大敌,不等对面的至善明芝站稳,抢先催动全身功力发出杀气向前压去。 他心里清楚,原田秀洁对他的本事知之甚详,绝不会无故派个小丫头来让他试刀,此女必然有甚么出人意料的杀招,所以先发制人,以观其变。 他的郑重其事与至善明芝的嘻笑颜开又形成了另一种鲜明反差,他所发出的杀气对小丫头毫无做用。 只听至善明芝用族语取笑道:“唔,好凉快!如果你只会吹凉风,不如回去帮老婆烧火做饭好了。 ‘’你能接我几招?‘’是你接不了我一招!‘’你凭甚么?‘’凭真……功……夫!‘当小丫头说到’真‘字时,阿布敬和突起发难,弯剑出鞘带着半尺寒芒斜劈而出,气势之雄,真有劈天裂地之威! 而小丫头不退反进,在‘功’字出口的同时拔剑,黄光一掠而逝,‘夫’字出口已收剑站回原处。 两人交手一招,阿布敬和招出惊天动地,小丫头出招点尘不惊。两人仍然是对面站在原处,小丫头姿态轻松,阿布敬和以剑拄地,面无表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阿布敬和目光渐渐涣散,一字一吐地缓慢说道:“你用的是真功夫,我败了! ‘’当然是真功夫!‘小丫头说完转身而去。 阿布敬和手中弯剑向地下插去,直没至柄,身体随之仆地,鲜血从其腹部暴涌而出。 对方阵中抢出两人去抬阿布敬和的尸体,一头一脚,向上用力,结果力量用空,连退两步才站稳,再看手中各执一半,方知阿布敬和被腰斩,只得各执一段回阵。 阿布敬和的身手可以从其被腰斩后尚能坚持一刻,并开口说话上看出,足当顶尖高手而无愧,想不到竟接不下小侍女一剑,对方众人无不心寒。 大雄秀吉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人人面带惧色,躲避自己的目光,显见是怕让他们出阵送死,心里气恨之余,眼珠一转已另有主意。遂对身边一人咕咕几句,那人飞身回营,不一曾带回一个相貌清瘦、高有七尺、衣着朴素、年约三十的男子。 此人出营后,先向这边扫了一眼,走过人群时,顺手接过递上的一把连鞘弯剑,步履轻松地直接走进场中央,仰天深吸一口气,拄剑闭目,等待这边派人出场。浑身不带一点霸气,不露丝毫杀机,站在场中央,与场外人群彼此呼应,与周围的环境气息相通,显现出一种自然的美。 天宏道:“唔,此人有些名堂,杀之实在可惜!‘原田秀娟道:”他是父皇手下第一武士柳英直,为世家子弟,生活简朴,淡泊名利,不近女色,专心潜研武学,尤其偏好剑道,苦练十年,成就不凡。 若仅就剑术而论,过去东瀛无人能与为敌,看他现在的气质风范,比过去又精进不少,大概已达有剑无人、剑出无招的境界了。‘天宏道:“他已参悟出借势造形,藉形造气,藉气造力的道理。只可惜还不能内外贯通,势、形、气三者循环互生。对了,他的为人如何?’当天宏说出‘内外贯通,势形气循环互生’时,柳英直闭着的双眼微睁一线,透出一丝精光。 原田秀娟道:“此人年纪不大,声望却很高,在我国武林很得人心,对父皇也很忠诚。大雄秀吉此时让他出场,多半是想借刀杀人,其用心极为刁钻狠毒,让人为难。‘天宏道:”秀洁,准备让谁出场? ‘原田秀洁道:“让芝子。’天宏道:”芝子,注意他的杀机在外而不在内,破其势形,即可取胜,断其内外,即可取命,小心了!‘复以他心通对原田姊妹道:“柳英直一败,青羊五子必有举动,你们小心接应。’与此同时,柳英直脑中响起天宏的声音:”临危以鞘代身,以剑代心,器损人存,人存剑生。 ‘柳英直确如原田秀娟所言,是个练武奇才。他五岁筑基,七岁小成:“五岁获天皇钦赐武士衔:”七岁即获将军封号,远远超过了同侪。进入二十岁,开始周游各地,遍访名家切磋技艺,三年后闭门不出,埋首潜研,经五年,自参出奕剑之道,成为东瀛剑艺第一高手。 此次他随天皇西行,就是想一会中原高手,藉机磨砺自己的武功,不料祸起萧墙,大雄秀吉得青羊五子之助,一举擒囚天皇,他投鼠忌器,加上不懂法术,只好随营听调。 今天听人说两位公主回营,大雄秀吉手下第一武士阿布敬和只出一招即被公主身边侍女腰斩当场,已自心动,恰好大雄秀吉手下传他出战,故而要试试自创的奕剑之道。 刚才天宏与原田秀娟的对话,不仅身边的人听到了,对阵的人听到了,站在场中的柳英直也听到了。 为创奕剑之道,他曾对汉语下过一番工夫,听了两人的对话,别人不知起何感想,他却是既惊天宏能看穿他的艺业,一语解开他始终没想明白的疑团,又不服天宏所说之法真能破去他的奕剑道。待脑中响起天宏他心通传语,他更不明白其中之意!眼见芝子将至对面,随即收敛心神,进入他的奕剑的空明境界。 芝子可不像他想得那么多,进场时已解剑在手,行至柳英直对面两丈止步,先按东瀛武林规矩,双手横举,连鞘剑过眉,以表示对柳英直的尊敬。随后,落剑横握身前,运功展开试探,杀气透鞘而出,压向对面的柳英直。 正如天宏所指点,她感到抗力不在对面,反而来自四周,千丝万缕,难以捕捉,如果自己贸然从下面进攻,必然被四周的气机所控制,身不由已地落入对方算中。 当下一面提高警惕,一面集功于剑鞘,催发杀气,一面脚下向右横移,开始围着柳英直缓慢绕圈。 由于她没有发招抢攻,所以柳英直无从反击,只有气机内敛,意念随芝子的转动而转动。 眼看芝子已转回原位,右脚提起再次向右跨出,耳听一声剑鸣,充满杀气的剑鞘突然向左飞出,而芝子身体同时加速右移,在时间上,她和剑鞘与对面的柳英直恰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一剑点出,轻飘飘不带些微杀气。 柳英直的气机以芝子所发杀气为目标,当蓄满杀气的剑鞘突然飞出,四周气机立生感应,自动发出,剑鞘插地,剑体脱出。当他发现剑鞘不是射向自己,立即转移气机缠向芝子,不料气机竟突然一滞,才意识到是芝子刚才转圈留下的环境空隙。 只此瞬间的停滞,不仅芝子的剑鞘在四周气机的牵引下拦腰斩至,她本人的剑亦从另一侧攻入,而柳英直的剑却停在半途中,并且身不由己。 瞬间的停顿,柳英直陷入死局,待气机重生,已不及封挡同时攻至的剑和鞘,挡鞘被剑穿心,挡剑被鞘腰斩!然而,他终是宗师级的人物,刻不容缓中,灵光一闪,对攻至的鞘、剑两皆不挡,反运气机提拔插在地上的剑鞘,同时藉力扭身下挫,躲向剑后。 所以说‘躲’,因为他是以身就剑,而非运剑护身。前者运力在人,剑不动而人动;后者运力在剑,人不动而剑动。结果,正如天宏预料的那样,他的剑鞘因填补身体位置而被斩成两段;他的剑身因挡在胸前被芝子所发的剑气击碎;而他本人被得震得闷哼一声,倒地滚出……说起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射星飞的瞬间,场外真正看清其中变化的没有几人。 在常人的眼里,但见芝子凭空幻现了两次,场中青黄两道强光一闪,柳英直倒地滚出,生死不明。 柳英直滚动未停,四下哗声乍起,对面的青羊五子与这边的原田姊妹几乎同时幻没,场中突然多出七道缠斗的白光。 紧接着,对面阵中又窜出四个身影,四个扑向进退不知所措的芝子,两个扑向仍在滚动的柳英直。 这边芳子带另外七女冲进斗场,只剩天宏带着目瞪口呆的竹下根八人观阵。 柳英直滚出四丈才停,恰好是阿布敬和横尸的地方。当他右手触到露出地面的剑柄时,情不自禁打个冷战,方明白‘以鞘代身,以剑代心,器损人存,人存剑生’的意思,同时也悟出了以身奕剑的要诀。 说‘奕’剑而不说‘驭’剑,前者如下围棋,重在造势制形聚气,杀机暗伏,由外而内形成绝杀;后者如使器用物,重在破势变形发力,杀机显露,由内而外。 柳英直悟出以身奕剑之道,心中狂喜,忽觉身后两道杀气射至,不用想也知必是大雄秀吉派来杀自己的,正可用之试剑。 当下拔剑起身,就在来剑将要及体的瞬间,全身突然前曲上翻,手中剑原地倒转,左右一摆,已抹过两个偷袭者脖颈。 从旁看上去,他的身体以剑为中心,在空中转了一周,等他双脚重新落地,两名偷袭者已倒在三丈外。 与此同时,进退失据的芝子,以身驭剑迎向冲来的四道身影,一个照面已腰斩居中的两人,剩下的两个被赶至的芳子姊妹顺手除去。八女乘势穿阵而过,一路分组掩护,交叉搏杀,倾刻间连斩四十余名上前拦阻的护卫武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转身欲逃的大雄秀吉。 看到八女展现的身手,柳英直才知自己败得不冤,即使用上新悟的以身奕剑,仍然难敌八名小侍女。 等他转首另一边的打斗,胆战心惊之余,不由深为自己过去的牺牲感到悲哀……斗场中,原田姊妹已现出身形,彼此背对站在场中,姿容绝世,白衣胜雪,纤掌不断演示剑诀,瞬息万变,看上去真像仙女临凡。 三丈外,两道黄光缠着五团不断变化的白雾星飞电转,不时发出雷鸣电光,不断幻现鬼怪神灵,看上去是那么的诡秘和不可思议。 柳英直还记得两年前大公主原田秀洁出道时,天皇曾动议许他为妻,他却为专心研武而婉言谢绝。 此时亲见原田秀洁的出尘姿容和绝世身手,他才知自己是多么愚蠢,多么可怜。等他看到姊妹俩纤手渐渐停演剑诀,只凭目光控制飞剑攻敌,心中不由一阵狂跳,暗自呐喊着:“苍天!是传说中的至上剑道以神驭剑?我真蠢,我真蠢……‘此时另一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大雄秀吉被生擒,其亲信多数被杀,余者与那些附逆的将军大臣投降,跪在地上惊惧地看着这边的打斗。 在他们的后面,三百多忠于天皇的武士执剑监押,芳子八女正护着竹下根八人,抬着坐在木椅上的天皇由后面营门走出,两侧武士立剑行礼。 看到斗场中的原田姊妹,天皇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对侍立在侧的竹子道:“她们确实学会了以神驭剑,快抬我去见你说的那位公子吧。‘大概看到了坐在椅上被人抬着的天皇,斗场中的原田姊妹喝叱一声,平地卷起一股旋流,青羊五子被甩出斗场,伏地难起,姊妹俩已扑进了天皇的怀中泣不成声。 天皇伸手轻抚两位爱女的柔发,道:“痴儿,痴儿,何至于斯!快收泪,莫让人见了笑话。对了,你们先替父皇引见高人,不然要失礼了。‘两女也知道不是哭的时候,闻言急忙擦泪起身,扭头一看,天宏竟已不见,所站处唯余一只玉瓶。 姊妹俩同时惊呼一声,眨眼已幻现在玉瓶旁,原田秀娟拾起地上的玉瓶,前方十丈的空中立即幻现几列径尺狂草汉字,耳边响起天宏的声音:“灵泉石乳,解毒复功。即刻东返,复国救母。儿女情短,社稷任重。莫负所学,缘至自逢。‘’苍天!虚空留字,太和回声,其人已能遨游太虚星际!与彼为敌,灵山、魔窖势必永沉九幽!‘青羊五子之一嘶声狂呼,总算把神智痴迷的众人惊醒过来。 早已泪流满面的原田姊妹转身走向坐在椅上的天皇,先喂老父喝下石乳,随后处理善后之事,第二天早晨押着俘虏悄然东返,渡海复国。 一年后姊妹俩重临中原,天宏及其家人皆已失踪。当她们登门拜访落雷峰下的旧识时,这些名宿好像从不知有天宏其人,不知江湖中出现过百变神魔、凡尘金仙,间他们去年的经历和最后结果,他们只记得去过西北一趟,其余全不记得了。 江湖上的二三流混混虽然记得百变神魔之名,听说过去年在西北发生的一些事,却没人知道这位神秘客的行踪,不知其下落。 在江湖打听不到,姊妹俩转向朝中官员打听,他们大多听说过七驸马、天下巡查使和逍遥侯,听说知这位第一宠臣去年被封为山海王,后来就再没听说过他的事了。 最后迫不得已,她们潜入翰林院翻找档案资料,才知山海王去年在西北与邪魔最后一战中,与当朝七公主一同殉难,张尚书夫妇被人劫走,下落不明。 她们赶到山东威海,张家老宅已是一片废墟,向左右邻家打听,说是九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毁于天火,主仆近百口无一幸免。 她们不信天宏和紫蔷会死,沿原路进山寻找落雷峰,可是路线虽对,落雷峰却不见了。两女踏遍千山万水,苦寻两年无著,正准备远征西夷寻访黛丽丝,忽然夜梦天宏来会,传功欢聚:“日而杳,第十一日梦醒已置身故园。十月后两女各产一子,又半年,两女带子突然失踪……东瀛人马即退,包围已出缺口。 第二天清晨,群雄整装东进,似乎全不知前面有地皇人马暗伏。眼看他们就要走进埋伏时,又出人意料地突然右转向北急进,顿令对方指挥之人荒了手脚。因不见东瀛人马出现,心急之下,贸然把暗藏的伏兵抛了出来,从翼侧截击。 此时,距群雄最近的有两路人马:一路是伏击不成从后追来的地皇人马,以六百余武林人物为主,以灵圣所派安抚使为辅:另一路是突然出现,从左侧斜插而至的伏兵,全是人精和妖魔鬼怪,足有三四百之多。 至于人皇和附从两路,尚在四十里之外,反倒成了对方决胜的伏兵。 行进中,天宏突有所感,对身侧的紫蔷道:“你领大家沿路再进三里,就是我告诉你们的断肠峡,我预设的阵势埋伏你都懂,等吃下地皇这一路,再转过来帮我。‘’你一个人能行吗?我们这边人手已够,不如让慧妹陪着你,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紫蔷从旁建议。 跟在后面的慧儿紧赶一步上来,道:“蔷姊,宏哥的布置我和瑛姊她们全懂,绝不会误事。再说我们四个在这边都有人要照顾,还是你陪宏哥对付那边,把握更大些。‘’好吧,大家都小心点!‘天宏说完,伸手轻揽紫蔷的纤腰,凭空消失。 慧儿等人见怪不怪,加快脚步赶上最前面的黛丽丝,让她带着三个西夷剑派插入右侧的山沟继续向北。 再行半里,又让正道盟和金鼎盟的人岔入左侧的一个山沟,将进断肠峡时,慧儿带西北武林躲进了路旁的山林。 路上,只剩三凤陪着神剑盟和零散的武林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赶路。 后面,拚命追赶的地皇手下相距已不到三百丈,清楚地看到神剑盟走进了断肠峡。 在追兵的行列中,前后走着七名蒙面人和六名布衣竹履的怪装老人,闻报前逃的人钻进了断肠峡,七名蒙面人突然止步,等六名怪老人跟上来,其中一个腰系银带的蒙面人恭声问道:“六位老仙,断肠峡是一险地,对方会不会设埋伏?‘看到六老闻言皱眉,又补充道:”对方现有一千多人,实力不弱,如果我们孤军冒进,很可能会被吃掉。您们看是不是……’六老之一正想开口,忽闻哨声,随即轻嘘一声,灰影一闪,一只信鸽落在了他的肩上。 抬手取下系在鸽腿上的小竹管,倒出纸卷展开溜了一眼后,老气横秋地对银带蒙面人说道:“夏国师多虑了,左贤与地尊有旨,他们已带四百天兵地卒堵向断肠峡出口,另外三路人马亦将赶至,令咱们速进,不得有误!‘话落,伸手将纸条递给银带蒙面人。 银带蒙面人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的确如所说,这才把请示的目光转向身边腰系金带的蒙面人。其人比个前进的手势,转身举步先行,大队人马随即加速前进。 追进峡口,前面逃跑者的脚步依稀可闻,众人闻声心喜,狂呼乱叫着向前猛追,都想抢头功。眼看已距离已不到百丈,前面的突然钻进雾中不见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全都随之隐去,一下子静得怕人。 再看四周,左右是陡立直上百丈的绝壁,前面有浓雾弥漫,不知凶吉,后面黑烟四起,退路已经看不清了。刚才还诈唬着要抢头功的人,这时全不吭声了,连六位老仙也四下打量,不吱一声,大家心里有数,已经中了对方的埋伏!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动静,众人胆气又壮。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六老之一大发豪言:“夏国师,不用耽心,这是对方故布疑阵,想把咱们吓退,要是停止不前,可就上当了。老夫六人在前开路,你们快点跟上来,一个也别放过。走! ‘此老话落,当真跃身前冲,其余五人在后紧跟,一闪身钻进了迷蒙的白雾。 七名蒙面人正犹豫何去何从?白雾中突然电光闪烁,爆雷轰鸣,与此同时,无数巨石从天而降,呼啸着砸向骇然无措的人群,大有山崩地裂之势。 银带蒙面人嘶声喊出‘快躲’两字,闪身躲向一处略向里凹的崖根,另外六人也不慢,几乎与他同时到达。 随后有几个也想跟着学样,结果动作稍迟,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肢零体碎,血肉横飞。 再向远看,他们所带的六百余高手,横尸近四百,残肢、遗骸、断折的兵刃和尺径大的石块摆满了峡谷,到处都是迸溅的血肉,伤者的『shenyin』哀嚎声声不断……七人浑身不寒而栗,正想走出凹处,头顶呼啸又起,急抽身后靠,老天,又是一阵石雨!这次他们看清了,巨石落地,四散迸飞,大地颤动,峡谷回声,又有五十余人当场横尸。这五十余人都死在迸溅的石块之下,要不是拚命用掌力护身,死的人会更多。 ‘主上,快去追老仙,此处留不得!’银带蒙面人向系金带的建议,想丢下部属独自逃命。 ‘不行,人少了更出不去!’金带蒙面人一口回绝,双眼向前打量:“让大家看好地方,一段一段往前靠,注意了!‘话落闪身向前窜进二十多丈,两三个起落已没入白雾之中。 一看主上先溜了,银带蒙面人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向后面大声喊了几句,随后去追主上,等他进入白雾,直至与其他幸存者成为神剑盟的俘虏,他始终没见到地皇,不知其生死下落? 夏国师聪明,地皇比他更精,进入白雾后,不向前行反向上攀,上升三十丈后藏进了一处石缝。他耳听夏国师带着剩下的百余人从下面冲进白雾,冲向电闪雷鸣之处,耳听西北各派从下面过去,耳听他们兴高彩烈地议论著一无损失的胜利。 他想等另外两路追击的人马,直等到天黑也没再见一个人影,愤恨之余,不无悲哀,随即爬下岩壁独自南反,等他再露面时,已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夏国师带人冲进白雾,向前追出二百多丈后,终于见到了被他们奉为老仙的六个怪老人,可看到的情形却让他们寒透了心……峡谷口外,执杖舞剑的六位老仙被三名十六七的绝色少妇空手耍得团团乱转。 电闪雷鸣的异相是老仙们想脱身而施展的‘仙法’,可异相刚生,即被少妇们挥袖拂去。这哪里是拚杀? 简直是美女耍猴戏,‘猴子’的动作稍慢,就得挨上两下,想脱身都难。 再看对面,神剑盟和无门派的二百余高手正执剑列阵以待,群情振奋,士气高昂,看样子,就等主场结束,冲过来与他们一分高下了。 夏国师正心慌意乱,身后峡谷又传来脚步声,还以为另外三路援军到了,脸上刚露喜色,转眼又变成了绝望的青白。 来的是慧儿所带的西北名派三百余高手在他们身后五十丈列阵,领先的是金霞仙子和各派的掌门。 另有一名十六七绝色少妇正以凌虚蹈空绝技由空中步向斗场,飘然若九天仙女。 ‘瑛姊,快点收拾他们算了,宏哥和蔷姊他们还等着咱们呢。到了那边,肯定比这几个像样得多! ‘空中少妇发话。 ‘这就走!’斗场中三少妇之一回应,长袖一卷一甩,与之对敌的两个老仙已功力尽失摔出场外。 另外四位老仙也不落后,滚倒在地挣扎难起,凌人的盛气和威风全不见了,看上去只是花甲老朽。 ‘各位前辈,这里交给你们了。如果顺利,赶过去说不定还能捞上几个像样的试手,我们姊妹先走了!’刚才应话的少妇说完,与另两名少妇腾空直上,会合先前的一名闪身幻没。 一看前后两面齐向自己这百余残兵败将压来,夏国师差点没把魂吓飞,抓下蒙面巾解剑扔出:“夏某认栽,听凭处置!‘其他人见样学样,束手就擒。 新得绝学的祖字辈高手本以为可以先拿他们试手,不想对方竟先弃械投降,简直让人哭笑不得。猛然想起司徒玉瑛刚才的话,‘轰’的一下向西直追,深恐迟到再次扑空。 各派掌门可不能像他们一样随便,只好留下来处理眼前的事,本以为有场硬仗,谁知竟然这么轻松! 处理废去夏国师等百余人的武功,埋伏在断肠峡两侧崖壁上的各派也来会齐。 大家虽然没能拚个痛快,但威胁解除总是好事,何况还有人精山怪没除呢。想到门人精山怪,谁还等得下去?随即留下二百人押着俘虏在后慢行,其他人越野西进。 总算他们动作快,赶上了一场硬仗…… 第七十六章斗志斗勇 天宏和紫蔷离开大队,灵圣的天兵与魔尊的鬼卒距断肠峡已不足十里,从半空看去,一白一黑两条长龙,翻山越岭风驰电挚,带着一路烟尘滚滚而来。 一看还有些距离,天宏开始不老实了;对他来说,像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如果白白放过,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 被天宏搂抱在怀中的紫蔷,此时的注意力仍在接近的敌人身上,暗自估计了一下速度,心中暗惊,提醒沉迷的天宏道:“宏哥你看,他们耍的是甚么把戏?怎么看起来像两条巨蛇?速度惊人哩!‘天宏抬头看看,道:”用的应该是联气飞行大法,只要将人手合理编组,互相联气通力,可把整体速度提升两到三倍。正因为联气通力,外气不能进入,所以从远处看像是一个整体,动起来像是巨蛇。’紫蔷似乎想起甚么!皱眉又问:“联气通力,可否用之联手对敌?‘天宏这时已收眼低头欣赏怀中的娇妻,见问,不在意地顺口应道:”当然可以,不过照我看,此法对一般高手或许能管用,对像咱们夫妇这样能凌空蹈虚的人多半不灵。你看,先逗它直着走,然后从半空突然越过七寸,他岂不要自己打结了?’紫蔷娇媚地白了天宏一眼:“你看你,自以为是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甚么时候见蛇自己打结的?我只知蛇遇强敌,会盘成蛇阵自守。再有对方已经吃过咱们夫妇的亏,这次还敢再来,必然有所仗恃,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天宏道:”唔,有道理,快猜猜,对方凭的是甚么?’话落噘嘴吻向紫蔷的樱唇,要把斗嘴的失败找回来。 紫蔷扭脸逃避着,樱唇躲过了,粉颈却落入了天宏的魔口。随即一边享受爱侣的温存,一边轻声道:“排除时地的因素,那就只有人多这一优势了。我想除了联气通力大法,他们仗恃的可能还有阵法和妖术,也有可能会用上毒物和火器。不知你是否记得,我可忘不了衮州道上差点没被大炮轰死的事,那次你也被震得吐了一口血。‘天宏头也不抬,吐字不清地接话道:”怎么不记得?那是我出道后第一次吃亏。’他一说话,热气顺着粉颈吹了进去,吹得紫蔷浑身发痒:“嘻嘻……你那次吃亏不是吃在大意上?第二次是让劳尔被龟妖害了命,第三次是前些日子中掌吐血。‘天宏终于抬起了头,噘嘴道:”好了,好了!别尽揭我的老底好不好?这次我一定小心行了吧?’‘看你委曲的。’紫蔷说着在天宏腮上轻轻一吻,眼看天宏又要低头,急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了,一会怎么对付他们?‘天宏先在樱唇上狠吻两下,这才抬头:”我想,先用以气驭剑远攻探出虚实来,然后逗他们在原地转圈耍宝,等慧妹她们和群雄来了,再一起下手。’‘以气驭剑怕是不够看哩?’‘一样一样试,实在不行,还有新悟的玄幻大法。如果连玄幻大法也吃不住他们,咱们最好是开溜。’天宏说完又低下了头,毫不浪费时间。 ‘嘻嘻,看你说的。’‘可不是?白白送死的傻事我可不干。对了,带着金子没有?’‘干甚么?‘’弄两把金精飞剑玩玩,丢了也不可惜。‘’没带,不过,你可以弄两把石精飞剑充数。‘’好主意,只是改叫五行飞剑更好听。‘’随你啦,快弄吧,敌人快到了。‘两人落地,天宏选找石块,不一会儿已经完工。 紫蔷要过一把一看一掂,无论样式还是份量,都与她的射阳飞剑不差分毫。先扑进天宏怀中送上一吻以做奖赏,随后指点进至百丈外的两队敌人:“咱们一人一路,实在不行,再联手。‘’小心点!‘天宏话落,新制成的五行剑不翼而飞,拽着一道青光迎面射向左路白’蛇‘。与此同时,紫蔷的五行剑也射向黑’蛇‘的蛇头,而她的人也脱出了天宏的怀抱。 大家都站在地面上,他们能看到对方,对方自然也能看见他们。 黑、白两‘蛇’竟吐出一黑一白两道儿臂粗的寒光,与迎面射至的五行剑对抗,内力之强,招式之精,皆为天宏和紫蔷首遇。 紫蔷一边挥手控剑变式应招,一边间天宏:“宏哥,他们用的是甚么?怎么有形无质?‘’是无量剑气,聚气成形,凝形为质,形质合一。要不是咱们出招变式比他们快,五行剑真还吃不住!‘天宏顺口回答,想起自己的猜测:”来,咱们试试,看他会不会打结?’不料,剑还未至,七寸处先冲出一道剑气,对面迎击五行剑,要不是天宏变招快,五行剑不保。剑是保住了,对方的剑气却由一道变成了两道,内力却丝毫末减。 天宏夸张地叫喊道:“好家伙,真有一套!‘’嘻嘻,七寸是要害,没防守才怪呢?让我来试试他的尾巴,看是不是也会放剑气?‘紫蔷话落,控剑刺向蛇尾,结果与天宏相同,变成了与两道剑气相抗。 ‘走,到空中跟他们斗,看他们能放几道剑气?’天宏说着已腾身空中,操控五行飞剑不断向‘白蛇’的全身刺落。刺来刺去,竟刺出四十八道之多。满天的剑气相互交织成气罩,不仅把整个‘蛇身’护得泼水难入,还逼得悬空的天宏和紫蔷无法驻足。 ‘宏哥,快想个办法,这样下去可不行。’紫蔷一边不停地闪身换位,一边催天宏想主意。 ‘上天不行就入地,不信他们还能守得住!’天宏话落控剑钻入地表,出奇不意一下将‘白蛇’斩成两段,地上横尸四具。紫蔷的动作也不慢,不过尸体比天宏少了两具。当他们想故技重演时,被斩成两段的‘蛇身’突然扭在了一起,组成一个中间交叉的‘十’怪阵,开始在原地旋转,五行剑竟无法钻入其脚下。 ‘宏哥,这招也不灵了。’‘用对付漩涡的办法,他转咱们也转,再试试!’天宏随说随做,这一次,敌人位于交叉点上的四人遭了殃,黑白两‘蛇’断成了八截。 随着两声一高一低的鬼嚎,八段‘蛇身’扭到一起,黑白交叉混合编组,看上去像是一黑一白两股绳子编扭在一起。 由‘蛇身’射出的九十六道剑气,劲力猛增两倍,差点没伤到天宏和紫蔷,逼得他们后退三十多丈。 他们随后连换了几种办法,五行剑始终无法攻入,气得两人连呼奇怪?大费脑筋。 其实,只要天宏用出开天剑,此阵立即可破,只怪他一心想研究对方的绝技,所以不做此想。左试右试,他终于看出了一些眉目,遂以他心通对紫蔷道:“蔷妹,你看,他们所用的阵法是不是与虚、实两府的壁刻有关?‘’唔,让我想想……想起来了,在虚、实两府上层第二洞中各有一半,难怪一下子看不出来。真想不到,两洞壁刻竟然可以合参通悟,这又是甚么道理?他们用的这个阵法又代表甚么? ‘’无非是阴阳、正反、顺逆、虚实和动静合运悖行,与我自创的那些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现在所排出的阵式,暗合前些日子咱们传给群雄的轮回大法,发出的剑气阴阳循回,故能久施而不疲。‘’用甚么办法破他?‘’用咱们的龙卷风,正反同动悖行。‘’好,走!‘’慢点,加上我们四个。‘最后一句是慧儿所发,她和三凤赶到了,紧接着黛丽丝又至。 天宏见情大喜:“好,你们各占六爻右转,我独居中间左旋,咱们给他们来个大龙卷,先收他一半功力再说!‘一男六女随即开始施功,在’花蛇‘的上空,立刻现出一个外白内灰、如虚似幻的巨大光盘;旋转着慢慢向下罩落。 由‘花蛇’身上发出的剑气,被光盘吸聚成下圆上尖的七彩光锥,投入光盘中心隐没消失,景象怪异,千古难得一见。后到的三十多名祖字辈高手不知先前的变化,不知‘光盘’和‘花蛇’的出处。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上空的光盘发光罩住了下面扭在一起的一黑一白两条巨蛇。诡秘的情景,令众人魂不守舍,如醉如痴。 ‘老天!哪来的这大的两条巨蛇?那悬在空中的又是甚么东西?张公子和那几个丫头呢?’君子剑省过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住四下打量。 ‘地上的不是蛇,是两队怪物,快现形了。’金霞仙子两眼紧盯着不住扭动的蛇身,总算看出些名堂来。 ‘金霞说的对,两队怪物快吃不住劲了!’另一老者点头认同:“空中多半是张公子他们夫妇弄的玄虚。 走,咱们围过去,别让一个怪物漏网。‘这时司徒老庄主带着神剑盟和其他各派也到了,闻言一起包了过去,在外围成一圈,准备打落水狗。 最后到的是负责押俘靖志、靖业二百多人和被押的一百多俘虏。别人不知地上的黑白两蛇是甚么东西? 被俘的夏国师却知之甚详,见情先是惊骇欲绝,随即又变得歇斯底里,跪在地上嘶声狂呼道:“你们骗我,你们骗我!说甚么天下无敌,怎么反被人家制住了?谁来救我?谁来救我!谁来救……‘喊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靖业在旁骄傲地说道:“他们本是天下无敌的,但从我宏弟出世,他们就不是了,直到永远!‘夏国师闻言抬头:”你宏弟是谁?’‘他嘛,告诉你也无所谓了,贵为七驸马,爵封逍遥侯,相貌随心变,天地任遨游!’‘你说的是大明七驸马和百变神魔?他们是两……我明白了,那位凡尘金仙也是他了。 唉,要早知有他暗中主事,我早就带人回南安了,谁又会自寻死路?晚了,现在说甚么都晚了!老天,真的是他!‘夏国师后一句感叹,是因看到场中的变化而发。此时,光盘上已现出天宏亦魔亦佛的怪异法身,华英缤纷,瑞气千条,头上七彩祥云盘旋如盖。在他的周围同时现出六尊天仙幻象,各具特色,美艳不可方物,娇娜夺人心魄。 尤其是黛丽丝,此时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岁,桃花映面,眉目如画,肌肤幻彩,依稀可见,丰乳肥臀,迷心勾魂。 凡是在梦中曾与之相会的人,无不心火举天,神疯情狂,西夷三剑派的男女高手尽皆跪地膜拜,祀祷赐福。 对于地上群雄的疯狂,紫蔷她们不知是怎么回事?天宏心里却一清二楚说道:“雷姨,快让他们起来戒备,我就要打散阵势,不然大家甚么也捞不到了。‘黛丽丝娇笑着刚把她的信徒叫起来,天宏已运掌将黑白两’蛇‘轰碎,顿时像是打破了蚂蚁窝,人怪乱窜,呼喝四起。而天宏七人却现身于靖志、靖业的身旁。 司徒玉瑛对两兄弟道:“哥,你们带大家快去,这些人我们替你们看,绝对跑不了一个。‘’好,交给你们了,走啊,都去活动一下手脚,去晚了可就没份了。‘靖志话落,纵身抢先奔向斗场,其余蜂拥而去。 斗场形势极为混乱,近四百的人精鬼怪虽然功力失去大半,但群雄要想一口吃下他们也非易事。 尤其是其中有几个厉害角色,因为掩饰得好,没被天宏他们发现,不时在暗中做些手脚。好在有天宏七人在旁监场,不时出手帮忙,不然群雄很可能会转胜为败。 恰好天香妃子和武林二仙又带来三十余名祖辈高手和四十多名老辈高手,及时加了进去,这才稳占上风。 看到天香妃子等人,天宏不由想起成祖,急向她们的来路打量,果见一队人马风驰电挚般地向这边急驰而来,急带六女迎了上去。 请过安,紫蔷噘嘴问道:“您老怎么来了,路上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办?‘成祖笑道:”知道你和宏儿在此,我怕甚么?对了,慧儿、瑛儿、黛儿和琳儿我都认识,这一位是……’站在一旁的天宏急忙把黛丽丝介绍给成祖。 细看黛丽丝,成祖不觉心旌摇动,魂不守舍,而黛丽丝听说他是大明朝的皇帝,也自媚目幻彩,偷偷地多看了两眼。 天宏察觉,暗叹这位‘世伯’怕是在劫难逃,而黛丽丝又要夜启虚实节,款待到访佳客了。照理两人都是他的长辈,只要他们自己高兴,他又能管得了谁? 一行人来到天宏等人先前所站之处,护着成祖,细看场中变化。 此时场中激战正酣,群雄或以一对一,或以众斗寡,兵刃暗器大小齐上,只求杀死敌人,不管手段如何。 而对方困兽犹斗,不但用上了妖术,有几处还用上了飞剑,五花八门,尽用其极。 一个时辰后,场中除了三十几处斗飞剑的,其它地方已结束打斗,群雄各自退出,休息疗伤。人数虽已减少,可拚斗的激烈却有增无减! 剑气纵横,五光十色,旁观者无法在侧驻足。 参加比拚飞剑的对方人物不明,群雄这边却是天香妃子、武林二仙、五帝尊中的四位、六君中的五位、四僧八道中的九位,加上百毒、百草、神剑、神医、神偷、四妖仙和天南三剑,以及八名红巾蒙面人。 紫蔷看到八名红巾蒙面人武功不弱,诧然道:“咦?这八个蒙面人是谁?‘成祖目注斗场,道:” 都是冲天宏面上来帮忙的义士,因不愿暴露身分,所以用红巾蒙面。快看,胜负将分,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亲眼目睹,此行不虚!‘成祖话落不久,场中惨叫连声,渐渐不闻,满天剑气随之消隐。 揭开尸体的蒙面巾,群雄才真的开了眼界,大多数似人非人、丑陋无比,看了让人恶心欲呕。 尽管看着恶心,可群雄仍然翻找如故,因为这些怪物的身上带有不少古怪的物品和武功秘笈,谁找到,就是谁了。 令群雄惊疑的是,其中有八具只剩外罩衣帽,内中却没有尸体,不知是化水渗进了地下,还是真身逃走了? 打扫完战场,天色将晚,成祖只好和群雄一起就近设帐安歇。 第二天一早,成祖颁旨,封天宏为山海王,并对参战的各派高手大加赏封。黛丽丝被成祖封为奉圣大士,并赐金镶玉如意一根,别人只当是冲着天宏的面子,只有天宏和她自己才明白其中究竟。 随后,成祖在此地一住十日,对外说是要研学新得的几本古怪秘笈,原因何在,只有他自己清楚。 要不是天宏暗示黛丽丝,从第八天开始关闭虚实节,只怕他会留下住一辈子。 第十天,成祖一行所带的粮草亦尽,只好在群雄的保护下启程出山,临行前还不忘下旨邀西夷三剑派到中原游历,并在路侧岩壁御笔亲书‘梦奇’两字。 送走成祖和群雄,天宏带紫蔷五女和黛丽丝返回太虚古洞,精研两府洞壁所刻。 第五天,他独自先行出山,寻找各派群雄,计划安排下一步的对敌行动。 群雄此时已经学乖,竟傍成祖军营落脚。 天宏先见过成祖,随后拜会各派掌门和首领。 当他来到月魄门时,接待他的竟是满脸愁容的陈素娥。进入主帐落坐,陈素娥悄悄告诉天宏,天香妃子和五位师姨竟于前天夜里失踪,不知她们是追查敌人去了,还是出了甚么意外?等他再去拜见金霞仙子,仙子及其两位师妹竟也一起失了踪,因两派严密封锁,其他各派皆不知消息。天宏愈想愈觉不对! 要是一派一人还好说,同时失踪九人,可就大为不妙。 当下对外谎称天香妃子她们已先去追查敌踪,让各派立即启程在后跟进,并向成祖借调三万轻骑在后支援,尔后独自先行向东,重入大漠。 他的目标,是人皇的老巢──楼兰古城,这是他目前所掌握的唯一追查线索。 二十多天前,天宏曾跟踪鹞鹰找到楼兰古城,可那次进出都在空中,可此时为了给群雄标路,只得舍空就陆,徒步深入浩瀚的大漠。 虽然心急找人,但天香妃子她们如果真出了意外,时间已过三天,即使立即赶去,只怕尸体早就凉了,何况她们并不一定在楼兰古城。 进入大漠后,天宏一边凭记忆辨认方向,急速前进,一边寻找明显目标,为群雄标定方位。看看已深入三百多里,天边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吼,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向他飞速奔来,转眼即至跟前。天宏不用看也知道是三个多月没见过面的大漠神驹和雪麒麟,自动来找它们的主人。 ‘公子,快去救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她们。’说话的是男精灵楚云。 小东西站在神驹的背上,看上去实在不成比例。 在雪麟的背上也站着一个红色精灵,天宏认识,那是他在落雷峰顶所救的长白血蔘.‘她们怎么了! ‘’前天夜里,她们先后追赶几个怪影钻进了前面不远的月神湖,倒是抓住了对方,可是刚一出湖,又被新赶来的几个怪影轻而易举地抓进了大魔城。‘’甚么是大魔城?‘’噢,就是你们说的楼兰古城,我们叫它大魔城。其中有不少古怪和凶毒之物,我们都不敢靠近它。‘’月神湖又是怎么回事?‘’月神湖是大漠十奇之一,据传说是天上的月神老人所留,但凡雄雌成双成对至湖中沐浴,自可成为眷属,到底其中藏着甚么秘密?谁也不知道。‘’我的天!走,快带我到月神湖看看。‘月神湖座落于一处避风的沙谷,湖水微温,带有淡淡的异香,湖边碧草丛生,百花争奇斗艳。天宏在四周没有发现甚么不对? 只得潜入湖中查找,当他重新现身时,手中多了三个暗泛华彩的小皮囊,不知装着甚么? ‘公子,你找出原因了!’‘可不是,湖底用仙法禁制锁着一座洞府,洞中有雄雌两株自天地初开时留下的混沌还本草。幸亏是我一个下去,不然也得被它们打回原形,天大的功力也使不出,除非大行周公之礼。’‘可找到了解药?’‘也是天缘巧合,今年正赶上它们结果,要是错过,得等上一万年。 雄株之莫可解雌株药力,雌株之莫可解雄株药力;服下一粒,可抵六甲子苦修,同服可抵千年。怎么样,你们四个要不要尝尝?‘’谢谢公子!‘混沌还本草的莫实只有绿豆大小,天宏分发时,多分了楚云一对,引得神驹、雪麟和血蔘在旁一个劲的翻眼踏脚。 天宏见情诧然,道:“那是分给秦梦的,怎么,你们三个也有伴当?‘一看三个家伙点头,天宏一边为它们补发,一边笑着骂道:”你们这三个滑头,跟我也藏私?再有下次,看我还理你们。’待看到神驹和雪麟将草□藏在嘴里,又道:“你们可小心,别自己偷吃了,再要可没有。本来三百六十五对,一下就被你们打劫了十六对,我蔷妹她们还没见到呢。‘楚云又盯上天宏手里的另外几个小囊,以为是甚么好吃的曰公子,那几个袋里又是甚么?’‘这里面的东西你吃一下,就再也甭想见到秦梦了,不信你尝尝。’天宏说着将一只小皮囊解开一个小口,一道电芒暴射而出,吓得楚去赶紧闪开。 待天宏系好囊口,楚云才敢过来:“公子,是甚么东西?这么厉害!‘’我也不大清楚,只知是与开天神剑同质的东西,共有八片,正好可拼成一个圆形,具体有甚么用,只有以后再慢慢研究它了。你们几个在此等候群雄,领他们去楼兰古城。记住,天香妃子她们被擒的事,千万不可泄露,连蔷妹她们也不能告诉!我先走一步去救人,你们四个多加小心!‘天宏说完,腾空直奔东北方向。 楼兰古城,表面上断壁残垣,黄沙一片,死气沉沉,实际上却是城下有城,栖隐着无数生灵,暗藏着人皇和他的万余手下。 来到地头,天宏也不找进出门户,干脆用真身穿阻,钻地而进。 深入五十多丈后,他终于听到了人声,还有铲锅相碰的炒菜声。 有人正在发牢骚:“……都这么晚了,还要酒菜,只顾他们痛快,却不管咱们的死活,照这样下去,非被累死不可。‘’小声点,你不想活了?连主上都不敢得罪他们,你我辛苦点又算得甚么?把命丢了才冤呢。‘仍是先前的声音:”哪是辛苦点?都两天两夜了,明明打了败仗,却不知从哪找了几个婊子回来臭表功,害得咱们陪他们受罪。’‘你没听说那几个女的来头可不小,都是……’先前的声音:“听他们胡说,一派掌门,哪有那么年轻的?最多不过三十四、五岁。再说一派掌门也不会……‘恰好有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即住口。 只听一个细嗓子喊道:“老陈,准备好了没有,老仙们等着呢。‘先前发牢骚的声音:”原来是翠姑娘,别急,马上就全好了,你先将这几盘端过去,然后再回来端剩下的。’藏身壁中的天宏听到此处,不由心中暗喜,随即舍弃厨房里的两个,转而跟踪端菜的翠姑娘。 老陈嘴里的翠姑娘其实是个半老徐娘,端着九盘小菜走出厨房后,沿甬道西行百余丈,来到一座站有四名警卫的大门前。 一名警卫过来检查了一下盘中的食物,乘机在翠姑娘胸腹掏摸了两把,这才放她开门进去,而天宏已先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门内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厅,四壁画着五彩缤纷的春宫秘戏图,随着烛光摇曳,画上人物活灵活现,似乎要脱壁而出。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毯,上面共有九对男女正在大行周公之礼,每一对的旁边各站着一名裸身少女,不时为男的喂菜送酒。 在厅内的一角,另有十八名裸身少女在弹奏演唱,曲调低迷缠绵,歌词浪荡秽邪,加上时高时低的『shenyin』和喘息声,实在不堪入耳。 天宏本想离开到牢房去查找天香妃子等人,恰好一女『shenyin』转高,及至大呼小叫,听来有些耳熟!仔细一看,老天,正是他所要找的天香妃子!再看其她八女,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在场! 可怜的九个女人,一生守身如玉,怎知此时不仅被人夺去了童贞,还当众按在地上随意奸淫、凌辱。 一个个神情如痴,披头散发,骨软筋酥,任人蹂躏,那健如少女的『tongti』上布满了黑紫色的瘀痕,四肢蠢蠢挣动,『shenyin』时断时续。尤其是天香妃子,此时摆头摇颈,乱喊乱叫,浑身抽搐,辗转挣扎,显然正处于身心崩溃之中,即将髓竭精枯。 天宏见情心中大怒,正想出手毙敌救人,突听骑在天香妃子身上的男人得意地说道:“我的小美人儿,你的功力真不弱,本圣苦战两天两夜还没掏尽,这回非把你掏干不可!别人收我的,我来掏你的,看你还能挺多久?看你说不说内功心法?说!说!说……‘随着他不停地吼叫逼问,天香妃汗出如浆,声息渐弱……听了这家伙的话,看到他隐泛红光的身躯,天宏才明白他们不仅是在淫辱九女,更重要的是采阴补阳,摧毁九女的意志,以便逼她们说出自己的内功心法。看样子,九女元阴已经枯竭,如果此时毙敌,她们的一身功力亦将随之而去,自己灵药虽多,却也无法使她们复元如故,最好的办法是帮她们把自己的功力收回来。 这边天香妃子呼声末息,那边金霞仙子又喊了起来,随后其她七女被一一送进身心崩溃的绝境。一时间,厅内呼声不绝,此起彼伏,而九名淫徒却开怀大笑,乘机逼供,天宏亦开始自己的救人计划。 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天香妃子,脑中突然响起天宏的声音:“邵前辈,我是天宏,若能听清暗辈的声音,请勾动右手中指,晚辈当奉上报仇之计。‘天香妃子心神略清,遵言照做,脑中声音又起:”好极了,不要住声,不要停止挣扎,听我说,意守紫府,神行百汇,过天地桥,直下命门‥…’厅内看上去没甚么变化,九妇哭喊挣扎如故,九名淫徒施暴逼问依旧,一角的十八名裸身少女仍然在哪里弹奏歌舞,为厅内的九名淫徒助兴。只有站在九对男女身边的裸身少女,除了频频为淫徒们喂酒,亦开始为淫徒们拭汗净身,这是她们两天来第一次见到他们出汗,第一次见到他们如此畅意忘形……一个时辰后,淫徒们终于察觉不对劲?可此时他们已欲罢不能,欲停难止,一个个脸露惊惧,骇然狂呼,一角的十八名裸身少女还以为他们是因极度兴奋而发,弹奏得更起劲,歌舞得更放肆,更浪荡,厅内气氛更加疯狂……歌声、乐声、哭喊声和喘息声高扬了近一个时辰,随后渐渐转低,慢慢消失。 二十七名裸身少女,一个个傻呆呆地站在当地,紧盯着地上的九对男女不知所措。厚厚的红毯上,九女容光焕发,肌肤泛彩,而骑在她们身上的九名淫徒却黑皮包骨,气息奄奄。 厅内空气一振,二十七名裸身少女已成言行不能自己的木偶,墙壁中走出了天宏。来到天香妃子身边,伸手提开只剩皮包骨的淫徒,天宏低声问道:“前辈可能自己行动?‘’浑身真气乱窜,骨头像是散了架,动一动都会酸麻挠心。‘天香妃子红着脸闭目回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也难怪,她一生守身如玉,结果不但失身于人,还当着其他人的面演出了一场裸体拚斗的闹剧,让她怎能不羞,怎能不窘?她人本就长得美,此时功力倍增,返璞归真,再加上羞霞窘色、雪白如脂,汗珠犹存的迷人『tongti』,看上去真像是刚刚出浴的新婚少妇。不仅是她,其余八位哪个不是如此?谁又不羞,谁又不窘?谁又敢面对天宏这个后辈? ‘行道江湖,入世历劫,有失有得,机缘天定。来,我帮前辈净身穿衣,再运功九周天就能恢复了。 ‘天宏帮天香妃子等九人擦净身体,竟找不到她们的衣服?无奈何,只好用找出的几件纱披为她们遮体。 随后将人扶起,再帮她们收腿坐稳,进入功境后,这才转身处理其它事。九名淫徒尸体已凉,不必再管,倒是活着的二十七名裸身少女让天宏为难,思索再三,一狠心,先消去她们的部分记忆,然后再点睡穴放到一边,让她们尽情做梦。 想起找衣服的事,天宏非常奇怪?要说九女的衣物被毁或有可能,可这批‘老仙’平时总不会不穿衣服吧?随即运动这起‘贼眼’四下打量,发现靠里的两个壁角各有一个暗门,一个想来是那些裸身少女的出入之门,另一个却不知通往何处? 由于有劳尔被害的先例,所以天宏只得压下好奇之心,留在原地为九女护法,静候她们醒来。等了近一个时辰,九女先后醒来。这一回,尽管心里仍然羞得要死,表面上却只得厚起脸皮与天宏见礼。 说起来才知大前天的夜里,她们一起到营地附近的小湖去洗澡,中间发现有五人藏在暗中窥浴,随即追出。五人功力全都不弱,她们一直追进沙漠中的一个小湖才把人抓住,可身上的真气也随之散乱不聚,一出水即被早已埋伏在湖边的九个淫徒擒获。被抱到此处后,九名淫徒二话不说,先破去她们的童贞:随后在施暴的同时,一边吃菜饮酒做乐,一边逼问她们的内功心法,还召来二十七名少女在旁弹奏助兴。夜以继日地两天两夜下来,她们被折磨得身疲心衰,要不是过去喝过灵泉石乳,早就不成人形了,对方误以为她们真力未歇,依然无止无休地采伐。 后来的事天宏已亲眼目睹,天香妃子不再重复,最后红着脸轻声问道:“天宏,我们不但收了他们的真气,还收了不少……东西,会不会因之……身体不便?‘ 第七十七章夏倾城覆 听了天香妃子支支吾吾的问话,天宏心里暗笑,可脸上却一本正经道:”一般来说不会那么巧,即使真有万一,以前辈此时的功力,是留是去,全由前辈自己做主,真火所聚,甚么东西不能炼化?’金霞仙子从旁插言道:“天宏,你是怎么得知我们九人被擒!是不是各派都知道了?‘’前辈放心,出发前,我对群雄只说九位先行出来查探敌踪,所以除了我,别人全不知道。我的消息是从楚云、神驹和雪麒麟那里得来的,它们绝不会对外乱说的。等一会儿我再用换形大法帮您们把松开的眉心收紧,外人甚么也看不出来了。‘天香妃子神色黯然道:”外人不知,可自己……’‘其实大可不必,自然之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和才是正理。常言说’不破不立“,经此一劫,前辈们不但功力突飞猛进,而且已开启玄妙之门,否则终老一生,亦难修至无上至境。‘听了天宏的这番话,九女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知是该为过去悲哀,还是该为未来高兴?一个个低头踢脚,默然无语,人人神色多变,表情怪异,让人无法猜测她们心里正在想些甚么? 看到她们各想心事,天宏从旁提醒:“诸位前辈,如果可以行走,咱们是否……‘天香妃子闻言,脸色一红:”一切随你好了……哎呀,这些丫头可是全看到了……’‘不用耽心,我已做了手脚。等她们醒来,绝不会记得这三天所经历的一切。’‘我的天,真不知你是神还是魔?’金霞仙子闻言有感而发,其她们八女亦有同感。 ‘都是,也都不是,对了,那边有两个暗门,咱们先探哪一边?’天宏说着,指出了两个暗门的位置。 天香妃子一指右角道:“我们就是被他们从那边弄进来的,衣服兵刃恐怕还都在,是不是先过去… …‘天宏领先走到右角,伸手在墙在乱点几下,壁角下沉现出一个三角门户,里面是甬道,青石阶梯盘旋向下,壁上每隔五丈有一盏油灯照明。下行三十多丈,是一处玉砌岩雕、温暖如春、水雾沆瀣、波声悦耳的地下温泉浴厅。 中间用粉红玉石砌成的的浴池,足够三十人同时洗涤,池边散乱地扔着不少衣裙鞋袜,九女所有尽在其中。 一看即知,她们九个先被人在此剥光洗净,然后再抱到上面去采伐逼供,难怪天香妃子说话时有些吞吞吐吐。 看到温泉,九女顿觉浑身沾黏,难以忍受,也不顾天宏在侧,甩掉披纱,跳进池中开始沐浴洗涤。 看她们那兴高彩烈、嬉戏喧闹、无拘无束的样子,与青春少女无二,令人赏心悦目。 这次是天宏感到有些不自然了,暗叹一声,赶紧转身帮她们捡取扔得到处都是的衣物和随身兵刃,以便节省点时间。 虽然九女中年高者逾百,年轻者亦超过五十,可她们的声音、相貌和发肤、身姿皆与少女一样,年轻小伙子实在不宜在旁多看。 等她们洗净出来穿好衣服,天宏这才暗自吐出被憋了许久的一口长气。转身正想离开,不料她们却蹲下来翻弄其他衣物,查点一笔战利品。 翻找中的天香妃子突然对天宏道:“嘿,你来看,这个家火真是三号灵圣,也就是所谓的”左贤“,还带了不少古怪东西呢。‘天宏走过来,见地上摆着三把品质极高的袖珍飞剑、六本羊皮册子、十几个小玉瓶和一些施法用的物品,足有六七十件,最惹眼的是三块半掌大的金精令牌,上面阴文刻著(左贤’两个甲古字。,天宏道:”快看看羊皮册上可记有灵山的位置?‘天香妃子如言翻找:“唔……这四册是武功,这一册是道法,最后这一本……是个名册,没有灵山位置。 ‘’可惜,您快收起来吧,都是您应得的。‘其她八女收获也不少,其中金霞仙子得的是魔窖地尊的遗物,秘籍杂物虽多,却也查不出魔窖的位置。 九女在动手翻找之初,彼此已有默契,那就是各自接收对己施暴者的遗物,虽然被逼失身,其人终是她们一生中的第一个男人!其实,九名淫徒在池中剥洗她们时,曾经各报家门,进行威吓和利诱,逼她们说出自己的内功心法,所以她们对施暴者的身分多少知道一些。 收拾好东西,估计外面天色已亮,群雄得等到天黑才能抵达,天宏遂带九女重新返回上面的大厅,先将九具尸体压入地下藏好,再布阵将二十七名裸身少女及自己十人隐蔽,然后大家坐在阵中开始调息练功。 运功调息时,九女确实感到与过去大不相同,真气充盈,血脉流畅,所有的毛孔全已打开,感觉上已与外界连成一体;气息循环自转,三百六十大穴勃勃跃动,似乎它们全都变成了心脏;神清智灵,感通觉敏,如同多了一只眼睛,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的脏器活动和周围五丈内的一切事物。 过去她们强抑人欲,畏惧异性,认为是俗是淫,是邪是恶,避之远之,禁之锢之,形成了心结,以致在静中幻现出千奇百怪的心魔,搔扰她们,迷惑她们,逼迫她们步入岐途。 而如今,她们已有亲身体验,已了解性为何物,入定后的心魔随之变成了她们昨晚的经历,尽管遭遇邪恶,痛苦万分,但只要意守紫府,神运百汇,其余听之任之,自可渡过重重魔障,换得苦尽甘来。 从功境中醒来,九女全像换了一个人,看上去更显年轻靓丽,更加妩媚柔婉,更具人情味。此时的她们,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派掌门,不再是威严的长老,不再是叱吒风云的英雌,她们只是自自然然的女人。 ‘恭喜诸位前辈已达返璞归真、六识初通的境界,可说是已经步入大成坦途。来,我再为各位奉上一对混沌还本草的莫实,凭之再修一甲子即可成为不老地仙。’天宏话落,送给她们每人一对草莫。细看掌中大如绿豆的草果,嗅闻着它们的清香,天香妃子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混沌还本草之名,你是从哪看到和找到的?‘’我是与鬼谷子谈论天下仙药时,从他嘴里听说的。他以为天下已无此物,不想竟让我从前辈们失手的月神湖底找出一对。说起来这也是老天对九位前辈的回报之一,失之在彼,得亦在彼,其中的玄机妙理,确实让人难以琢磨。‘天宏看到九女仍舍不得下肚,对道:”服下后再运功九周天,当可重结灵胎,并直接进入三五化身,以后的变化全靠个人的修行了。’听天宏说出服下的好处,九女不再多看,将一对草□放进嘴里咽下后,立即重新进入功境。 乘她们练功,天宏开始思索研究新得的八片晶叶,想找出它们与开天神剑之间的联系。 八片晶叶拼起为一整圆,像是一块玉璧。分开看,中间横向有一大方孔和许多针尖大的细圆孔,不见有字,更不见图形。 如果只得其一,天宏会认为是传说的辟地仙斧,可所得非一而八,这可就让他费解了?拼来凑去总不得要领,只好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闲来无事,天宏开始打量一旁昏睡的二十七名裸身少女,年龄都在十四五之间,姿色皆属千里选一,也不知人皇是从哪找来的?出乎天宏意料的是,二十七人虽然个个荡行浪色,却全是完璧之身。想起四花婢的经历,天宏开始进入她们的梦中,询问探察武功路数。 询问探察的结果,令天宏大吃一惊!她们所练的竟是集素女盗阳相近。也就是说,一旦她们练成此功,不仅可在睡梦中盗取高手的元阳,无神出窍和各种拚杀技艺为一体的邪功,与他新创的玄幻大法中的玄合而且还可在梦中将高手的元神毁灭。 向她们传授邪功的人是灵山的二号人物右德,是右德专意为自己培养的侍妾,授受皆在梦中进行。 所以说是邪功,因为其功法不是秩序渐进地修炼内力真气,而是将人身精力做昙花一现式的挥霍,她们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她们练成邪功后,也就变成了为人做嫁的蜜蜂,四出盗取元阳加工,然后供右德一人享用,使其得以维持狗命,永保青春长生不老。 从少女们的梦中,天宏意外得知今天正是右德来此传授邪功的日子,随即撤去阵法,以真身穿阻藏入壁中。过了约半个时辰,天香妃子等人练功已进入佳境,头顶紫气盘旋,不断上翻如水沸腾,厅内芬芳沁人,看情况,元婴成形即将脱体衍化。 厅内灯光一晃,突然幻现出一个紫衣道人,虽然四肢具全五官清晰、穿衣着履佩戴齐全,看上去却总有一种镜花水月的不实之感,似乎此人的一切都是烟做的,随时可能消散幻灭。 紫衣道人满脸惊疑看看天香妃子九女,然后走到仍然昏睡的二十七名裸身少女旁边,蹲下来检查了一遍后,轻声问道:“蕊红,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九个女人又是从哪来的?‘少女之一梦语道:”回右德,是左贤抓回来的,准备用她们九人补功,并追问内功心法。’‘左贤他们几个呢?怎么不见人影? ‘’妾身不知道。‘’怪事?有甚么要事,竟放着美食不吃?咦……‘当紫衣道人惊’咦‘时,天香妃子等九女头上已各自幻现出一尊闭目盘坐的裸身小人,身姿相貌与她们本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形体缩小了几十倍。 九个盘坐小人身体一晃,立即由一变五,由五变十,由十变十五,尔后虽然又晃动几次,幻影的个数却没有继续增加,看来已达到了极限。 发现已不能继续变多,小人的幻影开始附合还原。 待还原为一时,小人睁眼跳下地面聚在一起,轻声说笑几句后,转首四下打量。 当她们的目光与满脸淫邪的紫衣道人相遇时,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哄而散,扑向自己的真身。 ‘跑不了!’紫衣道人喝声出口,身形一晃,立即幻化成九个裸体男身小人,分别拦住九个女身元婴展开拚斗。 纠缠不到三十招,九个女体元婴先后被扑倒,随后被对方按在地上惨遭强暴。 她们一开始还试图反抗挣扎,时隔不久,即听之任之,尔后渐渐回应配合,到后来,反而缠住了想起身逃脱的男身小人。 此时此刻的情景,恰好与初始相反,在九个女身元婴的怀抱中,男身小人不断扭动挣扎,甚至发出虫鸣般的哀嚎,却始终无法脱身。随着九个女体元婴的不断迎合,不断纠缠,男身小人渐渐力尽声竭,慢慢淡化消失,而九个女体元婴却比初现身时长大了将近一倍。 当女体元婴打斗时,其真身脸上相应现出仇恨表情;当被扑到时,真身脸上满是焦急慌恐:当被对方按住惨遭强暴时,真身脸上写满了痛苦:放弃挣扎反抗后,真身的脸上渐渐露出舒畅之色;当反缠对方时,真身脸上显示出快意的疯狂。 一切变化是那么的诡秘,要是被普通人看到那五寸来高的小人,看到他们打斗、挣扎、交合,非当成是鬼魂妖孽不可。 厅内灯光轻摇,紫衣道人重新现身,不仅衣帽物品不见,而且本身也只是淡淡的虚影,他目前内力全失,剩下的只是本命元神。一双暗淡无神的目光凶狠地瞪视着九个女体元婴,咬牙愤然间道:“你们是甚么人?为何要设计坑害我?是不是左贤请的你们?‘’左贤早已神形俱灭,与其毫不相干。‘随着应话,天宏从壁中走出:”是你自己平时多行不义,是你自己刚才见色思淫,是你自己投身温柔天罗,你怨不得任何人,要怨只能怨自己心术不正。说吧,灵山的位置在哪?魔窖的位置又在哪?说了或许能饶你不死。’‘你们夺走了我的全部功力,本右德死也不会告诉你们,灵圣会为我报仇的!’右德咬牙切齿地回答,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天宏见之,心中暗怒,在暗运玄幻大法透视对方思想的同时,冷笑着说道:“世上竟有你这种蠢人,竟然放弃了唯一的机会。真不知你是怎么当上二号灵圣的?又怎么能活了上千年而留到现在?‘看到对方惊疑不定,患得患失,乘机追问:”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灵山在哪,在……昆仑山的南麓是吧?具体的地名应该是……众妙之城,明显的标记是……谷四周有九座一样的山峰。至于魔窖嘛……在昆仑山的北麓,地名……好像是万玄之域,明显的标记是……四周六峰环绕。甚至我连你此时真身所藏之处也知道得一清二楚,藏在……距此三十里的圣陵寝殿中,那里还有你的三十六名侍妾和三百多手下,以及你所有的家当和珍藏,我没说错吧?’淡影闻言形似疯狂:“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左贤泄的秘?‘’全是你告诉我的,凡是你心里所想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现在想求饶已经迟了。既然你死不改悔,我也就不留你了,去罢!‘天宏话落,印堂中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紫衣道人的身形当即被照得灰飞烟灭。 看到紫衣道人形影消失不见,在旁看热闹的九个女身元婴各自蹦跳着钻回自己的本体,九女开始敛气收功。 ‘咦,天宏,你真的站在那?’从功境中醒来的天香妃子看到站在原地沉思的天宏,惊异地问。 看到天宏点头承认,不由面泛羞色又道:“这次练功真奇怪?!练着练着突然做开了梦,可一切又记得清清楚楚的,真把我闹糊涂了。‘其她八女亦然,都在为自己的怪梦羞窘,都有与天香妃子一样的困惑,都在等待天宏的解释。 ‘哦,原来九位前辈都是第一次元婴外游,所以辨不清元婴的经历是真是假。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金霞仙子闻言变色:“哎呀,那我们岂不是又……‘’又联手除去了灵山的二号人物右德。‘天宏及时接过金霞仙子的话,随后鼓励道:”恭喜九位前辈,经此一役,元婴已能四五分身,足抵二十年清修。’尽管天宏说‘役’而不说‘劫’,将受辱和后来的报复说成是与敌拚搏,可九女心里还是怪怪的,依旧感到茫然无措。 强自抑制住忐忑的情怀,天香妃子轻声问:“右德用的是甚么邪法?我们九人当时足可分身上百,怎么反被他……被他一个占……占了上风?‘’其元婴已有上千年的外游道行,所用的又是乾元镇坤、神合盗精之法,九位前辈的元婴以纯阴初生之体,自然无法抗拒,后来得其无阳之助,始能与本体功力贯通,进尔逐步转败为胜了。‘天香妃子的师妹项芸红着脸问道:”公子,照你说,今后我们元婴出体时,如果再遇上其他邪魔的元婴,岂不是还要遭其……欺负?’‘那要看谁的功力高了,如果功力不敌对方,最好是暂先听之任之,然后慢慢转败为胜了。如果与之硬拚,很可能落得神形俱灭。’天香妃子想起了甚么,急声问:“天宏,他的元婴怎么穿着衣服,而我们九个却是赤身露体?‘’衣着必须是真丝,出体前运功先催发其中精气,元婴出体不再裸身,其它内蕴精气的物品亦可携带。如果加上法术,那就想带甚么带甚么,一切随心所欲,只是因功力深浅不同而品质各异。‘月魄门长老堂堂主高丽华,闻言笑逐颜开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变成神仙了?公子可知其法术?’‘凡夫俗子眼中的神仙,都是高人弄的玄虚。至于相关的法术,右德身边就带有一本。等这边事了,九位前辈自可取回慢慢钻研、修习。 ‘随后,天宏将二十七名裸身少女的情况告知诸女,本想请她们收归门下,不想她们却劝天宏自己收下。 天宏仔细想想,自己目前家大业大,天灵鬼谷、东海龙宫和新发现的太玄古洞,确实缺少人手照看,也就同意了。 算算时间距天黑尚有一个多时辰,天宏乘机以玄幻大法为二十七名少女洗脑、替她们重新筑基。 而天香妃子九人四出查找地底城的进出暗道,收拾对方的各处警哨,准备接应各派群雄。 等九女返回厅内时,二十七名少女已焕然一新,一个个端庄重娴淑,静聆天宏教诲,原先的狐媚妖冶,荡然无存。 不知天宏说了句甚么?她们扭头看到九女顺手为她们带回的衣物,立即羞笑着跑了过来,纷纷道谢的同时,立即手忙脚乱地穿衣系裙,时而发出一两声银铃般的轻笑,少女的天真烂漫,令人赏心悦目。 穿好衣服,少女们跑回到天宏身后,等天宏为她们介绍九女,这才上前重新见礼、道谢。她们的神色与九女完全是初次见面,全不记得曾目睹她们受辱,天香妃子等人总算放了心。 ‘邵前辈,外面的情况如何?’‘找到七处暗道出口,发现的警哨全部废去武功加点睡穴,估计不久各派即会抵达,咱们是……’天香妃子话没说完,厅外通道中喧哗四起,脚步声乱成一片。随后,厅门外有人禀报:“属下北沙五使求见,有要事禀报左贤。‘天宏学左贤口音应道:”我们正忙着,有甚么事,你们站在外面说吧。’‘城中已混入对方奸细,城外对方大队人马现已进至一里外,人皇李河奇请左贤及地尊至天策殿议事。’‘好,你们先过去,我们随后就到。’天宏耳听外面的人已离开,随后请九女带二十七名少女四出接应群雄,自己于暗中跟踪北沙五使,准备去抓人皇李河奇。 前行的北沙五使,人人脚下虚浮,甚至连二流高手都不如,看得天宏暗自奇怪不已!如果天香妃子等在场,必能认出五人正是引诱她们进入月神泉的祸首,既害了九女,也害了他们自己。 五人边走边小声议论,其一道:“杨御使,你看左贤和地尊会不会真的遵守诺言,帮咱们五人复功! ‘走在中间的一个顺口道:“按理说,咱们牺牲功力帮他们弄到九个上等鼎炉,总会有些奖赏的。不过目前复不复功事小,能否逃过眼前之劫事大,一旦对方攻进来,咱们只有束手的份。’另一个自做聪明:”两天三夜了,左贤和地尊的功力也该恢复了,有他们九个在,对方又怎么攻得进来? ‘杨御使道:“这可不一定,要是那一男六女来了,能守得住才怪?一会你们四个机灵些,一旦发现不对,咱们立即开溜,嘘……’这时五人已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厅门前,与警卫打过招呼,一直走了进去。门内是一座青石砌成的拱顶大厅,拱顶和四壁烛火闪耀,厅内布置富丽堂皇,此时已坐满了各色人物。 靠里的丹墀上,龙椅中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中年人,看到进来的只有北沙五使,急声问道:“左贤和地尊他们呢?‘杨御使上前一步:”回皇爷,他们……’‘……已经死了,你们在此等着听候处置吧! ‘接话的人是天宏,现身后扫了厅内众人一眼,不等他们醒过神来,挥手洒出一把早就抓在手中的碎石碴,闪身消失。 与此同时,厅内突起变化,烛火幽暗,蓝光摇曳,厅门不见了,四壁变成了凸凹峥嵘,随时都有向内塌陷的危险。 转首再看身边人,一个个青面獠牙,狞眉狰目,正咆啸着探出利爪向自己猛扑过来,血盆大口忽张,腥臭直冲面门。 在潜意识的支配下,众人身不由己地出手自卫,全力抗击扑来的鬼怪,拚命地呐喊,疯狂地搏杀… …楼兰古城外,刚到的三千多武林高手和三万大明轻骑已将露出地表的断壁残垣包围,因敌情不明,所以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先行的天宏和天香子等人的消息。 尽管城内漆黑,寂静如死,但群雄与官兵谁也不敢稍有放松,因为大家心里清楚,此处藏有人皇及其近万手下,掉以轻心,必会丢命。 漆黑的断壁残垣中突然出现七八处火光,照得四周霍然一亮。 月魄门和金霞仙子门下首先欢呼起来,‘是师父和五位师姨!’‘是师父和两位师叔,走,快过去。 ‘女英雌们一动,四下的各派群豪紧随其后,由天香妃子等九女带着冲进了地下城。 三万大明轻骑,除五千人跟进支援捡死鱼,其余留在外面准备拦截逃敌。虽然人皇和首脑人物多被天宏困在天策殿,没有高级骨干出头撑大局,但中下级头目多还在位,仍能各司其职,组织抵抗,截击攻入的各派群雄。 天香妃子带着本门四十余弟子和二百多各派高手从位于东南的出口杀入后,一举击溃对方二百余人的突袭和拦阻,冲进了城内正南主街。 当她们准备继续冲击时,却被对方点燃的火沟堵住了去路,地下不比露天,无法上房越脊绕行,无奈何,只得掉头分流杀入小巷……天香妃子的师妹杜月娘引领正道盟和二百余无门无派的高手从正东杀入,激斗半个时辰才重创对方前来拦阻的三百余手下,杀进了正东主街。接着他们冲进了人皇的天成殿,与守殿的百余高手展开了血战,以死伤五十二人的代价尽歼守敌,随后开始查点存在殿中的各类书籍和武功秘笈……月魄门刑堂堂主马巧珍领着西北各派高手从正南出口杀入,吃尽对方机关埋伏的苦头后,总算冲进了正南主街。他们沿街杀进了人皇的天和殿、天恩殿,俘获人皇嫔妃、宫娥及从仆五百多人,算是一举端了人皇的后宫,随后开始搜捕在逃的二十三名人皇子女……月魄门长老堂堂主高丽华引着金鼎盟和西南武林高手从西南出口杀入,误打误撞,冲进了人皇的御林营,与七百多营兵展开的一场混战。 要不是在后跟进的一千明朝兵俑及时赶至加入,占了二对一的优势,即使他们最后获胜,也必死伤惨重。 他们随后占领的人皇的武库,将人皇准备用于复国的八万多件兵刃铠甲全部缴获,算是收走了人皇复国的老本……金霞仙子带着十几名弟子和三百多各派高手由位于正西的出口杀入,冲进不到二百丈,即被对方利用机关埋伏挡住,当下只好转向另寻进路。 突来撞去,竟让她们杀进了地底牢房,救出了被囚的三百余人犯,随后由两名俘虏带路,杀进了正西主街……金霞仙子的大师妹成小薇为神剑盟和西夷三剑派领路,他们由西北出口杀入后,尽屠对方赶来拦截的二百余名高手,连破两道机关,一口气冲进了居住区,俘获两千余男女老少,反而被缠住了手脚,无法迅速进击… …金霞仙子的二师妹赵琪和天香妃子的师妹项芸引导三十四位祖辈高手和一千明军从正北入口杀进地下城,恰与带着二十七名少女出来接应的天宏相遇。 随后他们一路破障退敌,先后占领了人皇重要手下的家宅,以及人皇的马号□、粮库和其它物品库所,包围了囚困人皇及其重要手下的天策殿。 激战两个多时辰,各路高手终于在天策殿外汇合。 当天宏解去法术,领先进入天策殿时,自己也被眼见的惨状吓了一跳。大殿内血溅四壁,糜肉零落,地面上躺着三百多具浑身赤裸、彼此纠缠、血肉模糊、形体不全的狰狞尸体。 有的丢了头,有的被人开了膛,有的缺臂少腿,有的咬住了别人的喉咙,有的把手插进了别人的胸腹。 断肢残臂随处可见,肝肠五脏横流乱抛,兵刃暗器、碎布断带与挖出的眼珠、撕下的耳朵和切下的手指混杂在一起,谁也无法辨认出原本是属于谁的。 丹墀上的龙椅已被掀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暗道,背上插剑、并少了一条腿的人皇李河奇的尸体趴在旁边,双手扒着暗道入口,剩下的一条腿被一具无头尸体抱在怀里。 李河奇丢失的断腿插在不远处的一具尸体的腹腔中,而这具尸体的右手握着一颗人心、左手抓着一把断肠,嘴里咬着半只耳朵,鼻子上有眼无珠,剩下两个血洞。 察遍整座天策殿,唯一的幸存者是一名昏迷不醒的小宫女,由于躺在角落里,所以末受伤害。 在她的身上压着半扇联头女尸,是被人生生撕开的,看面相也是一名小宫女。 殿中剩下的烛火只有三支,随风摇曳,忽明忽暗,映照着满地的残尸,更显得阴森恐怖,空气中血腥味、硫磺硝石的臭味和多种药物的怪味混杂在一起:“分的难闻。 跟随天宏走进殿内的群雄,尽管刚才也曾挥刀舞剑,切割人体,残敌裂尸,溅血五步,可此时仍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头脑中不约而同地闪现出‘森罗殿’一词……天香妃子打个冷战,急步走到正为幸存者诊脉的天宏身旁,轻声问道:“天宏,你在此处弄的甚么玄虚?竟让这些人自相残杀而死?太可怕了!‘’用的是新参悟出来的幻象心魔大法,第一次用,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厉害,当时只想困住他们受点罪,不料竟会有此结果。原来殿内只有近百人,多出的二百多人,大概是从暗道钻进来的。暗道:” 上缺腿插剑的尸体就是人皇李河奇,只差一点就逃走了。‘天宏说着放下小宫女的手腕,道:“邵前辈,这个女孩是唯一的幸存者,只是惊吓过度,睡上两天就好了。等她醒过来,不会再记得所见的恐怖情景了。’‘把她交给我吧,你快去与大家商量善后之事。’查点的结果,对方包括人皇在内死了一千二百人,伤三千一百五十五人,被俘六千五百余人,全军覆没。 各派群雄及官兵死三百七十人,伤一千五百二十九人,缴获无数,可说是大获全胜。 缴获的金银细软,当下分给了参战的各派群雄,军械马匹由群雄挑选后,与俘虏和粮草一起交官兵监押看管。 天亮后,三万官兵留一千外,其余押解俘虏拉着缴获和伤员先行上路,剩下的人随天宏到三十里外的圣陵拔除右德的老根。 第七十八章天机难测 圣陵,不知是哪位古圣先贤留下的陵墓,表面沙丘起伏,寸草不生,地底下却街巷纵横,广夏百间,足有楼兰古城的四分之一大小,住着右德的侍妾和三百多手下侍从。 来到地头,为免无谓牺牲,天宏先运‘贼眼’找出四个出口,然后由各派推举六百名好手,由天香妃子等九女和三十四名祖辈高手带领,分别从四个出口攻入。 这次与昨晚攻打楼兰地下城不同,昨晚群雄所面对的主要是蜂拥而至的杀手和机关埋伏,拚的是一般武功,斗的是实实在在的活人,加上对方无人主持大局,因此可以说是有凶无险。 而此时他们所面对的主要是阵法和妖术,一般的武功根本用不上,所遇者多是能运剑气伤人于丈外的超级高手,藉阵法妖术突来忽去地暗袭,令群雄防不胜防,吃尽了对方的苦头。 苦攻了一个多时辰,除了祖字辈和能凭剑气伤人的高手有所斩获,余者除了陪着担惊受怕外,只有充当对方的狙击目标,稍不留神,非死即伤,可说是无凶有险。四路高手中,数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等一群女英雌斩获最多,攻得最快,此时已逼近对方的中枢。 能跟上的,除了她们的门下,只有西夷魔女剑派的一群女剑手,男士多被甩在后面的迷阵中摸索出路。 其实,若无天宏在暗中指点、保护,她们绝不会如此顺利,只怕同那些男高手一样,正在对方的阵势中乱转。 冲出一条甬道,前面霍然开阔、灯火辉煌,近百名只披轻纱的美女正持剑列阵以待。看到她们,女英雌们总算明白了天宏为何先偏袒自己这一路,此时男人确实不宜在场。 看到冲进来的是一群女英雌,场中美女全傻了眼。她们本想用天魔旖梦阵对付攻至的群雄,待彼等为魔相所惑,骨软筋酥,自可手到擒来,任凭宰割。没想到,等了半天,却等来了一群女英雌,魔阵以不足为恃,只有凭真本事一分高低,这可是她们最不愿意的,深恐不小心破了相。 男人见了这些只披轻纱的美女,或许会旖念纷起,心慈手软,可看在女英雌的眼中,却觉得她们在丢女人的脸,不由心中怒火暗生。随着几名为首者的娇叱,女英雌一拥而上,冲进敌阵各找对手,展开了香艳加血腥的混战,此时若有男人在侧,准会大呼过瘾! 女人就是女人,若非迫不得已,很少伤生见血,不到紧要关头,绝不痛施杀手。更让人奇怪的是双方似乎有默契,大家发招只向身上招呼,绝不伤损对方颜面。不像男人争斗,为求伤敌,专向要害部位下手,凶残狠毒,各用其极。 其实,场中这些披纱美女皆为右德的侍婢艺妓,她们最拿手的是天魔旖梦舞,而真实武功却只比超流高手稍强一两分。让她们对付一般武林人物或许有余,对付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这样的绝世高手,可就相形见绌、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混战展开不久,美女们除了一人被杀、五人重伤:“二人轻伤,其余尽被封穴生俘,而这边只有四人受了点轻伤。英雌们正在清理战场,随着一声玉鸣,墙壁上突然现出一个圆门,从中飘出三十六位千姿百媚的美妇,身上同样只披一层轻纱,只是颜色稍深。看上去,为首者年纪只有二十,最长者不过三十,西夷人与东方人各占一半,人人手中一把银鞘短剑,脸上神色安然自若,似乎未把对面的英雌看在眼里。 三十六人站成一排,为首者正要张口,其中之一突然轻‘咦’一声?随后冲对面的金霞仙子间道:“你可是莲儿?‘见她面露惊疑神色慌恐,轻叹一声又问道:”你不认得我了!’金霞仙子玉面挂泪、神情痴迷,紧盯着问话的美妇颤声反问:“你……你……可是师父?‘看到美妇点头默认,立即闪身扑跪在地,抱着美妇双腿哭述道:”师父……您老人家让莲儿想得好苦,为甚么一字不留,就丢下了我和两位师妹不管?让我们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师父……’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 美妇轻抚金霞仙子的秀发,看着跪在金霞仙子身后低头垂泪的另两名爱徒,强忍悲痛低声劝道:“都七老八十了,还像个孩子?当年为师也是迫不得已,能再见到……‘金霞仙子的师父话没说完,即被居中为首的美妇怒声打断:”玉房,原来是你勾结外敌,难怪她们能直接闯到中枢来,你就等着进消魂殿吧。’金霞仙子的师父闻言,玉面惨变,慌急地分辩道:“大姊误会,这三位原是旧日门下,故难忘情,望大姊明察,玉房天胆也不敢背叛右德。‘’哼,要我相信不难,你先当场毙了三个贱婢。‘’这……‘’怎么?下不了手是吧?众姊妹,拿下叛逆玉房!‘为首美妇喝令出口,竟不见一人有所行动,吃惊之余,转眼急看:”你们……’‘她们都不能动了!’插话的是天宏,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又像是原本就在场中,一边收缴美妇们手中的短剑,一边冷笑着补充道:“右德元神已灭,左贤神形俱消。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时辰,能走多远,你就走多远。一个时辰后你开始散功,两个对时后将变成常人,祝你此去能找户好人家安度余生,一路平安,不送了。‘为首美妇开始还不相信?突觉体内有所不适,玉容惨变,闪身凭空消失。 天宏转对其余三十四人道:“我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给你们留下五成功力,凭之足以自保。殿内的金银和衣服随便拿,武功秘笈全部留下,不久群雄即至,一切从速。‘金霞仙子的师父突然发话求道:”这位公子,除了刚离开的大姊太阴,其她姊妹和老身一样,都是身不由已。万请公子留下她们的功力,许其带走所属物品,自找地方,另谋生路。’金霞仙子的师父也就是紫蔷的师祖,天宏无论如何也得买账,当下点头同意:“好吧,就按师祖所言。再有就是地上的这些女子也请大家分开带走,今后生活也好有人照顾。‘金霞仙子的师父没想到天宏真会卖给自己面子,闻言不觉傻了,幸好金霞仙子在旁告知与天宏的关系,这才明白是沾了徒孙的光。随即谢道:”老身代诸位姊妹谢过公子宽释之德,并请一起进去查分右德所遗。’其余三十四名美妇亦在旁跟着行礼拜谢。 天宏急忙运功止住众人跪势:“您老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这里的事,就烦劳您老和邵前辈商量着处理,天宏还得去接应其它三路进来。‘话落凭空消失。 说是接应其它三路,其实是逃走了,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一群如花似玉、姿色如仙,外加几乎赤身裸体的老祖母,怎么受得了? 金霞仙子的师父真实年龄与天香妃子相当,两人倒是很投缘,彼此稍加商量,即带大家进去各取所需,半个时辰后一切就绪。等天宏接应各路群雄来到时,厅堂中多了三十几具男人尸体和不少血迹,看上去似乎曾经历过一场厮杀。 群雄都急着搜寻武功秘笈,翻找希世奇珍,谁也没注意英雌群中无缘无故地多出了一百多人。 群雄此趟没有白辛苦,先后搜得五六百册秘笈,有的是从被杀护卫身上搜出来的,有的是从房舍中找到的,更多的是得自右德的练功房,正邪皆有,五花八门。官兵除了得到群雄看不懂和看不上眼近万册书籍外,还搜出了万余件精美家具和器物,再有就是三十多名俘虏和从牢中救出的二十多名能工巧匠。 此役收获最大的是金霞仙子,除了从右德的遗物中分得几本武功秘笈,还救出了她的师父解瑶环。 听解瑶环细说才知金霞门本名太素门,原是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小门派,武功平平。门中弟子皆为看破世情的女子,以参研佛经道籍为主,与世无争,清静自修,不与武林来往。 解瑶环入门的第三年,其师偶然得到一本《参同契》,随后没几天,即于夜晚被人灭门。幸好当日解瑶环外出办事不在,躲过了杀身之祸。 此后暗查三年,始知是当时横行大漠的一伙马贼干的,目的是为了抢那本道家秘典《参同契》。 当时的解瑶环年仅十九,人长得如花解语,可武功只有二流水准,要为师门报仇,谈何容易?后来她想起师父说过楼兰圣陵附近隐有仙人,随即抱着侥幸心理冒险前往一试机缘。苦寻七天无著,粮绝水尽,就在她准备天亮后离开时,一觉醒来,已变成了右德怀中的姬妾。 十年后,她乘右德坐关静修,重出江湖,独力杀绝那伙马贼,总算为师门报了仇,还收了金霞仙子等三名女徒。又历十年,右德启关找到了她,她只得随其重回圣陵,继续供其发泄兽欲,一住就是六十多年。 若按武功讲,金霞门的源流出自右德而非太素门,正因如此,解瑶环始终末对三个女徒说起太素门,以致她突然失踪后,金霞仙子三人不知本门名称,只得暂以金霞名之。 听了解瑶环的一度话,金霞仙子与两位师妹才知本门的武功是师父用身体从右德那换来的。严格说,右德是她们的师祖兼师公,可右德不仅曾与她们三姊妹神合,且死于她们之手,这笔烂账不知该怎么算才是?回程的路上,右德的十八名东方侍妾告辞自去:“六名西夷侍妾听三剑派说起黛丽丝之能,有心一会,所以随行返营。五天后,她们如愿见到了黛丽丝,彼此相谈之下,无不慑服于黛丽丝的艺业,进尔成了她丝坐前的十六名护法元老。这样一来,黛丽丝自己的实力猛增,已开始思谋将原来的西夷三剑派合并为一,以便将来重回西夷后能大干一番,雌霸一方。 天宏独自领着二十七名少女和楚云、血蔘、神驹和雪麒麟返回地狱谷,随后又外出购回大批生活用品,着手布置居所。 为了使二十七名少女能担起守护之责,天宏费时三天,亲自施展玄幻大法从梦中授艺,把她们一下子变成了顶尖高手。施术时,天宏也曾查询她们的身世,可她们全是两三岁时被人皇手下掠来,对自己亲人的记忆少得可怜,根本无从查找。 天宏连试多次不得要领,遂将她们交紫蔷姊妹管带,教她们读书识字,分配住所职司,并按个人资质分别传授一此高深技艺和武功……回谷后的第五天,天宏留谷参悟壁刻,紫蔷五姊妹带十八名少女回天灵鬼谷探视子女、重新调配人手,黛丽丝出山巡视西夷三剑派。 此时各派群雄与明军相邻驻扎,都在暗自研练新得的武功秘笈,即使是身为大明天子的成祖,也抱着一大堆各派抄送来的秘笈大费脑筋。 当其听说黛丽丝到了西夷魔女剑派,立即遣使召见,本想能乘机一偿夙愿,谁知黛丽丝竟带着新收的十六名护法元老同行,既让他开了眼界,也令他无法妄为。 当晚,他再次梦游魔女剑派,在异域花丛中肆意妄为,大畅所欲,对方半推半就,先后被他得手,三番五次任其块朵,令他缠绵终宵,留恋难舍。无奈天明梦觉,元神归窍,虽然梦中所经历历在目,可真身却在帐中,又当是春梦一场,徒曾无限感伤,只盼天色早黑,以便旧梦重圆……一连三夜,成祖梦梦不空,醒来后功力有增无减,心中大奇?第四夜于欢愉中偷问诸女究竟?诸女笑而不答,第五夜旧梦不复。成祖怅然之余,从各派抄送来的正邪秘笈中找出几本可令元神出窍巡游的邪功暗自偷练,由此为自己种下了杀身祸根。 随后三天,黛丽丝带十六名护法元老先后收伏躲在附近的罗刹剑派、犹特剑派和波斯剑派。至此,来自西夷的九派中,除凡帝剑派、北冰剑派和埃及剑派外,其余六派皆落入黛丽丝掌握。与此同时,由内地和其它地方又赶来四千多高手,加上原来的四千多人,总数已近一万。 第七天,成祖率军南下,各派群雄随行,对外说是要拜祭昆仑,其实是准备对付灵山和魔窖。四十万大军加上近九千多中外武林高手,实力之强,足以毁帮灭国,试问谁人敢与争锋? 昆仑山,东西横卧,绵延五千里,南为马思藏,北为亦力把里和西北诸卫。相传此山为天帝下凡之都,山下环绕片羽难浮的弱水,外面包着火焰,山里长着永不熄灭的火树。 山顶四面各有九座天门,由奇兽把守,门内是五城十二楼组成天宫,由陆吾神负责掌管。 传说不知是真是假,但昆仑山确为我国名山之一,峰高壑深,擎天通地,磅礴宇内,景象万千,潜隐着无数的珍禽异兽和尘世难寻的花草树木,蕴藏着无穷的神秘和讲不完的故事。 一行人马走了一个多月才抵达昆仑山北麓,向当地土人一打听,不由全都傻了眼。当地土人根本不知山里有甚么众妙之城和万玄之域?更没听说过甚么灵山和魔窖。四十万人马不少,但要包围昆仑山,却只能当笑话讲,当下只好安营,然后分成多路进山搜寻线索。 第二天,天宏独自赶来,听说情况后,深恐各派群雄遇险,立即进山接应。 第三天下午,汉王高煦领军十万押运粮草来会,也带来了由京中送来的奉章,其中之一报称吏部尚书张叔桓及夫人在家失踪。 当晚,已得消息的紫蔷由天灵鬼谷赶至,正想落地进帐向成祖打听天宏去向,不想却因听到成祖与汉王的对话而停在了半空。 帐中,成祖半倚半靠地坐在龙椅中,脸带怒意,紧盯着跪在对面地上的汉王高煦,冷笑着发话审问:“… …你给我说老实话,张尚书和他夫人到底是怎么失踪的?在哪失踪的?‘汉王垂头低声回答:“儿臣只隐约听说好像与高炽有关,好像张尚书和夫人是在东宫饮宴时失踪的?具体情况,儿臣也不清楚。 ‘成祖闻言双眉上挑,怒道:“哼!高煦的一举一动,你比谁都清楚,竟然敢拿”不清楚“三字搪塞朕。 ‘汉王闻言打个冷战,俯趴得更低:“儿臣怎敢……’成祖冷笑一声,一字一吐地慢声说道:”有甚么事是你们两个孽子不敢的?十年前,高炽为其手下争南京布政使,派人联系汉中的五个混蛋刺杀张尚书一家;去年你为争西北兵权,勾结东瀛高手午门行刺,火烧尚书府,可说是无独有偶了;至于因你们两个争储位而受牵连的朝中大臣,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升斗小民更是数不胜数。‘至此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放杯继续说道:“尤其令我不能容忍的是,你们竟敢推波助澜,煽动西北诸藩起兵犯边,甚至想藉机置朕于死地,连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们都做得出,还有甚么事你们不敢做?你给朕说清楚,这次高炽又把张尚书夫妇卖给了谁?又为了甚么?’汉王以头触地,颤声道:”儿……儿臣听说高炽勾结灵山和魔窖,想用张尚书夫妇为饵,诱骗宏弟入伏… …‘成祖闻言突然坐直:“高炽远在北京,怎么会一下子与灵山、魔窖勾上?多半又是你于暗中穿针引线。 你们平时争争斗斗,朕还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地不管,即使挑动西藩出兵,朕因可藉机一劳永逸,平定西北,亦不闻不问,任尔胡为。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动天宏的亲人,甚至想藉灵山魔窖之手除去天宏,岂不是自毁长城?岂不是自堵长生之门?再说万一被天宏查知真相,不仅你们难保性命,连朕也要被尔等牵连。你们只知肆意妄为,可曾想过其中的厉害?‘尽管语气严厉,言词中却已明显露出袒护之意,可见在其心中仍是内外分明,于婿有别。 大概听出了成祖的话中之音,汉王颤栗稍止,低声分辩道:“儿臣并非只是胡闹,而是自思与其以人为长城,不如自己为长城。一旦天宏丧生,他的一切自然落入七妹之手,只要父皇一句话,尽数归我朱家所有。到时成仙成道,全凭父皇,江山社稷千秋万截,朱家子孙永世称尊。不然,我朱家岂不是要世世代代仰天宏鼻息?虽有江山却不能尽享其乐,请父皇三思!‘’唔……‘汉王的一席话,既说动了帐内的成祖,也听寒了帐外紫蔷的心。 不容她多想,帐内成祖又道:“此事为父倒也想过,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了,灵山和魔窖方面是否真的有把握?再有就是咱们是否能一并除之?‘’听他们说话的口气,只要能诱天宏入伏,成功当有十成把握。再就是儿臣在粮草车辆中暗藏着五十万斤火药,只要善加利用,自可将各派高手一并除之。‘’哼,你倒是准备充分!先起来,说说你的安排。‘说话中,成祖已将龙案上的地图摊开,待汉王行至,父子俩开始秘商细节。 站在帐外半空中的紫蔷,泪水早已挂满香腮。她怎么也没想到成祖会为了江山和成仙,竟然置人情道义于不顾,不仅要牺牲她的幸福,暗害天宏的性命,而且还想将天下武林群雄一网打尽。 仔细想想,自己的夫婿实在太能干了,试想古今帝王,谁又能容得比自己强的人存在?谁又容得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言行?谁又愿意小心谨慎,束手束脚地生活?可站在紫蔷自己的立场,她又怎能允许天宏被害?又怎肯牺牲自己的幸福? 半空中,紫蔷暗叹一声,转身进山去找天宏,而帐中的成祖父子犹在低语密商……天宏进山不久,即遇见了早已等候的展进和沙觉,由两人带路,再次见到了失国的建文帝。此时建文已采纳上次会面天宏所提建议,决定率玄天教跨海东迁,到新大陆另辟天地。全教男女老少约十万众,准备分几批渡海,第一批由建文和教中骨干一千余人随天宏夫妇同行先去打基础,等站稳脚,再派人回来接第二批迁移。 对于建文分批东迁的计划,天宏倒是完全同意,除了船少好照顾、更安全,再有就是好筹集省时间,不用向成祖借调水师,亦可成行。 双方商定细节后,建文率二十多名随从立即东返,准备渡海之事,天宏独自深入群山,策应各路群雄,查找众妙之城和万玄之域。 明军与各派驻扎之处是昆仑山北麓中部,进山向左是东昆仑山,向右为西昆仑山。因为东昆仑山是月魄门、金霞门和昆仑派的势力范围,过去不曾发现异常,所以大家都以西昆仑为目标。为免重蹈覆辙,被敌各个击破,群雄进山后兵分五路,彼此相距三十里齐头并进,由东向西步步搜进。 中间一路实力最强,以月魄、全霞和黛丽丝所率西夷六剑派为主,左与神剑盟相邻,右邻正道盟。 神剑盟左侧是以金鼎盟为主的西南武林,正道盟右侧是以三山盟为主的西北武林。 东南武林随神剑盟行动,东北武林随正道盟行动,五路群雄身后各有一万明军跟进接应。 天宏拜会过各派掌门和首领,随后孤身前出搜索。连查两天,深入四百多里,竟然一无所获。第三天,天宏开始升空搜寻,没搜几座山峰,即与找来的紫蔷相遇,始知父母已落入对方手中。 此时的他,已不像初出道时那么冲动,闻讯虽然耽心双亲安危,却没因之而急昏了头。先带紫蔷降落地面,并藉机暗自运功平息激荡的心潮,随后冷静地向紫蔷询问有关情况。 当紫蔷哭着说出成祖与汉王的帐中对话时,天宏不仅没有怪她,反倒好言劝慰,并乘机说出了自己的退隐计划。 紫蔷闻言心中稍安,哽咽着求道:“宏哥,何时退隐全由你。只是你得快些设法救出公公和婆婆,如果二老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有以死赎罪了……‘天宏展臂将紫蔷拥入怀中,轻轻为她拭去腮边泪珠,柔声道:”尽说傻话,自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天起,你我已成一体,你死了,我又怎么活,再说此事是汉王和太子做的孽,为甚么反要我的妻子来赎罪,天下哪有是理?’‘我不管,反正你得赶紧救出二老! ‘’傻媳妇,我又怎会不心急?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即落入对方算中,不但救不出二老,怕是你我亦死无葬身之地。‘’那……‘’对方劫持二老,意在诱我入伏,只要我不上当,谅他们也不敢把二老怎么样,如今主动在彼,我们只有等待对方先亮招,然后才能针对设法破之,反败为胜。再有就是退隐之事亦不可放松,如果不乘机抽身,以后再找机会可就难了。‘随后,夫妇俩密商一番,天宏留下等候消息,紫蔷回天灵谷安排退隐之事。 当天下午,成祖派人赶上群雄,让人传信天宏,通知他张尚书及夫人失踪之事。天宏接到传讯,立即赶回营进帐拜见成祖,他的两位胞兄天祥和天麒已经在坐等候。 三兄弟会面,无不急形于色,成祖稍加安慰,准天祥、天麒随天宏进山探查敌踪,设法营救双亲。 三兄弟谢恩出帐,立刻心急如火地返回山区四下狂搜乱查,看样子似乎已经乱了方寸。 在天宏出山的当晚,搜山的群雄失踪百余人,中外各派都有,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和血迹,全是被对方高手暗中活擒去的。显而易见,对方这次行动的目的不在阻止各路群雄搜山,而是另有阴谋,否则直接杀戳比生俘更容易,更有恐吓效果。 除了天宏自己,其他人都没注意对方选择的时机,恰好是他得讯离开的时候,与汉王的到来、成祖的传讯暗契隐合。说明对方不仅在搜山的群雄中派有卧底,而且派有高手潜藏在侧暗中窥视自己和群雄的行动,一切都是早就计划好的。 此时此刻,天宏虽然心里明白,可表面却得不露声色地装糊涂,以便暗中将计就计,进行自己的退隐计划。好在他已从成祖身边调出了天祥和天麒,且有紫蔷暗中布署退隐之事,一旦救出父母,立即可以抽身隐退。 两天后,北京张府失火,救火的官军从余烬中找出二十几具烧焦的尸体,与府内人数恰好相同,似乎是无一幸免。 起火原因众说纷纭,多数人认为是劫持张尚书夫妇的强人所为,意在报复成祖新封的山海王张天宏,即使是在侧窥伺的有心人,也弄不明白是谁干的? 有些人曾进入西山寻找天宏的白云山庄,云遮雾锁,不得其径,五年后山庄终于被人发现,可是庄内房舍空无一物,尘厚半尺、蛛网遍布,显然很久没有住人了。 随后几天,距北京几千里外的江南,九宫山神剑堡妇孺家眷乘舟东游,在长江遇风翻覆,只有会水的船夫幸免于难。 消息传回神剑堡,婢仆卷带细软,一哄而散,房屋由好心的邻里代管,候西征的老庄主回返,三年不见人影,神剑堡由此江湖除名。 与神剑堡罹难不分先后,庐山飞云山庄突然易主,原主许姓一族不知迁往何处? 黄山听涛小筑毁于暴雨引发的泥石流,主人周姓家眷下落不明。 由于此时武林高手多在西北,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昆仑,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内地的发生的事,更没人把几起事故联系到一起。等到群雄从西北回来,已是三个月后的事,至时虽然有不少人开始追查,却因时间太久,一切线索皆已失去,神剑盟的消失遂成了一桩悬案。 在北京张府失火的同一天,驻在昆仑北麓的明军营盘也出了一件小事,有人从营外飞箭寄书,约天宏和武林各派十五天后到西昆仑天都峰决战。箭是铁杆雕翎,长三尺三寸,重二斤三两,加上书信和两件玉佩,正好是三斤三两,以十石铁弓从两里外直接射入中军帐外旗斗,非绝世身手无法办到。 信中附有张尚书及夫人的随身玉佩、各派失踪人员的姓名,以及一张去天都峰的路线图。信中扬言,天宏和群雄既不能早至,亦不可迟到,否则他们将对人质不利。 按图上所标,天都峰位于西昆仑中部,距此足有一千二百里,按每天百里行程计算,需十二天才能到达,时间已非常紧迫。 消息传开,天宏三兄弟和搜山的群雄陆续返回营地。由于已耽搁了两天,所以稍加商议,立即拔营西进。 成祖带二十万轻骑与群雄同行,汉王率五万步卒在后跟进,其余留在原地待命。二十多万人马拉开,拖拖拉拉足有七八十里,从空中往下看,像是一条巨大的长龙,沾地缓缓向西爬行…… 第七十九章天劫之谜 天宏三兄弟是与神剑盟一起上路的。傍晚宿营时,天宏用易容大法将司徒靖志扮成自己,另找两人扮成天祥和天麒,随后三兄弟悄然潜出。 三人先向南钻入昆仑山区,随后转向正西急进,估计约有三百里左右,这才找了一座高峰驻足。 打量了一下四周黑乎乎的群山,再看看坐在身边闭目不语的天宏,天祥不解地问道:“宏弟,你又弄甚么鬼?‘一旁的天麒亦道:”可不是?我还以为他要带咱们去找灵山或魔窖,谁知却跑到此处观山景、喝北风…… ‘’嘘……你们小声点不行,只怕别人听不见。‘天宏睁开眼,不耐烦地打断天麒,一指旁边,说道:“你们两个快坐下,有些重要事情必须让你们知道,不然下一步不好办。’待两人坐下,随即把太子、汉王和成祖的事以及自己退隐的安排告诉了两人,最后道:”如今蔷妹她们大概已把剩在京中的素华、素瑶、天佑和几位嫂子一起接进了白云山庄。如果你们两个还想留下继续当官,回去后可到白云山庄去接嫂子和侄子,至于说词,得你们自己费心了。如果既不想当官,也不愿跨海东渡,我可以把太实谷借给你们,等这边事了,即可搬来居住。不然,你们也可以自找地方安顿家小,钱粮生计我可设法帮你们解决,只是以后就要全靠你们自己了。‘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天祥和天麒一下难于适应。两人盘算了半天,这才由天祥代答道:“既然你准备奉父母同行,我们绝无留下之理,一切由你和弟妹安排好了。不过南京外公一家和你几位嫂子的娘家,你们最好也有安排,不然咱们撤走后,圣上多半会找他们的麻烦。’天麒随后补充道:”宏弟,华姊和瑶妹的婆家,以及表哥表姊的亲家,你都应计算在内,落下谁都不是事。再有就是三十六铁骑,如果可能,最好带他们同行,此去开疆安家,人手少了,绝对办不成事。‘天麒说到’开疆安家‘,两眼直放光,天宏心里不由暗笑,顺口调侃道:“唔,真难得,我还以为你们舍不得头上的乌纱呢,以后没官当,可不要怨我。’天麒一蹦而起,道:”你小子连王爷都可不做,我们这三四品的将军又算得甚么?再说这两年成天打拱做揖,早就烦透了。想到海行万里,深入洪荒绝域,探寻千古奥秘,开辟自家天地,真恨不得立即动身。‘’可不是!‘天祥深有同感:“官场的鸟气早就受够了,这还是有你和老爸两人在上替我们罩着,不然日子肯定更难过,这样的官不做也罢。其实……’‘嘘……快趴下,左侧有人活动。’天宏话落,翻身卧倒,运目向东南搜寻目标。天祥和天麒两人动作也不慢,趴在天宏身侧跟着搜寻,可甚么动静也没发现。 天麒正想翻身坐起,却被天宏摆手止住,随后转手指向位于东南方的一座孤立山峰,估计距离当在十里以上。天祥、天麒顺指望去,恰好看到一点寒芒闪过,两人心里都清楚,那是有人挥动兵刀反射的月光。‘注意,改用内息呼吸,我带你们过去!’天宏说完,天祥、天麒只觉浑身一紧、两眼一花,已置身于孤峰半腰的密林中,要不是浑身束缚不解,非吓得叫出声不可。而他们打量天宏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熟悉的胞弟,而是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七分惊骇三分陌生,古怪滑稽十分可笑。 天宏比个没甚么的手势,以目示意两人小心,再次运功挪移,将两人搬到了接近峰顶的树丛中。三人对面二十丈外的一片空地上,左三右四,对面站着七名黑衣蒙面人,看情形,是两拔人刚刚会面。 只听右立四人之一低声问道:“你们有甚么发现?‘左立三人之一拱手回答:”回总座,属下三人巡视整天,除了两次遇见巡山的三个鬼卒,方圆百里内未见到一个武林人。’那位总座闻言一点头,道:“很好,你们三个留下继续巡视,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即传信上报。记住,多留意东北方向,据六号区的三使传信,入夜后有三个可疑黑影进了山,本座正在追查。你们小心了,若是怠误疏漏,一经查出,严惩不贷。‘左立三人异口同声:”属下遵命,绝无懈怠。’总座一挥手:“好啦,你们快去巡山,本座再到无垢峰看看,说不定三个可疑黑影会闯到那边去。要是让他们惊动了太上,那可麻烦了。‘话落,转身领先而行,身侧的三个在后紧跟,转眼已走出数百丈,轻面之佳,比祖字辈高手还在强出两三分。 左立三人待四人走远,转身往东北方向巡视。 等两拔人走出三里之外,天宏这才撤去外罩罡气,天祥和天麒随之恢复自由。恢复自由的天麒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压着嗓子低声问道:“老天,这些是甚么人?以轻功赶路像鬼魅,转眼即无影无踪。‘’听口气像是灵山的。‘天宏一边侧耳细听远处的动静,一边顺口回答,转问天祥:”大哥,咱们追哪边?’‘这还用问,自然是西去的四个,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的老巢呢。’天祥难得发挥一下自己的聪明,天宏给他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 只可借双眉刚刚扬起,突然又耷拉下来:“宏弟,对方功力实在太高,看来还得劳你带我们两个一把才能追得上。如果你想以后省点劲,最好是把你那”眨眼就到“的轻功快些教给我们。‘天麒闻言,在旁抱怨道:”可不是,半年多不见面,你的鬼门道愈来愈多,花样层出不穷,而你的两位老哥却停步不前,白白蹉跎岁月。不要说与几位弟妹比,就是与司徒前辈他们比,也差了好大一截,你再不给补补,只怕真要变成二流混混了。’‘只要你们想学,那还有甚么说的?’天宏说完一边运功带天祥、天麒向西追踪,一边以他心通将挪天移地换位轻功和双轮回内功心法传给两人。 天祥和天麒两人现学现练,行出百里之后,不用天宏提带已能跟上,在百丈的范围内,真的可以‘眨眼就到’了。 兄弟三人向西追出三百多里,看到前行的四人登上了一座插入云霄的雪峰,随即于半山止步,由天宏运功探听四人行踪。 四人将近峰顶,雪层下突然传出人声:“来人止步,请亮牌通名。‘四人闻言止步,那位总座掏出一块玉牌冲着山顶亮了一下:”东天巡查总使魏长吉,有玄玉令牌为证。’雪层下再传人声:“何事打扰琅环仙境?‘魏长吉收牌回应:”入夜后,有三个世俗凡人潜入圣山灵境,卑职带手下搜寻无获,特此前来通禀。’稍顿,雪层下有人答道:“太上已经知道了,颁旨令总使带人速离仙境,继续追寻三名凡俗下落。‘魏长吉闻言抱拳说声:”卑职领旨告辞!’转身带三人下峰,打量了一下天色和四周,飘然向北而去。藏在半山密林中的天宏三兄弟,将峰顶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亦因之而内心怦然。‘琅环仙境’,传说中天帝藏书的地方,不想竟在眼前的雪峰之上,不探清楚,如何心安? 耐着性子等魏长吉四人走远,三兄弟交换一下眼色,彼此会意地一笑,遂由天宏带天祥和天麒升空。 超过峰顶百丈,天宏暗运‘贼眼’向下透视,想找出‘太上’等人的藏身之处,不料入眼白雪皑皑,茫无一物。无奈,只好向西横移至峰顶上空,然后垂直缓缓下降,期以躲过对方的警哨的眼睛。 接近才看清楚,此峰之高,足当万仞,上半截穿出云层,然雄峙,孤傲不群。峰顶四壁陡立如削,冰封雪覆,不杂一尘,确实当得‘无垢’之名。 在三人踏上峰顶的同时,雪层下突传人声:“雪字六婢速奏天籁,梅字六婢随本座恭迎仙客。‘声音甜脆如处子,婉转若黄莺,闻声即知发话者必是绝世佳丽。 话音刚落,雪层下已响起铮鏦乐声,金鸣玉振、丝弦和音,奏的确是重霄天籁之曲,入耳心旷神怡,竟起飘飘升空之感,陶然醉然,似乎可随意揽月摘星。 天祥、天麒两人不知厉害,倾听之下,已为所迷,面色欣然,手脚蠢动,看情形即将伴曲舞之蹈之。 ‘神守紫府气沉丹田,心脉合乐诸穴应声!’天宏以他心通喝醒两位胞兄后,改以常声道:“地主将至,咱们迎过去吧。‘说完转身步向西侧悬崖。清醒过来的天祥和天麒相对做个鬼脸,急步跟上。三兄弟来到崖边,恰好与从崖下升上来的七个丽人相遇,随即退后几步,腾出地方让对方落脚。 七女为首者,相貌打扮如画中嫦娥,秀丽典雅,超尘脱俗。另外六女为使女打扮,个个国色天香,人见人怜。七女上来时用的都是凌虚蹈空绝世轻功,裙飘带扬,驭风而至,恰似画中飞天仙女,难怪天祥和天麒会看直了眼。七女站稳,天宏抱拳拱手为礼:“贸然造访,打扰清静,务请诸位仙子海涵。‘为首之女合掌还礼:”仙客光临,蓬荜增辉,正感不胜荣幸,何言打扰!如果贱妾没有猜错,应是现朝山海王及两位王兄法驾当面。’天宏闻言,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憋屈得很。先是无法透视峰中秘密,随后是被对方喝破行藏,再后两位兄长闻乐忘形,而今彼识己而己不识彼,可说是处处被动,让对方占尽了先手。 天宏心里虽气,场面却还得应付:“仙子慧眼无差,正是天宏与长兄天祥、次兄天麒,不知仙子法号如何称呼?‘为首之女先是莞尔一笑,随后轻声吟道:”修真巴川神女峰,曾会襄王云梦宫,职掌琅环太虚境,坐看众生枯与荣。’以诗报名,意不在隐瞒,而在感怀前尘往事。 天麒虽然已被成祖封为四品定边将军,可遇事毛躁的个性却没改多少,闻言惊呼出声:“老天爷,你是传说中的瑶姬?这怎么可能?你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嘛?‘神色话语,无不露出惋惜之意,不知是惋惜佳人芳华?还是惋惜自己年少? 天宏扭头瞪了天麒一眼:“以仙子得道之体,绝不会比你更老!‘转对瑶姬:”二哥心直口快,仙子勿怪。’瑶姬看了一眼耷眉苦脸的天麒,微笑道:“二公子赤诚未泯,正应褒嘉,何怪之有?‘目光锁定天宏:”三位公子若是不嫌寒舍俗陋,可否让贱妾一尽地主之谊?’‘故所愿者,不敢请尔!仙子若不怕烦劳,在下三兄弟打扰了。’天宏话落,正准备运功提带天祥和天麒,不想瑶姬竟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挽住了他的右臂,娇躯半倚肩侧,一派自然,毫不忸怩。她这一站过来,等于是把自己送到了天宏的手中,不仅化解了双方的对立形势,还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造成了宾主间的友好气氛。 正因如此,当四名不带敌意的使女走过来,微笑着伸手去挽天祥和天麒的双臂时,两兄弟不但不闪避、反抗,反而握住了对方的小手。 剩下的两名使女,见情抿嘴微微一笑,打个‘请跟随’的手势,转身移步踏入虚空……天宏正等着瑶姬提带自己下去参观,不料偎在身侧的瑶姬嘻嘻一笑,对步入空中的两名使女道:“高人当面,何必献丑?‘仰脸望向天宏:”你好意思让我提带,大方些送我们下去吧。’吐气若兰,笑颜如花,目光中三分狡黠七分顽皮。 天宏猛省,无意间又被她摆了一道!尽管输招,但此时美人在侧,倒也不觉吃亏,随即运功托着众人缓缓升空。 受七女现身时展现的身姿和体态启示,这次天宏改过去用罡气裹带为托送。也就是说,将发出的罡气控制在众人脚下,使所带者如履实地,进退言谈完全自由。晚风袭来,裙飘带舞瑟,瑟做声,鬓发飞扬,拂面送情,若被其他不知情的人看到,必当是神仙下凡。 天宏露的这一手,令六名使女惊奇不已。其中在前引路的两位突起顽皮之心,移步前行,想找出托场边沿,不料行出百丈仍未到头,只得做罢返回。不料两人的这一举动,竟又引发天宏灵思,其他二男七女但觉体内丹田突然勃勃自跳,脚下托力随之消失,而身躯依旧虚悬空中。上下由心,行动随意,感觉像是突然进入梦境,似乎他们根本没有重量,好像天生就能凌虚蹈空,随心所欲飘浮行走。 这一下不要说毛躁冲动的天麒,连少年老成的天祥和六名不知高龄几多的使女亦情不自禁地舞之蹈之,体验着梦境般的感觉。 八人嬉戏笑闹,上下追逐,飘来荡去,翩翩旋舞,早忘了主客之仪、男女之礼,似乎大家是青梅竹马自小玩大的情侣,纠缠厮摩、百无禁忌。 靠在天宏身边的瑶姬,不知是受八人感染,还是觉得有些冷,竟将天宏的右臂环在自己腰间,随后把娇躯偎进了温暖的怀抱。翘首轻声道:“得遇公子,实为贱妾终身之幸。若不把贱妾当外人,可否告知神功之名? ‘兰芳芝香拂面入领,吹得天宏浑身发痒。 ‘哦……唔……’天宏闻言低头右顾,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嘴唇恰好与对方的樱唇贴在一起…… 瑶姬鼻中轻‘哼’一声,展臂抱住他的脖颈,令他无从闪避。 芝兰入口、柔玉满怀,天宏雄心大震,急忙偷眼观察其他人,幸好二男六女无一注意,随即揽紧怀中蠢动的娇躯,恣意踩探芳泽。 他们这里刚入佳境,四周惊呼突起,急转首,老天!二男六女正彼此纠缠着飞速下坠!天宏急忙重新发功将八人托住,已坠下百丈有余。 八人红着脸彼此站开,惊魂初定的天麒气哼哼地向上喊道:“宏弟捣甚么鬼?差点没把我吓死。对了,不要这个,快换成原先那种能随意飘飞的,那感觉真好。‘此时天宏及瑶姬已恢复原状,只是换成天宏右臂轻揽柳腰,瑶姬双手同时按着右腰侧的天宏右手。听到喊声,两人相对会心一笑,在换功的同时,向下挪移至二男六女同一水准。 天宏冲满脸不高兴的天麒做个鬼脸:“你想飞,尽管飞,只是小心别再吓着。‘天麒闻言试试,果然又回梦境,因为这次有所准备,所以没有着迷。 不由好奇地问道:“这是甚么功夫?过去怎么没听你说过?‘瑶姬在旁巧笑插话:”可不是嘛,公子还没回答贱妾刚才的问题呢?’说话时偷偷在天宏右手上轻拧了一下。 ‘是我刚想出来的,就叫……大衍旖梦吧。’天宏说话时,右手中指射出一丝真气,强行闯入正自玉面飞霞的瑶姬体内,上窜下钻,搅得她骨软筋酥,心痒难搔,要不是当着使女和天祥、天麒的面,早就投怀送抱了。 强自收敛激荡的心神,暗忍透骨入髓的酸麻,瑶姬对引路的两名使女道:“梅芳、梅香傻等甚么? 还不赶快在前引路。‘两女闻言裣衽一礼,翻身侧体向下飘降,一臂前引,一臂后接,如鱼游水,如凤飞翔,体态之优美,画笔难描其的。这是她们刚才在追戏中新创的身法,只有在天宏的大衍旖梦的环境中才能使用。 ‘唔,她们发明的这种游云浮空身法简直妙极了。来,咱们两个也试试。’天宏说完,拥着瑶姬双双向后翻身,随后侧体浮空向下滑降,体态与前行的两名使女相比,又多了几分旖旎温情。 留在后面的天祥和天麒相对会心一笑,随即各自展臂揽住站在自己身边的两名使女,左拥右抱,依形学样,滑降中竟还大揩其油。 滑降百丈,冰岩中现出两扇丈高的白玉拱门。 不等两名引路使女近前,两扇玉门已自动向内敞开,由内透出五彩霞光。前导使女姿势不变,飘然进入,挥臂感觉浮力还在,双双回头向天宏报以感激的微笑,随后继续向前飘行。 等落在最后的天麒三人进洞,两扇玉门缓缓关闭,不知操纵机关者藏于何处? 一行人深入山腹二百多丈,才在一座冰壁雪顶的圆形大厅中驻足。 仔细打量,周壁并非真冰,而日三种罕见的透明晶石,上面雕有各种花纹和古代人物图案;半球形的穹顶亦非真雪,而是用汉白玉石料砌成,按自然星位嵌着五彩明珠,珠光耀眼,照得厅内亮如白昼。 地面是绿色大理石,中间下凹半尺,是娱宾的圆形舞池,池沿上摆着六组弧形红玉几桌,桌后是可坐可卧的粉玉瑶椅。进来的门侧,六名美貌使女正在撞钟击磬、拨弦吹管演奏重霄天籁之曲,对天宏三人以微笑为礼,曲调丝毫不乱。 瑶姬将天宏让到自己桌上,天祥、天麒分在左右各占一桌,每桌各有两名使女在旁伺候,倒水沏茶,呈送各色瓜果点心。 随着瑶姬玉掌轻拍,左右厅壁各现一门,分别走出六名手持丝扇、身披五彩羽纱的绝色美女,步入池中边歌边舞,声色相映,仪态万千……天宏赏心悦目中,忽觉胸前柔玉蠢动、芝兰沁心,不知何时瑶姬已偎入自己怀中。急看天祥、天麒,早已左拥右抱,放浪形骸,除了怀中柔玉、池中美女,其它一切皆视而不见矣! 天宏暗叹一声,正想发话喝醒两人,却被瑶姬伸手捂住了嘴。只听她柔声说道:“但请公子放心,贱妾绝不敢坑害两位兄长,今宵由他们尽情尽兴,对两人将来修真大有好处。再者趁此良机,贱妾正可一吐衷肠,其中牵涉极广,有些秘密确实不宜两人此时听闻,所以故布此局,望公子体量成全。‘天宏闻言,只好做罢,低头对怀中的瑶姬道:”在下也有不少事想请教仙子,不知可否……’话没说完,即被瑶姬用樱唇堵住了,随后又被对方用香舌送回了肚里……深深一吻,虽未真个,亦足消魂。瑶姬媚目含春,玉面飞霞,樱唇移开凑到天宏耳边轻声道:“请公子抱贱妾从右侧偏门离开此地,咱们找个安静地方也好说话。‘天宏依言抱起瑶姬,从右侧偏门离开客厅,按其指点顺旋梯上升百丈,走进了一座奇特的洞室。 说奇特,一是整个洞室,共用三十二块巨大的、形状尺寸完全相同三角形水晶板料拼接砌成,每块板料皆价值连城,整座洞室价足抵国。 二是拼砌方法极不寻常,上下各用十六块三角形水晶板料拼成反向的锥形漏罩,罩口对接,锥尖外指,形成中高边低的活动空间,除锥底入口周圈的径丈粉玉圆床,其它地方皆为斜面。 三是每块水晶的光面上都映现出不同的外界景象,坐在床上,即可清楚地观察到附近百里内的各处自然景色和各种生物活动。 ‘老天爷,怪不得我们刚才会被你发现,原来是这些水晶板在暗中做怪。’天宏总算明白了自己连连受憋的原因,同时也被引发了好奇心,抱人偏腿坐到床上:“快说你是怎么弄的?不然我非得痒死你! ‘说完低头在瑶姬的粉颈耳边乱哄乱吻,痒得她娇躯乱颤气喘吁吁。 瑶姬浑身骨头都被痒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天宏告饶:“嘻嘻……快停,贱妾说就是了……嘻嘻……‘等天宏停嘴后又喘了好一会,这才接着说道:”此室即为传说中的’琅环‘,出自本门开派祖师盘古神君之手,传至贱妾掌管已是第四代了。所用晶石名为大衍琼璧,并非一般的水晶,只要放置角度合适,即可看到想看的景物。其中的道理和制做方法,因神君突然仙逝而绝传,成为万世不解之谜。琼璧不仅可映幻外界景物,还可吸取外界精气,世间仅存五十块,除此处所藏三十六块,灵山和魔窖各藏有七块,为两处镇府之宝。’天宏心中一动:“唔,还没请教,仙子与灵山和魔窖之间……‘瑶姬伸手揉弄天宏耳垂,轻声道:”灵山、魔窖亦出神君之手,此地原由神君之妻女蜗的掌管,灵山由首徒宏钧掌管,魔窖由次徒燧原掌管,神君自己住在已被你占去的太玄秘府。’天宏夸张地瞪眼惊呼:“老天,照你说,那些神话传说都是真的了?这怎么可能嘛?‘瑶姬见情,咯咯笑道:”怎么不可能,贱妾本身不就是一个证明?’为了证实自己是真,还伸手在天宏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下:“不过,也有不少是人们瞎编的。‘天宏故做不信状,道:”唔,这可难说,让我好好检查检查。’话落低头在瑶姬身上这闻闻,那嗅嗅,而闲着的右手乘机到处乱摸,充分发挥作用……瑶姬赶紧抓住他的右手:“别调皮,听人家说嘛。‘天宏抬头噘嘴道:”好,好,听你说!’像是被抢走糖果的孩子,满脸的委曲。 瑶姬见情,爱煞怜煞,放开他的右手,改揽玉颈,送上一吻以做安慰。随后一边忍受着天宏右手的肆意‘查证’,一边继续说道:“神君逝后,太玄门一分为三,琅环仙府传女不传男,灵山、魔窖传男不传女。仙府一传王母,二传嫦娥,三传即是贱妾。灵山一传伏羲,二传广成,三传李聒,四传是现任灵圣刘安。魔窖一传后羿,二传轩辕,三传夏禹,四传……为现任魔尊卫柏。论辈……辈分,贱妾…… 比现任灵圣……魔尊高……高出两辈,所以才被他们敬为太……嗯,你……你……‘至此已说不下去了。 ‘唔,即是神仙人物,怎么又会逝去?这其中又有甚么古怪?’天宏嘴里自言自语,右手却不忘继续‘查证’,低头把嘴凑到神情若醉的瑶姬耳边:“好仙子,别让我乱费脑筋好不好?‘话落即轻轻叼住了她的耳垂。 ‘嗯……主要……因为天劫。噢……’沉浸于爱抚和拨弄的瑶姬,早已意乱情迷,只知哼叽著有问必答,根本没注意自己答了些甚么……‘天劫’两字入耳,天宏不由一震,神智随之清醒不少,急忙停手将瑶姬扶坐起来,追问道:“所谓天劫是怎么回事?真是在劫难逃吗!‘’唔,你问的可是天……天劫?‘大概是想起了’天劫‘两字的含意,瑶姬打个寒战,神志转清的同时,脸色也暗了下来。以哀伤的目光深深看了天宏一眼,随后闭眼道:”运真气向上面的琼璧吹一口,然后用天眼观察,告诉我你看到了甚么?’天宏依言照做,上面十六块琼璧同时映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表面凸凹不平,凹下处有点点火星闪现。 听完天宏的描述,瑶姬又道:“你再按同一方法看看下面的十六块琼璧,以及周圈的情况,说一下又看到了些甚么?‘这次天宏从下面看到的是黑影的背面,沙石尘土混沌一团;周圈映现的是侧影,头圆后面拖着长长的巴,其中时有火苗窜出。天宏说完所见,轻声问道:”这怪物是甚么东西,难道就是你说的天劫不成?’瑶姬仍然闭着双眼:“那是一颗比一百座大衍峰还大的流星:”几天后将撞在昆仑山上,到时将山崩地裂,四海内浸,尘弥九州,众生皆毙,时隔三月,始见晴空。‘这次是天宏情不自禁地打个冷战:“真有那么大?那么可怕吗!’见瑶姬点头,又问:”可有破解之法?‘’据本门记截,最先有一颗比此星小十倍的撞来,当时盘古神君化身巨人,运开天剑于空中将其击碎,巨者填平北海,形成大漠,细者悬空形成尘穹,故而留下开天辟地之说。‘稍顿又道:“碎星后,神君力尽而绝,余尘穹随风飘荡,映日生彩,经千年聚成石块时有坠落,神后女埚复用仙斧重新粉碎赶散,气歇神灭,唯余补天之说。’至此言者泪落,闻者神伤。 天宏轻轻将瑶姬搂入怀中,帮她拭去挂在睫毛上的珠泪,柔声问:“后来呢?‘’千年后,尘穹重聚,宏钧、燧原进入太玄神府,想参悟神君留下的壁刻,走火入魔,仅余残喘,刚指点伏羲、后羿步入正途,即相继辞世。两人苦修千年,始有成就,其时尘穹已聚集成九块浮空巨石,映日折辉,江河干沽,草木成灰,众生荼炭。伏羲下九泉取五金之精,舍身入炉,制成震天神弓和九支射阳神箭,王母以全身精气注入发丝制成弓玄,后羿仗之射落九石,独占射日美誉。后羿再入太玄秘府,亦步其师后尘,其妻将人救出后,奉王母之命入主琅环仙府,世人不识凌虚步空,误传嫦娥奔月。‘瑶姬说到此处,突然面现羞色,低下了头。 ‘唔,怎么又不说了?’天宏轻托起瑶姬的秀脸,盯着她的眼睛问:“她是你师父,既然天劫已过,又是因何而逝去?‘瑶姬娇羞不胜地重新偎进天宏怀中,右手轻环虎腰,左手玩弄胸前带结,避重就轻地接着解说道:”后羿逝后,无人再敢同参虚实两洞壁刻,灵山专一研虚,魔窖专一研实,亦因之而生嫌。为求艺业精进,两处每隔三四百年相聚较技一次,胜者接掌暗中主世之权,负者闭门百年,尘世朝代因之而更替。直到临近此劫,两家迫不得已,重修旧好,互通所学闭门合参,以期能破解此劫,垂三百年不得要领。不想偏偏出了你这个怪才,不仅得到了祖师的开天剑,而且还误打误撞参悟出了盘古化身,所以他们两家都缠上了你,想迫你说出个中之秘。’听了这段叙述,天宏总算明白了世事乱治之由,欣喜之余,又想起了先前所问:“不行,答非所问,令师和你的事还没说清。‘瑶姬扭头把脸藏进天宏怀中:”你真坏,猜到了还要问人家。’天宏满脸的无辜:“我要是真的事事都能猜到,干嘛还要让你费舌? 好仙子,快点继续说嘛。‘说话时右手已偷偷解开瑶姬胸前和腰间的带结,开始深入’查证‘,而他的头随后也低了下去。 ‘严刑’之下,瑶姬又怎能不乖乖招供? ‘孤阴不生,先师道历三千年不得良匹,渐渐功散神消。贱妾为求大成,道身入云梦之宫,至今亦将…… 嗯,唯有……你……你……能……能……送我回……回……嗯哼……‘瑶姬的卧室,除了玉榻妆台和各种日用器物,四壁各嵌一块弧形大衍琼璧,可看到府内各处的景象。其中两块映着下面两个不同的居室,只见天祥、天麒各居一处,正分别与两名使女胡天黑地,摘花折柳的雄姿清渐可见,九重天籁依稀入耳……天宏抱着带解扣脱的瑶姬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两位胞兄的别样雄姿,不禁低声轻呼:“老天,那两位可是我的胞兄,’瑶姬的目光被他引了过去。 惊鸿一瞥,瑶姬已自芳心鹿撞,春潮汹涌,霞染双颊,四体皆酥,鼻中轻哼一声,掀起衣襟把脸藏进天宏怀中,在那隆起的胸肌上不停地亲吻厮磨。天宏偏偏使坏,改横抱为竖扶,腾出右手轻轻托起娇羞不胜的玉面,一边狂乱地亲吻柔唇,一边慢慢移向瑶床,半途罗裙已自滑落。 片刻之后,红绡帐内玉体横陈,山隆水潜,如诗如画,蠢蠢之动,璎璎之声,似呼唤,似乞求,谁人不为情动?谁人又能拒之?此去即使粉身碎骨,吾往矣! 第八十章汇聚天都 第二天子夜,瑶姬率服侍天祥、天麒的四名使女将三兄弟送出琅环仙府。 此时的她,虽然粉面桃腮,肌肤泛辉,可眼中却充满了离愁别绪。 眼见三人去远,急忙转身回琅环藉琼璧继续眺望,也不知天宏这回弄了甚么玄虚?凭她试遍千种方法,始终不见三人的行踪。 瑶姬心底暗自轻叹一声,随后没精打彩地转回卧室,爬上床,开始回味这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情。 昨晚,任凭她屡败屡战,贾尽余勇,最后仍不得不招来手下使女救驾。先是梅字六婢中剩下的两位,随后是留在客厅演奏九重天籁的雪字六婢,接着又将跳舞的竹字六婢和兰字六婢次第投入。结果出人意料,几轮下来,二十名使女溃不成军,陷入昏迷,瑶姬无奈,只好做扑火飞蛾,拚着一死,再次上阵收拾残局……就在她气散功消、精枯髓竭、『tongti』转冷、自以为必死的时候,可恨的天宏这才开始向她腹内反输精气。开始只是一缕细丝,入腹后一分为二,分别沿着古怪路线周游百穴,于眉心紫府相遇后,转为相对悖行。输入的精气愈来愈多、愈来愈热、愈来愈强,令她浑身酸胀,百脉贲张,令她五脏如燃,汗出如浆,令她情迷意扬,兴奋如狂。她放声『shenyin』,全力迎合,尽情享受那不继攀升、悬浮不坠、如虚似幻,永无止境的奇妙感觉,并由之直接进入寂静的梦乡……回想至此,瑶姬嘴角露出一抹醉心的微笑,不知不觉中自语出声:“这冤家,真害死人了!唔,那感觉……感觉……咦?我真傻,那行功的路线……‘猛然翻身坐起,收敛心神,开始按天宏导功时的路线运转体内真气。 随着体内真气转入相对悖行,嵌在墙上的四块琼璧同时嗡嗡做声,由璧面射出五彩精气顺毛孔钻入,迅速与她体内真气融为一体。 运功九周天,瑶姬已不堪负荷,只好收功起身,但觉真气澎湃,身轻如羽,先前的酸软一扫而空。 欣喜之余,瑶姬不由又想起了对己恩情比海的天宏,仰首对天轻呼一声:“冤家!‘转身移步出室,赶去探视那些因’救驾‘而至今卧床难起的使女……再说告辞离开的天宏、天祥和天麒,三人低头默然向西走出十里后,走在最后的天麒突然没来由的’噗嗤‘笑出了声。 居中的天祥正在为离愁而伤怀,闻声回头问道:“麒弟,甚么事这么高兴?‘天麒冲走在最前的天宏呶下嘴,对天祥道:”大哥,不知你注意没有?仙子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再有就是除了服侍咱们的四位,其她姑娘好像一下子全都病倒了,真是奇怪的很?你说说,这中间有甚么古至?’‘唔,是有点奇怪?’天祥亦故做不解转问前面的天宏:“宏弟,你和她们在一起,可曾发现了甚么?‘’噢,我们倒是做了一笔生意,她们告诉我一些灵山和魔窖的秘密,我把轮回大法传给了她们。依我看,她们多半是在抓紧时间练功,凭她们原有的基础,只要找到窍门,必能举一反三,突飞猛进。‘对于两位胞兄在背后捣鬼,天宏心里一清二楚,先用瞒天过海洗清自己,随后话锋一转,开始有步骤地进行反攻口把轮回大法教给对方,我也不吃亏。除了摸清了灵山和魔窖的根源,还见到了一宗举世仅有的宝物,此宝之奇,足可称最,我算是开了眼界!’寥寥几句话,已吊足了天祥和天麒的胃口,两人紧赶几步与他走成并排,天麒抢着追问:”是甚么宝物? 快说说?‘’此宝名叫大衍琼璧,看上去很像水晶,据说是出自盘古之手。琼璧的奇处主要有两点:一是可吸收日月精华和万物的精气,范围达百里,依之调息练功,内力突飞猛进,一两个月即可大成。 二是能映现百里内的所有事物,若灌入真气,距离可达千万里,仙子昨晚所以能发现我们的行踪,靠的就是此宝。‘天宏突然连连摇头口我当时耽心你们两个,结果藉琼璧一看,我的天,简直是……咳!想不到,不说了!’他这一‘想不到,不说了’实在比想到和说出来更厉害,旁边的天祥和天麒本来就做贼心虚,原想先发制人,抓天宏的辫子,以便大家扯平。不想弄巧成拙,被他摇头晃脑的这么一‘想不到,不说了!’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正感不堪羞窘,谁知‘不说了’的天宏,突然又接着说了起来:“你们实在太不像话,我在为你们的安危耽心,可你们倒好,日上三竿还在别人家里睡大觉,简直太不够意思了!‘听他这么一说,天祥、天麒不由同时暗道:”原来他是天亮后才藉琼璧找我们的,并未看到昨晚胡天黑地的那一幕!老天爷,幸好刚才没有求他代为守秘,不然岂不是不打自招?’不等他们把提起的心放回肚里,天宏又道:“对了,昨晚我离开客厅时,看你们两个似乎有点忘乎所以,后来没干出甚么荒唐事吧?不然见了三位嫂子,我可真没法交代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天祥、天麒异口同声,并用摇头来加强语气。尤其是天麒,紧接着又道:”凭我们两个,又怎么会干出甚么荒唐事来?’‘嘿嘿,没有就没有吧,看把你们两个紧张的,倒真像是做了甚么似的?人们常说的做贼心虚,大概就是你们的这副样子!’看到两人被自己的话噎得直翻白眼,额上直冒虚汗,又道:“唔,没有就好,刚才看到四位姑娘脉脉含情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们做了出格的事呢。咦……你们是不是病了?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要不要我帮你们检查检查?‘天麒一边擦冷汗,一边摇手道:”没病,没病,大概是临走时,我和大哥喝酒喝得冲了点,一会就没事了。’‘是啊,我们不如你的酒量,你一点没事,我们可就不行了。’天祥也在擦汗,赶紧转话题:“对了,宏弟,咱们这是准备去哪?‘看到两人已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天宏倒是乐得放他们一马,当下顺话接话转入正题口我想先到天都峰,看看他们弄些甚么鬼?如果可能,最好顺手先把爹妈救出来,这样咱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和他们周旋。’得以解脱的天麒,脑子也转了起来:”仙子可曾告你灵山和魔窖的具体位置?决战前,爹妈多半被关在这两个地方。即使不在,如果我们能弄到对方的人质,不但爹妈的生命更安全,大局上彼此也扯平了。‘’麒弟说得对。‘天祥接话:“这两个地方咱们必须摸清楚,布局和分配人手也必须将它们考虑在内,否侧即使咱们在决战时获胜,也会留下后患。 照我看,最好是先用阵法甚么的,把这两个地方同时困起来,等天都决战之后,再一一扫庭犁穴,以免犯分兵对敌的大忌。‘天祥和天麒不愧是带过兵的,战略意识极强,所献之策,与天宏所想不谋而合。天宏点头赞同道:“就按两位兄长说的办。不过,在参加决战的时间上,我想晚些露面,以便先让灵山、魔窖和官家及天下武林四方照面,搅成一锅粥,然后咱们再出面来个人劫、天劫一锅烩,免得以后纠缠不休! 走,咱们先去找灵山和魔窖,然后再上天都峰。‘天祥、天麒闻言知天宏已成竹在胸,欣喜之余,没注意天宏所说的天劫。 也难怪,在他们的心目中,天劫与人劫是一回事,却不知天劫本身另有所指。 眼看天宏要动身,天麒想起一事:“慢点,宏弟,灵山和魔窖是不是也有琼璧?要有,咱们此去不是等于送上门了吗?‘’灵山和魔窖到真有琼璧,不过请你放心,得琅环之助,我已想出了隐身心法,琼璧已无奈我何。不信,你找找我和大哥。‘天宏话落,突然与天祥凭空消失,天麒先是一愣,随后急伸双手,感觉上摸到的两人,还在原地,可为甚么竟看不见?低头再看双手,老天,自己的双手也不见了!下意识急忙缩手,嘿,依旧好好地长在腕上。 天麒正想叫天宏撤去魔法,不想却看到了天祥,只见他正面带惊容,试探地伸手向自己摸来,刚摸到,又像是被烫着似地猛然缩了回去。眼看天祥低头去看手腕,突然又笑了,天麒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立即明白必定是天宏又在自己身上弄了鬼,以便用来证明给天祥看。 ‘宏弟,快把这鬼把戏教给我们,用它装神弄鬼,肯定能把活人吓死。’一想到捉弄人,天麒就来劲。 天宏现身道:“你的以神驭罡练得怎么样了?只要能一心四用就行,不然免谈。‘天祥凑过来代答:”能一心十用了,快教吧。’‘好,你们看。’天宏随手在地上画了一个等边菱形,又在中间短轴上画了一个立着的小等边菱形:“只要把护体罡气运成这形状就行了。分心愈多,相应的距离愈近。以你们目前的情况,只能缩到一丈距离,一丈外的人看不到你们,一丈内可就不灵了。如果你们能分心二十,可缩至一尺距离,那时装神弄鬼就没问题了,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试。‘其中的原理,其实就是运用罡罩折射光线。 天祥,天麒依言都试了试,果如天宏所说,虽然距离大了点,但以他们能伤敌于十丈外的身手,用之接近和偷袭敌人倒是非常有效。 想到偷袭,天祥耽心地问:“宏弟,隐身心法可有破法?不然要是敌人也会,岂不是可以随便偷袭咱们?‘’当然有。‘天宏肯定地回答:“对方触及你的护身罡气时,一般来说你能感觉到。再就是用折波眼。’随手又在地上两条平行线,一边在中间添折线,一边解释道:”在罡罩中留缝,然后再将真气从中折着发出,多少能看到一些。在都懂隐身法和折波眼的情况下,那就要看谁的功力更高更强了。‘其实,无论是隐身法还是折波眼,都只有在玄幻大法的基础上才能充分发挥威力。 等天祥、天麒试过折波眼,遂由天宏运功掩护,一起动身去探灵山和魔窖……天宏从右德口中诈出的消息是准确的,灵山确在昆仑南麓的一座深谷中,周围确有九座一样的雪峰环峙。谷中是一片方圆十几万亩的弱水湖,在湖的中心拔起一座百丈高的小山,山根与弱水相接处有一圈桔红色的地火,弱水遇火化为白雾向上蒸腾。黑夜,雾弥全谷;白天,日光经四周九座雪峰反复折射照进谷中后,遇上沿孤峰四壁向上蒸腾的雾气,焕发出不断变化的七彩虹光,进而形成彩虹罩孤峰的绝世奇景。 魔窖确在昆仑北麓,谷周围也确有六座一样的雪峰环峙,谷中也是一片十几万亩的弱水湖。与灵山不同的是,湖中心隆起一圈高十二丈、厚九丈的自然壁墙,墙内是下陷百丈的深井,不断有冷气冒出。 环壁外根亦有地火喷出蒸发弱水,可是雾气上升不到三十丈,就被井中冒出的冷气逼向得外转折向湖面。 当阳光折射进来时,满湖彩虹浮动流转,只有中间黑乎乎的一片,进而形成与灵山截然相反的绝世景观。 无论是灵山还是魔窖,外环雪峰无不高耸入云,峰顶冰雪皆由谷内蒸气遇寒罡所结。外侧罡风凛冽,撕肌裂肤,冰崖陡立,坚如钢铁,内侧松软如气,不承片羽,一陷千丈,沉沦难出。除非能凌虚蹈空,不然绝对无法进入。因此,灵山和魔窖只住着灵圣、魔尊和他们的亲信党羽,其他手下都住在天都峰。 天都峰位于灵山与魔窖的连线中间,确如外间传说,四周弱水环绕、地火拱卫,水气沆瀣,云遮雾掩。在弱水和地火上,按自然方位,四面原各有九道横空钢索可供进出者中途藉力。大概是为了方便天下武林进山,此时在正东方向架设了三座丈宽的索桥,名为天津桥。 弱水和地火圈内,天都峰山形如台,高有万丈,顶部外高内低,百丈缓坡环绕着中间方圆十里的平整盆地,靠东有一大约百亩左右的弯月形温水湖川水质极佳。 灵圣的手下住山南,魔尊的手下住山北,房舍环山势鳞次而建,搭檐接梁,玉柱雕栏,亭廊相通,花繁树茂,云遮雾掩中,看上去确有天上都城的气势。峰顶为双方较技之所,原由上次较技胜者监管,此时因重修旧好,联手对敌,已经不分彼此。有上千高手正在西面刚刚堆建起来的高十丈、径约百丈的土台上赶工铺石砌砖,安装机关埋伏。圆形红色的高台与弯形绿色的温水湖相映成趣,加上南北两侧隆起的连串峰尖,形成日月对照、龙缠凤绕的神秘图案。 八月十四,天下武林和成祖所带二十万轻骑,按对方所绘之图,如期赶到天都峰下,终于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天都,见到了可随意从空中来去的仙人。 即使是贵为万乘之君的成祖,也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深深地震憾了,更不要说那些连皇宫内苑都没进过的草莽群雄,原有的狂傲全都变成冷汗! 在对方接待使者的引导下,一行人马由三座天津桥渡过绕山的水火天堑,开始步入云雾弥漫的山区。 道路崎岖而多岔,顺山势盘旋而上,两侧树高林密,岚气蒸腾,珍禽异兽出没无常,如果没人带路,非迷失不可。 只有真正深入其中,才知此山之大超乎想像,山上扛山,峰上迭峰,一重千丈,九重万丈,等众人登上极顶,时间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客随主便,按对方安排,天下武林在东北方安寨,成祖所率二十万人马在东南方扎营,灵圣手下居西南,魔尊手下住西北。 入夜,极顶四周火树银花,靠西的日台上,宴摆千桌招待有头脸的武林高手和成祖的随驾官员,月湖弯内,千名乐手合奏娱宾天籁。 在两地中间的百丈空场上,千名只披轻纱的绝色美女正随乐边歌边舞,看得天下群雄和明军官兵个个如痴如醉,情难自己。不久即有人在场外鼓掌相和,调笑喧闹,更有甚者竟当众跑到场中追逐美女,结果捕风捉影,洋相百出,最后晕头转向爬了出来。 要说群雄所以如此放荡,那是因为大家都已看出今晚之宴与其说是鸿门宴,倒不如说绝世宴更准确,除非明天决战获胜,否则绝对无法生归故土。而以对方的实力之强,己方绝难获胜,所以都乘机纵情声色,尽情宣泄,以免一旦明日战败,沦为奴仆,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已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正因人同此想,所以朋友们见怪不怪,身为主人者亦听之任之。 出乎主人意料,到席的五千多宾客中没有他们想要找的人,除了那些祖辈高手,能引起他们注意的只有身背七种尊号的黛丽丝以及月魄和金霞两门的女英雌。 经过仔细观察,他们发现所有来客中,武功自高的是黛丽丝,其次是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再次是月魄、金霞两门的女长老和黛丽丝的护法长老,祖辈高手只能排在第四。 于是乎,三女和女英雌们成了宴会的焦点,纷纷藉敬酒为由过来亲近、试探,诸女则来者不拒,有酒必干,笑颜如花,风姿万千,引得不少人馋涎欲滴,暗中打她们的馊主意。 至于贵为大明天子的成祖,在这种场合中,除了礼仪上的尊敬,却很少有人搭理,加上看到所有人都围着黛丽丝转,心里又嫉又妒,暗中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此妇弄上他的龙床快活。 三更席散,宾主各自归宿。极顶上渐渐灯熄火隐,陷入黑暗,为夜游的孤魂野鬼提供了方便。 由于双方的实力和艺业相差太远,进山等于把命交到了对方手上,所以各派群雄虽然处身虎穴,却大方地不设一哨,全体休息,准备应付明天的决战。 这样一来,更方便了那些心怀不轨的夜行者,如果有人出帐,必能发现不少怪影在营中游荡搜寻,最后隐没在英雌们的帐中。 第二天清晨,四方人马各自依山列阵,灵山、魔窖和天下武林各有一万多人,只有成祖所率明军人数最多,占满了东南一面。 当太阳升到与极顶同一水平时,灵山队中升起一面蓝天浮日旗,魔窖队中升起一面众星捧月旗,明军队中升起一面代表皇家的金龙旗。只有群雄队中一下子升起近百面,五花八门,怪形怪样,多数是用床单连夜赶制的,有的干脆直接写上派名,用兵刃挑着挥舞招摇。 当各力主脑出场时,群雄这边更乱,一下子涌出了三百多人,其中男女老少全有。还好,最后将黛丽丝和天香妃子推让到了中间,摆明了推举两人主持大局。 与群雄相比,另外三方的主脑可就气派多了,出阵时不仅打着遮阳罗伞,由数十侍从在前开道,而且鼓乐号角齐鸣,三军高呼万岁为礼。 成祖的仪仗富丽堂皇,占足了‘富贵’两字;灵圣的仪仗一色的雪白,占足了‘清奇’两字,魔尊的仪仗一色墨黑,占足了‘诡秘’两字。 鼓乐号角息隐,从灵山、魔窖的阵中走出一白一黑两个中年文士,行至场中站在一起,抱拳一礼后,由白衣者大声说道:“本人为灵圣驾前天相,奉圣尊两位法旨,在此宣布决战场次安排:第一场先由各派依次遣人,进入我方所设阵图营救被擒之人,破阵手段不限,时间为半个时辰。过时无法破阵,其派降旗,对于不派人相救或落败不降旗者,我方将杀其人质。第二场由各帮派依次派人与我方对决,人数时间皆不受限,亦可邀别派高手助阵。我方派同等人数应战,胜者可安全下山返家,落败者留在原地听遣,不从者屠派灭门。第三场为神天对决,到时自有所见,生死由命,在劫者难逃!‘天相话落,不容群雄多想,黑衣人又接着道:”本人为魔尊驾前地相,奉圣尊之法旨,在此宣布各派排次:少林派、武当派、丐帮、峨嵋派、青城派……’等地相宣布完各派排次,武林群雄已议论纷纷,因为排在最后的,竟是久已不闻其名的天道盟。 天地二相转回本阵后,立即有四十五名白衣人手持竹竿走上日台,迅速布下一座竹阵,然后退回本阵。紧接着由四名白衣人架着一名被点了穴的光头和尚,由空中直接进入阵中,放下人返回本阵。 少林派正要选人破阵,峰下突然传上来一声洪亮的佛号,随后又是两声奇怪的叫号,群山荡声,游云浮动,叫号者当是绝世高人。 天相闻声,重新出阵对众道:“释教教主、通天教教主和原始法老驾到,灵圣、魔尊出迎,少林派暂缓闯阵。‘话落,灵山、魔窖阵前主脑相继以凌虚蹈空绝学腾空而去,只一顿饭的工夫,即引领一行六百余众由空中重新返回极顶。 新来的六百余人全都会凌虚蹈空,其中灰衣麻鞋的光头僧侣、金冠红袍的西夷道士、白衣长须的棕肤怪人各占总数三分之一。进场后,三拔人分开独自列阵,光头僧侣占了正西,棕肤怪人占了正南,金冠道士占了正北,此三家人数虽然不多,真正实力却绝对不容轻视。 三家占好位置,地相出阵对众道:“正西为释教教主一行,正北为通天教教主一行,正南为原始法老一行,专为参加神天对决而来。下面由少林派遣人闯阵,不限人数手段,从即刻开始击鼓计时,随后的武当派开始准备。‘话音落地,鼓声即起。 此时的群雄已经有点麻木不仁、见怪不怪了。虽然从刚才天地二相的话中听出那群光头僧侣的为首者就是寺庙中供奉的西天如来佛祖,真佛当面,却没有一个人跑过去跪拜。 至于第一次闻名的甚么通天教教主和原始法老,根本连看都没人看,此时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少林派闯阵者的身上,盘算着轮到自己时该如何应付? 对于群雄的冷漠反应,光头僧侣表情淡然,金冠道士不露声色,棕肤怪夫却面露不满。为首者本想对灵圣、魔尊说些甚么,因看到少林闯阵高手已经出场,这才把话咽了回去。 台上之阵共由九十根竹竿插成,占地约一亩,从外面看,竹竿方位一目了然,坐在阵中的和尚清清楚楚,似乎根本没有凶险,只走进去把人抬出来就行了。 少林寺派出的是护寺八大金刚,并由祖字辈的少林三僧在后准备接应。只看他们派出的高手阵容,就知志在必胜,否则,少林寺的人可就丢大了! 然而,从出场十一人全带禅杖这一举动看,他们多半不认识对方所布竹阵,所以想藉长兵刃取巧毁竹破阵。 八大金刚从正东登台后,彼此相距三丈站成一排,随着一声佛号,同时舞杖攻入竹阵。两丈,是他们手中禅杖最能发挥威力的距离;以一文重迭,是为了避免疏漏和彼此误伤;站成一排,是为了避免入阵后迷失方向。这一安排,既说明他们确实不识竹阵,又表现了他们的智慧。 然而,八大金刚入阵没走几步,即开始在原地兜圈,跳跃腾挪,形似疯狂,全力出招,如临大敌,明明向内直走即抵阵心,可他们偏在原地转……听鼓声,时间已过一半,在外押阵的三名老僧额上已经见汗,彼此换个眼色,同时用狮子吼唱出佛号。阵内八僧闻声收杖,闭目合十,向里硬撞,没走几步,又围着阵心转起了大圈。内外以佛号暗中传递指示,也是少林派的绝技之一,谁知竟在竹阵中劳而无功。 鼓声不断,日影渐移,押阵三僧秃顶上急出的汗珠映日生辉,彼此再次交换一下眼色,佛号突然扬高。 阵中金刚止步打坐,阵外三僧站成一排跨步入阵,如果他们三位还不行,少林派只有认输降旗了。 伴随着咚咚的鼓声,眼看着祖字辈的少林三僧也开始绕圈推磨,群雄的心情愈来愈沉重,似乎鼓槌敲的不是鼓面,而是他们的心。 眼看鼓谱将近,大家的心也沉到了底,少林三僧脚下步伐突变,其中大智连续闪动,直接步入阵心,抓起被困的和尚闪移着冲出阵外。 与此同时,大慧、大悟也迈着古怪的步伐,闪身走过八大金刚的身边,一人带起四名金刚向外鱼贯而行,几乎与救人者不分先后走出了竹阵。 就在一行十二人跳下日台、群雄与明军欢呼炸响,那催命的鼓声恰好停止,好险!只要稍慢一步,赫赫有名,号称武林泰斗的少林派即威名扫地。 三军欢呼,群雄喝彩,少林众僧高唱佛号,而最高兴的却是武当祖师张三丰。因为他已看出少林三僧最后所用的步法是从天宏那里学来的轮回禹王步。此步法由其门下‘仙剑’天虚真人在落雷峰学会,并在断肠峡大战后上报给他,所以他也会。 其实,又岂只他一人看出三僧用的是轮回禹王步,凡是参加落雷峰拚杀的祖辈高手全都看了出来。 可是要认为单凭一套步法就能过关,他们未免乐观得早了些。 少林三僧临限突然破阵之举,在对方五派中引起不小的震动,可说是出乎意料。 由于手下随从看不懂,为首者又因分心它顾而没看清,所以难免疑神疑鬼?灵圣转脸问正西的为首僧侣:“佛兄,可是你体念门下,暗中相助?‘为首僧侣合十答道:”天圣误会,中土释教虽然源出本门,但自唐以来,久已不遵法旨,情义早断,本佛又岂会自做多情?依本佛观察,三个小辈破阵所用步法,似乎源自神尊一脉,而其中有些变化又与天圣本门相关。’听口气,在他们内部,称灵圣为天圣,称魔尊为神尊,灵圣、魔尊只是世俗的称呼。 灵圣闻言望向魔尊,魔尊点首会意,向后比个手势,队中走出四十所能发挥的奇特功效,甚至甘冒生命危险亲身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好否定正反同运的可能。不料真的能正反同运,真的有人练成了此功,这又怎能不让他们感到震惊、欣喜、灵慧大开,回首过去的尝试又怎能不感到恐惧、彷徨和迷惘? 可惜得很,懂得双轮回的人实在寥寥无几,使他们无法深入观察、窥探其中之秘。随后出场的各门各派,连轮回禹王步都不会,更不用说甚么双轮回绝学了。 到后来,那些名号不响的小门派,干脆自动降旗请他们放人,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看看天色将黑,剩下的只有四、五个人质,灵圣和魔尊本想就此打住,不料场中又出变化,令五位大宗师瞠目结舌,在大开眼界的同时,本身的自信亦被动摇。 这回布阵的是魔尊手下,竹竿增至一百八,外加五行禁制,阵内所囚人质为西夷魔女剑派的一名女剑手,出场闯阵的是背有七个尊号的黛丽丝。 一看黛丽丝亲自出场,全场顿时一静,甚至连击鼓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半空,二十多万双眼睛全都盯着她一人。姿容绝世,倾国倾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体现出超越自然美感,尽展成熟女性的妩媚风韵,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诧然转目,大概是看到了击鼓者的痴呆相,黛丽丝灿然一笑,银铃似的笑声犹在万众耳边回荡,场中已失丽人身影。再看阵中所囚人质已经不见!急转首,黛丽丝正站在自家阵前与天香妃子交谈,而那名人质正移步走向自己的同伴。 二十多万人,包括五位大宗师,没有一人看出她是如何把人救出,如何站回原位的? 灵圣、魔尊触电似地猛然站起,急忙回头细看布在阵中的各种禁制,两人的脸色随之由自转红,由红转紫。灵圣突然仰天狂呼:“天哪!祖师未曾参透的时空大挪移!破……‘他平时以天圣自命,此时竟然喊天,而最后’破‘的一声,是他喷血所发。 站在另一边的魔尊,此时嘴角溢血,浑身发软,颓然坐回了原位,伤得并不比他轻。 两人之伤,非出人手,而是伤在自己体内的气血激荡,可见他们刚才是何等的激动了。 他们两个坐回原位,闭目调息,手下士气大挫,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另外三拔人,这时也得意不起来了。 群雄这边虽然看出黛丽丝大挫对方锐气,却因不明其中之妙?加上先前本身受挫,所以也高兴不起来。 七方无语,场中气氛顿时转冷,灵圣睁眼低声向天相吩咐几句…… 天相出列宣布今天到此结束,明天日出后继续对决。 第八十一章神剑开天 第二天早晨,日出,七方人马重聚天都极顶。 经过一夜的休息,失败者捡回了信心,受伤者恢复了元气,五位大宗师参悟出了轮回心法,而成祖却迎来了汉王带来的五万步兵,真可说是各有所得,气象一新。天地二相重新宣布过对决规则,继续由剩下的五个帮派闯阵,迎救被囚人质。 大概是一觉睡醒想开了,排在前面的四个小派自动认输降旗,这样一来,只剩排在最后的天道盟了。 布阵的竹竿由一百八十根猛增为一千零八十根,外加十煞禁制,场上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天道盟的人质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成祖身边的人都认识,男的是当朝吏部尚书张叔垣,女的是他的夫人王漱碧,不知他们夫妇如何与天道盟挂上了关系,何时又被灵圣魔尊抓来当人质?这些人都是官场中混出来的,深悉明哲保身之理,虽然与张尚书交情不薄,但看到坐在龙椅内的成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所以大家都不吱声,深恐说错话而获罪。鼓声空敲了半个时辰,无人出场。灵圣与魔尊交换过意外的眼色,令天相宣布格外开恩,多延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有人应声和出场。 这一下,不仅灵圣、魔尊面泛怒色,其他三位大宗师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虽然从这边的安排上看出天道盟不寻常,但仍觉对方太不给面子了。 灵圣离坐站起,对这边的黛丽丝道:“夫人,听说你与两名人质有些瓜葛,为何见死不救?‘黛丽丝闻言笑道:”其君不急,其子不急,我又怎么会急?你要想杀,尽管下令,也为今天开个彩头,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劫难逃!’灵圣阴沉着脸,抬手正要下令杀人质,不料成祖突然起身高声道:“且慢,阵中人质为朕朝中重臣,请灵圣赏面放人,朕日后必有所报。‘灵圣闻言,似乎有些犹豫,另一边的魔尊突然起身大声对成祖言道:”不行,你虽贵为人君,但事关天劫,牵涉众生,除非其子媳将开天剑和射阳剑交出,否则绝不容情。’成祖闻言大怒:“朕之重臣,谁人敢杀?三军听令,迅围极顶,若有人敢动张尚书夫妇,一律格杀。‘话落,甩手转身移驾退入军中。 三军轰应一声,立即两翼外张,包围了整个极顶,站在阵前指挥的竟然是今早刚到的汉王,站在群雄身后的是他刚刚带来的五万步兵。 对于明军的包围行动,五位大宗师及手下报以冷笑,对于他们这些凌虚蹈空的人来说,明军兵将形同虚设,根本不放在眼里。 群雄虽然觉得成祖有点反常,但只当他爱惜臣下,还暗赞他有情有义,万没想到他是在临场演戏,正在准备掉头对付他们这些武林草莽。 明军刀出鞘,箭上弦,各派群雄摩拳擦掌,准备拚个鱼死网破,场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将近三十万双眼睛全都盯着灵圣扬在半空的右手,只要看到它向下落,立即开杀。 目光在全场扫过,灵圣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眼神突然一变。 正想将右手挥落,半空忽传娇声:“太上驾到,天圣、神尊及聚位宾客原地候旨,不得乱动。‘众人闻声抬头,只见空中正有两位使女侧身浮空向下滑降。后面,另有十八名使女护着一名天仙美女,正以同种身法飘然飞来。那游舞滑降的身姿,比这几天已经见惯的凌虚蹈空不知美出多少倍。看到飞来的天仙美女,灵圣急抬左手,躬身抱拳,对空为礼,与魔尊异口同声道:“恭迎太上法驾。 ‘不用说,来的是瑶姬和她的那群使女。瑶姬半空中纤指呈现莲花法印,向上轻摆柔声道:“免了吧,我要是晚来一步,太玄一门非毁在你们两个手中不可。’说话中,降至离地十丈立身止步,二十名使女分两层在外护持,形如莲台,众星捧月。 看了一眼阵中被囚人质,瑶姬对灵圣、魔尊道:“还不快将阵中人质放出,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灵圣、魔尊闻言,恭声应道:“敬遵法旨。’话落,转身正想吩咐手下入阵放人,不想对面突传人声:”算你们两个知机,不是看瑶姬仙子的面,哪还有你们的命在?‘话落,两人面前一丈处突然现出两名绝世美女。 与此同时,佛祖,教主和法老对面一丈也有美女现身,一眨眼,五女又同时出现在瑶姬对面五丈处。 为首最美的一个娇笑着对瑶姬道:“小妹朱紫蔷,为宏哥原配之一,我想叫你大姊多半不会反对,冲着大姊的面子,小妹今天不为已甚。不过阵中的两名人质并非宏哥的父母,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派人去救,如果到时救不出,也让他们尝尝降旗的滋味吧。‘右袖随意挥出,日台上响起一片断折声,现出被囚的两人相貌,其一为魔尊之子,另一个是灵圣之女,真不知是何时换的人? 紫蔷看也不看一眼,笑着继续对瑶姬道:“既然其它七面都有人,咱们姊妹只好独占东方了。大姊如果愿意,就和小妹一起过去吧,也好为你介绍其她姊妹,这可是一个机会唷!‘话落向瑶姬挤挤眼,那意思大概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瑶姬玉面泛霞,目露感激地点头默许,然后随紫蔷姊妹有说有笑地步向正东,而正东不知何时已树起一面锦缎大旗,上绣日照玉麒浮云图,旗下有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十八名佩剑少女守护。 突起的变化,把在场的三十万众全都镇住了,等紫蔷走到自家旗下,五大宗师才醒过神,想起敌人隐身对面竟然不知,冷汗顺脊直淌脚跟。幸好瑶姬早来一步,不然一旦灵圣右手挥下,只怕第一拔掉头的就是他们五大宗师,而站在自家队前的首脑们,大概就是第二批了。 惊魂初定,灵圣、魔尊望向日台,心里一紧,同时向手下打出立即救人的手势,天地二相纵身而起,各带二十名随从登台救人。 不料,当他们进入台上的断竹残阵时,竟然全部迷失在内,外人只见他们有的在空中翻腾,像没头的苍蝇,有的在地上乱转,像是瞎眼瘸腿的驴。看到手下的失常表现,灵圣、魔尊大吃一惊!这才明白紫蔷断竹改变了原阵的布局,此时日台上所摆设的不是残阵,而是一个新阵。 两人交换一下眼色,又把目光转向佛祖、教主和法老,三人会意地点头,不约而同地闪身登上了日台,开始围着高低参差的断竹转圈推磨。 原来,此阵由五人共同研创,所插之竹只是死图,一旦天宏被诱入阵,他们将各带二百名手下进入围攻,到时死图才真正变为活阵,发挥出内蕴的威力。怎知紫蔷不仅对原阵了如指掌,而且还藉断竹之机改变了阵图,如今阵中所囚不是对方人质而是自家人,就差有人在旁说声‘请君入瓮’了!。 五人转了半天,怎么看,阵图还是原样,只是竹竿由原来的一般高,变成了高低参差,地面上多出了一些断竿而已。 五人急出了一身汗,仍然看不出其中的变化,而那边群雄已等得不耐烦,有的以口报数计时,有的干脆大喊让他们降旗。 原始法老恼羞成怒,抬手向阵内地面击出一掌,想将地上的断竿打断,不料掌风入阵,竟自上冲云霄,眼前突然一亮,一道蓝色电光迎风奔落。尽管他见势不妙,立刻切断了内力,仍然浑身蓝火乱窜,眉毛胡须即刻成灰。这下可好,微风吹过,原始法老变成了秃头,白衣变成灰衣,足可与一旁的佛祖争辉了! 其他四人看到法老的惨相,竟起狐悲之心,佛祖诵声佛号,对正东旗下的紫蔷道:“女施主何其忍心?‘’数你最滑头!‘紫蔷毫不客气地顶了回来:”刚才要杀人质时,你的大慈大悲又跑到哪去了?有本事破阵,没本事干脆降旗!‘’这……‘’对了,听说你常教导门下舍身喂虎,这样吧,你也电上一下,然后我放人质好了。‘不等佛祖答话,一旁已有人接过了话在儿:“七妹,不得对佛祖无礼!’说话的是汉王,想凭他兄长身分压制紫蔷,为佛祖解难。 怎知他站在一边不吭声到好,这一逞强出头,反倒更加激起了紫蔷的怒火,当下冷笑着转向汉王:“二哥,在你的心目中,除了权势和名利,何曾有我这个七妹?何曾有过手足亲情?天劫将至,你本是数中之人,自身尚且难保,竟然还敢强自出头,招揽是非,凭甚么?凭你日常所积之德?凭你为国为民分忧?还是凭你那点可怜的小聪明?再不就是凭你想坑害包括父皇在内的所有人?凭你的所做所为,早该天打雷劈了!‘紫蔷话落,心动功发,一道电光劈落在汉王身后的帅旗上,连旗带杆一起化为灰烬,吓得汉王鬼叫一声,抱头窜进了后面的大营。 电光连续闪现,劈落在包围四周的前排明军队中,惨嚎突起,爆炸声连响,汉王布置下的亲信灰飞烟灭,后队明军骇然色变,无不跪地求饶。 ‘你们起来,立即收队保护圣驾。’紫蔷面无表情地吩咐完明军,转对站在日台上的五大宗师道:“你们昨天用三个人质换去了大轮回心法,如今双轮回心法当面,竟然对面不识。记住:处处天地时时轮回,人皆天地神皆轮回。还不赶快进阵参悟!一会儿本宫照顾不到你们,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五大宗师闻言,无不面露喜色,由灵圣出头向紫蔷抱拳为礼:”敬谢姑娘指点!’。 紫蔷面色稍转:“天圣不用客气,要谢就谢你家太上和太玄门的历代祖师好了。记住,莫背其志,莫负其学,将心比心,众象归根。‘转眼看到成祖出营行来,遂向五大宗师比个迅速入阵的手势,移步迎向成祖。此时的成祖,人像突然老了十岁,面带愧色,步履沉重,侍卫、朝臣在十丈后跟随。 紫蔷带慧儿和三凤赶紧迎上见礼:“儿臣等拜见父皇。‘成祖止步,说道:”快请起,蔷儿,为父糊涂……’紫蔷起身道:“您老别说了,都怪二哥不好。请父皇立即下令移营下面空场,所有人备水备面巾,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成祖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转身照样下旨,待常侯奉旨调动三军,这才转问紫蔷:”蔷儿,为何如此安排?’紫蔷低声道:“为了应付天劫!‘成祖诧然:”天劫?’紫蔷点点头,走到成祖身边,伸手指向上空道:“您看那个小黑点,那是一颗比此山大几百倍的流星,因为离得远,所以看着小。再有两个时辰,其将撞向此地。‘只这几句话的工夫,黑点已增大不少。 成祖闻言骇然色变!从流星增大的速度上,他已判断出来势之猛,急声问紫蔷:“蔷儿,为何不立即撤离,反而在此等死?‘紫蔷黯然摇头道:”没用的,若容此星撞来,势必山崩地裂,四海内浸,尘弥寰宇,众生皆毙,时隔三月方能重见天日。即使能龟息三个月,醒来时已满目洪荒,无菜无粮,难以为生计,亲朋尽失,独存于世,子女无匹,了无生趣。’成祖仰头盯着空中迅速变大的流星,耳听紫蔷的可怕描述,只觉头晕目眩,气促腿软,突然间好像想起了甚么?急问紫蔷:“对了,宏儿呢?他可有办法化解此劫?‘紫蔷见问轻叹:”当今之世,也只有他了!’稍顿又道:“他安顿我公婆去了,一会儿就来。到时,由他腾空对付流星,儿臣和雷姨带四位姊妹居中保护大营,其他人由瑶姬大姊和那五位大宗师保护。如果天宏不能胜任,大家只有认命了!‘成祖默言,刚才他还想藉人之手除去天宏,如今却要靠天宏救命保国,心里怎能不愧? 耳边紫蔷声音又起:“父皇速回主持大局,若有幸重返皇城,请善待母后。三位兄长皆难成器,唯瞻侄可承大统。儿臣不孝,怕是今后难以承欢膝前,愿天佑父皇,国泰民安,福盛体康。‘字字血泪,语重心长。 成祖悚然惊问:“蔷儿何出不祥之言?莫非……‘’天机不侧,祸福难料,人天对决,幸者几多? 昔之盘古、女蜗、后羿、大禹,皆因化解天劫而殁,仅余千古神话,万世传说!‘紫蔷抬头看了一眼:“父皇当以社稷民生为重,速入帐中主事,稳定三军之心,否则天劫未至,人乱先生,其后果不堪设想。’原来,父女俩一直为众人所瞩目,由之而发现了空中正在逼近的流星,眼见它由黑点迅速扩展成黑块、大球、巨石、小山,群雄惊恐三军浮动,如果再不安抚整束,势必发狂四散奔逃。 事急,成祖深深看了爱女一眼,转身带人走向军营。 紫蔷姊妹和瑶姬带人走过去与黛丽丝会合,向群雄言明利害,并组织大家向下移至明军旁边,分别搭营支帐,各备水巾等物。 这时,五位大宗师已藉残竹之阵参悟出双轮回心法,也各自带着手下向这边靠拢过来,与群雄挤到一起,连营接帐,准备共渡劫难。天劫临头,大家捐弃前嫌,谁还有心去计较过去的恩恩怨怨? 经过商议,各方抽百名高手,按紫蔷所绘阵图摆下六合无极剑阵,联气通力,发射剑气在半空织网自保。 另外,由紫蔷、慧儿、三凤和瑶姬以及黛丽丝、灵圣、魔尊和佛祖、教主加法老组成两个空中盘阵,准备从半空保护下面的军营和各派群雄。由此,黛丽丝正式挤身于大宗师,成为有史以来的第六名大宗师,也是唯一的女宗师。 其实,凭能力,天宏和紫蔷姊妹全在六大宗师之上,但他们没有开派立说,不是一方的精神领袖,所以只能称为高人、奇人或鬼怪神仙,而不能称宗师。 当两拔十二人演阵时,瑶姬的二十名使女和为紫蔷护旗的十八名少女全都加入了主妇阵中,而黛丽丝的十六位护法长老和其他五人的亲信也加入了六大宗师集团,所组转轮亦相应由双环变成了四环,更具威力。 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本想加入紫蔷一组,却因她们全是天宏的身边人,所以不好意思往里挤。至于六大宗师一组,她们又有点不太情愿,考虑再三,干脆和二仙他们另行组阵,藉机又从紫蔷那里学去了凌虚蹈空和双轮回心法,可说是受益匪浅。 宗师和祖辈高手在演练空中盘阵、领悟绝学,一般高手在熟悉联气通力、学习六合剑阵,明军官兵则静坐营中看热闹,看空中飞舞的天仙美女,看自由盘旋的神仙,看那愈变愈大的黑影。 流星由小山变成了大山,由大山变成了泰山,遮天盖地向下迅速罩来。周圈因反射阳光所产生的耀眼光环与中间的黑暗形成极端反差,诡秘、怪异、恐怖。凸凹的表面像是恶魔的嘴脸,闪动的火焰犹如死神的眼睛,众鬼哭嚎,隐约可闻……地面上无风尘扬沙飘,草木房屋瑟瑟做声,山川大地似乎都在战栗、抖动。感觉上,头上的怪影正在发出无穷的吸力,脚下的天都峰正在上浮,正在托着所有人扑向黑暗,奔向死亡……战栗?抖动?不是幻觉,天都峰确实在战栗、在抖动,一下一下,节奏分明,愈来愈强,愈来愈重……极顶上的数十间房舍无声坍塌,放在地上的物品起伏跳动,月形小湖波翻浪涌……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停止了活动,茫然四顾……耳鸣、心悸、眼花、气促、头晕、腿软……万众全都绷紧了心弦,极顶上沉静如死……不知是谁鬼叫一声,立即引发连串疯狂呼喝,不少人因神经不胜负荷而软倒下去,更多的人在下意识的支配下跟着乱喊乱叫,凭添无数恐怖,极顶上的骚动突然停止,人们的目光全都呆呆地盯着正西方向……极顶西侧,突然多出一座圆顶小山,随着脚下一震,小山突然丑。同百丈,再震,又增百丈,随着一片发自喉底的压抑惊呼,一个三百丈高的巨人踏上了极顶,径约百丈的日台被他一脚踩平! 黑发、黄肤,仅有腰中围着一件绿色毛裙,细看竟是由无数连根大树缀成。巨人正仰头上望,一双小池般的巨目中,精光闪射,直照上空的压来的黑影……‘天!盘古化身,苍生有救!’灵圣忘情狂呼,随即与魔尊、佛祖、教主和法老一起跪地为礼,万众效之。 ‘宏哥,是你吗?’是紫蔷略带怯意的声音。 巨人闻声俯身低头,看到紫蔷诸女后,点点头,抬右手先指指自己的嘴,然后平端脑前。用左手向下面的紫蔷诸女指指,随后又指指自己平端的右手手心,一歪头,似有所待。 ‘公主,他不能说话,让你们姊妹上去。’站在一旁的瑶姬提醒紫蔷,尽管紫蔷称她为姊,但她却不敢称紫蔷为妹,所以只好敬称公主。 ‘走,咱们姊妹一块上去。’紫蔷说完,拉着瑶姬领先浮空,两个盘旋,已站在巨人的右手上,慧儿和三凤亦不慢。她们六个与巨人相比,真像是六只小蚂蚁。巨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把头从右侧歪向左侧,突然抬左手在自己的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向外平伸,掌心向下。但见他浑身红光闪射,一道白色匹练从峰下飞起,没入他的左掌掌心,灰黄的肤色随之转白,巨口忽张,还没出声,掌上的六女先被吹飞半空……‘要死啦!’重新落回掌上的紫蔷,一边抹泪一边大发娇嗔,声音随即转柔,说道:“你有话要说是吗?‘巨人点头,抬左手比个抹眼的动作,再摇摇,随后指指六女,又指指自己的心。 稍顿,再指指自己,抬高直指天空,右手慢慢放落,巨目中竟然涌出两道泉流,刚到半腮即被吸干了… …‘宏哥,我们不哭,我们等你!’紫蔷哭着喊。 ‘宏哥,多保重!’慧儿一边抹泪一边喊。 ‘宏哥,一定要回来!’司徒玉瑛泣不成声。 ‘宏哥,我们和孩子不能没有你!’许如黛哭喊。 ‘宏哥,宏哥……’周越琳喊出两声,已经昏迷。 瑶姬身分特殊,扶着周越琳,只能无声抹泪,随其她四女飘回地面。 巨人直身抬头,双手高举,仰天长啸,天地和声,寰宇震荡,浑身突然放射出耀眼的白光,缓缓升空,迎向飞速罩落的黑影:强烈的白光迫使众人不得不闭眼,再睁眼,对面的巨人已经不见。 急抬头,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白色剑影正曳着长长的尾芒向上飞射。 无数的断木碎皮,正在纷纷向下飘落,半途中复被上涌的山风吹散‥‘九九天崩,巨人发声,三神合一,寰宇无敌!’灵圣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祖师临死的预言应现了,他是怎么练成的?祖师当初要是也能发声,也能三神合一,我太玄一门何至尘没万载?‘’师兄怎么不提祖师母的遗言?‘魔尊在旁插话,随后一字一句念道:”若欲出尘,先拜巨人,九九天开,六六飞环。对照眼前,其意明显,再有三十六年,当是其人率众远扬之时,除此只怕以后再无机会了。只是咱们先前……’本来上望的佛祖突然低头插话:“两位不必多虑,贵门太上仙子与其交情不薄,自会从中照料。倒是我们三位老朋友至时还需仰仗两位的提携。‘一旁的教主和法老亦目传心声,与佛祖同一意思。 灵圣诧然:“怎么,三位也想……‘通天教主忧心忡忡地低声说道:”此劫之后,西地多事,人劫频生,犹甚于东土。东土大乱,尚在三百年后,至时举世再无净地。我等结伴东来,即为趋吉避凶,有此良机……’‘大家小心了,起!’紫蔷的喝声打断了通天教主的解释,五人循声看去,但见紫蔷诸女已发动盘阵升空,旋转着向上飘丢。招头上看,老天!巨大的白色剑影已与黑影接触,刹那间,蓝电闪射,黑影炸开,碎块迸飞,满天流火,随即烟弥尘漫,漆黑一片,只有天地相接处露出一圈褐色的光环。 半空中随着紫蔷的一声娇喝,突然现出一个巨大的七彩光轮,看上去像是一轮巨大的圆月照亮了夜空;又像是节日里放的烟火飞轮,喷射出的灿烂火花,曳着尾芒从四周划空殒落。 怎么会喷火!细看落下的火花,全是拳大的石块,是被光轮绞碎后甩出的流星残块,在殒落中反光生辉,进而蔚成奇观。 藉着光轮的照射,黛丽丝闪身冲了过来:“你们还傻站着等甚么?走!‘话落,领先腾空,体外一丈出现一个彩色光罩,照亮了她那绝世的姿容,在脚下翻腾的紫气托浮下,冉冉上升。与此同时,省过神的五位大宗师体外亦出现五彩缤纷的光罩,展现出各自的法相,离地向上迅速飘升。同属此组的六名随从也各自放出护体罡罩,在后一起飘升,高低参差,层迭鲜次,与头顶的光轮彼此上下呼应。 如果在平时,万众必定会跪地叩首,顶礼膜拜,而如今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即使神佛当面,亦做等闲视之。 转眼间,可以看到两个光轮一上一下,相互错开,被挡开甩出的碎石在转眼间,空中又多出一面光轮,护罩在群雄头顶,极顶上空随之亮四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穹罩,罩外漆黑,不见边际,罩内尘土弥漫,令人窒息。群雄和明军赶紧用准备好的湿巾围住口鼻,不断躲闪漏下碎屑。 ‘咱们也上,走!’天香妃子招呼自己的一组人,再为穹罩增光添彩。随着她们这组的加入,两个大光轮相应稍降,负担亦相应减轻。 地面上,由六百人组成的六合无极剑阵开始运转,发出各色剑气织成罡网,形成另一幅人间奇观。 明军点起火把照明,头顶盾牌结阵护身,石块撞盾的叮咚声,汇聚成一首奇怪的乐章。 成祖和伴驾的文武大臣坐在用木板、盾牌和马鞍架起的帅帐中,探头探脑地窥视着千载难逢的人天对决… …天空中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巨人的怒吼声,不时有蓝色的闪电划破穹罩击落在极顶上…… 有人在忘我的拚搏,更多的人却在焦急地等待,等待这场人天对决的结果,等待命运之神的宣判,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护面的湿巾已经一换再换,天空仍是那么黑,碎石依旧瀑落雨泄……五个时辰过去,地面上的六合无极剑阵已动转不灵,支撑穹罩的三面光轮一缩再缩、一降再降。人们的心弦随之愈绷愈紧,愈来愈沉重,僧侣们由开始时的默默祈祷,逐渐发出声来。大家心里都明白,一旦在上空保护他们的人力尽功消,他们最后的时刻也就到来了……空中已不闻巨人的吼声,唯有那时而掠空而过的匹练白光告诉下面的人他还活着,还在奋战拚搏。七个时辰过去,六合无极剑阵已彻底瘫痪,支撑穹罩的光轮只剩两面……不久,只有紫蔷一组还在继续坚持…… 第八十二章大梦难觉 在群雄与明军的四周,碎石浮尘堆积如山,形成一个沿高百丈的巨大漏斗,除了头顶一片已呈灰白的天空,周围的一切甚么也看不见。 突然,地面猛地一震,再震,漏斗中碎石下滑,尘飞土扬,上空一暗,一支巨手由空伸来,轻轻一搂,从东将漏斗扒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一片耀眼的阳光陡然射入,众人眼前霍然明亮。 巨手再降,连推带搂,七八下之后,极顶四周高耸的碎石浮尘已被夷平。 大家终于看清,除了头顶上方还飘浮着一大片灰尘,四周已恢复晴朗乾坤,时间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重获新生的人们,一反常态没有欢呼,没有雀跃,万众全把崇敬的在那里,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万丈巨人,满脸的疲倦,满身的创伤,目光投向了北方。眼中的精光已经不见。 只见他缓慢地抬起右手,似乎想去接托仍在半空盘旋的光轮,手指刚刚构到天都极顶,突然无力地垂落,万丈身躯随之向西倾倒、崩散……半空中响起紫蔷诸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光轮拖着尾芒划空,没入巨人的怀抱,隐没在飞扬的沙尘中。 随着巨人倒地,山川震颤,寰宇荡声。在天都峰的西北,突然多出一条斜卧的山岭……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倒地巨人的胸膛部位突然喷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向上冲起千丈方始散落,一波波热浪迎面扑来……看到巨人倾倒,万众情不自禁一起涌向西侧,眼看着惊心动魄的剧变,骇惧之余,无不痛心疾首,泪落如雨。直到热浪扑面,眉卷发焦,才意识到那向上喷起的不是鲜血,而是深藏地底的炽热熔岩。 几十万颗勃动的心,同时向下沉落,沉入无底的黑暗,一个无形的声音在众人的大脑中悲呼狂嚎:“完了……可敬的巨人完了……那群可爱的天仙美女完了……葬身喷涌的炽热熔岩!被埋没在斜卧的山岭下……‘’老天!是火山爆发,再不走,全得变成肉干。‘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总算是提醒了痴呆的人群,大家对着那斜卧的山岭、喷发的火焰投下最后一瞥,挥泪抽身后撤。 五大宗师转头在人群中搜寻,想找出为紫蔷护旗的那对年轻夫妇,结果一无所获,彼此交换一下眼色,默然无语,带人觅路下山。 各派群雄带着沉重的心情一一向满脸泪痕、神色痴迷的黛丽丝告别,也只有她与天宏夫最为熟悉、最为亲近。随后又向大明成祖、神剑盟的首脑、金霞仙子和天香妃子等人告别,因为他们都与天宏夫妇有着不同的联系,所以大家对他们也多了份敬意。 待中原名派走后,黛丽丝收泪与成祖、天香妃子、金霞仙子和祖剑盟的人告辞,率西夷六剑派和十六名护法元老向西而去。 随后,天香妃子和金霞仙子带着门下与神剑盟结伴下山东返,极顶上只剩下落莫无语的明成祖和二十多万明军。 细说起来,数成祖的损失最重,不说汉王带来的五万步卒死了三万多,原定消灭武林群雄的阴谋破产,只是失去心爱的七公主和七驸马这一项,已经足以使他感到万分懊丧和茫然了。如今已没人替他掌握天下武林了,没人送他奇珍异宝和绝世仙药了,没人私下传他绝世神功了,长寿成仙的梦想破灭,即使权倾天下,又能享受多久? 其它各派随之而散……下山时,众人才发现天都峰已经完全变了样,楼台亭阁和奇花里至早全都埋没在碎石沙尘之下。不见环山地火弱水,不见珍禽怪兽出没,原来的挺拔奇峰,如今变成了缓坡秃岭。 稍不留神踩错地方,就会陷入不知多深的浮尘之中,葬身其中的明军官兵超过了三百,天上都城变成了人间绝域。 一个月后,成祖率明军返回兰州。 下山后的头十天,大家张口闭口都在谈论天都峰上所发生的一切,后来渐渐减少,等回到兰州,已没人再提。 奇怪的是,凡是参加天都之会的官兵,把那段可怕的经历忘记了,反倒是那些没上山的,因前些日子总听他们谈论,无意中记下了不少。 等成祖一行回到北京,有关天都峰的经历,成了记忆中的空白,甚至连与天宏和紫蔷有关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净,当有人间起时,被问者总会没来由的心烦、头痛。 于是,在朝中,有关七公主和七驸马的事成了禁忌,成了一桩悬案。 至于吏部尚书张叔恒的失踪,更是没人敢提,深恐因之而无端获罪。 无独有偶,参加天都对决的各派群雄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忘记了那段经历,等回到本门,竟然连此次西北的经历也记不起来了;可是,他们从天宏和紫蔷那学来的武功心法却没忘,他们各自缴获的武功秘笈以及其它一些贵重物品却全都带在身上。连他们自己也感到非常奇怪,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为甚么自己的功力增加了好几倍?为甚么自己的脑子里总会迸出奇怪的心法和招式? 曾有不少人重返大漠,想找回那段丢失的记忆,可是一出长城,就甚么也想不起来了。向当地的各族牧民打听,只知那段时间明军和藩军在祁连山打了一场大仗,后来又闹过一场大地震。 由此,西北经历成了各派高手心中的不解之谜。 (全书完) ()感谢您长期以来的支持,全本有您,越变越美!书 本 网上的所有文学作品均由网友收集整理,纯属个人爱好并供广大网友交流学习之用,作品版权均为原版权人所有。如果版权所有人认为在本站放置你的作品会损害你的利益,请指出,我们在确认后会立即删除。